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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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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是软了软,话也不会问了。
周夫子在四奶奶身边陪了一晚上,这会儿紧忙上前问情况,荷花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神儿都直了,却是大宝在身后摇头急道:“没有没去我姐夫没去”
荷花心神恍惚的晃了晃,喃喃开口道:“我去找去他大概是迷了路了我去找去”说完便游魂似的转身往外走。
四奶奶待要跟着一块儿去,却是脑袋一晕,险些栽倒。周夫子忙把她扶了,急道:“你这样子怎么去找?”说着又对大宝道,“你赶紧跟着你姐姐,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上哪儿找去?一会儿招呼上村里的男人一起去找才是。”大宝听了赶紧追着荷花出去。
周夫子又拉着四奶奶,见她执意起来出去,便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只在家待着,万一长生回来了,见家里一人没有可不更糟了。”
周夫子把四奶奶劝在家里陪着,大宝则死活拉着荷花先回了李家。李家全家也一直等着消息,听说长生根本没去王家庄,全都愁了脸。荷花娘更是掉了眼泪,不住的自责:“怨我,怨我,我当时见了他就该把他拉回来的,要拉了回来就什么事儿没有了我也不该跟他说你去了杏花家这可怎么好”
荷花爹不耐烦地道:“哭啥哭,人没死呢你就哭上丧了,不会干点儿别的了。”
荷花原就六神无主,被她娘哭得更是心慌,听他爹说什么“人死”“哭丧”的话,哪儿还坐的住,站起来便往外走。
“你干啥去!”荷花爹喝道。
一晚上魂不守舍的荷花似被她爹这声冷喝喊回了神,眼泪终于扑扑的掉了下来:“我找他去他没丢他就是迷路了,肯定在哪儿坐着等我呢”
荷花毫无征兆的哭泣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更沉了几分。
胖丫儿怯生生的上前,拉了荷花小声道:“姐,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荷花娘也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人多好找。”
三个女人说着就要往外走,荷花爹拉着脸吼道:“都给我站住!”
荷花娘和胖丫儿吓得一哆嗦,不安的回头望着荷花爹。荷花也站在了门口,却并未回头。
荷花爹道:“一群不让人省心的,找了一白天没找着,你们仨娘儿们大半夜的出去就能找着了?”
“能找着。”荷花流着泪执拗的道,“他没丢,肯定是藏在哪儿等着我去找他呢我去叫他,他听见我来了肯定出来,他就是故意藏着呢我一人去就能能把他找着”
荷花爹拧着眉头瞪了荷花一会儿,沉着脸对荷花娘道:“去屋里把我的衣裳拿来。”
荷花娘愣了一下,紧忙回了里屋。荷花爹又对大宝道:“去你三叔家,叫上他和他家那俩小子,再叫上金禄他们哥儿俩,带上家伙过来。”
大宝应声出屋,小宝这会儿也从屋里钻了出来,自己早早的穿戴好了,上前道:“爹,我也去。”
荷花爹道:“你干啥去,不够添乱的。”
小宝道:“我去管用,我姐夫跟我最好了,我一叫他就出来。”
荷花拧眉瞪眼欲要发火儿,一旁的胖丫儿赶紧把小宝拉到了一边儿。没多会儿,大宝带了人来,除了荷花爹让叫的,还叫上了自己从小玩儿到大的几个兄弟,加上他们爷儿俩,十来个男人,点了火把,拿了锄头棍棒颇有些阵仗。
荷花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默默掉泪,这会儿只管跟着众人往外走。荷花爹想要喝她回去,想了想没开口,只叹了口气,带了几个人沿着村口的小路一直往外寻。荷花则带着大宝和四五个小伙子往村后的山上去寻。
深更半夜,几个人纵是扬了火把,却也照不了多远。荷花出了村就开始喊,一路喊进了山里:
“长生!长生!我是荷花!你在哪儿呢?!”
“长生!你应话啊!长生!”
