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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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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略略一惊,想不到这两人竟是陆灿的助力,与他们盘桓会否泄漏身份呢?心思一转,我笑道:“原来如此,两位果然是侠士之风,为国为民。看样子两位想必是准备去吴州募款吧,在下与吴州首富‘撷绣坊’周东主乃是故交,在下之言,他总能听从,若是他肯带头捐资,想必对两位会有所帮助。这样一来,两位总不至于还要拒绝我的好意吧?”
那两人温言目中都是闪过喜色,那道士更是面红耳赤地作揖道:“若是如此,贫道向公子致歉,公子有为国之心,贫道代大将军多谢阁下慨然解囊。”
我笑道:“谢不谢的就算了,两位若是看得起在下,还请过来一叙。”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拒绝,也不需跳板,都是轻身纵上画舫,自有船夫去将小舟系在画舫之后,我伸手肃客,将两人请入前舱,自己随后跟入,给呼延寿一个眼色,让他回到后面去,免得他露出破绽。
第二十六章 茶香留客饮
走入舱内,目光闪过,我便是一愣,那站在舱中一角的青衣小厮看身形分明是小顺子,可是容貌却变了许多,虽然只是眉梢眼角的轻微改变,但是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气质也变得平庸,宛若明月被乌云遮掩,旁人绝对看不出他是当世先天高手之一。我知道小顺子是用内力改变面上的肌肉,变了容颜,虽然变化不多,甚至不会让外面的船夫发觉,但是若是认识他的人见了,绝不会认出他是邪影李顺。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转念一想,心中豁然,这小子在江湖上面的名气不小,说不准有谁认得他,不改容貌太危险了,他的心思总是比我细密许多。
目光从小顺子身上一扫而过,只当没有看见他一般,我坐在桌旁,笑着问道:“还未请教两位如何称呼?”
那布衣儒士歉然道:“在下东阳丁铭,这是敝友苦竹子道长。”
闻言我眼睛一亮,这两人我都知道,苦竹子么,曾听小顺子提过,这人本是南楚秘谍,当年小顺子千里追杀毒手邪心,曾放过他一马,后来他无颜再留在大雍,回到南楚之后便销声匿迹,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怪不得小顺子要这么急着改变容貌,这些年来小顺子容貌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恐怕此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至于这个丁铭么,我也是知道的。江南武林之中有四个第一,江南第一杀手无情公子,天下第一神秘人天机阁主,天下第一用毒高手申如晦,最后一个就是吴越第一剑丁铭。曾有人言他的剑法足以称得上江南第一,只是他却谦逊不肯承认。
想来想去,这四个第一,倒有两人和我有关,无情公子是已经离开秘营的逾轮,不知道他现在还能否保有第一杀手的实力,天机阁主不就是我自己么,至于这吴越第一剑丁铭,曾经屡次阻挠过大雍秘谍意图控制江南武林的举动,已经是司闻曹登录在册的人物。凤仪门虽然迁至江南,但是由于过去和江南武林的纠葛,失去了梵惠瑶、闻紫烟这样的高手,且名声尽毁,在江南武林立足十分困难,最后是凭着武力女色掌控了一批黑道高手,才勉强恢复了部分实力,更别想像在大雍一般领袖武林,江南白道上,只有这人才称得上领袖人物。
