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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时辙-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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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容生我的气了?我不过是和子容开玩笑罢了。”紫陌说得一脸诚恳,可勒子容听的却是咬牙切齿。这种对白,明明是自己最擅长的,没想到竟被紫陌学了去。果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看紫陌还能和自己打趣谈点,还真是长大了呢,知道把痛苦锁进心里,用笑容面对一切。勒子容欣慰地伸出手,摸了摸紫陌的肩膀。
二人有说有笑进了双河最大的旅店松竹居,他们很有默契地回避了襄城一战,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紫陌住在松竹居里最大的一间客房,勒子容住在了她的对面。
一进门,紫陌就瞅见门口挂着一席水晶帘子,竟然和帘动楼里的有七八分像。拦住店小二一问才知,这席帘子是摄政王轩辕依鸿的心爱之物,后来赐给了客栈主人。客栈主人灵机一动,便把帘子挂进最昂贵的客房,用以显示这家客栈的尊贵奢华。
至于为何东疏斜街上的帘动楼会有一席相似的帘子,这里面恐怕也藏着玄妙。琳公子交际手腕甚是厉害,帘动楼平日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消息灵通,到有几分像现代的情报机关。想来,琳公子应该是轩辕依鸿手中的棋子,也就是说自己和琳公子的交往,轩辕依鸿了若指掌。紫陌拍了拍脑袋,自己还真是迟钝的要死,很多事直到现在才看出眉目。
紫陌坐在床边上,看着小二点燃了铜火盆里的炭火,橙色的光使得整个房间看上去既温暖又宁静。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紫陌好奇地走过去欣赏,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可是子容的画?”紫陌扭过头,浅笑着问站在身后的勒子容。
勒子容一侧身,挡在了紫陌面前:“不过是玩闹之作,被母亲拿来送了人,不知为何会辗转来到这里,让陌陌笑话了。”
紫陌用手拨开勒子容,她故意发出啧啧的赞美声:“子容玩闹之作便有大家风范,这要是认真画起来,岂不是惊世之作?”
勒子容苦恼地撇撇嘴,长大后的紫陌,倒是变得能说会道了,以前都是自己欺负逗弄她,现在可好,自己成了被欺压的对象。这口气若是咽下去,以后她岂不会蹬鼻子上脸,勒子容眼珠一转,笑着说:“惊世之作不难,难在选景,若是能触发子容的灵感,定能”
还不待勒子容说完,紫陌便抢过话去:“如何能激发子容的灵感?”
勒子容眉毛一挑,见紫陌上钩,他故意托着下巴,做思考状。沉默了一会,一个转身,直视着紫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远在点边,近在眼前。”
紫陌脸一红,在心里暗暗怨恨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着了他的道呢。果然是得道的狐狸,与自己这种平凡人就是不同。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亮出了尾巴,自己只能灰溜溜的认输了。
“陌陌,”勒子容收敛了笑容,换上少有的严肃表情说道:“有些话,不用说你也明白。人和人之间,无论多亲密,始终会有某个空间是只属于自己的。死者为大,他一直占据着你心里的某块地方,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想,那如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他而封闭自己的内心。只要你记得,无论何时回过头,我都在你身后。”勒子容说完这一席话,便冲紫陌微微一笑转身返回自己的寝室。
紫陌痴痴地望着勒子容远去的身影,一次又一次,他把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没有甜蜜的情话,没有温暖的拥抱,只是安静地守护在自己身后,无论何时,自己一转过头,便可看到他淡淡的笑容。
这份深情厚谊,紫陌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让紫陌惶恐不安的是,如此完美的勒子容,给了自己绝对的包容和信任,自己又能拿什么去回应他?
也许勒子容真的有魔法,紫陌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清晨听到子容的声音,她才幽幽转醒。
勒子容听见响动,便踱着步子走了进来。他看到紫陌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揉着眼睛,便走上前去,一只手轻轻地把紫陌扶起来,又接过咏泽递来的浅绿色袍子,替紫陌披在了身上。紫陌睁大了眼睛望着勒子容,勒子容好像变戏法似的端出一杯菊花茶,送到紫陌手上,眼里含笑着对紫陌说:“陌陌睡得可好?”
