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隐昆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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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问之下，发现他虽然看着木讷，但说话还算得体，便让他进了萧家做事。后来发觉他为人实诚，做事认真，便让他跟在自家长子的身边做了小厮。
　　　　算来这长生做萧尘的随身小厮已有一年，所以楚川和他也是熟识的。
　　　　“紫阳，抱歉，让你久等了！”楚川也知是自己不对，便早早的道歉了。紫阳却是萧尘的字。
　　　　“算啦，算啦，我又不知道你个是什么性子，就是天塌下来也是不急不缓的，赶紧走吧，若是让仙师等了就失礼了。”萧尘虽然语气中带些怨气，但身为发小，自然也不会真的怪罪。
　　　　三人就朝着县衙而去。
　　　　不过显然萧尘有着心事，所以一路上有些沉闷。长生身为小厮，自家少爷不说话，他当然不会傻得去说话。而楚川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况且他也知道萧尘的心事是什么，他自己也有些紧张，所以也没顾着说话。
　　　　今日是仙师来麟游县遴选道种的日子，这是大楚朝三年一度的盛事。
　　　　每隔三年，大楚朝都会派仙师前往各城县测试治下七至十岁儿童的根骨。若是检验出有灵根，便会被送往府城道藏堂修行，成为修行者中的一员。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一步登天了。
　　　　但对于萧尘和楚川这样的人家来说这却只是起点，真正的考验在三年之后。
　　　　在道藏堂修行三年之后各大仙门会派人来甄选在道藏堂修行出色的人。这才是真正的考验，能入各大仙门法眼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对于楚川和萧尘来说，跨过这一步后，才算真正成了修道人。
　　　　而这才是楚川和萧尘两人真正忐忑的地方。
　　　　不然，萧尘的家世自不用说，祖上曾出过地仙级的大能，现在都有元婴期的老祖宗在苍云派任长老。其家世不仅在麟游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便是在整个陕西路中也是属于前列的。
　　　　而楚川的家世虽然远远比不得萧尘，但祖上好歹也出现过金丹期的修士，现在也有筑基期的老祖宗在仙门之中。便是楚川的父亲和二叔也是有灵根的，只不过总体的资质不行，因而在入了道藏堂三年之后并没有被选入仙门罢了。
　　　　像他们这样传承不断的修仙世家自然不比得普通人家，早早的检验了族中弟子的灵根。所以像萧家、楚家这样的修仙世家，若是有子弟去参与三年一度的遴选，这些人便都是有灵根的，不然根本就不会去。



第二章　根骨测试
　　　　楚川和萧尘两人一路想着心事，很快就来到了县衙前。
　　　　他们到的时候，县衙前已经聚集了数千男孩女孩。不过除了县衙中的当值人员外却没有一个大人。
　　　　这却是朝廷的规定，与其说是朝廷的规定，不如说是九州各大仙门共识。所以无一人敢违反这个规定。不然以萧尘萧家大少爷的身份，来参加遴选却无一名侍卫护送，岂不怪哉？
　　　　看见萧尘三人到了，有几名衣着华贵男孩女孩便向三人走来，很明显就是麟游县几大世家的少爷小姐了。
　　　　萧尘待楚川亲昵，但对这些人就只剩下冷言冷语了。笑容早已收敛，客气中带着疏离。
　　　　而这几人和萧尘、楚川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显然知道萧尘并不待见他们。
　　　　其实要不是家中长辈告诫他们要交好萧家大少爷，他们才不会过来寒暄呢。这些人都是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的，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这时又有数十名男孩女孩朝着三人走来，却俱是衣着简朴的。其中二十多人朝着萧尘、楚川先后行礼道：“大少爷，楚少爷。”
　　　　另有五六人先后朝着楚川、萧尘行礼道：“少爷，萧大少爷。”
　　　　这数十人却是萧家和楚家的仆人。
　　　　这些人平日里都在萧家、楚家打杂，因为今日是仙师来遴选有灵根之人，各大家族昨日里就将这些适龄的奴仆放了归去，好准备今日的遴选。
　　　　若是选上了，自然鱼跃龙门，不需再去做奴仆之事。若是没有选上，自然还是要回到各大家族继续打杂。
　　　　楚川朝着这些人略一点头，面带温和，萧尘却是面色冷峻，不发一语，他就是这样，除了对少数人，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免给人留下矜傲的印象。
　　　　楚川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算迟了，之后又陆陆续续到了几人。突听有人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道极细的光芒自天际而来。
　　　　两道光芒一青一白，迅速变大，转瞬之间便来到县衙之上。众人这才看清，这两道光芒竟然是两柄两丈宽二十多丈长的光剑，剑身之上各立着一道人，自然就是仙师了。
　　　　还不待众人看清这两柄光剑的样子，两柄光剑便迅速收缩，变成正常大小，穿入两位仙师的袖口之中，消失不见。
　　　　“飞剑！”楚川心中震撼。
　　　　他在几年前近距离的见过楚家那位老祖宗的飞剑。他自小就听父亲说飞剑是如何如何的强大，又是如何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因而当时小小的楚川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眼飞剑到底是什么样。
　　　　三年前，他的愿望达成了，当时老祖宗来给他测灵根，一测之下，果然有着灵根，而且灵根品质还不低，比老祖宗自己还好一些。老祖宗宽慰之下便应了楚川的要求，拿出自己的飞剑让他端详的好一会儿。