真是太巧了,居然让这么两个人物上了我的船,我露出热诚的神色,拱手道:“相逢也是有缘,两位都是朱家郭解一流的人物,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李二,去取周东主刚送来的那坛惠山泉,再取那包新茶过来,我这位家人的茶道可是极为出色,又是新采的吓煞人香,才敢请两位品尝。”
丁铭含笑道:“震泽湖所产的吓煞人香已是好茶,且有天下第二泉之水,听来也令人觉得心旷神怡,云兄这般活法却是逍遥自在,在下枉称逍遥,却是俗事羁绊,不能自拔。”
我自然知道丁铭话外之意,大笑道:“丁兄这是嘲讽我了,孰不知人生如梦,若是坚要清醒度日,最是痛苦难当,方才道长责我不为乡梓遭劫忧心,却不知我纵然肝肠寸断又有何益。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所差之处无非是以南统北还是以北统南罢了,不论谁人登上至尊之位,受苦者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何况纵然战国鲁仲连在世,也不可能说服雍帝放弃南征之心,更是不可能说服南楚君臣束手就擒,无论如何,战乱兵燹已是难免,我非贤哲,只能随波沉浮,无力抵御尘世骇浪,这次雍军不曾血洗嘉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想来还是我那位同乡尚念故土之情,否则只怕吴越繁华之地,将成修罗血海。”
那道士闻言神色一冷,厉声道:“俱是你们这般世家子弟,豪门富商,只知有家,不知有国,否则我南楚坐拥半壁江山,有蜀中、荆襄、江淮之险,又有宁海、定海两大军山水营,岂会落到今日四处受敌的下场。云公子可知道,我南楚水军与雍军在杭州湾已经大战两场,皆是未分胜负,而荆襄局势也十分紧张,南阳军再度围攻襄阳,蜀中雍军也是蠢蠢欲动。而我南楚世家却仍是醉生梦死,上元日天机阁在建业举行竟宝大会,一方水晶龙璧竟以二百万两出售,君臣上下,豪奢成风,坐视民间疾苦,南楚若亡,俱是尔等之过。”
丁铭一皱眉,他知道苦竹子自从昔日返回南楚之后,便被解除军职,流落江湖,心性不免偏激许多,平时倒也罢了。但是此刻却不妥当,这神秘云姓公子想必在吴州有着暗藏的影响力,如果得罪了他,吴州募捐将成泡影。足下轻踢了苦竹子一下,歉然道:“云兄深明时势,豁然通达,想必这天下之争在公子来说只是无谓之事,我等都是世俗之人,实不忍见雍军铁骑,踏碎江南半壁,如今两国南北对峙,若论兵力,南楚不如大雍远甚,可是若论疆土财力,南楚并不逊于大雍,若是能够划江而止,倒也是一件幸事。何况我南楚虽然暗弱,却也有大将军这样的擎天玉柱,淮西、扬州两战,便令雍军重创,如今虽然雍军再度开战,可是若有大将军树起帅旗,南楚军民戮力助之,胜算可期,公子有意资助吴越义军,不也是心怀国事的表现么?苦竹子,云公子非是那些平庸之辈可比,还不谢罪。”
苦竹子闻言只得起身谢罪,我也是起身还礼,笑道:“苦主道长所说也无甚差错,水晶龙璧长二尺,宽高皆是一尺,上面雕刻了一百零八条蟠龙,若置于灯火之下,璀璨夺目,群龙活灵活现,仿佛将要破壁而出,更有晶璧之中的细纹,宛似重重祥云,这样的龙璧,乃是无价之宝,在下曾得一观,也是难舍难分,只可惜如今已经被人购下,如今想必已经深锁重楼,不能再见天日,当真可惜可叹。”我一边打趣苦竹子,一边不由佩服这丁铭之才,先是委婉地指责我不关心国家兴亡,然后又暗示苦竹子我向义军捐资便是好的征兆,当真是面面俱到,南楚俊杰之多,当如群星闪耀,只可惜却为浮云遮掩,若是南楚朝廷政治清明,当真不可攻打啊。
苦竹子听得一阵郁闷,却不愿再说什么冲撞的话,倒是丁铭目光一闪,能够有资格参与天机阁竟宝大会的,必是南楚有名的富商世家主事之人。
这时候,小顺子已经取来紫砂茶具,两包茶叶,以及一坛密封的泉水,我便转移话题道:“品茗不可无乐,今日既有嘉宾,就让在下抚琴一曲,以助雅兴如何?”
