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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异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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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学倒车,大家的表现都不错,紫紫却差强人意,总是被教练教训。
“教了20年车,你是我遇过的机械反应最差的一个!”教练气结地说。
“小师妹,怎么你的手不和脚玩呢?”她大师兄玩笑地说。
紫紫伤心又生气地跑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头埋在膝盖中间。
我赶紧奔过去,殷勤地递上一瓶薄荷太乙水,“老婆,不急,慢慢来,美女开车的,你算开得很好了!”
紫紫还是闷声不吭气。
我看了看紫紫她们的车,小声地说:“老婆,好像你教练不在,要不我悄悄给你开个小灶?”
紫紫兴奋地抬起了头,星眸闪着晶光,“真的?”
我拍拍胸脯。
紫紫的大师兄对刚才打击她的事抱愧,一听说我要给她私教,马上把车让了出来。
紫紫兴高采烈地坐到了驾驶座上,而我也骄傲自豪地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先发动,对!很好!然后挂倒档,放手刹。不错!不错……”
在我耐心而专业的指导下,紫紫进步神速,很快就能把车开动了。
“李飞老公,不是我不会,我学得慢,教练老骂我,我一紧张就更学不会了!”紫紫专注着左侧的后照镜对我说,脸上的表情由紧张变为了放松。
我点点头,“确实,鼓励教育比打击教育更奏效。”
紫紫笑开了眼,同时开始倒车,“就是!就是!”
“老婆,你开慢点,注意后面的石墩。”虽然越开越熟练,但我还是忍不住叮嘱她,同时转头帮她看了看车尾。
车的后方,紫紫的大师兄表情激动,手舞足蹈,像个猴子一样活蹦乱跳,好像要告诉我什么。
我疑惑地伸出头去。大师兄指了指天空。我顺着他的指示抬头,命差点被吓掉。
五层的教练办公室,第三层第二个窗,正好在离我们车三米左右的斜上方。
那个窗子的玻璃不知道怎么回事,正一块块地往下掉落,玻璃雨一样,砸落在我们的车周围。
情况紧急又后退无路,我惊得大喊:“老婆,刹车!”
紫紫闻言,猛地一脚刹车,车即刻闪停。
“挂空挡,然后一档,松离合器,给油,我们往前开!”我发出一连串指令。
车子却该死的还停在原地。
“哪个是空挡,哪个是一档?”紫紫手忙脚慌地乱挂着档位。
我像寒冬腊月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一样,瞬间寒到了极致。
玻璃雨已从绵绵的,变为了狂暴的。
然后,只听见“轰”地一声。
我惊惧地抬头,一个人影从窗边闪过,鬼一般。然后硕大的铁窗框很不乖地离开了原有的岗位,像九天直坠的铁砖,朝着我们的车猛拍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扑到了紫紫的身上,左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右手护住了头,同时闭上了眼睛。
“啪——”
“呯砰——”
“啊——”
“快!来人啊!”
……
重物坠落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和紫紫尖叫的声音,众人奔来救援的声音,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真真幻幻的声音,混合巨响,胜过猛雷,震得车人共颤。
紫紫被我紧紧地压在怀中,惊泪湿透了我的前襟。
而我则一直害怕地闭着眼睛,感受着狂响和巨震,直到车门被霍地打开,我和紫紫被众人从车中强行拉出。
眼前的一切,绝对在拍电影。
重坠而下的铁窗框正中我们所开之车的引擎盖,在那上面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车头严重变形,引擎宣告报废。车的前挡风玻璃,遭到重创,已呈蛛网状碎裂。一地的碎玻璃和金属残片,让车周围十步以内,看起来像个布置好的片场。而慌乱的人群不断在眼前闪现,则像进出的剧组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
正面主角毋庸置疑是我和紫紫。
紫紫安静地坐在离现场很远的一条长椅上,眼神空洞,手脚颤抖。不过,幸好除了皮外伤,她没有大碍。而我,除了右手被扭伤外,也没有大碍。天佑我们。
教练从厕所回来,看见他的车,惊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装作惊呆的,还有刚从教练办公室下楼的反面主角——普凡。
至此,所有演职人员到齐。好戏开演。
我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到普凡面前,用还能动的左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到几乎要把他提离地面,“现在你还有种说不关你的事吗?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吗?”
普凡一把掰开我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去看看林紫。”
闻言,我气极,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你没有这个资格!过了今天,我一定让你恶有恶报!”
普凡跌在地上,从裤包里掉出一本驾驶执照。
“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是来拿我的驾照的。”普凡抹干鼻子上的血后,捡起了地上的驾照,装回裤包。
“莫装羊,你小子就是一头恶狼!”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挥拳就要再打他,却被紫紫的大师兄拉住了。
“怎么搞的?这种时候还在这里闹哪样?赶紧该上医院上医院,该送媳妇回宿舍就送媳妇回宿舍!杵在这里,搞什么嘛?”
