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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丛里的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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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但我不相信八尺门里的人都如此绝情绝义。我还是要到大孤山跑一趟。”“明知山有虎,”叶红用一双闪亮的眼闪亮地望着眼前这个樵悴落拓的汉子,“偏向虎山行?”“以前,我听龙头说过:我们八尺门的人,每一个人都要在这横流俗世里激浊扬清,舍我其谁,要有以一人敌一国的气派!”杜小星举起了杯,神情像是拔出了他的剑。“现在八尺门里还有的是好汉,而我杜小星也还没死。”“好!”单简上前一步,左手提壶,右手持杯,斟满了一杯酒,举向杜小星,“我敬你一杯。”
叶红一震,道:“这小王八蛋是从来不喝酒的。”
杜小星和单简一饮而尽,两人把酒杯一掷,落地碎成百片。杜小星说:“我一定,回来!”
7 请背弃我!
叶红看着他们两人,冷静得接近冷酷他说:“我要问你一件事。”
杜小星还没有完全习惯那火的热气,其实他的酒意已冲上了他的豪气,意气间交迸出星花灿烂。他斜着眼看着叶红。他好久没那么痛快过了。
“如果龚侠怀正如当家们所说的那种人,而他也真的犯了事的话,”时红一字一句一清二楚地问,“你还会不会冒死救他?”
杜小星一楞。然后笑了。炉子烧得火旺,木花自壶嘴迸射出来,溅在炉子上,一滴就滋地一响。
“告诉你一件事,就算龙头是这种人,我也一样要救他”他喷着心怀的酒气和胆气,“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红看着他。他知道杜小星不是在说醉话。
“我跟龙头,很少见面,很少说话。我认识他时,已经迟了,诡丽八尺门己名满天下。有一回,临安府派出来的镇边大将军刘马金声,押送三十万银子的军饷北上,在老城西十三里外的螺狮峡一带中伏,马将军当时身亡,押军饷的官兵也无一幸免,劫匪得手后即逃出螺狮峡。
那时,‘断发大将军’宋二醒就驻札在那儿附近,立即派军队过去围堵,而宋将军跟龚龙头交情非同泛泛,是以龙头也跟我们一同出动,围剿劫匪。可是说也奇怪,我们已算到得极速,但只见箱子、匣子,打翻一地,人死马卧,就是贼人不见,饷银也不见了。”
杜小星说到这儿,又仰脖子干了一杯,“这件案子,叶公子也听说过吧!”“这是件惊动天下的大案:奇的是,贼人劫走了军饷,整整三十万两,就算身手再高,也不可能带着这么重的银子,顷刻间便消失无踪的。”
简单对这件案子也记忆犹新,立即接腔,“听说,破这件案子,的确不容易,听说,到头来,还是给八尺门里一个好像是给一名新进弟子勘破了。”
“那个人就是我!”杜小星喜孜孜地道。“凭着宋二将军的交谊,还有事关三十万两军饷,非同小可。我们及时围堵了两头的通道,几乎把土地都刮了一层皮,但既搜不到人,也查不到银子。若说劫匪是道上的高手,杀了人就逃,或许还有人能办得到,但若带着银子一起跑,就绝不可能,因为我们大队人马,几乎是马上赶到的。我们掘土潜潭,都不见有那军饷,三十万两银子,就像在空中消失了。我们沿途布下站哨,都说没有可疑人等。我们也查过驴马的蹄印,要是驮着这么重的银两,蹄痕必深,但也没有这种迹象”
“这可怪了,”简单也帮着想,“会不会是贼人化整为零,藏匿在附近乡镇,再潜运出去?”“那儿一带,一边是峭壁,一边尽是泥淖,只有一条南北通道,两头都给我们堵住了。高手若硬自峭壁翻越过去,未必不可,但决不可能背着三十万两银子翻山越岭。如果沉于泥淖,则日后他们自己也一样无法打捞,因为那一带的泥潭是深而无底,暗流旋动,就算把银子沉了下去,恐怕再过几个时辰就不知道卷到哪儿去了。”
“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贼人既然布局周密,就不会做这种煮鹤焚琴的傻事。何况,还有一位未完全断气的官兵,亲眼看到拦路的贼人武功很高,但只有那么三、四人。”杜小星酒虽上了头,但说话仍有条不素,“龙头请几位当家分成几个小队,日夜搜寻,都找不出一点头绪来,上面又催得紧,说要是没有交代,“就要砍了宋将军。”
简单冷笑:“上面就晓得催人砍人,也不体恤做事人的苦处。”
叶红问:“后来是怎样搜着的呢?”
