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祖-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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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他们进入到集会中，行走在一条古朴的街道上，这才发现这里有多么混杂。各种各样的鬼怪，齐聚此地，可谓是魑魅魍魉、群魔乱舞，偶尔出现一些实力强大的散发着血肉气息的猎人，也都是狠角色，没有任何尸鬼敢觊觎他们。然而，由于有集会创建者的律规，这个大熔炉虽种类繁多，却也没有什么杀伐气息，都互不干涉、有条不紊地相处着。

　　　　转了几圈之后，原野被褚平领着进入一座最高的白石楼宇，起初两名侍从嫌弃他们修为低、身份卑贱，不愿放他们进入这最高档的地方，原野只好召唤出印魂兽，取出一坛酒，他们这才被其中一名变得殷勤的侍从领进去。

　　　　这座人类楼宇，是片集会中最顶级的交易场所，由集会的创始人亲自建造，专门收购或拍卖这尸鬼荒野里最上等的物品。

　　　　一间简单、逼仄的鉴定阁中，一名长着向下弯曲的牛角的尸鬼老者，坐在一张灰白色骨桌后，抱着原野的那坛酒，仔细地鉴定着。原野与褚平安静地站立在骨桌前，等待着它给出价格。

　　　　尸鬼老者嗅了嗅酒的气味，又拿过一个黑玉打酒勺，取出一点，品尝一口，稍微回味片刻，道：“十枚齿币！”

　　　　“啪嗒！”褚平的下巴，又习惯性地掉了下去，原野抬手将其接住，又给它按了回去，微微皱眉，不是很满意地说道：“我这可是酒灵酿造的好酒，最顶级的。”

　　　　“最顶级？”尸鬼老者冷笑了一下，道：“酒灵酿造不假，但说最顶级？你当老夫没喝过比这更好的酒吗？”

　　　　“还有比这更好的酒？”原野一生只有两大嗜好，一是武道，二是喝酒。在人间，除了那名带着毛驴的神秘中年人的酒，他还没有喝过比他这更好的酒。若换在正常情况下，他打死也舍不得卖自己的酒。

　　　　“这酒勉强算是上成，但要是在地府城中，一枚齿币都不值。只是，这里离最近的地府城也有十余万里，带到此处颇为不易，老夫才给你这么高的价格。”尸鬼老者将酒坛封好，推了过去，面色冷谈地问道：“卖不卖？”

　　　　原野犹豫片刻，道：“卖！”

　　　　接着，他又让印魂兽吐出九坛酒。尸鬼老者见状，不禁惊叫起来，道：“储物兽？！你一个小小的尸鬼，竟然拥有储物兽？它卖不卖？我出两百枚齿币！”

　　　　“开什么玩笑！”原野瞥了它一眼，将酒坛一一摆在骨桌上。这印魂兽跟了他几十年，多次拯救他的性命，岂是钱币可以买卖的？

　　　　“好吧。”尸鬼老者微微失望地说道：“既然不卖，我劝你还是把它藏好，若引起别人贪念，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第325章　六嶂拳法

　　　　又经过一番仔细鉴别之后，尸鬼老者收下了十坛酒，拿出一只沉甸甸的布袋，交给原野。

　　　　原野从布袋中取出一枚齿币，然后将布袋交给褚平，好奇地打量起那枚齿币。

　　　　激动不已的褚平，就是生前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齿币，兴奋地将其倒在地上，趴着仔细地数了起来。

　　　　齿币，为冥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也是主要的交易货币。它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玉白，无丝毫瑕疵，有尖锐的齿根，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幽香，似乎还有一点丹核（仙丹或神丹）的气息，地质非常坚硬，是原野迄今为止，见过最硬的物质。它摸在手中有微凉感，但手拿开后，又有淡淡的暖意残留。

　　　　原野玩味一会，将那枚齿币放到骨桌上，道：“可否帮我换成血币？”

　　　　“酒还有没？”尸鬼老者不紧不慢地取出九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大血币，又取出一百枚拇指大小的一袋小血币放到骨桌上。