“长生!我不生气了!我跟你回家!长生!你出来吧!”
“长生!你别躲着了!你出来!长生!”
“长生!长生!!长生!!!”
荷花一路寻一路喊,总觉得长生就在哪儿躲着,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走出来,垂着脑袋翻着眼皮,委屈又生气的望着她,可不论她如何声嘶力竭,是哭是喊,是骂是求,直到天边泛起了晨光,长生也始终没有出现。
跟着来寻人的小伙子全都疲惫又沮丧,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可看着荷花失了魂的样子又不忍心回去,一众人寻了整整一夜才有人无可奈何的上前说话:“荷花姐天都亮了这片儿咱们都找了一宿了,我看”
被折磨了一晚上的荷花已然没了精神,只漫无目的的四下乱走,听有人跟她说话,只似无意识的应道:“是你们回吧我再找找还差得远呢,那边儿还没找呢”说着便扒了高草想要扎里去。
大宝一把她拉了,急道:“那边儿全是水坑子,陷进去不是闹着玩儿的。”
荷花听了非但没回,反而更加慌神的往里走,紧张的嘟囔:“你姐夫不知道他不知道这儿有水坑子要陷进去咋办我不往里走,我就去看看就看一眼”
大宝一边抱着荷花往外拖,一边道:“我姐夫又不是瞎子,纵是不认识路也不能自己往这深草坑里扎啊。”
荷花回身住抓了大宝,颤巍巍的道:“那你说他去哪儿了?他一人能跑哪儿去啊?我想着天黑他寻不见家,'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咋的也得找个地方儿歇着不是?可这山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怎么就没有呢?你说他能往哪儿走呢?他自小到大也没怎么出过村子,他能去哪儿啊?啊?你说他能去哪儿?”
大宝见荷花这模样直害怕,前树林子村有个疯寡妇,就是男人一日出去办事再没回来,她急得疯了,整日里只会拉着人嘟囔“你说他去哪儿了,早晨走时还说晚上要喝枣粥呢,怎么就没回来啊,你说他能去哪儿呢。”大宝看荷花眼神儿发直,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不由得不让人想起那疯寡妇,紧着拉着荷花劝道:“放心,我姐夫那么大个人了,纵是没出过远门儿也不能丢了我看,咱们先回家,也许咱爹那儿找着了也说不准,或是我姐夫自己回了家咱先回家看看,没有咱再去别处找。”
其他几人也从旁附和劝慰,只说十有八九是回去了。荷花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这会儿只剩下这最后一丝希望,不住的点头:“是,回去看看,许是回去了,我说他也不能一晚上不回家你姐夫那人一根筋,啥时候干啥心里都算计得好着呢,你拿刀子逼着他都改不了不能一晚上不回家,指定是回去了”
荷花在大宝几个人连劝带哄之下的回了家,然而出来迎她的却不是长生,而是同样一脸憔悴的四奶奶。
长生真的不见了,心口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啪的断了,荷花眼前一黑,彻底支持不住的软了身子。
长生不见四天了,李家、霍家、连带着村里关系近的、热心的,一直没断过四下去找,始终没有结果。荷花想着两人分开时说的话,只怕是长生一根筋的信以为真跑去了县城,可大宝跑了一趟回来,说是孙雪梅那儿也没见长生去过,她听了这事儿也挺担心,还捎话说让荷花别着急,他男人在衙门里当差,请些衙役跟着一块儿去找肯定得力。荷花这会儿也不管长生和孙雪梅是个怎样的关系了,只想着若是孙雪梅的男人能帮着把长生找回来,就是让她跪在地上给她磕一百个响头她也心甘。
四奶奶却没有荷花那么失魂落魄,这几日眼泪也没掉一颗,荷花跪在她面前呜呜的自责时,她也没说半句埋怨的话,只拍着她的手,道:“哭啥哭,你男人没死呢。他爹他娘,他爷爷他奶奶全在天上保佑着他呢,不能让他有事儿!”只她话虽这么说,到底不可能不苦不急,每日里不是山前山后的找,就是一个人走到霍家的祖坟前,对着长生爹娘和爷爷奶奶的坟头发怔,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而荷花则彻底没了主心骨,每日里什么也不干,只四处找人,嗓子早就喊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人前人后的掉眼泪,两只眼睛就没消过肿,终日吃不下睡不着,有时累极了能眯个盹儿,可不到一刻就从梦中惊醒,愣一会儿又掉了眼泪,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儿。
