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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毛泽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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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就是你们和尚尼姑有苟且之事,本都督也不怪罪。”  窃笑者,失色者,举座哑然。  方丈连连合十:“罪过,罪过。”  小弟张敬汤跟大哥一样地大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罪过’的?你们不要,我要!”  张氏四兄弟勃然大噱!“沩痴寄庐”的堂屋里,人手一碗蚕豆饭,桌子中央是一大盆翠绿的青菜汤,上面飘着几朵稀微的蛋花。  “来。为我们的‘新民学会’。”萧子升举起茶杯。  诸会友与蔡畅、庆熙、葛健豪,还有小刘昂,一个个把杯相庆。  毛泽东提议:“请伯母‘训话’。”  葛健豪哈哈一笑,环顾着英气焕发的一代“新民”,慨然道:“多几个你们这样的学会,多几个你们这样的男儿,当然以后还会有女儿,那我们中国准定有救!”  

第九章:“大同”破碎(3)
“为救中国!”蔡和森迸出一声,激得全体扬臂举杯。  “还有我呐!”小刘昂干脆爬到桌子上,高高地凑上茶杯。  几杯同心的清茶。如此清纯!如此碧透!张敬尧已结束了拜佛求神,从庙里出来,见大门口摩肩接踵的香客们正等着上香,便对送行的方丈戏言:“我张督军一来,给你带来了成千的香客哩!”  “阿弥陀佛。托福!托福!”  “督军就回府上吗?”士绅中一位长者叩问道。  “不。”张敬尧就势一指小弟,“去他的驻地看看。军饷之事,就有劳商会了。”  老士绅略一犹豫,犯难地与同道交换着眼色。  “唔?!”张敬尧鹰眼一瞪,吓得各界士绅赶紧作揖:  “是是,一定筹措。”  于是乎,就有了后来长沙总商会的一份陈情报告:  ……为军队代办食物、器皿、犒赏、短缺货价、米盐零售、南票兑换及借款等,共达十五万元光洋……  督军张敬尧自然不会顾及这些。到湖南当督军,不能白当了;不定什么时候又胜了、败了、开拔了!  在城隍庙里设“鸿门宴”,是张敬尧的绝招。  他不无自得地冲卫队长手一挥,便跨上大黑马。三兄弟也随之上马,跟着兄长扬长而去,留下一溜“哒哒”的威风。让我们再回到岳麓山。  一泓清泉,从山肚子里一泻而出,虽则百折千回,依旧汩汩然,洁身自去。  吃罢“同心饭”,毛泽东、萧子升、蔡和森、何叔衡一行便寻泉踪、踏荒坡,一如奔泻的流泉……毛泽东一行现在还不知道,此刻张敬尧一行在小弟张敬汤的引领下,正巡察着他们一师西头的洋楼。  “小弟,你这里算得是块风水宝地哇!”  张敬汤自己也乐在其中,俄而,忽有所思:“听说这里有些危险分子。大哥没听说猴子石阻截王汝贤部队的事?”  “哼,那是姓王的饭桶!”张敬尧很有点嗤之以鼻,旋即“刷”地抽出枪,“如今的世道,靠的是这家伙。谁个不想活命?”  无意间,他发现飞鸟,一瞄,扣下扳机。  “砰!”枪响,鸟坠。  几个躲在教室里自习的学生从门窗里探首惊望,猛又缩回脑袋。  “要活命,就得听它的!怕死,是人的本性。”  “是。”张敬汤大是开窍。  对于一师的风水宝地,张敬尧很是满意。他在小弟肩上一拍,叮嘱道:“一师的宝地,给我守好了!”  “大哥放心。”张敬汤一拍腰间的手枪。  “唔,好。”张敬尧兄弟俩信步走出,眼一抬,瞄见号房工友正跟几个女学生转告什么,旁边还有位教师模样的人。  张敬尧眼光一扫,随即瞄住女先生:“什么人?”  “喔,督……督军大人。”号房工友连连回禀,“她们是来看毛泽东先生的。”  “你……叫什么?”张敬尧两步过去,有心寻根。  “您是省长?”那女先生正是女校的丘校长。她不由得端肃地站正身子,“我是丘成英。”  “我们女校校长。”学生替先生亮出牌子。她是朱华贞,已是中学生了。  张敬汤发现这位女中学生,苹果脸秀色可餐,身子早熟,眼里淫光不觉猝然荡出。  “不呆在女校,怎么跑到男校来了?”  “我们今天春游,经过此地,华贞同学想见见毛先生。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大家就陪着来了。”  “噢。应该、应该的。”张敬尧勾人的鹰眼仍盘绕在丘校长呆板然而文雅的脸蛋上,又往胸乳上一掠。  正经的丘校长何曾被人如此审视?一阵心跳脸烧。  “嗳,来了来了!”工友探首招呼着归来的毛泽东几位,“有人看你呐。”  “毛先生!”朱华贞抽身迎去。  “呵,小华贞哇。”毛泽东快走几步,迎住华贞,煞是开心,“唿,是堂堂中学生了。”  丘校长见到毛泽东,蓦然一怔,脑子即刻划闪出——  女校。自己一把将“二十八画生”的《征友启示》扯落;  一师附小。自己兴师问罪,追寻着“二十八画生”的去处;  省立图书馆,院中。自己竟然听得感人的高论,返首顾看,竟是——毛泽东。  “是他?二十八画生!”  对上了号的丘校长还未及点出,张敬汤已猝然盯上:“你就是毛……什么东?”  毛泽东一行这才发现两位当官的,身后还跟着一支卫队。  “毛泽东。长官是?”  “张敬汤。这位便是……”  张敬尧止住了小弟的介绍,漠然地一瞥师生。  “噢,想必是张督军,张省长?”毛泽东立即判断出,略无惊讶之状。这倒叫张敬尧暗生芥蒂:  “还有几分眼力。听说你们一师很不安分,唔?告诉同学们,不要越轨,不要惹事,专专心心读你们的书!都听清了?”  “字字入耳,句句不忘。”萧三不无调侃。  “唔?”张敬尧听出话中异味,冲萧三瞪起鹰眼,“不忘就好。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一师就是‘城南书院’改建来的,自古就是读书的好地方。南宋的时候一个叫张什么的——还是我的本家,来讲过学。”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大同”破碎(4)
毛泽东提了个醒:“是张,号南轩。”  张敬尧倒不曾料到,定睛打量了一番这个提醒人,接着又训导:“唔。这个本家张……南轩和在对岸岳麓书院讲学的朱……对了,朱熹,都是有点学问的人;学生最多的时候听说有数千人!”  毛泽东、萧三几个也不曾料到,这个段祺瑞麾下的老牌军阀,多少还“有点学问”。  张敬尧知晓言多必失,此时此际可不能“失”,于是来了个急拐弯——直捣要旨:“所以,你们不要辜负了这块读书的宝地,好好做你们的学生!”  毛泽东彬彬有礼地回复道:“省长的见面礼,我们收下了。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们也有薄礼回送。”  “喔?”张敬尧剑眉一扬,鹰眼瞪出。  “民众莫欺,潮流莫背;天下之大,不是谁人囊中私物。省长你看嘞?”毛泽东客气地征询着,脸上漠漠然挂着淡笑,“希望省长常来学校指教。”  “欢迎常来。”张昆弟半戏半真。  语不重,人有礼,噎得张敬尧心火猛蹿;待一行人进得校门,他才想起什么:“他叫什么……东?”  “毛泽东。”  “毛泽东?!”俗话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对于在追求人生价值的奋斗者来说,尤其如此了。  五年光阴,弹指一挥间。毛泽东他们八班要毕业了。  这是1918年的暑期。一师大礼堂里,潮涌的掌声,从入口处“德、智、军、美”的横匾下源源传出。  横幅高悬:“毕业典礼”。  