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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红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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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平淡淡的反应,她早已习惯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乎多少枝冷箭射向她;她唯一在乎的,即是谨记娘的遗言——不能以雪女的身分出现在人类面前。
  而今,她却
  「干嘛没反应?作贼心虚了?」他挑眉,颇有轻视意味。
  而今她却违背了娘的遗愿,她实在不孝!
  见她依然静默,毋情挑高的浓眉不禁垂下。「喂!女人!」语气听得出有明显的变柔。
  唯今之计,是该自我了断,还是就此放手永不下山?
  「你究竟怎么了?」毋情的浓眉聚拢,担忧的心情氾滥成灾。
  不!雪残突然猛搥打雪地不止,仇恨攻心,压得她怒不可遏,几近喘不过气来。
  她疯狂的举止简直吓呆了毋情,等到回过神来,他才连忙抓住她的双手,以防她再度自虐。
  「你要死的话,也不该用这种死法啊!」
  说什么她也不放弃,这个仇她是报定了!雪残兀自沉浸於仇海之中,她的眼、她的表情佈满了暴戾之气。
  「你给我清醒一点!」情感的浪潮汹涌卷来涨满他心房,他担忧地狂喊,想喊回她的神智。
  她怎么会这样子?谁来告诉他!毋情频频在心底疯狂呐喊。
  原本搥打雪地的雪残现在换成搥打他的胸膛,她红着眼,丝毫没有罢手之意,使力地搥着,丧失理智的她压根儿不知眼前站着的是谁,只是一味地想发泄长久以来的心头之恨。
  啪的一声!
  「你给我清醒一点!」他用力摇晃她,甚至不客气地赏了她一巴掌。「你这样子是想折磨我、害死我是不是!」他怒吼。
  抚着发红的脸颊,她人总算安静了下来。
  他凝视她,反映在他眸中的,是她迷惑的表情。
  「清醒了吗?如果清醒就一一回答我的问题。」话落的同时,他一把抱起她毫不费力地踏入屋子。
  呀!她愕然地惊叫一声,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亲密的接触,就连她受伤时也是云大哥叫邻居的姑娘帮忙抹药,如今这个男人居然抱起她!?
  她随即挣扎,后果却是引发更痛的痠麻。
  「不要乱动,否则我立刻放手让你痛得更厉害。」
  她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马上变得跟石块一样僵硬。
  「这才乖嘛!」毋情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雪残低着头,眼珠子偷偷往上瞟向他,心里着实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亦不想也不愿知道自己先前犹如深海般的仇恨,为何在一看到他的脸时马上减弱一半的原因。
  难道说她不再恨他了?
  不!不可能!若是她真的不再有恨,当初她就不会杀了当年曾经参与杀害娘的一夥人。
  可是,为何每每总在心生仇恨之时看到他,一股奇怪的情愫便取而代之地浮上她的心头。
  不行!不可以!她不可以有这些感觉,绝对不可以!
  雪残着实慌了心,一时之间错综眩拥那樾髁钏恢耄偻得橄蛩炀跛ソザ运牟煌扔胨壑械奈氯幔叮夹囊坏阋坏蔚娜砘
  骤然收神,逐渐炽热的爱恋大大地震撼了她。不、她不该是这样的啊!
  心隐隐挣扎,精神上无力的脆弱,情感与理智奋力地拔河着,於是一方跌得惨败,最后赢家是情感,她终於崩溃。
  他细心温柔地为她抹药直至缠上布条,一切的一切尽收她眼底,他的眸子除了温柔还有深情;她,不禁哭了。
  「怎么哭了呢?」毋情拭去她的泪,动作极轻柔。
  雪残摇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让毋情擦也擦不完。
  「别哭了好吗?你哭得我的心都疼了。」他索性搂她入怀,任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她真的不懂为何这一刻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不像原来的他,偏偏改变后的他就像小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打乱了一池春水。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她宁可他冷漠对待她,也好过他温柔对待来得令她冷静呀!
