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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异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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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表过桥米线们吃掉了过桥米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马老表。一盒接一盒,一袋接一袋从货架上跳下,向我挺进。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们的兄弟姊妹,三亲六戚——康师傅、统一、白象、今麦郎……
身前身后,方便家族们如暴雨砸落,痛打在我身上。
我只能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左倒又晃,摆动着身体,尽力地闪避,却还是频频中招。
一袋巧面馆红烧牛肉面,脱了个精光,朝着我的脸猛砸了过来。
啪!我的脸上立马被砸出了一个方形的凹凸不平的印记。
“靠!”我痛呼一声,没想到竟引来了其它方便家族成员的高度重视。
一时间,方便家族,集体裸奔。
啪啪啪
我的脸上无端多出了N个凹凸不平的印记。
结果?我倒。
反趴在地的我,全身即刻遭到了奔袭而来的方便战士们严密的包围,用力的痛扁和无情的淹没……
痛打五十大板也还有个数量管着,而我,竟然连个尽头也盼不到么?
匍匐在地上,我挣扎着向前爬去,浑身像被狂奔的兽群踩过一样,酸疼难忍。
不可想象,方便某某,也能成为一种凶器,而且,很牛很暴力。
几米来长的道路,我不知道我爬了多久。
终于拐弯的时候,我以为我见到了希望,可是才一转眼,那希望便成了飞灰。
白色的,奶味的飞灰,眯住了我的双眼,闯进了我的鼻息,也卡住了我几欲出口的痛呼。
失去视线之前,我看见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雅士利”,然后,坠入黑暗。
接下来的故事,只有感觉,没有画面,所以,各位朋友要听仔细了。
冰极的水柱倾泻而下,无色无味,淋湿了我的全身,奇寒刺骨。
答对。矿泉水,品牌不祥。
再来。
高约10厘米的圆柱形物体有的在我身边坠落,有的直接打在我身上,触感冰冷坚硬。
它们一坠地,马上发出了巨响,里面有粘腻的液体渗漏,伴着漏气的声音,时有恐怖的爆炸声。
又答对。灌装气体饮料,很可能是可乐。
继续。
这次掉落的是方形的纸盒,有尖角,砸在身上极痛,里面的液体拔凉,隐隐有中草药的味道。
这个放着我来。王老吉,绝对错不了。
然后是塑料瓶和掉落后一地的碎玻璃和铁盖,我随手捡了个塑料瓶,清理着前面的障碍,隐约感觉拿的是美之源,又像娃哈哈,算了,不深究。
虽然有了扫地瓶,但我还是被一地的碎玻璃纹了身,伤口带着果味,血液混着果汁,状况惨烈不堪。
这个不猜了,太杂,统称“综合果蔬汁”。
爬过了水的炼狱,我霍地触到了一团薄荷味的粘粘的东西,粘住了我手中某某牌子的瓶子。
我甩开瓶子,挣扎着抬起了左手,粘住了右手。
我又挣扎着抬起右手,粘住了左手……
我就像粘鼠胶上挣扎的老鼠,一次次挣开,又一次次被困,筋疲力尽。
沉思了一阵,我放弃了我的外衣,摆平了一切。
粘鼠胶困不住老鼠,如果它们也会脱衣服的话。这是我今天学到的。
第六缕 癫狂货架(下)
接下来是一段极为多彩的历程。怎么说呢?
先是非常的崎岖,像一小颗,一小颗的石子铺了满地。
然后非常的滑,像溜冰一样,还带着果味,触感冰凉,手一捏就化成了水。
最后非常的粘稠,难以迈步,有咖啡杏仁的味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可可的味道。
越过这不平路,我的眼睛终于可以看见东西了。而此时,我正好过了糖果区。
货架还在抖动。
我支撑着坐了起来,已然精疲力竭。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风破空的声音。
我惊惧地抬头——身前和身后,空中和地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膨化食品,整个超市俨然就在上演《查理的膨化工厂》杀人版(如果有这本书的话)。
脚下,一地的蛋糕和蛋黄派像一张油腻的地毯。
空中,回旋的饼干和土豆片像密密织着的细雨。
一块康师傅3+2草莓夹心饼干和一块奥利奥在空中狭路相逢,撞了个你死我活。
残骸落到了“奶油地毯”上,一分为四。
意外,给了我灵感。
何不用饼干铺在奶油上,不就不滑了?
靠,我就是个被埋没的天才!