大师兄的话如一盆冷水,暂时制住了我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回头看了一眼呆坐的紫紫,举着的拳头立刻放了下来。
“你!走着瞧!”恶狠狠地对普凡说完,我扭头,回到了紫紫身边。
陪了紫紫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她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
我拜托蒋月娇先照顾她一下,便急匆匆赶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但是,15分钟后,当我再回到紫紫她们宿舍,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蒋月娇说,紫紫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去了。
不祥的预感如滴入水中的浓墨,在心头浸开。
我心急如焚地掏出手机,紫紫的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
正当我准备再一次拨号时,手机突然鬼魅般地响了。
竟然是普凡!
来得正好!
我怒极地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听见普凡在电话那头大叫:“快来图书馆!我看见南老师把林紫带走了!”
“又是什么诡计?”我在电话这头冷哼,根本不甩他。
“李飞,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告诉你,想杀林紫的人就是图书馆的南老师!来不来由你!我先去了!嘟——”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我陷入了两难挣扎。
相信他?一个凶手就是个诡计。
怀疑他?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1%的机会,紫紫就危险了。
是你,会怎么做?
把手机揣回裤包,我撩腿就跑。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赌徒。
第十七缕。沉船花海(上)
图书馆最隐蔽的一个角落,普凡抱起一块大石,砸烂了一扇玻璃窗。
我奔过去,一把扯住他,“你叫我来干什么?”
“跟我来!”普凡不回头,手从破掉的窗洞上伸进去,从里面打开了窗子,然后一跃,跳上窗台,爬进了窗户。
我不再问,也跟着他爬进了窗户。
反正是黑是白很快便有定论,既然赌了,我义无反顾。
是时,已近子夜。天空,阴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来,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湿气,似随时会降下大雨。
我和普凡蹑手蹑脚地穿过图书馆狭长而幽闭的走廊,一番七拐八弯后,来到了图书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前。
普凡扭了扭房间的门,锁着。于是便掏出一串钥匙,在锁眼上一把一把地试着。
我却完全没有这份耐心,一脚正蹬,脆弱的门锁应声而断。
普凡用手机照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按下。房间立刻灯火通明起来。
这或许是一间仓库?
因为里面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钳子、绳子、废掉的汽车轮胎、石工锤……
这或许是一间书库?
因为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大小不一,厚薄不同的图书,杂乱无章又数量惊人。
但这实际上是一间只有一个狭小窗户的卧房。
因为这乱糟糟的房间的一角,竖放着一张老式的木床,木床左边摆着一张同样老旧的书桌和一把掉漆的木椅,书桌的对面还有一个简易的布衣柜。
然而,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南老师的宿舍。并且,老旧的书桌上摆着一盆杜鹃花,粉色的。香味熟悉而奇异。
我走到书桌前,俯下身,想看一看桌上的杜鹃花,却无意间在书桌后发现了一个自制的木箱。
我赶紧招呼普凡,两人一起搬开了书桌,取出了那个木箱。
木箱锁着。我抄起一旁的石工锤,毫不留情地就砸开了木箱上的铁锁。
箱子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个雕花木盒、一本相册、还有一本没有封皮的旧书。
开启木盒,里面共九阁,其中四格,整齐地放着四个布袋,每个布袋里各有一束黑色的长发,从触感上判断,像是女人的头发。
我又打开相册,里面都是女学生的生活照片,看样子,都是偷拍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动相册,想从里面找些线索,可是什么也没有。
倒是普凡在那本旧书里找到了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那里面的东西,即刻让我毛骨悚然。
信封里是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长发的女学生,长相清秀。
第二张照片是刘丽。
而第三张照片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四人竟然分别是南老师自己、白马泽仁、白马泽仁的妈妈和他的妹妹。
我倒退了一步,掏出手机拨通了白马泽仁的电话。
“喂,李飞兄弟。”手机的那头传来了白马泽仁低沉的嗓音。
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客套,我劈头就问:“白马,我们可是兄弟?”
“咦?你怎么了?当然是啊!”
“既然是,那你老实回答我以下的问题,不得掺假!”我大叫,声音已颤抖得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你妈妈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回答我!这很重要!”
“她们是被奸杀的!”