学监方维夏高兴中含着依依深情道:“动荡的五年,磨炼出了我校新一代的毕业生,诚如杨昌济先生预言的,你们中的佼佼者,乃是我校的骄傲、湖南的骄傲,也一定是我们中国的希望所在!”  倒是毛泽东一些学子们,重负之下,倒觉着局促了,微微低下了不安的平头。  毛泽东的自述:  “我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生活中,发生的事很多,我的政治思想也在这一时期开始形成。在这里,我也获得了社会活动的最初经验。”  对于学校来说,既欣慰,又可惜,毛泽东他们毕业了,要离开了;而对于毛泽东他们来说,既高兴,又难过,因为要离开的是一所“好学校”、一些好老师,尤其是他们敬重的杨昌济先生要去北京了。没有同学忍心离别!杨先生无疑是他们的师长,同样也是他们的朋友、知音,还是为人的表率。他们无不沐浴着杨先生人格力量的感召!  有心的杨昌济特意多留了两天,等举行了毕业典礼,他才放心远行。  码头上,毛泽东、蔡和森和新民学会的不少会员以及许多相识与不相识的同学,在替杨昌济先生一家送行。  毛泽东在心里感叹着:“我毕业了,而我们尊敬的杨昌济先生接到章士钊先生的电报,要去北京大学任教了。我们既为先生高兴,希望先生能造就更多拄天的大木,又实在舍不得恩师离去……”  杨昌济看定毛泽东与蔡和森道:“你俩有缘,相识在一师;现在又在两个学校同时毕业,这怕也是‘造化’?”  毛泽东与蔡和森会心一笑。  “都有什么打算?”  两人如实地摇摇头。  “也许……”毛泽东并无把握地寻思着,“照日本一位自然主义作家武者小路实笃启发的,我们学会想尝试一种‘大同’的新生活。”  “没有混战,没有压迫,是一种全新的、纯洁的生活!”蔡和森补充着。显然,他们是早就商量好的。  杨开慧揽着朱华贞偕行着,听了两位小先生的打算,顿来兴味,又不无怀疑:“真的?能成吗?”  毛泽东头一摆道:“只是试试。”  杨昌济虽觉得难行,但还是勉励着:“既然是‘新’的,那就试试;不行,再摸索其他的新路。”  汽笛催人了。  “等我的信。”杨昌济若有所思,与学生挥手作别。  “毛先生、蔡先生,再见。”杨开慧的眼光在毛泽东脸上一停,浮上两点泪光,又强自一笑,赶紧扭身登船。  毛泽东、蔡和森……多少学生的望眼!多少望眼中的莹莹泪光!  汽笛断肠。“杨先生走了?”萧子升从乡下赶回长沙,迟了一步。他很是懊丧。  蔡和森也很是惋惜。  毛泽东注意到萧子升神思不定,问:“子升兄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萧子升没有回避,沉吟片刻,才慢慢掏出心事:“杨先生去北京大学,必有新的作为。你们注意到没有?方今中国学坛上,凡大有作为,被社会器重的,如蔡元培、章士钊辈,有一点是相同的。”  “喔?”  “是什么?”  “留洋——出国。”  毛泽东与蔡和森身心一震!  “你想出国留洋?”蔡和森惊讶之下,颇有触动。  “不教书了?”毛泽东亦寻究着,“你不是说……”  “没想到现在一天到晚忙上课,评作文,加上自己练字,作笔记,差不多占用了我生命的全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三人各有所思,顿时沉默下来。  “无论从个人、从新民学会来说,我都得开一条生路!”萧子升一捋恢复的西发,焦虑中透出憧憬。  

第九章:“大同”破碎(5)