“其实到头来根本没找着。”
“哦?”
“那段寻索的月子里,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想杀他的老婆,就把一个楞子骗进了他老婆的房子里,然后他大叫捉好,拿着斧头就把一对男女砍了。这其实是我小时候发生在乡间的一件真事。我做了这个梦,是梦到从前的事。这使我灵机一动。”杜小星兴致勃勃他说:“我认为箱子里根本就没有银子!”
简单一皱眉,一时不能接受:“什么?!”
“我把这看法跟二当家和四当家说了,他们开始只认为我太过无稽,把我斥退。后来,发现遭劫的现场确有些不合当地土质的碎石块,这一下疑窦顿生,禀报龙头。龙头即行明查暗访,面禀宋将军,宋将军返京追查到底,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是户部司责的贪污渎职,敛散移用了一大批白银,却遇上战情紧急,要急运上军饷,一时无法填补,只好出此下策。明作把军饷运交,但在未抵交接受官员之前,先着人拦路劫杀,好教死无对证。其实,箱子里根本只是石头,为它却死了这许多人。”杜小星忽生感叹,“到底还是家贼难防。”
“好厉害。”简单前歆羡地道:“这案子其实可以说是你一手侦破的。”
“哪里,我只是提供了疑点。”杜小星忿忿他说,“可是,二当家和四当家都当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点子,完全占了功,一字都不提我。”
“哦?”
“不过,后来,这件事,还是给龙头查出来了。他当我面前微责朱二当家和夏四当家:‘你们怎可占弟子的功!他今天虽是我们门里的弟子,我们更不能因熟络而薄待自己人。我们一向惯于对外客气礼貌,但总是会欺负身边的人。要是这样,谁愿意跟你是自己人!有本领,就到外面去,别欺压到自己人头上来。弟子们有功,我们表扬还来不及,应该多勉励他们继续发挥,怎可占了他们的功绩!杜小星今天也许只是个小角色,但难保他日他在江湖上不能一展身手,比你我都更出色!’他又教我若有官府的人向我问起,何以想到这破案之法,我便说是得菩萨托梦,所以才触发这个奇想,没想到却破了案。龙头告诉我:只要把破案的缘由推给神明托梦,那么,便不占功,就不会引起官场上一直破不了此案的人之妒忌,而也比较顺理成章和心甘情愿的犒赏我。结果,我就因为这件事而给朝廷赐予了几亩田呢!”杜小星转述这段话的时候,眼都红了,声音也便咽了,“你知道吗?就是他对当家们的这段话,我在场听着,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能让龚大侠失望,我这一生都不会背叛龙头的。”
说着,他把酒又一口干尽。
三人良久不语。
外面传来风号雪泣之声。
叶红半晌才自语他说:“要是宋二将军不曾战死,今天龚侠怀有难,他也不会闲着的。不过,为了侦破这一桩案子,他们在户部也得罪不少大官了吧?宋二醒被派往灭金之战为前锋,只怕未必无因。内有佞臣,外有恶战,国家精英,早就元气大伤,所余无几了。”
忽听单简语音含混他说:“好,好酒。”咕咯一声,栽倒下去。
原来他真的不胜酒力,喝一杯就倒。
“我这番话,是要回答你那一句问话的。”杜小星惨笑道,“你现在可明白了。”
“明白了。”叶红正色道,“但我仍不明白,为何你弯远道去找赵伤八当家,而不先去请援严笑花?”