　　　　“没了。”原野拿起一枚大血币看了一眼，简短地回答道。

　　　　这时，褚平也将齿币数好，全部交给原野，道：“正好，九十九枚。”

　　　　“我们走吧。”原野将那一袋小血币和其余九枚大血币，一起交给褚平，说道：“需要买什么东西，都交给你办了。”

　　　　见他们两个转身想走，尸鬼老者突然开口说道：“等等。”

　　　　“还有事？”原野停下脚步，转过脸问道。

　　　　尸鬼老者从骨桌下，取出一块碧绿的骨质扳指，放到桌子上，道：“一百枚齿币，可是两头齿币龙啊。有这么大笔财富，外面的那些玩意，买了也没有意思。今晚，无忌城中的肖家九小姐，带着靖门七鹰，会到我们这拍卖楼，买卖一些东西，到时这集会的领主大人也会来。带上这个板指，晚上来见见世面吧。”

　　　　“多谢。”原野一抬手，稍微动用灵力，将碧骨扳指吸到手中，带到拇指上，拱手说道。

　　　　走出拍卖楼后，原野与褚平选了一家相对好一点的人类客栈住下。

　　　　客栈房间内，原野依躺在床上，一只手臂垫在头后，望着手指上的绿色扳指，陷入沉思。

　　　　褚平兴奋地将那些血币，倒在桌子上，数了一遍又一遍，活脱脱的一副守财奴的样子，要是它还有脸的话，原野都可以猜想出它那贪婪的神情。

　　　　“本以为一坛酒，也就几枚大血币，却没想到，竟可以卖到十枚齿币！”褚平依然难以置信，絮絮叨叨地说道：“一头齿币龙，也不过能取出四十九枚齿币。小的之前喝了五坛酒，哎，真是造孽啊。小的生前当护城卫一年，也就领取七八枚大血币。沙沙，活着的时候，一辈子积累的财富，都不如昨晚喝的那顿酒。”

　　　　“昨天夜里，那名神鬼少女，会不会是靖门七鹰的主人，肖家九小姐？”原野疑惑着说道。

　　　　褚平摇了摇头，他和原野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

　　　　“无忌之城中，有多少个肖家？”原野问道。

　　　　“太多了，小的生前记得，城中大大小小肖家，可能得有几百个。”褚平努力回忆着说道：“光是能请起像七鹰这样金仙巅峰的肖家，就有几十家。其中最弱的肖家，至少拥有一两位半神，最强的那个超级大肖家，他们的族长是七级神王，恐怖得不敢想象。哎，不说他们了，与咱们都没有多大关系。”

　　　　原野点了点头，他们不过是骨仙级别，太过强大的鬼神们，他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聊多了也没有意思，便转换话题道：“我们要买些什么？身上的齿币应该够了吧？”

　　　　“够了，一枚齿币就够了。”褚平说道：“我们要购置一些食物，水，丹药，服饰，和两头地行龙。这些东西，光凭小的手上的血币，就可以买齐。”

　　　　地行龙，冥界常见的带步兽，如同人界的马匹一样。毕竟原野不可能一直使用灵力，操控傀儡兽行进，那样太耗费体力和灵力。

　　　　“剩下的齿币我想买一本上好的炼体武籍，和一些增强体质的丹药。”原野说道。藏龙自从上次重伤休眠以后，他便再也无法借用它的力量了。身上的四源妖灵虽然在这冥界也算不俗，但远不如把体质炼好更有效果，“那些东西，这里有吗？”

　　　　“沙沙，太多啦，老爷想买什么样的都有。”褚平突然想起刚才那头老拳熊，道：“对了，那头老拳兽，它不是说要卖拳法吗？老爷要是想买，最好买它的，它们拳兽有着冥体最上乘的体术身法。”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它？”原野猛地坐起来，他也觉得能行走在尸鬼荒野中，而不被杀死的那头老熊，可能有点来头。自修习《千流刀法》之后，他只接受过明帝的传承，但明帝不过是圣灵，传承下来的武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人界的仙灵极少，所留存下来的仙级武籍更是一本没见。他所能研悟的，如今只有自己正在炼的四招“妖灵龙骨之力”，却一直被卡在三妖龙骨之力的瓶颈，始终无法突破。