　　　　他永远记得当时那柄蓝汪汪如水一般的飞剑，以及老祖宗开怀的笑声，二叔、婶娘高兴的神色。当然，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时父亲宽慰的笑脸。
　　　　这些念头只在楚川心中一闪而过，然后他才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两位仙师来。当先一位仙师穿着一件黑色长衫，清俊若竹。另一位仙师穿着青色华服，和县令的官服类似，但要华贵不知多少倍，神情严肃。
　　　　身穿青色华服的仙师在场的孩子都知道，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史。而另一位真正负责遴选的仙师却只有那些修仙世家的子弟才看得出来历。
　　　　不少世家子弟都面露惊喜，因为他们已经从前者黑衫上的纹路中得知这名仙师的来历。
　　　　“竟然是昆仑。”楚川心中也有些惊讶。
　　　　也难怪这些人面露惊喜了。昆仑在楚川所在的陕西路以及临近的甘肃路地界内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便是放眼九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宗门。
　　　　若是能得到此人的青睐，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哪怕仅仅是留下一个好印象也行。所以不少人都是面露激动之色，目光闪烁，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位昆仑仙师脑中留下印象。
　　　　其实这些人不是不知道在仙师眼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引得注意。但人总是存着侥幸，明知不可能，也抱着万一的心态。
　　　　昆仑仙师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开口道：“今日由我来给你们进行检测，很简单，你们只需静下心来，将手放在这块石头上就可以了。切莫紧张焦虑。”
　　　　声音温和，并不像传说中的仙师一样冷漠，也让众人放松了不少。而反观仙师，此时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众人一个一个上前，将手放在那看着平凡无奇的灰白石头上。好在每一人只需一点点时间，不然县衙前有着数千人，一天之内是绝对测不完的。
　　　　转眼工夫，已经有近百人检测过来，大部分人将手放上去后，石头毫无反应，只有极少部分人使得石头放出了蒙蒙的光，这光芒强有弱。强的像白日里打了一盏灯笼，弱的却几乎看不见。
　　　　不过，不管是强是弱，这部分人都是被选上的，便在边上登记姓名。选上的人自然是欢天喜地，没选上的却是失魂落魄，要不是仙师在场，不可失礼，怕是早已痛哭失声了。
　　　　这样，一种压抑、紧张的氛围便弥漫开来，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县衙前一下子鸦雀无声，静得似乎都能听到旁人“砰砰”的心跳。
　　　　在这种气氛下，便是很多早已知道自己身负灵根的世家子弟都不免紧张，更别说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队伍行进的很快，不久就轮到了楚川他们。
　　　　萧尘率先而上，只见他将手放在灰石上后，下一刻石头便释放出湛湛强光。光晕比之前最亮的还足足大了两圈。一直保持着温和笑意的昆仑仙师和板着脸孔的朝廷监察史都忍不住面露惊讶，深深的看了萧尘一眼。
　　　　这种情况引得一片惊奇，不少世家子弟看着萧尘都是目露隐晦的嫉妒。有萧尘的惊人表现在前，楚川的表现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虽然从灰石绽放青芒的程度来看，他的灵根在已通过检验的人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楚川紧随着萧尘在一旁登记了姓名。
　　　　在这之后，萧尘家的仆人中竟然有三人有着灵根，其中一人还是长生，虽然他只是让灰石勉强放光，但到底有着灵根不是？
　　　　另外两人为一男一女，男的叫来安，女的叫竺香。而楚川家的仆人中也有一人测出了灵根。这人却是厨房的小厮，名叫松茗。
　　　　面对这样的结果，松茗、来安、竺香三人自然是欣喜万分。
　　　　他们欣喜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能鱼跃龙门，和少爷们一起进入道藏堂。这样虽然还是免不了低声下气，但少爷绝对会帮衬他们的，这比他们什么都不懂的摸索肯定是要好上无数倍。便是木讷的长生都面带憨憨的笑容。
　　　　楚川和萧尘两人心中也有些欣喜。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多一个自己人便是多一份势力，而长生他们是自家的仆人，又是知根知底的，等若还没有进入道藏堂，两人便多了四个助力。怎能不欣喜？
　　　　两个时辰之后，所有人便都测验完了。三千余人，真正测出有灵根的却不足三百，真正的十不存一。
　　　　黑衣仙师纹丝不动的举着石头两个时辰，不见一丝疲态。收了灰石后，道：“今日在此登记过名字的人，明日辰时一刻还是到这里，到时送你们去陕西路的道藏堂。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不要带，你们可以回家了。”
　　　　说完和朝廷的监察史略一点头，便由早已在一旁等着的县令的引着进了县衙。



第三章　黯然销魂
　　　　“你们各自回家吧。”萧尘对着来安三人道。
　　　　来安、竺香知道自家少爷不喜欢他们跟着，不敢怠慢，俯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去。松茗却是看了楚川一眼，见他点头之后才离去。
　　　　三人便朝着家中走去，楚家和萧家离得很近。
　　　　“纯明，你刚刚看到那两把飞剑了吗？仅仅那么一下就让我感到如芒在刺，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剑啊！”松茗等人一走，萧尘的话就多了起来。