  躺在他的臂弯里,面对他的深情,她的心彻底沦陷。
  云丹书坐在床边替雪残把了把脉,眉宇间不觉多了几抹愁云。
  「怎么越来越严重了?」难道他研制出的药粉对她的伤口没有用?怎么可能!
  「丹书,什么越来越严重了?她到底有没有事?」毋情冲上前抓住他急问。
  云丹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慌,这可不像一向对女人冷漠的你哦!」看不出他也会有温柔的时候,难得!
  毋情纳闷地望着他轻松的笑容,「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回头睇睨全身冒着冷汗、脸上却异常燥红的雪残,那痛苦挣扎的模样紧紧揪住他的心。
  「我说这句话并不代表没救啊!」云丹书暗暗观察他的眼神,看样子他果真深陷爱河了。唉!
  毋情一听,脸上随即亮出闪耀的光芒。「那意思是说还有得救喽?」
  想到这,云丹书颇为困扰地摇头。「也不算是。」因为方才替雪妹把脉时,赫然发觉她的脉络与常人大不相同。
  早知当初受伤时就该为她把把脉,不该因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所碍,而请对医理不甚了解的芝芙姑娘帮忙抹药缠布。
  现在可好,对症下错药还一直天天为她抹药,这下不伤口恶化才怪!他开始悔不当初,恨起胡涂的自己。
  偏偏她的脉络又是他所不曾见过的,他该从何救起?
  「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一点!」情绪起伏变化得太快,让毋情暴躁地抓住云丹书的衣领大吼。
  云丹书黯然。「我束手无策。」毋情的心情他能体会但
  「她不是你治疗的吗,何况你刚刚不也说了还有得救,为何现在又说不确定的话?为何事到如今你又说你束手无策?」
  「她的脉络与一般人不同,你叫我从何诊疗起呢?」云丹书万般委屈,总算说了实话。
  这句话点醒了毋情。他松开手,飞奔至床边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雪残,咬紧牙关承受她身子极其异常的高热,顷刻,已抵达后院。
  云丹书则紧追在后,小狼也追上。
  「雪妹烫得如此严重,你带她来外头无疑是雪上加霜啊。快!快进屋!要是连你也受了风寒可就糟了。」
  他的催促并未让毋情罢手,反而更令毋情焦心地急欲退去她身上的高热、治好她的伤。
  毋情轻轻将她放在冰冷的雪地上,一瞬间,在她身下的雪堆随即化为一滩热水。他见状,将她移往另一边的雪堆,结果一样,他再将她移往另一边,如此反覆,一次又一次效果渐佳。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后院遍地的雪堆快化为一池热湖,雪残异常的红潮才渐渐消退,而她也不再冒汗了。
  看见这等情景,云丹书不由得夸起毋情来:「你真厉害,居然还会想到水火相剋,真有你的!」他笑着拍了下仍锁着眉的毋情,见他毫无反应,他只好说:「还是别打扰你好了。」
  以长年的经验观之,只要雪妹的伤口持续恶化毫无改善的话,全身发热的情形仍会再度发生,云丹书心里明白毋情正为她伤口的恶化伤脑筋,因此也不便打扰他。
  见雪残红热不再,毋情委实松了口气,但是见她仍有些痛苦的神色,让他不忘还有一件最重要的治疗过程。
  除去她双掌的白布条,他凭着两次偷窥她疗伤的记忆,挖取一球雪球覆於她的双掌上,停留须臾再放开时,她的双掌已完好如初不见半点痕迹。
  「真奇!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云丹书瞪着大眼,欲知平凡的雪内藏了何种药引子。
