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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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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敌淡淡一笑,手按剑柄道:“不需侯爷下令,段某自绝可也,至于身外荣辱,段某本就不放在心上,纵然千夫所指,只要段某问心无愧,又有什么要紧,再说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李顺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机,冷冷道:“在我面前你要寻死也未必可以做到。”说着踏前一步,双目紧紧盯着段无敌。段无敌面色一寒,按剑的右手作势拔剑,就在众人目光集中在他的右手的时候,他左手闪电般从腿侧拔出一柄匕首,向小腹刺去。就在他拔出匕首的瞬间,苏青手中一枚双锋针将欲射出,但是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与其让他受尽屈辱,不若让他死了吧,她垂下眼帘,没有发出原本想要射伤段无敌手腕的一针。可是当她耳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之时,惊讶地抬头,却看见李顺左手捏住段无敌咽喉处,匕首已经到了李顺右手。苏青心中一紧,目光流转之处,却看到一双温润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震,双锋针坠落尘埃。
收回目光,将方才那有趣的一幕藏在心底,我挥手让李顺退下,温和地道:“段将军,属下无礼,请勿见怪。”
段无敌颓然软倒,酒意和方才呼吸中断让他头晕目眩,任凭李顺解去他腰间长剑,然后一杯烈酒灌入他的口中,他再次清醒过来,微微苦笑,抬头看去,却见那俊雅青年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块丝巾,而在他身后一双冰寒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段无敌只觉得心头发寒,就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般,不敢擅动。他心知自己稍有不妥举动,便当真会陷入生死不能的窘境,接过丝巾,拭去面上污痕,他心中清明,想要摆脱这种景况,只有一个方法。
望向江哲,段无敌沉声道:“我曾和秋四公子促膝详谈,对侯爷为人略知一二。世人虽道侯爷狠毒,我却认为侯爷乃是性情中人,南楚德亲王待侯爷凉薄,但是侯爷却始终没有恶语相加,侯爷为了大雍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种情事,天下皆知。想来侯爷昔日面对凤仪门主之时,也有不计生死毁誉的勇气。段某不才,纵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有面对的勇气,绝不会屈膝投靠,只是侯爷既然对段某颇有爱惜之处,又何忍迫段某如此,若能成全段某忠义,段某九泉之下也当感激不尽。”
我微微一叹,望进段无敌双目,只觉他目光坚忍,毫无惧意,我心中越发苦涩,知道这一次当真是徒劳无功了。这时苏青上前一步,语气有些凄楚,道:“侯爷,末将请您成全了他吧。”此言一出,段无敌忍不住望向苏青,目中满是感激之色,苏青心中越发伤痛,侧过头去,不愿见此情状。
我轻轻摇头,退后几步,转过身去,李顺心中了然,将长剑递还,也退后几步。苏青心中一痛,知道此意乃是让段无敌自绝,不忍旁观,她轻轻后退一步,侧过脸去。呼延寿见到,轻轻平移半步,遮住苏青大半身形,他心中忐忑,方才苏青履有不当之举,他担心若是段无敌自绝之时,苏青若有什么强烈反应,会遭到江哲猜忌,所以才将她身形挡住。
段无敌心中半是欢喜半是伤悲,起身一揖道:“多谢侯爷恩典。”目光在呼延寿和苏青身上掠过,他本是心思细密之人,一眼便看出其中蹊跷,微微一笑,他面向晋阳方向拜倒,凄然道:“无敌生不能卫护社稷,死后唯愿魂归故里,护佑乡梓。”言罢举剑就喉。
我不知怎地,心中一热,断喝道:“且慢。”李顺早有准备,弹指发出劲气,段无敌只觉手一麻,长剑坠地,他心中一惊,愤然道:“莫非侯爷想要出尔反尔,戏弄段某不成。”此刻他真是愤怒至极,腾的站起,虽然立刻被人拦住去路,避免他暴起发难,但是他怒火汹汹,双目都几乎变成血红。
我微微一笑,道:“将军放心,我绝不会改变主意,只是想给将军另外一个选择,若是将军不愿,就请自行了断,江某绝不拦阻。”
段无敌望望李顺等人,知道自己就是想不听都不成,只得怒道:“侯爷有话请讲”。
我一字一句道:“我欲放将军离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段无敌心中巨震,但是他很快就晒笑道:“侯爷想是说笑,段某不才,若是今日处在侯爷的位置,也绝不可能放走笼中之鸟。”
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挥手示意除了李顺之外众人都退去,然后请段无敌坐在对面,段无敌略为犹豫,便走了过来,他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索性放纵起来。
我笑道:“江某不必讳言,昔日背离南楚,投靠雍王殿下,乃是失节之举,如今又娶了宁国长乐公主,臣娶君妻,更是大大的不忠不义,后世必然对我有微词,就是遗臭万年也有可能,但是身外浮名我毫不在意,只因当日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并无半分勉强。”