　　　　“知道。”褚平点头道：“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进拍卖楼，想卖东西，一定会去‘鱼龙街’摆摊，那里什么都可以卖。”

　　　　“好，我们现在就去。”原野从床上跳下来，道：“反正也睡不着了。”

　　　　一炷香之后，他们在鱼龙街头，买了一头酷似犀牛的独角地行龙，牵着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许多化形成人的尸鬼兽，盘腿坐在街道两边，学着人类的口气，不停叫卖着各种物品。原野随手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丹药，因出手阔绰，而被一群尸鬼兽或流浪的猎人，围拥起来各种被推售，格外显眼。最后，他想买什么东西，只好告诉褚平，让它讨价还价。而他则百无聊赖地站立在旁边，打着哈欠。

　　　　突然，他在拥挤的杂乱的人群中，看见了那头老拳熊。它挤在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面前地上只放着一本扉页翻卷，破破烂烂、连封面都没有武籍。而它则依靠在墙根，沐浴在阳光下，呼呼大睡。尽管它的肚子，被饿得咕咕叫，却丝毫不影响它畅游在梦乡，一点卖东西的样子都没有。

　　　　原野走过去，打量它一眼，见它没有动静，便弯腰去拿地上的旧武籍。

　　　　“小家伙，这本拳法你买不起。”老拳熊懒散地睁开眼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原野固执地伸手，将拳籍拿起来。

　　　　“一百齿币。”老拳熊说道。

　　　　原野眉头一皱，丢下拳籍，直起腰看着它。周围是一片哄笑声，一头化形为人类模样的尖头尸鬼兽，嘲弄道：“一本破拳法，也想卖到齿币的价格？老家伙，你当是卖你身上的肥肉呢！”

　　　　“你太看得起它了！它那一身肥肉，又老又硬，连三个血币都不值。”另一个流浪的猎人附和着哂笑道。

　　　　“这是最低价格？”原野没有理会那些嘲笑者，开口问道。

　　　　“如果你真心想买这《六嶂拳法》，可以给我一枚齿币，我演示一招给你看看。”老拳熊坐直身体，慵懒的眼中，倏地掠过一道霸气的精光。

　　　　“哈哈，老东西，你这种交易方法，连石头都骗不了。”一头长着鱼鳞的尸鬼兽尖声笑道。

　　　　“就是，真正有能耐，你早是地府城中的大拳师了！还至于沦落到这里，买这臭屁拳法”

　　　　一群尸鬼兽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老拳熊，以为原野会转身就走，或许还会辱骂它两句。却不料，原野在众多的嘲笑者的目光中，兴趣盎然地掏出一枚货真价实的齿币，扔给老拳熊，微微笑道：“如果你的拳法真的很精妙，我另外赠送你一坛好酒！”



第326章　拳意

　　　　周围所有猎人或尸鬼兽，都是一怔，纷纷收敛嘲笑声，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原野。

　　　　老拳熊拿起齿币，在身上的浓密的皮毛上擦了擦，打量一下，便塞进腰间的布带内袋里。继而，它颇为吃力地站起来，伸展一番肥胖的四肢，将毛茸茸的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围观者见它这慢悠悠的样子，都憋着没有说话，等着看它的笑话。

　　　　“看好了。”老拳熊展开右掌，然后缓缓捏成拳头，身体上陡然散发出一股赤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原本懒散的双眼，旋即凝聚收敛光芒，仿佛两汪漆黑的深渊，所有望去的目光，皆被不可逆转地吸进去，因而产生神情恍惚感。

　　　　所有围观者的脸色陡变，皆被它这股令人忌惮的气势给吓住了，纷纷后退。

　　　　刹那之间，老拳熊紧攥的碗口大小的拳头，猛地挥打出去。

　　　　“呼！”一声风鸣传来，它毛茸茸的拳头，已然击打到原野面前，离他的鼻尖只有一指距离。

　　　　周围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阳光和轻风。

　　　　片刻后，老拳熊收回拳头，懒散地依靠到墙根，悠哉地看着像木头一样，傻傻杵在原地不动的原野，道：“拳法分三个境界：拳力，拳威，和拳意。这一拳，就是拳意。”