“这倒……是条新路。”蔡和森用心思量着,“你准备去留学?想去哪里?”  “还没有想定。美国、英国、法国……日本也行,只要能跨出第一步。”  “路费呢?”  “那是新民学会的事。”  毛泽东眉头一蹙。  蔡和森喟叹着:“除了你、章甫、何胡子有薪金,大家可都是穷光蛋一个,哪来的钱?”  萧子升一时语塞。  “润之?”蔡和森见毛泽东一直幽思未语,想听听知友的想法。  “我们的会员,是要力争走出国门,不只是美国、英国、法国,还应该到世界各地去。现在要解决的是:到什么国家?如何去?要作切实的计划才行。”  选了个星期天,十三名新民学会会员,加上上次告假的八位,一起来到禹王碑商议新民学会的大计方针,彼此争说得好不动情!  江潮的浮光,映动着石碑,犹如禹王再生。古史有载:“大禹治水,栉风沐雨,八年于外,三过家门而不入。”这是中国史上的千古佳话。相传禹王就在此处拖过船,故而立碑以示祭奠。  新民学会的会员选了这里作为商议大事的处所,亦是心有寄托的。  “只要能筹到钱,我们学会能拓展到世界上去,那是再好不过!”  萧子升斜倚石碑,似有当年禹王情状:“孙中山四度革命,莫不仰仗海外侨胞的捐助。像在法国做古玩生意的张静江,我们也可以请他帮助。”  “只怕远水难解近渴。”  “哎,润之,”罗学瓒一扶眼镜,记起什么,“你不是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华法教育会’吗?”  “嗯。听说会长就是蔡元培先生。”  “那快写封信给杨先生!”  “我们不妨也来个八仙过海,各人多想点办法。”  “只要筹到路费,我们就闯出去!”蔡和森跃跃欲试。  “我提议,”萧子升真犹如出国在即,激奋之情已然不能自抑,“从现在开始,我们新民学会的口号,应该是——出洋,留学去!”  大家虽则兴奋,还是觉得不妥。  “子升,还是我们定的‘宗旨’为口号好。”毛泽东软语纠正着,“归结到底,我们是要开新路,救中国。”  “对。闯出去,再杀回来——根在中国。”  一场应和!  萧子升眉端一蹙,自有思量地辩白:“正是为了救国,才要留洋……”  “好了,联系出国归联系,现在总不能空等着哇;请润之再介绍一下我们的‘大同’生活。”  “我这里有一份报纸,大家可以……”毛泽东掏出报纸一亮。  “哈哈,”萧子升截住了好友,“润之,我记得你是不屑于‘桃花源’的,怎么?”  “不一样。”毛泽东听出话中有音,便直言剖白,“陶渊明是归隐,是避世;我们恰恰相反,是志同道合,一起跟恶社会抗争,是黑社会的一盏灯,火虽小,却光明!”  这确实是他们的一次尝试,一种探索。毛泽东这一批“新民”们不满现实,反对军阀,对“乌托邦”式的空想社会主义抱有模糊的热情。但他们的心是纯洁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都一心一意寻找一种新的家庭、新的学校和新的社会生活。“当今要务是什么?”——这也是督军兼省长张敬尧同样思索的大问题。他不光自己想,还特地在军务会议上考问带兵的众下属军官。  直面着硕大的军事地图,人人不得要旨,未敢唐突。  张敬尧大手在长沙的西头一击道:“衡阳的吴佩孚,常德的冯玉祥,都是冯国璋的直系,对本帅进驻长沙,一肚子的不满。这里,西南边的陆荣廷、唐继尧还不甘心失败。我们皖军当今要务,就是两个字。”  全场竖耳——  “一是兵、二是钱。让你们去清乡,就是叫士兵开开心,斩几只猪、羊,睡几个女人,随他们的便。打仗要靠他们,不要管死了。”  虽也有几个皱眉的,但大多心照不宣。  “驻守城里的,也一样。只有一条,大面子上要叫我过得去。张敬汤你是管城防的,真有个风吹草动,断不可姑息。管银行的,办矿务的,理商会的,随你怎么天马行空,我惟钱是问!”  “是!”  “既是段总理看得起我张某,要我张敬尧来治理湖南,我也得给总理大人争个面子;你们呢,也得给张某我……”  张敬尧正直白地交代着,一位副官模样的人悄步走来,在张敬尧耳边禀报了什么,张敬尧立时两眼生光:“唔。刚才说哪里了?”  “‘面子’。”有下属提着醒。  “唔,就是这个——面子。”张敬尧不觉中开了个小差,“你们得给我张某争个面子,也给冯玉祥、吴佩孚几个不服气的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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