段无敌见江哲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只能默默听着。
我想起往事,面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道:“其实江某虽然当初也不是没有忠义名节的顾忌,段将军应该知道当初江某是被我大雍当今皇上俘虏到了雍都的。”
段无敌点头道:“末将知道,侯爷当日已是布衣,其时雍王殿下亲自相请,侯爷不肯效命,方为雍王殿下虏去雍都,据说殿下对侯爷解衣推食,敬爱备至,才终于感动了侯爷,改节相事。”说到最后一句,讽刺的意味已经极浓。
我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其实那些所谓的礼贤下士的举动如何能够动摇我的心志,天下的君主谁不是这样,创业之时,将臣子当成骨肉至亲般看待,一旦事过境迁,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有些昏庸的君主,甚至大事未成就先斩羽翼。当日江某虽然有些俗事牵挂,可是却也用不着替人效命,所以我下定决心,不肯效命雍王,甚至百般刁难,逼得雍王殿下不得不放手。殿下雄才大略,自然不肯轻轻将我放走,不得已下了决心赐我一死。”
听到此处,段无敌深吸一口冷气,得悉这样的隐秘,他也不由生出兴趣,问道:“那么侯爷又怎会投效了雍王殿下。”
我傲然道:“江某当日自然有保命的妙策,世间霸主,对人才多半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迫使雍王赐以毒酒,就是想假死逃生,到时候天地任我逍遥,待我凡尘事了,若还留得命在,便寻一个清净所在,了此残生,此乃人生快事。”
说到此处,我不由露出感慨神色,继续道:“不料我江哲自信可以料尽世人心事,却终于输给了雍王殿下,殿下竟然千钧一发之际,倾去毒酒,金盔盛酒壮我行色,江某不才,也知道世人少有能与我抗衡者,殿下却能轻轻放过,如此仁爱之主,我焉能为了小节辜负大义,所以我终于称臣于殿下,从此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以至于今。”
段无敌眼中闪过一丝倾慕,但他很快就道:“大雍天子虽然仁爱,但是毕竟非我北汉之主,若是侯爷以为如此可以说服段某投降,请恕段某不识抬举。”
我摇手笑道:“非是如此,将军心志之坚,当时无双,我知道将军断然不肯负了北汉社稷百姓,我也知道将军请自绝,是因为不相信我会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默然不语,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淡淡道:“的确,将军乃是名将之才,对北汉又是忠心耿耿,若说我肯放过将军,实在是无人肯信,可是江某方才想起昔日之事,皇上当日爱才惜才,饶我性命,也是断无可能之事,我深慕将军为人,今日放过将军,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只要将军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目中露出怀疑和期望混杂的神色,却仍是默然不语。
我再次肯定道:“江某此心天日可表,将军只需答应我一事,我就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犹豫了一下,问道:“请侯爷吩咐,不过有些事情段某是不会答应的。”
我心中明白,道:“你放心,我必然不为难你,我知道你此去是想从滨州转道南楚,你若是答应不去南楚,我就放你离去。”
段无敌皱眉道:“东海迟早将属大雍,段某怎可留在敌国境内。”
听他这样说,我知他已经动心,又道:“虽然如此,可是除了南楚还有许多可去之处,近些年,常有中原人士随船出海,或至高丽,或至南洋诸国,不一而足,将军若是肯离开中原,自然不能再和大雍为敌,我就是纵放了你,皇上和齐王殿下那里也说的过去,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段无敌沉默半晌,若是北汉亡国,就是到了南楚又能如何,若是北汉不亡,自己纵在海外,又有什么紧要,想到这里,他点头道:“末将答应这个条件就是。”
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将军就请自行去滨州,寻海氏船行的少东主海骊,他自会安排将军离开中原。”
段无敌疑惑地问道:“侯爷用计,往往不留一丝余地,为何今日竟然宽纵在下,难道只是为了我令侯爷想起昔日之事么?”
我站起身,小顺子替我系上一件青色披风,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淡淡道:“我素来用计,都是利用了别人的短处,只有今次,却是利用了将军的忠义和仁爱之心,或许是这个缘故,才会对将军十分歉疚,今后你远离中土,漂流无依,这种生活比起死亡也不过是略胜一线罢了,这也算不上宽纵。只是将军需记得,若是你妄想利用我的好意,江某的报复也将令将军后悔莫及,苏将军虽然与你断恩,但是她今日替你求情,仍有昔日情谊,你若不想连累了她,就在海外待上几年吧,到时候北汉已经消亡,你若愿意回来,也无妨碍。”
段无敌呆立店堂之中,耳畔传来远去的马蹄声,他心中五味杂陈,缓缓捡起长剑还鞘,那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是否另一番天地呢?