方案拟定,我不再躲避飞来的饼干,而是主动捉拿它们,再把它们扔到奶油上,堆积起来。
当然,如果抓到合胃口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吞到肚子里。非常时期,要学会积聚能量。
就这样,很久以后,一条用饼干造就的小径就干通了。
我深情地凝望着这个杰作,泪流满面。亏了,怎么没带手机呢?要不拍张照片,发到网上,一定点击暴涨。
来不及惋惜了,逃命要紧。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踩着饼干之路直奔超市出口而去。
在第13号结账处,我见到了一脸怪样的刀飞凤,木然而立的小胡子和雀师,还有我遗弃的购物车——那里面已经堆满了酸食品,小山一样。
熟悉的花香味又在此刻发作。
不,其实它一直都在,只是因为它出现的频率太高,加之刚刚情况紧急,才忽略了它。
我没有去试其它的出口,而是直接走向了第13号出口。
不用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出路往往只有一条,而且对于我来说,总是最坎坷的那一条。
13,不祥的数字。
13号出口,不祥的出口。
小胡子和雀师把我按到了结账处的传送带上。
疾行而动的传送带擦着我的脸,生疼。
“先生,这是您的账单!”刀飞凤阴阳怪气地说道。
明明是这么规范的服务用语,从她口中说出,竟然惊悚到了极点。
小胡子腾出一只手,把账单递到我的眼前。
账单的总额是三位数,更确切的说,是三个字——“你的命。”
“不!”我尖叫。
全身的血液都煮沸了,就要蒸发。
“给我个机会,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大喊。
死到临头,我依然为自己争取着最后的机会。慷慨就义并不是我理解的勇敢,活下去才需要极致的勇气。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刀飞凤怀疑的话语在头顶响起。
雀师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拉起了我的头,强迫我望向刀飞凤阴郁的脸。
我眨眼如捣蒜。
刀飞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陷入了沉默。
生死计时总是那么漫长。一秒,如一世。而这也的确是个事实。现在,刀飞凤心里辗转过的每一秒,都可能左右我今生的生死。
我的心上蹿下跳,就要冲破胸膛,蹦出来。
“跪下道歉!”许久,决定命运的四个字终于从刀飞凤嘴里说了出来,响彻在我头顶。
我激动得几欲昏厥,又热泪盈眶,“姐姐,你早说嘛!”
我挣脱了小胡子和雀师的钳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没有父母了,只有头顶的天和脚踩的地。但是,我有一条命。一个人孤自挣扎着活了十一年的一条命,我不能就这样随便丢了它。外婆的话我还不理解,有些事我长到现在还不明白,所以我还要留着这条贱命,弄懂这一切。
“姐姐,我错了!深刻地错了!”我跪在地上,发自内心地,真诚地检讨。
“我错了,我不该在小胡子他们调戏你的时候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错了,我不该在小胡子他们继续纠缠你的时候坐视不理!”
“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已经讨厌我们的时候还继续到‘孔雀窝’买饭,让你尴尬!”
“我错了,千错万错,猪错牛错。”
“我错了,深刻的错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赎罪……”
3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您要结账了吗?”结账的小伙子的话,像一句咒语飘过耳边。
我怔在原地,看着身前不耐烦的小伙子和身后排队等着下班的长龙,一头雾水。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小伙子又喊。
我环顾四周,一切,平静了。货物还在货架,货架还在地上。
没有无端的震颤,也没有诡异的花香。
我陶醉在原地,劫后余生,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先生,我们快下班了,麻烦您快点儿结账,我媳妇在家已经等得发飙了!”小伙子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
我热泪盈眶地掏出信用卡,正准备送上,却在看见车内小山一样的东东时停住了动作。
“等等!”我把购物车中的若干酸食品放在了旁边的篮子里,对着小伙子灿烂一笑,“多少?”
小伙子彻底被我打败,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71。”
我英俊潇洒地递出了我的信用卡。
身后的长龙欢呼雀跃。
“谢谢您的惠顾!”小伙子泪流满面。
4
小胡子和雀师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吃了那么多酸东西。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痛失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春游机会。
二人无不悲痛欲绝,哭天抢地,场面之惨烈,人神共泣。除了我。
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报应!我得意的笑。
“扎西朗日,你轻轻地去,正如你轻轻地回,不要什么都不带来。”小胡子可怜兮兮地抓着扎西朗日的衣角,说得声情并茂。
“放心!我帮你多照几张红土地的相片来!”扎西朗日承诺。
“啥都不说啦,缘分呐!”小胡子泪流满面。
“李飞,我知道你够兄弟……”雀师也拉住了我的衣摆。
“放心,我帮你带几个东川大洋芋来,再抹上酸酱。”
“呕!”