丁铭也正想暂时转移一下话题,便道:“正欲闻阁下琴音,尚请赐教。”他进来之时,便已看到舱内有琴台,他也是雅擅音律之人,自然知道乐声即心声,他本已觉出此地主人神秘莫测,故而也有心探测。
我虽然知他心意,却不担忧,走到琴台之旁坐下,抛去俗念,一心只去想着淙淙流水,十指轻拂,琴音响起。丁铭仔细听去,只觉那琴音似是细细的雨滴自天际而降,继而流入山间清溪,漫过山石,越过树根草茎,如织的溪水汇成河流,河流汇聚成湖泊,应和着舱外湖水激荡,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令人听来只觉是天籁,不似丝弦之声,琴声中更是透着洒脱不羁,自在逍遥之意一听可知。
这时,小顺子便在一旁慢慢地烹茶,每个步骤都作的精致无比,仿佛也是应和着琴音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分明,优雅从容,待到琴音终止之时,茶香袅袅,已经溢满舱中,小顺子分了三盏茶,用晶莹剔透,几乎透明的雪色瓷杯盛了送上,趁着杯色,茶汤便似无瑕玉珀,或而绿或而深绿,深淡之中,烟雾如织、茶香泄泄,当中的茶叶却有的卷,有的呈片状。
丁铭端起茶杯,便是微微一愣,他是吴越之人,又是常年四处游走,震泽湖东山碧螺峰所产的吓煞人香并不陌生,这种茶叶的特点便是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香气浓郁,滋味鲜醇甘厚,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可是如今这盏茶中却显然混入了另外一种名茶。心中生出好奇之意,将茶水一饮而尽,只觉滋味变幻莫测,更有一种香醇滋味。细细想来,那种茶香却是有些陌生,不由簇眉深思。
苦竹子虽然今日多有心浮气躁,但是他本也是南楚秘谍中的魁首人物,听到丁铭暗示之后也变得冷静下来,他本是黄冠道士,平素多有品茗养性的时候,又是曾经走遍大江南北,天下名茶,他倒是知道不少,饮下茶水,思索片刻,道:“这是信阳毛尖混和了吓煞人香,好茶,好心思。”
我也饮去杯中茶水,笑道:“李二最善烹茶,天下名茶,他见过十之八九,今次的吓煞人香采得过早,刚过春分而已,所以不免多些轻浮之意,故而他才以信阳毛尖相辅,道长能够一语道破,也是茶道中人。”
丁铭目光在小顺子身上一转,只觉得这仆人面容平凡,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双眸清冷冰寒,烹茶奉茶都是娴熟干练,凡是世家豪门,多有这种佳仆,甚至是世代主从,不离不弃,云公子身边既有这种仆从,显然身世不凡,而且他和撷绣坊主既是故交,理应有着相近的身份,但是嘉兴未听过有云姓大族,心中更添了几分疑惑,便出言试探道:“云公子既然是嘉兴人,想必见过如今正在攻略吴越那人,不知道公子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我笑道:“这倒是难为我了,我虽生于嘉兴,但是自幼家境贫寒,族人寥落如寒星,江哲其人,据说也是自幼离乡,且是荆氏旁宗,这样的身份地位,纵然同在嘉兴,又哪里有相识的机会。丁兄若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不需问我,只需听听街谈巷议也就知道了,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娶得如花美眷,深得雍帝信任的,这样的好运世间几人能有?”
丁铭眸中寒光电闪,道:“原来云公子也是出身寒门,想来今日能有这般成就,必是经过千辛万苦,只是公子身家基业想必都在江南,却不担心在战火中付之一炬么?”丁铭心中思量再三,这位云公子听他语气竟不是名门世家子弟,此人的气宇风标,绝不是庸碌之人,见他排场,又是豪富之人,那么这人身份就有趣得很了,不能轻轻放过。更何况他久在吴越,却不曾知道这么一个人,又怎会甘心含糊下去呢。
我淡淡一笑,道:“不惜身家基业的又何止我一人,南楚数代国主,除了武帝陛下之外,都是最不惜基业的人?”