杜小星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像星星。
寒星。
他眨了眨眼睛。
就像星光闪。
“你真的想知道?”
“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
“好。”我告诉你。严笑花,一听龙头被捕,她第二天就结束‘春雨楼’,这几天已准备好办喜事棗”
“喜事?”
“她要嫁人了。”
“嫁人?”
“嫁给平江提刑司,陆倔武。”
“哦?!”
这一次叶红“哦”得最惊疑。
大家又静了下来。
只有柴火在响,劈劈啪啪,像一个暴躁的人在弹着指甲。
“所以,”杜小星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简单已搀单简上榻,躺好,这时忙道:“马已备妥,就在门前石柱拴着。是匹好马,脚程快,两、三百里可不必停歇。”
“谢了。”杜小星拱手道,“告辞。”
叶红也站了起来,火光把他瘦小的身子投在墙上成了巨大的跳影。像他这样单薄的身子,就算大吃大喝到五十岁,也都不可能会有小肚子。
“我会怀念这儿的火光”杜小星觉得热血上冲,哽住了喉,以致他一句话分作了二次才说完,“还有酒。”
忽见单简在榻上半支着身子,伸手握拳上举近唇,吆喝道:“酒?!好酒!咱们再来一杯”话未说完,“咚”的又软倒了下去,后脑撞在瓷枕上。
简单连忙过去照顾他,但给他呕吐了一身秽物,又好气又好笑。
杜小星本想要说什么,但一颗泪忍不住如断线失足般“拍”地打在粉腻腻的桌面上,声音大得有点令人意外。
“你们可不能因为我易哭就瞧不起我。”杜小星为自己不争气的泪水而懊恼得挣红了脸,“我可不是因怕而哭。我流泪,但我绝不屈服。”
“我、知、道。”叶红有力地道,“就算龚侠怀一生交错了不少朋友,但他还有你,便是心无憾了。”
“不,我不是龙头的朋友,我只是他的弟子。”杜小星坚定而悲切地道,“我是他的弟子,我以此为荣!”
他哽咽着,为了不想让叶红等人再看到他流泪,他匆匆把一张纸条塞入叶红手里就走。
他走到门槛前,说了一句:“这就是龙头在牢里递出来的条子。”语音扭曲得就像吞进了一把刀子。他再也没有回头。
叶红借着火光,打开那张对折的纸张。那张纸折纹都是极深刻的,可见曾经多次展读,但又每次都再为珍惜保藏。纸很薄,从指尖传过来的感觉很冷。字很潦草,但仍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去。上面只有四个字:
请背弃我
外面传来一声马嘶,划破了雪夜的宁谧。想必是杜小星已踏上他的征程了。叶红小心地折起了纸条,慎重地摆入怀里。龚侠怀,我们失之交臂,是我的不对殁在牢里,受了什么苦,有多少委屈,我们不知道,你也一字都不提。你大概已知道情形不妙了吧,你怕连累门里兄弟,所以在唯一可以递出来的字条里,也只要他们立即背弃你。也许,你还为了他们,把一切罪名都认了,并且都揽在自己身上。这里面有多少折磨,我们不晓得。可是,在你的字条送出来之前,他们已一早背弃你了,用不着等你来吩咐。在他们而言,朋友,是拿出来卖的。不过,你还是有朋友的。正义,一向是江湖上最寂寞的名字,但也最耐得起寂寞。你放心,你的刀就是武林中的千个太阳,但我的拳也是用清凤和激情做的。我是你的朋友,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朋友不是拿来用的话拿来做什么?现在你落难,就该用我了。龚侠怀,你忍着,你等着,我叶红一定会设法救你出来的。一切,我都豁出去了。身败名裂,在所不惜。你在这时候还念念不忘怕连累朋友,我就让你知道,也让八尺门那干不是王八而是王八蛋的家伙知道什么才叫做朋友!龚侠怀,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但你是挺着,你撑着啊
耳畔,传来榻上的对话。单简仍醉得呼七八啦的。简单劝他:“你不会喝酒,学人喝什么!”单简含糊地道,“单身汉还能怎样?喝醉了,跳床自睡!”说罢一把揪住简单:“遇上这样一条好汉,你能不醉,!”简单笑着拨开他,叹息着说:“要醉何必一定要饮酒?”