紫陌接过茶杯,凑在嘴边吹了吹热气,然后轻啜一口:“子容醒得好早。”紫陌嘴里含着茶,咏夜见状连忙端上唾壶,伺候紫陌漱了口。
“自然没有你这只小懒猫能睡。”勒子容说着刮了刮紫陌的鼻尖,紫陌一皱眉,惹得勒子容一阵大笑。
咏氏姐妹见状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她们本以为能安慰紫陌帮她走出那如战死的阴影的人会是轩辕依鸿,但没想到却是这个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勒家公子勒子容。勒子容和紫陌,似乎总是维持着某种默契,那不近不远的距离曾弄得咏氏姐妹摸不着头脑。但现在看起来,这位勒公子才是深藏不漏,一个未出阁的男子替女子穿衣,本来惊世骇俗的一幕让他做起来却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本应如此,若是惊讶才显得少见多怪似的。
但当紫陌掀开被子,把两条腿垂在床沿上,光着一双白皙的脚晃来晃去的时候,饶是一贯冷静的勒子容,这下也羞红了脸。紫陌见状,不由得坏笑一声,刚刚她的确是无意把裸足露了出来,但见勒子容的反应甚为有趣,紫陌玩心大起。她故意在勒子容面前晃动着双脚,引得勒子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
“陌陌。”勒子容小声唤道:“别顽皮了,快穿上鞋子,小心着凉。”
紫陌见勒子容已经被自己弄得很窘迫了,便得意洋洋地穿上鞋子,一蹦一跳走到梳妆台前面坐了下来。她歪着脑袋,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可爱有余,精致不足。特别是身边站着勒子容这位风华绝代的英俊少年,就更衬得自己五官的平淡无奇。紫陌伸出手指揉着自己的黑眼圈,一边通过铜镜偷窥勒子容,一边心有不甘的叹着气。
勒子容看着紫陌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嘟起嘴来,早就猜到她心中所想。他优雅地打开梳妆匣子,开始动手替紫陌梳理头发。勒子容双手捧着紫陌漆黑的长发,心跳加速,他有些恼怒自己,明明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为何却还是按耐不住想要靠近呢。勒子容埋怨着自己,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用一把象牙梳子慢慢地梳理着紫陌的头发,动作异常轻柔,生怕扯痛了紫陌。陌陌的头发真是又黑又密,摸起来像缎子似的。勒子容已经顾不得眼前他和紫陌之间的互动有多暧昧了,他完全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气氛里。
待勒子容回过神来,紫陌正在从镜子里打量他:“子容在想什么?”
“没什么。”勒子容涨红了脸,慌张地回答。
紫陌抿嘴一笑,这一回合,以自己的全面胜利告终。
小小的客栈内,洋溢着爱情的火花,驱赶走了寒冷的空气,留下一室的温馨。
只不过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宁冰冷依旧,轩辕依鸿踏上了寻找紫陌路途,朝中群龙无首,女帝轩辕柳卓命在旦夕。与此同时宫内传出了正皇夫上官辛早产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由暗潮汹涌变成了惊涛骇浪,不可避免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太宁。
第十四章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中)
自从初秋回到皇宫之后,一直到年底,轩辕彦足不出户。由于同紫陌的婚姻完全破灭,他对于世俗的事情已经心灰意冷,何况外界的舆论对他又颇为不利,总有些无聊之人背地里对轩辕彦指指点男点男。
