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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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善于倾听，让本来并不很喜欢说话的我不自觉说了好久。
　　
　　就算对周葵，我也不曾一口气说过这么多我们的事。
　　
　　“他一定很喜欢你。”
　　
　　我假装喝饮料躲避了回答。
　　
　　“你看起来并不希望这样。”她优雅的笑着，自然的收起望向我的眼神。
　　
　　我想这就是她体贴的地方。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我的真心话。
　　
　　“感情就是这样，说清楚反而不正常了。”
　　
　　我有些惊讶于她过于平淡的反应，愣了一下才想起点头，“他真的很好，无可挑剔，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
　　
　　“喜欢的理由其实真的会很简单，只是一个回眸的动作都有可能让人心动。他只不过比其他任何人更会欣赏你。”
　　
　　我听过无数的解释，然而都没有这个让我折服。甚至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开豁了不少。
　　
　　“善音，你真的很懂。”
　　
　　她再次笑，目光与我交汇，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美，像月光下的黑曜石，璀璨而内敛，有种特属于她的光辉。
　　
　　“善音也有喜欢的人吗？”
　　
　　“有，”她点头，然后像是陷入回忆般轻轻眨动眼眸，“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而后才觉得有点唐突，“抱歉，可以问吗？”
　　
　　“当然。”
　　
　　“那，说说他吧，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嗯，很奇怪的一个人。”
　　
　　“很奇怪？”
　　
　　“对呀，”她说着微笑起来，我想这是我见过最柔和的微笑，“仿佛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逼近完美。”
　　
　　“逼近完美？”
　　
　　“嗯，但我喜欢他不完美的地方。”她说完，小啜了一口身前的饮料，那是杯加冰的红葡萄酒，鲜艳透明的颜色正好衬她微微泛红的脸色。
　　
　　我想她大概已经被回忆灌醉了。
　　
　　12月30日大风
　　
　　冒着不知道几级的大风，大家苦干了数个小时，才终于把舞台搭了起来，晚上的灯光调试和特殊效果测试也都很顺利。
　　
　　话剧在调整了一些台词动作之后，已经有了些改善，但确实感觉到不了“很好”的效果。
　　
　　淘淘看上去很阴郁，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她昨天的提议。
　　
　　这再怎么样也是两个人的事，但没想到严剑答应得十分爽快，倒显得我有些忸怩。
　　
　　“说实话，现在最后真吻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其实咱们只要错位装像一点，然后来个默认就行了。”
　　
　　我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只好这样。
　　
　　12月31日晴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期待有了回应，今天的天气似乎出奇的好。
　　
　　白天很快就过去，于是到了我们期待已久的晚会。
　　
　　领导来得很全，连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校长都特意过来，还做了开场的讲话。
　　
　　“这个新年晚会是咱们学校的传统，我看了40多年，每一年都比以前要好，今年据说还有话剧，我很期待，相信你们这一年一定也能更精彩。”
　　
　　我感觉压力骤然增加了不少。
　　
　　做完新生代表的祝福发言，后台负责的人告诉我有人找。
　　
　　我不敢相信竟会是他。
　　
　　“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
　　
　　“我还在忙着”
　　
　　“真的吗？”
　　
　　被他那样的注视，我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昧心的话，“没有，除了两个小时之后去后台化妆准备话剧就没事了”
　　
　　“也许我们换个地方。”
　　
　　我们去体育馆上面的天台，我记得他说过喜欢高一点的地方。
　　
　　然后我们就沉默着吹着风，听着远处不时传来得不很清晰的欢呼，一直到开始放烟花。
　　
　　“我很少这么放松。”
　　
　　“因为你一直被人群簇拥着，当精英很累吧？”
　　
　　“习惯了之后就会渐渐喜欢了，连休息也要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
　　
　　“高一点？”
　　
　　“嗯，我喜欢高一点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
　　
　　“你还有话要说吗？”
　　
　　“”
　　
　　“那你为什么要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强烈的一阵心跳。
　　
　　而你只是一句，“我欠你的。我答应要陪你看一次烟火。”
　　
　　于是我们继续沉默着吹着风，一直等到烟火燃尽，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你的声音那么轻，就像不想在我心上留下一点痕迹一样。
　　
　　我望着你的背影，脑海一片空白，也许我应该伸出手拉住你，然而我却没有力气。
　　
　　谢谢你，最后还遵守了我们最初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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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日记，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只有更加沉重。