　　　　“那两位仙师可是金丹期的真人，他们手中的飞剑少说也应该是十品以内吧！现在离我们太过遥远了。”楚川也很想拥有一柄自己的飞剑，但就像他所说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一路走，在一个路口处分开之后，楚川便快步往家中走去。
　　　　到了家门口，门前的仆役看见他，早已唤道：“少爷！”并帮他开了门，另有小厮已小跑着去通报。
　　　　楚川入门一路走到正房，路上的奴仆都笑着向他行礼。
　　　　楚川待人温和有礼，便是对待下人也是宽厚有加，所以阖府下人都很喜欢这个少爷。此刻看他一脸笑意的进屋来，哪还不知道自家少爷已经被选入了道藏堂，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这高兴中虽然七分是带着恭维，却也有三分真心实意。
　　　　待楚川来到正房，他婶娘早就在那等着了，看到他进来，迫不及待的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川儿是出息的，先前虽然知道你是有灵根的，但事情没有定下来，心里总有些不安，这下好了，彻底放心了。”
　　　　楚川知道婶娘对他是真的好，闻言心中一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带着笑意立在一旁。
　　　　楚川的婶娘也见状，道：“你看我，只顾着高兴了，你饿了没？想吃什么？婶娘让厨房做。”楚川闻言带着灿烂笑意道：“婶娘，我想吃酱汁排骨！”
　　　　楚川的婶娘笑着点头：“好好好，先吃一些酱汁排骨，待你二叔回来，咱们再好好做上一桌！”说完，立在屋内的其中一名丫鬟便出去吩咐厨房做酱汁排骨并几个小菜去了。
　　　　楚川的婶娘便来着他问今日遴选的事，楚川一一作答。
　　　　傍晚，楚川的二叔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府中下人俱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川儿被选上了。因而一进屋便道：“吾家麒麟儿长成了啊！”。
　　　　楚川高兴地喊着“二叔”，婶娘便将他在县衙前如何表现出色“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让楚川的二叔直道：“川儿出息了！”
　　　　不过到底身为一家之主，楚川的二叔自己又进过道藏堂，虽然因为没有达到进入仙门的门槛而被刷了下来，但到底和楚川的婶娘这样的妇人不一样。之后便开始告诫楚川要谦逊为人，切不可心浮气躁等等。
　　　　晚上，楚川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期间，他二叔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甚至喝得有些微醺，这对于一个修行过的并且已经达到练气九重的人来说实属难得，可见他内心的高兴。
　　　　入夜，月明星稀，虽是盛夏，却也有丝丝凉风袭来。
　　　　楚川的二叔和婶娘躺在床上，楚川婶娘的神色黯然，轻声对着丈夫道：“砚斋，明日川儿就要去长安道藏堂了，这一去就要三年，还不准人去看望，他小小年纪还指不定要受什么罪呢！”说到最后就语带哽咽了。
　　　　楚二叔知道自己的妻子说这番话其实是舍不得侄儿，因而安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没见识过那道藏堂中是个什么景象，也就和俗世中的书院一样。虽然同济之间难免有磕碰，但有仙师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再说，有萧家少爷在，川儿是不会吃什么亏的。”
　　　　他不安慰倒好，一安慰，楚川的婶娘便忍不住哽咽起来：“我就是舍不得嘛，川儿那么懂事，就跟咱们的儿子一样，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年，我这心便难受的不行。”
　　　　楚二叔何尝舍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现在被妻子那么一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能将妻子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妻子的背。
　　　　楚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下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虽然父亲去世之后到了二叔家，二叔也不会像父亲一样对他极为严苛，但这种仿佛依照漏刻来进行衣食住行的生活方式却保留了下来。从前他可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还不睡的。
　　　　楚川心里有一种打破原有生活习性的烦躁，更多的却想着二叔和婶娘还有去世快两年的父亲，还有印象中只剩下一个模糊影子的母亲。想着自己和他们相处时的景象。这一想就更睡不着了。
　　　　白日里他在二叔婶娘面前一副欣喜的样子，不露一点惆怅，却是因为怕婶娘和二叔难过，所以拼命压着心里的愁绪而已。现在独自一人呆着，这种愁绪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对于历经世事的大人来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楚川这么个小孩了。
　　　　既然睡不着，楚川索性起来看书。
　　　　他看的都是楚家上千年来收集的书册。并不算什么珍贵的典籍，只是一些修道界基础的东西而已，还有一些低级的功法。不过像他们这样的身具灵根的修仙世家子弟却是不会去修炼这些功法。
　　　　这却是规定，因为资质的好坏并不仅仅因为灵根，还有悟性、心性等等很多方面的因素，因而道藏堂的那三年其实就是考察总体资质的时候。所以为了以示公平，从未修炼过的适龄儿童才能入道藏堂。
　　　　既然有这样的规矩，像楚家这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