  毋情淡淡地瞥他一眼。「如此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她雪白的罗裳,与雪白的气质配上整片的雪天;霎时,云丹书已全部明白了。
  「她真的是雪女?」他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信不信随你。」
  当毋情正要为她治疗婰部的伤时,他警觉性地回过头。
  云丹书随即会意地窃笑,「好啦、好啦!别用那种防备的眼神看我,我会走的。」语毕,他识趣地离开。
  「等等。」毋情揪起躺在她胸口的小狼丢向他,「顺便把这只也带走。」
  云丹书赶紧奔上前抱住受到惊吓的小狼,任小狼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无数个爪痕。
  「你不会仁慈一点啊!」他辛苦地安抚处於惊吓状态的小狼,嘴里不断抱怨。
  然而见毋情毫无悔过之心,只是将全副精神放在雪妹身上,他不禁摇头抱着小狼走进屋子。
      (电子书网)

    『6』第五章

  小更,别跑。雪残无声地喊叫,气喘吁吁地追着小狼满屋子跑。
  彷彿心有灵犀般,小狼赫然回头,敏捷的脚步渐停。她见状亦跟着停下来,弯身不断喘息地盯着距离她稍远的小狼。
  才正要偷偷上前抓牠时,牠后腿一蹬随即跑开,立於远方睥睨着主人。
  她无奈一叹,气馁无力地欲再度奔去,一股力量却将她拉了回来。
  「你才刚康复,不宜做太激烈的运动。来!喝掉这碗药。」云丹书拉她坐下,将方才在灶房熬的汤药端给她,并以眼神示意毋情。
  毋情收到之后,随即往小狼的方向跑去。
  雪残蹙了蹙眉接过碗,在心中抱怨:怎么又要喝啦?
  但抱怨归抱怨,她仍是乖乖地一口喝完,并将空碗交给他,热汤下肚后她酡红着双颊嘟着嘴,令一向沉歛文静的她多了几分可爱。
  云丹书见状不禁呵呵笑着,「别这样,虽然你已康复,但身子尚未完全复元,须多喝几帖药才行。」语毕,他捧着空碗走进灶房去。
  她螓首轻点,状似楚楚可怜。
  「哪,小东西捉到了。」
  话一撂,随手一丢,毋情也不理会她是否有接住小狼,便反身在屋内的一隅坐下,埋首兀自缝补衣衫不再多言。
  她一惊,慌张失措地冲上前接住小狼,安抚二度受惊的牠。
  小狼咬牙切齿地直瞪着牠的仇人,鼻端不住地哼气发出一记狼吼,颇有狼王之势。
  毋情仍是我行我素,毫不将牠的威胁看在眼里。
  雪残亦瞪他,但也只是一个眼神便迅速回神,她旋过身背对他,让小狼躺在她怀中看不到他而平息怒气。
  一抹失望在毋情的眼底一闪而逝,只因无法再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瞄她,注视那沉静美丽的容颜,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无语。
  就算是她的背影也好,至少证明她的人没有离开他身边,他试图平抚自己愈来愈明显的失落感想道。
  凝视那抹纤影,他突然希望她能再次在桌上练习写字,他是非常盼望的,因为那时候的她最美。
  她知道背后一直有一道灼烫的目光锁住她,这里只有他不作第二人想,她不懂他为什么用这么炽热的眼光看着她,而且那种眼神不是恨意所有的。
  恨一个人,眼神应是带着冰冷,而不是灼热,她随即蹙眉,感觉那道视线的温度有渐趋升高之势。
  她在想,他若知道杀死他爹的雪女正是她,不知会有何反应?
  是恨她入骨为爹报仇呢?还是如同现在一般,虽然与她不言不语,但眼神与态度已明显地改变?