　　
　　我感觉自己的心绪空前混乱，不禁就又想起刚刚的谈话。
　　
　　“我们开始的非常简单，结束的也非常平淡。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总有点恍惚的错觉，总觉得他应该还在。”
　　
　　“你真的很喜欢他。”
　　
　　“我一直都觉得人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因为喜欢他，所以不再喜欢别人。”
　　
　　“可是，那样不是很痛苦？”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正视着我的眼睛，“文溪，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很幸福的，如果你不能因为喜欢他而感到幸福，那么他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心里不自觉想起了童辉。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是童辉会怎么样回答，然而我当然不可能问出口。
　　
　　我有些自嘲地想，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和童辉聊过什么，就连一些最基本的事情也都是从别人那里才知道。
　　
　　为什么我以前从未关心过？
　　
　　那么，为什么我现在又会开始关心？
　　
　　我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周葵和可佳却已经睡着了。不自觉扫到美潇的床，她正安静的在看书。
　　
　　其实美潇是很漂亮的女生，只是有时的表情太刻意，话语又太刻薄才会让人不喜欢。
　　
　　“你盯着我看什么？”她狠狠瞪过来，但还是压低了质问的音量。
　　
　　我摇摇头，微笑了一下，她大概是最后的人选了吧。
　　
　　美潇却好像有点意外我的反应，“你怎么了？”
　　
　　“没有。”
　　
　　“”
　　
　　“你是真的特别讨厌我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也许只是随便找句话说。美潇显然更加意外，但她却还是认真的回答，“是。”
　　
　　我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无论怎么样被人讨厌总是件让人快乐不起来的事情。
　　
　　“”
　　
　　“其实我也不想讨厌你”
　　
　　我惊讶的看过去，但美潇已经恢复了看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想继续话题的欲望。这句话也许可能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我总是觉得大四的时间过得很快，睡一睡就是三四天。
　　
　　篮球比赛初赛已经打了起来，可佳白天忙得焦头烂额，晚上还要赶稿子。我很少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动。
　　
　　周葵的实习在年终的时候终于忙了起来，美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很晚回来，我于是又成了最闲的人。
　　
　　我们组的采访虽然已经进行完，但别的组貌似还没有，采回来的东西当然还要经过讨论加工，版面的分配也要调整，组长会议大概也要开不少时间。
　　
　　这样算算，这一个星期左右，我就真的没什么可干的了。
　　
　　“那就约会去呀。”
　　
　　跟周葵抱怨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回答。
　　
　　我意识到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和阿辉交往了也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可我们一次也没有约过会。
　　
　　阿辉很忙，我也很忙，然后就经常各忙各的。
　　
　　我们都没有聊短信的习惯，有事的时候一两条，说清楚也就好。电话更是少得几乎没有，每天只有在路上或是吃饭的时候才会聊一会。
　　
　　是了，阿辉总能找到我恰好空闲的时候，然后偶然出现，然后自然地带我去吃饭或者附近走走。而我，只是真的有事的时候才会麻烦阿辉，每一次都是阿辉“正好”没事的时候。
　　
　　这是种很奇怪的相处模式吧？
　　
　　我这么问周葵，结果收获一个白眼。
　　
　　也许，我可以主动和他约会。
　　
　　最近有空吗？我们去约会吧。
　　
　　我编辑好短信，却迟迟不太敢按下发送键。我也说不好自己在犹豫什么，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也许打个电话过去会更好？
　　
　　我拿着手机却怎么样也拿不出行动的勇气。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可能我需要和谁商谈一下，但周葵已经开始打电话，可佳没在宿舍。
　　
　　善音？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马上想到这个名字，但在我还没想清楚的时候，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喂，您好。”
　　
　　“啊，是我，尹文溪。”
　　
　　“怎么了吗？”
　　
　　“其实嗯，你方便吗？我”
　　
　　“有事情？”
　　
　　“也不算什么大事”
　　
　　“文溪？”
　　
　　“嗯”
　　
　　“你在学校吗？”
　　
　　“嗯，在宿舍。”
　　
　　“T大后门旁边那条路直走右拐，有一家‘黑调’咖啡厅，那边蛋糕挺好吃的，30分钟后那里见吧？”
　　
　　“啊好。”
　　
　　“那就等会见。”
　　
　　“其实”
　　
　　然后电话挂断。
　　
　　我望着37秒的通话时间，不禁叹了一口气。善音大概是误会了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实际上这根本无关痛痒。