也怨不得别人议论他,成亲不到一个月便搬回皇宫,纵观历史,也难以找到能与之匹敌的人物。再嚣张无量,再飞扬跋扈,终归是一个男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紫府对外宣称轩辕彦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女帝才进宫小住,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轩辕彦是在紫家抹了一鼻子灰,不得已才搬回宫里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一向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轩辕彦,这次却表现得颇为大度,他老老实实的过起了日子。鉴于女帝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上官辛又有身孕。这轩辕彦竟然把后宫里的事情一手揽了去,别瞧他平日里吃喝玩乐,嘻嘻哈哈,但行事处置,还真有点男魄力。他恩威并施,安排年迈的侍从侍女负责一些相对而言轻松的工作,杀鸡儆猴似的处置了几个挑拨是非、混顺摸鱼的刁奴。还真别说,经他这么一折腾,后宫被整治得井井有条,一时半刻并未显出颓唐之势。
但到夜深人静的时刻,轩辕彦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托着下巴想心事。他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假如他出生在别处,在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朝代,那他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虽然这种假设不切实际且有逃避现实的意味,但轩辕彦却深深着迷其中。他躺在床上甚至会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来哄自己睡觉。
比如,他是一个乡下的农民,以种地为生,养活了三两只绵羊和一条灰不溜秋的柴狗。偷偷喜欢着隔壁的一个叫黄鹂的姑娘,只等着过了年,柳树上长出新枝便嫁过去。小两口恩恩爱爱地过日子,没准过几年,自己肚子鼓了,再添上一个小黄鹂,一家人团团圆圆,那日子别提多美了。可惜,故事之所以称为故事,就因为它不过是虚构一个幸福的愿景来抚慰受伤的心灵罢了。
残酷的现实加速了轩辕彦的成长,他现在已经完全理解轩辕依鸿的所作所为了。几天前,襄城来报,石攒国撤兵。轩辕彦那时正在伺候女帝进食,他见自己姐姐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为愉悦,便猜测着说道:“皇姐姐,轩辕依鸿是不是早就知道石攒国不会攻到太宁,所以不肯派那霜出兵?”
女帝一脸病容,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弟弟只说对了一部分,有些事情,并不像传闻中的一样,你和紫陌不就是个例子。”说完这话女帝便闭目养神,不再开口了。
轩辕彦回到自己的寝宫,反复琢磨轩辕柳卓那句话里的含义。过了许久,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想清楚了这里面的玄妙。外界传闻,轩辕依鸿和那霜有暧昧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仅仅是朋友而已。那霜和紫菲涵也是朋友,至于他们友情的深浅,恐怕与旁人猜测的相反。那霜和紫菲涵才是至交,要不然,紫菲涵也不会极力让那如嫁给紫陌。想明白这一点男之后,轩辕彦总算是把这些珠子穿在了一起。
那日边境紧急,轩辕依鸿其实并不想派那霜出兵。自己这位舅舅,恐怕早就猜出了紫菲涵和那霜之间有某种默契。那如请缨出战,把他自己送上了绝路,其实轩辕依鸿真正的目的是想揭穿轩辕翎与敌方勾结的真面目,借此除去上官廖一党。要怪就只能怪那如不开眼,硬要凑上去。但为何舅舅会对那霜产生不信任之感呢?即使紫菲涵和那霜之间私交甚密,但对朝政也未有什么危害,轩辕依鸿为何就是不肯派那霜调兵出征?而那霜如果知道襄城一战另有蹊跷,为何不想个法子制止那如,哪怕是暗示那如也好,起码那如就不会白白送死了。说来说去,这里面最让人搞不明白的就是紫菲涵,她在这一连串的政治事件中,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到底站在哪一方?是敌是友?