白马泽仁的话像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落我本就狂风暴雨的心湖,我已惊到双脚无力,必须扶住书桌才能站立,“你上次说的那个会养野生杜鹃花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南建国。”
手机掉到了地上,电池摔了出来。
同样摔出来的,还有我难以接受事实的心。
“李飞,你咋啦?”普凡对着我大喊。
我却一点意识也没有,只能木然地倚着书桌,“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普凡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刘丽死后,我因为担心林紫,一直暗中跟在她身边。
林紫在图书馆被袭击的时候,我就觉得南老师不对了。他太过于劝阻林紫,让我觉得超出了常理。
林紫差点被花盆砸的那次,其实我也在旁边。那天,我想了很多,肯定了有人想要杀她,就对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更留心了。
南老师第二次引起我怀疑是林紫落水那次。你可能不相信,那天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南老师,但是当时忙着救人,也没有多想,只是事后对这个人的防备心更重了。
南老师第三次引起我怀疑是斗南那次。我在回来的A1路公共车上遇到了他。因为南老师在斗南有亲戚,我坐车回家的时候经常能遇到他,这本不是什么怪事。但是,之后我通过蒋月娇知道了你们在斗南发生的事后,综合他以前的表现,对他便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从斗南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约你在单车棚见面,就是想告诉你我怀疑南老师的事。
但是那晚我尾随林紫到开水房打水,没想到又发生了意外,而且,你说可巧?南老师又在附近。
第二天,你肯约我,我很高兴,准备把这些统统告诉你。但是你不但不听我把话说完,还怀疑我!
我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到图书馆去暗中调查南老师。
那天当班的是图书馆的另外一个老师,我坐着和那个老师聊了一下,闲谈间得知,五一期间,所有老师都休息了,但是南老师却主动要求加班。
林紫在图书馆发生意外的时候,正好是前后几天当班的,都是南老师。
至此,我基本确定了南老师的嫌疑。
我想打电话给你,但是想起你对我说的那些怀疑的话,又自尊心作祟……
都怪我,要不是我撂不下面子,林紫可能也就不会有事了!”
我安静地听完普凡的这一系列叙述,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南老师诡异地站在图书馆的窗子前,推倒一个花盆。那花盆从天而降,正好对准了紫紫的脑袋——而那盆花,该死的,我想起来了,不就是眼前的这种杜鹃花吗?
恶狼早就露出了尾巴,而我的眼睛却不依不饶地盯着牧羊犬。我这个憨腚!
“李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关键的关键是找到林紫,再晚,我怕……”
普凡的话如拨开乌云的一缕阳光,刹那照得我心明亮。
我赶紧把来不及细看的旧书揣在外衣口袋里,“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紫紫的手机打不通!”
正说着,狭小的窗外忽然亮起了两束黄光。
我们朝窗子望出去,离窗子不远的地下停车库的斜坡上,一辆长城皮卡车正缓缓上坡。
“是图书馆的车!”普凡大叫。
我一把将手上余下的东西扔进桌上的木箱里,翻身跃上了书桌,“拿着证据!报警!”
话落,我想也没想地在书桌上一蹬,借力便往窗口跃去。
第十七缕。沉船花海(下)
坠地的一瞬间,皮卡车刚好经过我面前。
驾驶室里的人一脸妖诡,不是南建国,南老师,又是谁?
再看车的后排座位,紫紫手脚被绑,嘴里还塞着一个白色的东西,美目紧闭,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为什么我能断言紫紫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呢?
那就是废话了,你给死人绑手绑脚,还嘴中塞布啊?
扯远了。回到现场。
我忍着手肘撞伤的剧痛,追着车直跑。
可能因为天黑,南建国没有看见我。再加上刚好到了一个拐角,他又不会漂移,只能放慢车速转弯。
我趁着他车**一甩之际,趁机施展“轻功”,跃上了皮卡车的后兜。(实际上是爬的,但是你们悄悄地,不要告诉别人,在这个英雄主义的时刻,小慌怡情。)
转过弯后,南建国突然猛踩一脚油门,车速明显提快,朝着学校后门直驰而去。
不是我说,南建国这个驾驶技术也太狗屎了点!
好好的直路,非要开成麻花型,甩得我左倒右跌,浑身疼痛,又不敢发作,只能哑哑地伏下身,抓住皮卡车的车兜,隐藏在夜色中。
车在直路上弯行了一阵,忽然停在了滇池边一处荒凉的田埂上。
南建国熄了引擎,我赶紧用车上的一个废弃麻袋罩住了全身,动也不敢动。
待到车门开关的声音,四次响毕,我才赶紧拿下了麻袋,跳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南建国身后。
南建国背对着我,抱着紫紫,径自朝田埂边的一个苗圃走去。
由于长期习武,懂得拿捏脚步的分量,加之十分小心,我悄悄地跟在南建国身后进了苗圃,他也一直没有发现我。
走了一会儿,鼻端突然飘来了一阵熟悉的花香。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杜鹃花海之中。粉色的杜鹃,竟然夜间也绽放自若。
正在我惊叹之余,南建国突然停下了脚步,把紫紫放到了地上。我连忙闪身,隐在他身侧的一棵大树后,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南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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