　　
　　怎么说这也不是应该会麻烦到善音的事情，然而我怎么却会那么厚脸皮的打了电话呢？
　　
　　突然有点自我厌恶，我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黑调”咖啡厅和想象中敞亮气派的样子完全不同，只是一家有这四张桌子的小地方。木制的桌椅看着挺精致，连碗碟也烧制的别出心裁。
　　
　　“这里每一个盘子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善音笑着给我解释，“盘子底部有标价，是可以买回去的。”
　　
　　“这么有意思。”我也笑起来，心里却已经再盘算解释的事情。
　　
　　善音却并没有着急问我，而是拿着菜单像我一一讲解这里的蛋糕。“这里的老板是个经历非常丰富的女糕点师，她在中年的时候开了这家咖啡厅养老。店内所有的蛋糕都是她自己设计并用自己的经历命名的。”
　　
　　“诶？”
　　
　　“你看这款青苹果果冻蛋糕，名字就叫‘意想不到的初吻’。”
　　
　　我听着善音悉数家珍的介绍，心里却疑惑起来，“N大虽说也不远，但你每次都来这边吃蛋糕吗？”
　　
　　“我高中离这里特别近，常常和朋友一起来。”
　　
　　“高中？”
　　
　　“是呀，”善音指着旁边一桌穿着校服的两人，“我原来就那样。”
　　
　　我微微一笑，旁边那桌的两人貌似感觉到我们的目光，颇为不悦的打量回来，然而在见到善音的时候，表情立即变得晴朗，“善音学姐！”
　　
　　“你们好。”善音笑着站起来，两位学生已经走了过来，我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校服上写着N大附中。
　　
　　我咋了下舌，这大概是这边最好的高中了。
　　
　　与学弟妹们挥手告别后，善音歉意的对我笑笑，“我们学校初、高中部在一起，他们是以前学校里和我一个社团的学弟妹，所以就认识。”
　　
　　“善音是什么社团的？”
　　
　　“下午茶研究社。”说完，善音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脸，“我可是副社长呀。”
　　
　　下午茶研究社？我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奇怪，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社团都做什么？”
　　
　　“就是发掘各种不错的咖啡厅和蛋糕呀。”善音明显心情很好，大概是回忆起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社团福利很好的。”
　　
　　“学校还真的有这样的社团呀？”
　　
　　“我们学校允许自己成立社团，我还是这个社的创始人之一呢。当年我们社可是很受欢迎的。”
　　能吃吃喝喝还混学分当然枪手，我想着，然后跟着笑起来。
　　
　　我们正笑着，服务员已经把我们点的两杯约会红茶和蛋糕‘不会落泪的悲伤’拿了上来。
　　
　　“文溪不是本地人？”
　　
　　“嗯，不是这个城市的，但也很近。”
　　
　　我想善音大概是不想逼问我，才会故意说些其他的。想到这，我只觉得自己的罪恶感更加重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的”我有点心虚的抿了一口红茶，“这茶还真好喝。”
　　
　　“是吧？据说秘方是蜂蜜。”善音笑着，“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从‘没什么事’开始的。
　　”
　　
　　“嗯其实，如果可以是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当然。”
　　
　　“能讲讲关于善音约会的事吗？”
　　
　　善音颇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会意的笑笑，“你是想拉他去约会吧？”
　　
　　“嗯”我只好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脸红。
　　
　　“文溪，这个可不能借鉴呀。”
　　
　　“这样”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颇失望的表情，善音把语气放得更加温柔了，“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讲。”
　　
　　“我们喜欢做与众不同的事情，当感觉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在这么做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妙的互动的默契。其实有时候你只需要一个人的理解。”
　　
　　我体味着善音的话，微微跟着点头，我想大概真的有那么许多记忆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但也正因为这样，它才会显得那么珍贵。
　　
　　“其实重要的不是做了什么，而是和谁在一起。”善音接着说，然后朝我笑笑，“即便只是喝个下午茶，但见到喜欢的人也会有好心情。”
　　
　　“嗯但是，我从来没有约过会。”
　　
　　“这个可没有经验主义。”善音依旧还是笑，“文溪，这个只需要心意。”
　　
　　“心意？”
　　
　　“如果你是真心想让它变成美好的回忆，你一定会知道怎么做。”
　　
　　善音的话虽然说的笃定，但我却还是没有自信，“但我还是”
　　
　　“约会是两个人都会很高兴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样让对方喜欢，至少也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知道吗？相爱的人喜欢的东西会出奇的一致。”
　　
　　“也不能说相爱”　我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烧红，声音也低了下来。
　　
　　“文溪，给他一个惊喜吧。”
　　
　　我望着善音发出耀眼光辉的眸子，不禁就想点头。
　　
　　也许，从哪些话语中我真的得到了勇气也不一定，总之在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