丁铭沉声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望向窗外,淡然道:“晋朝立国以来,朝廷选士以德行门第为主,所谓德行,皆是世家吹捧,所谓门第,更是将寒门庶人拒之门外,结果国力日益衰退,为蛮人破了国都,帝后皆自焚死。太子南渡,立建业为陪都,苟延残喘,人称其后的晋廷为东晋。如今的南楚王宫,多半仍是当日修建的陪都皇宫遗址。虽然最后中原将士将蛮人逐了出去,国都迁回长安,但是选士的方式仍未改变。其后不过百年,东晋便四分五裂,武帝陛下承袭了江南沃土,立国称帝,改以科举制度选士,选拔将领更是不拘一格。可惜为了大业,武帝被迫和江南世家妥协,放手部分权力,换取世家支持,但是以武帝的雄才大略,那些世家不敢过分阻挠,其时南楚朝中皆是俊杰,不拘出身来历,不问道德文章,乃是南楚最兴盛的时候。可惜武帝立国不到七年,便不幸崩逝,灵王继位之后,世家势力重新抬头。之后三代国主,皆是浑浑噩噩,只知平衡世家之力,以保王位不失,科举选才变成形式,更将以策论选才,变成以诗词歌赋争胜。而且就是高中金榜,若无世家支持,纵有惊人才能,也不能晋身朝堂,朝中人事更替,多半都是世家争雄的结果,贤能列为下陈,庸才却为高官,南楚人才凋零,多因于此。国主尚且不知奋发以守基业,何况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呢?”
丁铭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他本是寒门士子,读书不成方学剑,虽然成了有名的剑客,但是在世家眼中不过是个武夫,虽有报国之志,却无进身之阶,但是他仍然说道:“国主年幼,尚未亲政,尚相秉政,虽然才具平平,但是朝局尚称平稳,尚有陆大将军选贤任能,以保疆土,若得大贤相辅,未必没有转机。公子真知灼见,世所罕见,若肯为国家效力,必是一代名臣,为何还要沉埋民间,韬光养晦。”
我冷笑道:“丁兄若真是这样想的,那么在下倒是要送客了。若说国主年幼,只是未亲政之过,丁兄想必不知道,水晶龙璧如今就在大内藏宝阁内。且自从显德二十二年建业被李贽攻破,朝中秉政世家皆遭兵燹,只有尚氏因祸得福,一统朝纲,这十年来朝廷上岂止是风平浪静,根本就是尚氏的一言堂,只可惜尚氏才能不足,目光短浅,不知趁机执行新政,削弱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唯才是举,加强国力,反而任人唯亲,不问贤愚。当年朝堂上还有可观之人,如今除了一二人之外,不是尚氏附庸,就是碌碌无为之辈。陆大将军虽然如你所说,选贤任能,可是兵部掌握在尚维钧之手,在军中想要升任校尉,便需兵部文书,陆灿虽然有心,可是这些年来又有几人能够从士卒升为将军。而且陆灿也不过能够在他亲领的军中这般选拔人才,就是陆氏嫡系将领军中,升迁也多半和家世派系相关,这一点就是陆灿本人也无力改变。若非如此,丁兄这等豪杰,为什么胸怀报国之志,却不曾投身军旅,效力疆场,只肯在野襄助呢。”
丁铭叹息再三,终于不语,这锦衣公子所说之言无一不真,却是没有办法辩驳,只能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公子所说虽然有理,但是现在局势紧张,我等也不能坐视雍军南下,尤其不能眼看雍军肆虐吴越,离散无数骨肉。只可惜吴越世家商贾未受波及者却多半畏惧雍军,不敢捐资筹建义军,当真可惜可叹!”
我见他如此,便顺着他的口气道:“丁兄这却是不知道世家商贾之人的心思了,这些人心中只有利益二字,若非如此,怎会私航贸易成风,朝廷律令在吴越之地多半是一纸空文,就是尚维钧,不也是想尽办法将心腹之人安排到吴越主政,暗中进行私航贸易么?这些人心目中利益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出资筹建义军,义军再被朝廷控制,则吴越再不能像从前一般不受建业政令约束,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忌讳。而且吴越世家最大的利润来自远洋贸易,余杭正是吴越之地最大的港口,如今却被雍军堵住,吴越世家在两军胜负未明之前,自然不愿过分得罪雍军。”
丁铭心中原本只有社稷黎庶之念,对于这些世家商贾的私心自然考虑不周,但是他也是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其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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