二人皆泪流满面。
“知道差距了吧?”我自豪地看着扎西朗日。
扎西朗日点头。
“不要叫我师傅!”我语重心长地嘱咐扎西朗日。
扎西朗日泪流满面。
第七缕。 山泥之劫
1
校车平稳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车窗外,蓝天下,参差隆起的山包上雕刻着黄色的燕麦,绿色的荞麦和红色的土壤。
东川红土地,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在这里,色彩和线条搭配得如此和谐、明丽,无须强求,美丽浑然天成。
紫紫静静地靠在我的肩头,望着车窗外如画的绝景,哼着一首轻灵飘逸的歌。
我扭头,望着她,顺便望着窗外的美景,仿佛进入了一个绮丽的梦里。只有我,只有她,还有如诗的山峦绵延成的座座天梯,通着未知的天堂。
没过多久,一片乌云如黑翼的天使悄然降下湛蓝的天际,打开了与天堂并行存在的魔鬼之门,放出了一条恶龙般的急电和一声惊雷巨响。天空忽然像炸开了一般,墨黑色的乌云如潮涌起,带来了更多闪电和惊雷。
山里的一场大雨,就这么急速而不可预期地降下了。
司机放慢了行车的速度,打开了雾灯,瞪圆了眼睛盯着前方。
东川的泥石流和滑坡甚至比它的红土地还出名。这样的雨天,行驶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暴雨“噼里啪啦”的打落,伴着巨雷和疾电,震人心魄。
女生们吓得尖叫了起来,纷纷躲入了男朋友的怀抱,没有男朋友或男朋友不在现场的,也紧紧地相拥了起来。
这个时候,是大自然给男人的机会。我紧紧地抱着怀中颤抖的紫紫,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安慰的话,男子气概和温柔体贴同时尽显无疑。
前方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司机盯着前方的双眼,已经半刻没有眨过,“开车二十几年了,还从来没遇过这么大的暴雨!”
我随着司机的话望向窗外。此刻,窗外的天空根本不是光天化日该有的颜色,反而是夜黑风高的墨色。黢黑的乌云大团大团的挤在空中,阳光一丝也不见。我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在那里看到了一团游动的黑气,鬼影一般,朝着我们急坠直下。
“小心!”
“刹——”
“轰隆!”
我的惊叫声、司机的急刹车声和巨大山石滚落的声音同时响起,配合默契,像精心编排的一出大戏。
汽车就这样孤绝地抛锚在了公路上。前方,滚落的巨石阻住了我们前行的道路。后面,我们刚行过的大桥已被泥石流冲断。进退无门,我们的汽车在这场山洪中成为了一叶孤舟。
“李飞老公,我们会不会死?”
“莫说傻话!”我安慰着紫紫,同时掏出了手机。
信号却一格也没有——这成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咒符。
很快,有人惊叫了起来。很快,女生们的哭声响彻了车厢,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们班男生也躁动不安了起来。
我紧紧地搂着紫紫,像在经历着世界末日。
巨石和泥流不断从山壁上滚落,大雨也一刻不停。
“下车!”司机果断地喊道,“前面再走几十米有一个农家乐,我们去那里避避!”
一呼百应,大家争先恐后地挤下车去,就怕再呆在这狭小的车厢内,不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也会被车内紧张的气氛闷死。
人啊,谁不怕死?
司机说的农家乐果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农家乐的名字叫“温馨小院”,建在一处开阔的坝子里,周围都是田野,呆在这里,确实比呆在车上安全多了。
折腾了一个上午大家都累了,三五成群,坐在农家乐里,垂头丧气。也有人索性点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好端端的出游已经毁了,更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我站在厨房里,看着一厨房的山毛野菜,正在犹豫要吃什么,紫紫突然慌慌张张地靠了上来,拽住了我的衣角。
“老婆,怎么了?”
“李飞老公,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好像有点儿不对!”
我被紫紫拉到了一处单独的包房,在那里,我见到了紫紫的七位室友,正在谈笑风生。
“老婆,没有什么不对啊!”
“不是的,她们……”
看见我们,紫紫上铺的蒋月娇热情的靠了上来拉住了她,“林紫,你去哪了嘛?我们到处找你。”
“我……”紫紫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月娇拉了过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个女人约2。7台戏,同时上演。
紫紫无奈地被蒋月娇和另外一个女生夹在中间,眼神不安地朝我瞟来,欲言又止。
我狐疑地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演员们”,忽然担心起紫紫来。
的确,她们太反常了。其他女生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山洪吓怕了,要么哭天嚷地,要么暗自抹泪。可是她们还能处乱不惊,侃着时尚和娱乐八卦。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像此刻她们不是在避难,而是在春游。李飞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她们有猫腻。
一整个白天,我都陪在紫紫身边,夜里我却不得不放下她一个人——因为我是男人。
蒋月娇笑嘻嘻地关上了女生房间的门,隔绝了紫紫不安凝看着我的眼神。
我僵在了门边,担心如洪峰撞击心堤。
“老表,睡了!”扎西朗日的声音隔着一条走廊远远传来。
我应了声,迈开的步子却忍不住又绕了回来。
找了把椅子过来,我坐在了门边。
2
夜半,我在一阵花香、窒息和闷热中醒来。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不是因为没有光亮,而是因为我的头被一个黑色塑料袋紧紧地套住了。
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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