　　　　“没了？”不知何时跑到原野身边的褚平，匪夷所思地问道。

　　　　“没了。”老拳熊打了个哈欠说道。

　　　　“老东西，快把齿币还给我家老爷！”褚平勃然大怒。在它看来，这种糊弄，比它当着敌人的面装死还要假，简直令人发指。

　　　　“哈哈”周围一片哗然，接着是哄然大笑。

　　　　可是，不管围观如何嘈杂，原野依然如丢了魂一样，双目空洞地站立着。

　　　　“你现在体质太差了，仅这一拳就够你悟上很久。”老拳熊没有理会褚平，双臂胸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困倦地说道：“记得，这拳是《六嶂拳法》中第一拳，大地之拳。如果以后，我们有相遇的机会，我再传授你后面五式。”

　　　　“老货！你真当我们是白痴么？”褚平骨手中陡然凝聚出白骨长柄镰刀，怒骂道：“再不把齿币还给老爷，老子剥了你的熊皮！”

　　　　突然，原野的眼皮轻轻跳动一下，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挡在褚平面前，道：“取一坛酒来。”

　　　　“老爷，它——”褚平不解地说道。

　　　　“取一坛酒来！”原野用不可辩驳的口气重复一遍。

　　　　“是，小的这就去取。”褚平只好收起白骨镰刀，转身走到像犀牛一样的地行龙前，从它身上取下一坛绳挂着的酒坛，老老实实地抱着放到老拳熊面前。

　　　　老拳熊看一眼那坛酒，乐呵呵地笑道：“小家伙，看你心地不错，我再给你提个醒。你最近是不是在修炼什么体术，却一直停滞不前。”

　　　　“是。”原野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有炼成三妖龙骨之力，总觉得欠缺什么东西。

　　　　“那是应为你体质不够强。”老拳熊说道：“听说肖九儿来了，今晚她们会拍卖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颗星辰果，若是能买下服用，只需半日功夫，你便可以炼成所修招术。而且，对领悟我这招大地之拳，也很有帮助。”

　　　　“老骗子。”一个长着鱼鳞的尸鬼兽，讽刺道：“那种地方，是它们可以进得去的？就算进得去，星辰果最次的也要几十齿币，它们能买得起？”

　　　　“这我就不管了。”老拳熊说道。

　　　　“多谢前辈。”原野恭敬地拱手弯腰道。

　　　　“还有，你心中藏有忧愁。”老拳熊仿佛什么都可以看透，道：“那东西会腐蚀你的心灵，影响修炼。如果可以，就释放开吧。”

　　　　“嗯。”原野点头道。他对小仙的愧疚和思念，便是他心中忧愁的根源。

　　　　见一枚珍贵的齿币这么好骗，其他围观者，纷纷将原野围拢起来，向他兜售各种各样的东西。可是他神情一直恍恍惚惚，什么都不想看，也听不进去。他和褚平匆忙挤出鱼龙街，直奔客栈。

　　　　回去之后，他倒在床上便陷入了沉沉梦境。直到天色黯淡，夜晚降临，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才被惊醒。

　　　　此时，褚平也在房间里，正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喝酒吃肉。见原野醒来，它一阵窘迫，不好意思地笑道：“小的见老爷睡得这么香，不忍打扰，就点了些酒菜自己吃——”

　　　　“没事，你想吃什么买什么，血币花完了我再给你。”原野微微一笑，坐到桌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沙沙。”褚平感激地笑了笑，道：“老爷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那头老熊给您下了什么咒？”

　　　　原野摇了摇头，饮尽杯中的酒水，扭头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大雨中赤色灵灯漂浮的夜晚，道：“没有，只是被它的拳意给吓到了。”

　　　　“拳意？”褚平匪夷所思地说道。它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有一种被欺骗的强烈感。

　　　　“它一拳打来之后，我仿佛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小，它的拳头越来越大，几乎如山岳压向蝼蚁般，向我袭来。天空之中，除了黑暗，还有一双它那威严、不可战胜的巨眼，等黑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