  应是前者吧!她如此猜测。
  没有人会在晓得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般,就像她当初无法若无其事地任他的爹苟活人间,而她的娘亲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死去的事实。
  大门在此时被打了开来,随着雪花飘来,一抹娉婷的红衣纤影飘入厅堂,随后跟进一抹青衣纤影。
  「毋大哥好。」红衣纤影欠了欠身。
  「免了、免了,咱们又不是大户人家,用不着行这种礼。」毋情摆摆手不屑之,「芝芙,天气这么冷,你没事来这干嘛?」
  虽然对女人向来冷漠,但是对这位娇小玲珑的莫芝芙,毋情是特别的亲切,这是他对待女人之中唯一的特例。
  「大胆!竟敢直呼小姐的名讳。」
  毋情略带不悦地挑起一道眉瞥向开口的那名女子,却不说什么地再度埋首干他的活儿。
  「青青!」莫芝芙生气地甩袖,白皙的脸蛋微微涨红。
  「小姐,对不起嘛!青青不是故意的。」青青噘起下唇歉疚地道。
  「不是向我道歉,是对毋大哥。」莫芝芙不甚理会地将头偏过一边去。
  青青以眼角瞄了下毋情,「为什么我要向他道歉?」眼神没有任何愧疚,更无任何的歉意。
  「毋大哥,青青不是有心的,请你别介意。」莫芝芙羞愧地在毋情面前俯首深深道歉,但双颊显得更红,她转过头,沉声低喝:「青青,道歉!」
  完了!小姐只要发出这种低音,通常代表她正处於发怒状态,比平常温驯的时候还不好惹。完了、完了!小姐真的生气了。
  「小姐」青青苦着脸想获得莫芝芙的同情。
  「道歉!」
  青青睨着毋情那副冷淡的模样,不觉忿忿难平。「对不起啦!」说得随便且敷衍。
  「青青!」莫芝芙再次出口警告。
  算了啦,区区一件小事何须如此斤斤计较,何况毋情他也没有生气,不是吗?芝芙姑娘你就别再骂青青了。雪残扯了扯唇角,无声道。
  「是嘛、是嘛!小姐您瞧,连雪残姑娘都这么认为。」遭来莫芝芙的白眼,青青登时顿住不敢再吐半句。
  「雪残姑娘说得对,但家奴若是不好好教训,往后会愈来愈皮,到时可就难管了。」莫芝芙微微一笑,又回复往日温和的神情。
  雪残耸耸肩,别人的家务事自己实在没必要去管太多。
  「雪残姑娘,你的伤好多了吗?」莫芝芙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多谢关心,託你那天一整夜不眠不休地照顾我。雪残由衷感激着。
  「一整夜?我们家老爷从来不肯让小姐晚上出去,又怎么可能一整夜照顾您呢?雪残姑娘您是不是记错了?」
  可是
  雪残有些不解,再试图想起那夜的情景,这时突然有一股特有的衣料味传来,与那一夜依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赫然转向毋情,这时的他恰巧抬头,四目相对,他立即逃避地撇开视线,令她不禁怀疑起来。
  莫非,那一整夜都是他照顾她?
  她怎样也没料到来这儿原是为娘报仇的,尚未行动反倒受伤,差点步入鬼门关。如今,却被他窥去了自己宝贵的身子,她好恨哪!
  难道说她就这么歹命吗?被杀母仇人控制,连仇都报不了。
  不!报仇,她要报仇!她要为娘报仇——
  一觉惊醒,已是午夜时分,雪残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索性下床,倒了一杯茶水饮尽,再躺回床上,依旧辗转反侧。
  在睡不着的情况下,她选择出去外头走走顺道摸摸她最爱的雪。
  走出屋外,雪残右手伸在半空接住飘下的雪,一股愁绪不觉涌上她心头,感觉好淒凉,娘死的时候也是化为美丽的雪花飘向上空,那时的情景好美好美
  而六岁的她,也从此失去了娘亲。
  一滴泪水自她眼角悄悄滑落,凝结成晶莹的冰泪,犹如昙花一现消失於皑皑的雪地上。
  娘
  雪残抬头望着天空,殷殷企盼的目光彷彿可以见到逝去的娘亲就站在上空看着她似的。
  雪残好希望能跟着您一块儿走啊,娘没有了娘,雪残也不想活了,雪残不懂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无声地对着夜空喃语,心里一阵戚戚然。
  止不住的泪水全化成思念的冰泪,她任由身子朝后跌入雪地,陷入自己悲伤的过去中。
  她很庆幸自己身为雪女,更以身为娘的女儿为傲。
  呜咽声随着思亲的意念加大,她的泪不停地掉落!
  娘——她好想娘啊
  突然,一阵脚步声踏雪而来,直至站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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