娘家人看了全跟着心疼,她娘和胖丫儿轮流在她身边陪着安慰,只连荷花爹这硬脾气的都说了宽慰的软话,可不管怎样都不管用,荷花还是一日比一日憔悴,眼里一点神采都没了。她这模样别说家里人,只连不相干的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忍。村里最爱嚼舌根子的人这回全不言语了,能找的都帮着去找,又四下里知会住在别村的亲戚,若见了个高高壮壮,傻傻呵呵的汉子千万拉着别让走,我们村儿他媳妇儿都快疯了。
荷花不知自己疯没疯,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她娘原跟她说过一句话:男人是家里顶梁柱,撑着天呢,若没了他,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她虽明白这个理,可一直没太放在心上。如今她明白了,长生是她家的柱子,她把心拴在上面了,这柱子要是没了,也不等天塌下来把她砸死,只这剜心似地疼,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这几日她总是想着和长生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每一次都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甚至夜半无人之时愣愣的坐在炕上,会忽然抬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是她把长生骂走了,她明知道他傻了吧唧的一根筋,还偏要说那些狠话,她只顾自己痛快,全没考虑他听了会是怎样的感受。她不配给人家做媳妇儿,不配给长生做媳妇儿。
他对她其实已经很好了,她说什么他都听,让他做什么他都依,心里只知道傻傻的疼着媳妇儿护着媳妇儿,是她贪心不知道满足。其实现在想来,他到底是疼“李荷花”还是疼“媳妇儿”有什么紧要的?她李荷花就是霍长生的媳妇儿,什么时候也变不了。她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孙雪梅了,只要能让她天天看见他,守着他,就是他一辈子不把她放心坎儿上也无所谓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第三十四章
荷花昏睡着,隐约听见鸡在打鸣,她习惯性的扯了扯被子。好奇怪的感觉,她明明是闭着眼,可却看见长生跪在炕上,把被子用力抖开铺平,绣花似的仔细叠着,叠完了自己的,又来扯她的。她冷得她蜷了蜷了身子,想要去扯,可身子沉得很,根本动不了。身上一凉,被子被他扯走了。她很生气,为了找他,她已经很多天没睡觉了,如今寻了他回来,自己才得心眯个盹儿,咋的就不能让她安稳睡一会儿。她不满的哼了一声,长生似是没听到,又或者听到了故意不理。她真的生气了,伸手去拉,可手上灌了铅似的太不起来,身上也似帮了绳子似的动不了,这让她愈发的烦躁,一边难受的呻吟一边用力扭动身子挣扎
荷花挥着胳膊从梦魇中惊醒,像是才担了几桶水似的,累得呼呼喘着粗气。她有些发懵,扭扭头四下看了看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在炕头,她自己则远远地蜷在炕角,长生不在,也没人跟她争被子,外面日头挂得老高,早过了晌午了,哪儿来的什么鸡叫
荷花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长生不见六天了,她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这六天是怎么过来的,真的就似是一场噩梦。她爬起来穿了鞋下地,想着再去后山找一回,虽然找过无数次了,可她总觉得肯定是落下什么地方,又或者之前他迷路走远了,这两天自己又绕回来了,他不相信长生就这么没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有人站在敞开的院门口高喊:“是霍大嫂家吗?”