坐在马上,我眼角余光掠过,苏青一路低头不语,想来她和段无敌仍有情义,只是两人中间隔着国仇私恨,只怕是鸳梦难温。微微一笑,我望向北方,这几日,皇上已经连下四道密诏,让我去忻州见驾。如今大军即将合围,只需代州事了,就可开展晋阳攻势,泽州大营这边将帅已经和睦非常,再无内忧,我的职责已了。数年不见,也难怪皇上心急,召我去见,抗旨之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我还是应该快快启程才好。抬头看天,只觉风清云淡,令我心旷神怡,只是不知赤骥那傻小子现在还活着么?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
古道漫漫,旌旗如火,一支衣甲鲜明的铁骑护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进,道路两旁黍麦离离,却是渺无人烟,非是这一带的百姓皆已逃走,事实上,雍帝李贽闪电奇袭,这里的百姓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现在无人只是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有人奉命将这里道路扫清,以免发生任何意外。
我坐在马车当中,两侧帘幕挑起,沐浴在北地和煦的春光之中,在五千铁骑的保护下,我跟本不担心会有人来行刺,反而饱览沿途风光,悠闲如同春日出游。在我启程北上之时,李显和长孙冀已经合兵一处,大举向晋阳推进,现在北汉根本没有办法派出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越过雍军的重重封锁,只需代州事了,大军合围,就可以开始最后的攻势。更何况东川事了,大雍可以全力对付北汉,强弱悬殊,胜算可期,想到此处,就是我也不免有些志得意满。
这时,耳边传来轻叹之声,我回头一瞧,李顺面上露出淡淡的愁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就是和凤仪门主交手,也没有露出发愁的神色,今日却是怎么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李顺忧虑地道:“公子,从前两军胜负未分,魔宗宗主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如今大局已定,京无极岂会再袖手旁观,慈真大师在皇上身边护驾,齐王殿下身边也有少林高手保护,而公子身边却只有我一人,就连张锦雄他们公子也没有带在身边,而魔宗弟子如段凌霄、秋玉飞者也都是先天高手,若是他们一起出手,别说公子身边只有五千铁骑,就是再多上一些,也难免会被他们近身攻击,其实公子就是再抗旨几次又有什么关系,总好过这样涉险。”
我不以为意地道:“你过虑了,魔宗是何等人物,就是想要刺杀,也是对着皇上和齐王殿下,毕竟如今想要挽回局势,除非这两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行刺我就是成功了,最多也是激怒皇上和齐王罢了,除非是纯粹泄愤,否则行刺我全无道理。”
李顺苦笑道:“公子,有些人行事是没有道理的,魔宗这样的人做出事来,怎会次次被人料中。”
我正要劝解于他,突然耳边骤然响起三声琴音,琴声铮铮,犹如惊雷入耳,我只觉心头血涌,身形一颤,李顺的手掌已经按在我的背心,真气渡入。
接踵而来的连绵不绝的琴音,丝丝如缕,明明声音不高,却是清晰入耳,从何而来,只是仿佛弹琴人就在身边一般,琴声明丽中透着隐隐愁绪,仿佛冻结的冰河,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河面下却是杀机隐隐,凶险暗藏。琴声越来越激越,大军驻足不前,人人都觉得这琴声排山倒海而来,明明己方是重兵环绕,却觉得如同沧海孤舟,无依无靠。
就在这时,那一辆被重重保护地马车上传出了如泣如诉地乐声,非丝非竹,却是清越缠绵,那琴声激越高亢,那乐声却是一丝不绝,缠绕在琴声之上,遇强愈强。
不多时琴声渐渐停止,然后从古道旁田野深处,清晰可闻地传出几声“仙翁、仙翁”的琴声,虽然众人多半不通音律,可是却分明听从琴中相邀之意。
我面上神情微变,这琴声是何人所弹,我一听便知,可是令我意外的是这琴声中隐隐带着的另外一重含义,那弹琴之人分明是身不由主,所以才会愁绪万千。挑开车帘,我淡淡道:“且在这里稍住,小顺子、呼延寿随我一同前去拜见魔宗。”
李顺和呼延寿面上都闪过惊容,但是他们也心中有所预料,并未提出什么疑问,呼延寿正色道:“魔宗深不可测,两国又是敌对,大人不可轻身涉险。”李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满面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我不容反驳地道:“我就是想要改道也是迟了,就算有五千铁骑,也不过能够自保罢了,再说魔宗何等人物,既然邀我相见,就不会妄下杀手,好了,我意已决,你们不用说了。”
呼延寿神情一震,这平日温文儒雅的青年眼中突然闪现坚毅神色,言语中更是透出不容辩驳的威严,他心一横,暗道,若是大人有所损伤,最多我陪葬就是。下定决心之后,他亲自选了虎赍卫武功最强、配合最严密的十八人随行,又传下军令,令三军将前方的田野团团包围,一旦里面有什么不妥迹象便要发起攻击,玉石俱焚。
在呼延寿安排人手的时候,我却是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折扇,对面色冷如冰霜的李顺视若未见,虽然有些突如其来,但是和魔宗的相见早在我计划之中,只不过原本以为会在晋阳合围之后罢了。三大宗师,凤仪门主不必说了,慈真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却不知这位北汉国师,魔宗宗主又是何等样人?见他几个弟子,段凌霄气宇轩昂,勇毅果决,不愧是魔宗嫡传,萧桐精明能干,虽然屡次受我所欺,不过是失了先机,当年身死雍都的苏定峦也是刚烈忠勇,令人心折,秋玉飞虽然孤傲淡漠,但是人品才华堪称绝世,不愧是名门弟子,就是如龙庭飞、谭忌、凌端等人,只是接受过魔宗指点之人,也都是当世英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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