叶红推开了这客店的门,遍地白夜,月光如雪。一行蹄印,自西而去。他听见银杏树下有一窝兔子在寝息着。他闻到有户人家正在煮麻葛的味道。他感觉到就在同一座城里,同一个子夜里,龚侠怀虽然受着苦但仍活着。他的眼睛不好。但他听得见、闻得到、感觉得份外深明。
第六章 好汉只问有情无
1.遇挫不折、遇悲不伤
这时节,正是立春后的雨季,黄历上叫做“雨水”。
雨下着的时候,叶红便有微愁。
每当天灰蒙蒙、下着雨的时候,他便开始了心里的不安,负着手踱着方步。千百点雨散飞了开来,时常使他善感成千百种不安。
石暮题那儿捎来了消息。
“俗人”果然有“俗人”的办法——而且俗人办事实际,讲求效率,不事空泛。
而且俗人多半都是很有“门路”。
石暮题便是替他找到了一条“门路”。
他客叶红在赵肃我面前说话。赵肃我原是县吏出身,跟石暮题一样,一个任职观察、一个原属孔目;两人唇齿相依,拘集检案,合作无间,彼此都有欠情,也有交情。而今石暮题收了叶红所赠邬落石的“苏子观音像”,功架便做到十足,赵肃我自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我不是不替龚大侠开脱。我也一向都仰慕龚大侠的为人。只是,这是由刑部押下的海捕文书,先后有提刑陆屈武陆大官人、府尹于善余于大人、经略相公沈清濂签发批下,我不敢不照着办、严着看。”
于是石暮题受人厚礼、替人奔命,去拜晤了陆倔武。
陆倔武听了只皱着眉、铁着脸,反问:“是谁着你来的?”
能够使动执吏石暮题,自然非同寻常,陆倔武一句活便问到了正题。
石暮题婉转但照实的说了。
陆倔武知是叶红,便一味叹气,眉头一直未展过。
“叶公子说:大人跟龚侠怀交情非浅,这件事,旁的人还真不敢惊动,只请大人主持公道。”
陆倔武的口答是:“这件事我自是晓得了。只是由来曲折,不宜贸然行事。你去转告叶红公子,稍安毋躁,静候时机便是。”
石暮题念是有了陆倔武的活,便欢天喜地的离去,又去刑房叫赵肃我开发印信官文,准他探监。赵肃我据悉有陆倔武的语言,也不为难,立行文书只呈府尹签批。不料,一向处事随和的于善余却把此案搁置,不肯签发。
石暮题这倒不明白了,便欲求见于善余,但却遭推搪,借故不见。
石暮题只进行到这关节上,便卡住了,只好一五一十相告叶红。
叶红一面早已着人去打听龚侠怀在牢中的状况,一面花银子在各管营、差拨、牌头、牢头、孔目、节级全打点好了。既听石暮题说原由,暗自作出盘算,即着小厮备好雨具,亲访哈广情。
他才叫了一声“哈七哥”,哈广情便知晓他的来意了。
“我就等你来。”他说,“这件事有了点眉目。”
叶红很有些感动。至少,大家都当他是朋友、他着人去办的事,他们都办得落力,就当作自己的事一样。
“龚侠怀的事我去打听了:他的案子的确是沈清濂签批公文。罪状是‘妖言惑众,通敌卖国’,递传平江知尹于善余,由于善余下令缉捕使臣坠厅押下文书,并着陆倔武叠成文案,派出谈说说、何九烈、容敌亲、易关西四名孔目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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