荷花听人唤她“霍大嫂”,心一下提了起来,连忙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她没见过,看模样不是他们附近村子的。来人见了荷花通身的憔悴,似是一下得了肯定,也不用她答,便道:“您就是霍大嫂吧,我在县衙门里当差,我们头儿让我接您进城,您家大哥找着了”
那人又继续说了什么,荷花却全似听不见了,呆了一瞬之后,只觉整个人都轻了轻,笑也不会了,哭也不会了,只愣愣的点头。
送信儿的衙役只觉这村妇大概是个呆傻的,小心的提醒道:“那个,您家还有别人吗?要不要再叫个人一块儿进城去?我驾了马车来的。”
荷花回了神,连忙往四奶奶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长生找着了,长生找着了。”
屋里没人应,荷花跑进屋去才想起四奶奶出去了,又忙跑出去对送信人道:“您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说完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只怕来人跑了似的叮嘱求道,“您别走,我叫个人,马上就来!”
荷花跑回家叫了大宝,又让家人赶紧去寻四奶奶,李家人听说长生找着了全都松了口气,一连几日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一家子却全都累得过了头似的,连笑都不会了,只催着荷花和大宝赶紧去县城接人,别忘了好好谢谢人家捕头老爷。
只说送信的衙役赶着马车带上荷花和大宝往县城赶,他知走丢的那位是个傻子,才看荷花那样子也觉她脑子大概也不大好使,只想着大概是两个傻子被凑了对儿,是以这一路上也只跟大宝说话。大宝只管一个劲儿的道谢,那衙役道:“别这么说,我们在衙门里当差的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再说您这儿也算是我们嫂子的娘家人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虽是四处寻了,可您家大哥还真不是我们找着的,是他自己寻到衙门的就今儿一大早,我们兄弟几个才到衙门就见个人在门口蹲着,看样子得蹲了半宿了,我们上前问话他也不搭理,我还当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呢”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合适,衙役顿了一下,扬了扬马鞭,又道:“后来我们头儿来了,您家大哥许是认识我们头儿,上去抓了就不撒手,好么,吓我们哥儿几个这一跳,又当是来滋事的后来我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反正我们头儿算是把他给认出来了,赶紧着领家去了”
“我们头儿原说是请您家大哥在家歇歇,吃个饭直接给送回来,可您家大哥衣裳也不换,饭也不吃,只管抓着我们头儿不撒手,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说的啥。我们嫂子过来劝也不行,他现在是谁也不理,跟我们头儿耗上了没辙,我们头儿这才叫我赶紧过来请人来。”
“那个,我多嘴问一句,您家大哥是不是跟我们头儿有啥恩怨啊?”
大宝听得一头雾水,想着长生那样的能和县衙捕头有啥恩怨啊,只不解的道:“不能啊”说完又扭头看了看荷花。
荷花才听着长生叫花子似的在县衙门口蹲了一宿,心疼得不行,再往后听,也觉得奇怪,愣愣的呆了一刻,似是想出了什么,不自觉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心口涩涩的低了头,一路上没言语。
从荷花家到县城,快马加鞭两个多时辰。荷花一路上想着长生现在会是怎样的狼狈模样,可下了车进了门,真真见了堂中坐着的长生时,还是惊得愣住了。
堂中,长生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攥着自己的裤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拉着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人。荷花没心思去看旁人,只凝着长生,但见他身上脏得不像话,头发也乱了,衣裳也破了,豁了好几个大口子,露出污兮兮皮肉来,有几处似是干了血迹,大概是受了伤。他这模样别说人家说他是叫花子,只连她一眼看了也认不出原模样。
堂中的人听见有人进院,都抬头往外看过来,唯独长生仍是低着头,好像怕抓着的人跑了似的,忙又伸了另一只手把他抓住。
“荷花!”待孙雪梅欢喜的喊出荷花的名字,长生才是被敲了一棍子似的猛的抬头看过来,不待所有人反应,扔了身边的人直接冲了出去,一下子把荷花抱住了。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荷花,全呆住了。
四周静得出奇,静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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