紫菲涵是敌是友这个问题轩辕彦想了很久也没弄明白,直到上官辛早产,才真正揭开了一直蒙在紫菲涵头上的神秘面纱。
傍晚,轩辕彦偶然经过上官辛住的寝宫,只听见里面发出持续的尖叫声。他心里一惊,刚想进去看看发生何事,却瞥见紫菲涵正和她的管家华琳焦急地朝屋里走去,华琳手上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轩辕彦心知决不能就这么硬闯进去,他猛地想起,以前紫陌痴傻的时候喜欢从后门那些狗洞里钻进钻出。虽然堂堂皇子钻狗洞有失身份,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些礼仪规矩了。轩辕彦心下一横,一路小跑到了后门,他提起袍子捻手捻脚溜了进去。
进了院子,他伸出沾了唾液的手指点男破窗户纸,眯着眼睛往里望去。这一眼绝对令轩辕彦终身难忘。只见上官辛躺在床榻上,似乎昏睡了过去,他的下半身全是斑斑血迹。一旁的产公跪在地上发抖,他双手捧着一个全身呈酱紫色的男婴。紫菲涵站在寝室中间,正冷眼瞪着产公。
“皇子死在你的手上,可知该当何罪吗?”紫菲涵冷冷地问道。
产公大力地磕着响头,嘴里叨唠着:“小的该死,但这真不怪小的,正皇夫羊水破了几个时辰却没有传小的,待他的贴身侍从方儿叫来小的,小皇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你还有理了不成?!”紫菲涵一甩胳膊,抬手扇了产公一个嘴巴:“伶牙俐齿的东西,倒不如,就让你一家四口给小皇子殉葬,免得小皇子在阴间一个人寂寞。”
产公听罢吓得直哆嗦,现在女帝病重,摄政王失踪,这朝中的事情全归眼前这位紫菲涵紫大人管,她要是硬把责任栽赃到自己身上,自己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这件事。
“想活命就把耳朵凑过来。”紫菲涵勾了勾小手指,产公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起身走到了紫菲涵面前,紫菲涵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产公的脸涨得通红。
“紫大人”产公双腿打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声说道:“只是这皇夫身边的侍从们,如何处置才好?”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除了那个方儿,其余的全是我的人,你只要做好本分即可。”紫菲涵挥了挥手,华琳便抱着一个小女婴走了进来,她郑重其事地把女婴交在产公手上,然后抱走了那个已死的男婴。
看到这里,轩辕彦已经明白了大概,鸠占鹊巢,紫菲涵竟然偷梁换柱,企图用一个野孩子来混淆皇族血统,她果然居心叵测。正在轩辕彦两眼喷火,双拳紧攥之时,他又听到紫菲涵对华琳说:“这个孩子一定要小心照顾,她可是紫陌唯一的孩子。”
“主子,可目前还没找到左丘岱的尸体,万一”华琳略有担忧的说道。
“从葛洪崖上跌落,且刚刚被开膛破肚,任他是神仙也没命可活。”紫菲涵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个孩子是紫陌的亲生骨肉!孩子的生父左丘岱已死!紫菲涵意图谋反!这一连串的重磅新闻弄得轩辕彦头晕脑胀,他重重地甩甩头,按原路离开了寝宫。
一柱香之后,从上官辛的寝宫传来一则喜讯,正皇夫上官辛早产,诞下一女婴,且父女并无大碍。这是轩辕柳卓的嫡长女,也就是未来的女帝,这消息一瞬间从皇宫飞到了朝廷。虽然已是傍晚十分,但大臣们都十分迅速地进了宫。不到半个时辰,乾清宫里就聚满了人。这时轩辕彦得知上官辛已经苏醒了过来,他有些好奇,上官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死,现在那个并非他的孩子呢?
适才出了上官辛的寝宫,轩辕彦下意识地想去把这件事告诉给皇姐姐,但他走到半路上又扭头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那是紫陌的孩子,一旦被皇姐姐知道真相,定要诛九族,那紫陌该如何是好?
听紫菲涵的口气,想来紫陌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商呈霄已离开紫府,广单来去无踪,左丘岱坠崖身亡,那如战死,轩辕依鸿突然离开,就连自己也这个孩子恐怕是紫陌人生仅有的一点男慰藉,自己决不能让人把它给毁了。更何况,眼下皇姐姐性命堪忧,上官辛诞下死婴,如果一旦皇姐姐有什么闪失,无人可继位,这皇位岂不简简单单的落到了轩辕翎手里?
这么一想,轩辕彦又糊涂了,紫菲涵这么做,到底是意图篡夺皇位,还是为了保社稷太平?苦苦思索而得不到答案,轩辕彦便清空脑子,决定去看看紫陌的孩子以及刚刚苏醒的上官辛。
上官辛的寝宫里现在是人声鼎沸,红疏影、上官廖、紫菲涵等一干老臣全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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