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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我胡为颠覆妲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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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却是微俯下身,和够到自己肩上的小童平视,“哪吒,日后你会对我下手吗?”
  哪吒惊道,“不会,我怎么会!”毕竟她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找的朋友,同伴。
  “你为何要来辅佐西岐?”苏苏突然勾了勾嘴角,半嘲嗤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哪吒坦白道,“我只是奉师命下山辅周,更何况姜师叔从前也帮了我不少,我助他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当然,和天下苍生又有什么关系。”
  “那,”苏苏偏头看了姜尚一眼,“如果我和你的师傅还有师叔对立,你会不会出手?”
  哪吒睁大眼,下意识的想转头去看师叔,但一双柔荑迅速扶着他的头不让他看过去,恰恰姜尚也在此刻抬手拦住苏苏,只见一只稍嫌冰凉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覆,苏苏抬眼瞪去,他却是缓缓握紧了。
  一时气氛沉凝,夹在中间的哪吒都快看见两人间无形的电流劈里啪啦响成一片。
  “苏苏,你逾规了。”
  指下原本微凉的手似乎暖了起来。
  苏苏暗暗岔气,手猛一用力,从他掌中抽出,究竟是谁逾规。
  在外面等得心烦意乱的雷震子此刻大声嚷嚷,“哪吒,姜师叔,你们究竟好了没有?”
  哪吒看着暗潮汹涌的两人,一妖一道,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我带哪吒回去。”僵持片刻后,姜尚牵起哪吒另一只手。
  苏苏不看他,径自拔下一根头发递给哪吒,“若是要找我,你就抓着这头发在山口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来了。”
  哪吒点了点头,他身上散发着莲花的淡淡清香,苏苏忍不住笑着亲了亲他粉粉的脸颊,那红衣小童一愣,捂着脸耳根羞臊得都快赶上他的服色。
  姜尚望着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垂下眼。
  回到军营后的日子里哪吒发现惯常冷静自持的姜师叔发呆的频率似乎高了许多。
  实在太有损这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他拉着雷震子,“你看看师叔是不是我出现幻象了?”
  雷震子暗自嗟叹,“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这当口,文王的病势却是已危急,药石惘医。
  姬昌萎顿在塌上,面上攀附着淡淡的死气,“自杀侯虎之后,孤每夜闻悲泣之声,一阖上眼,就看见他立于榻前。孤恐怕不久就要离于阳世。今日请卿入内,孤有一言,切不可负,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道罢,泪流满面。
  姜尚郑重地道,“臣必定不负吾王所托。”
  文王挣扎着坐起身,按住姜尚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吾兒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孤身死之后,吾儿姬发就拜卿为亚父,早晚听训指教卿莫负了孤所托。”
  姜尚拜而领命。
  姬昌心下稍安,微喘了口气倚在榻上,“见善不怠,行义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乃是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孤去后,西岐便交予你们了。”
  姜尚再拜领命。
  文王满意地点头,之后便再未开口。
  姜尚沉默许久,伸手轻轻按向他的脉搏,转头朝传令官低声道——
  “文王已薨。”

  蓬门今始为君开(上)

  文王薨了之后,周军日夜兼程赶回西岐在白虎殿停丧。
  丧事后百官聚在大殿共议嗣位,由于长子伯邑考已死,由太公望率群臣奉姬发为新主,新任周王尊太公望为尚父,其余百官各加一级。
  周方国这阵仗一出,摆明了逐鹿天下的野心,附近两百余个小诸侯国也识相,纷纷派使臣来贺新王登基,决定倒戈于周。
  “尚父,尚父?”姬发很是烦恼,稍稍再加大一声,“尚父!”
  姜尚终于回神,不着痕迹的拢袖一躬,“吾王有何要事。”
  姬发见他神情这般泰然自若,不由暗自咕哝,果然是孤看走眼了
  姜尚不语,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躬身姿态等他回话。
  姬发将手中拟好的骨片递给他,“尚父,这是我与大将军南宫适草拟的伐文,你看看可有缺漏。”
  姜尚接过来,曼声念道,“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纵妖孽妲己逆行天下;怠慢于祭祀,轻蔑于神明;弃同祖兄弟不用,听信谗言反信任流亡罪人,奉凶吏为大夫卿士,暴虐于百姓。今,予发恭行天之罚。”
  他刚一念完,姬发便兴匆匆的凑过脑袋,“尚父,如何?”
  “足矣。”姜尚含笑将骨片还给他,眼中有几分欣慰之色,“只要略略在最后一句‘予发恭行天之罚’上加个‘惟’字——予发惟恭行天之罚。”
  意思便成了,只有让我姬发,奉神的旨意,授予商天罚。
  姬发一咧嘴,原开心受用的想大笑三声,可惜下一刻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苦苦压抑着,努力抿起了嘴角微微的压成一个小弧,端正威武的浅笑,着实憋屈。
  姜尚斜睇了他的衣襟一眼,姬发立刻正襟危坐,末了,再不露痕迹的悄悄抚平衣襟的皱褶
  姜尚没有再多说,默默递给他一叠礼书和国术,负手走出宫外。
  姬发年纪尚轻,性情毛躁好动,可惜伯邑考早逝,虽然姬发缺少历练也只得赶鸭子上架,继任新王。
  想起姬发咬着龟甲,每每瞪着手上的礼书国术抓耳挠腮,好不痛苦的模样,姜尚移开眼,只作没看见。既然做了王,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粗莽,势必要压抑天性,学会驭下之道和为君之道,姬发现在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实在需要磨练。
  他没有离王宫太远,只是沿着外围的护城河漫步,王城背面的河对岸紧挨着山林,他踱到这个位置时停下,隔岸相望。
  对岸山林一叶乔木颤动了下,苏苏恼怒的丢开手上伪装的叶子,索性正大光明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枝上,迎上他的目光。
  姜尚也不出言追究她这些日子时常来刺探军情,只是停在原地凝望她。
  苏苏面上蒙着青纱,他专注的眼神让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悦感,拂袖起身。
  她才刚一站起,那人一怔,亦情不自禁的掠过河岸,拦在她身前。
  “你要离开?”他道。
  苏苏挑起眉,“怎么,我要走要留还需要向你请示?”
  “不是,”他道,“你何须如此针锋相对,总是曲解我的话。”
  她睨了他一眼,“曲解也比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好。”
  姜尚只得有几分无奈的摇头。
  她挺起胸故意迎向他走了两步,“你让是不让。”
  他不觉退开一步,而后便抿紧唇站定不动,少女慢慢地一步又一步朝他踱去,他呼吸微微有些乱了猛地,她却在离他只差一步远的距离时停下,冷道,“我最讨厌你这副隐忍又故作清高的模样。”
  他没有反驳,垂眼掩去黯然之色,淡淡地道,“既然让你这般厌恶的话尚离开就是。”
  她咬住唇,沉默了下,突然另起一个话题,“文王已经死了,你还是决意辅佐姬发伐商吗。”
  姜尚道,“是。”
  “因为奉了天命?”
  “一开始是,但现在却是无法回转也无法再停下了。”他静静看着她,“苏苏,你不是也一样,无法再置身事外跳脱开来了。”
  她看着他一贯无欲坦然得近乎无情的侧脸。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那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明知你我为敌却依然纵容我留在这刺探军情,既然放纵与我,你却仍是要与我为敌,”面纱后的双眼微眯起,“万事不可能两全齐美,你若要与我为敌,就干脆和我全力一战。”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但不论她如何冷语交加抑或是重伤与他,他依然几次三番的救她,护她。仿如一拳打入棉花中的感觉,无处着力又憋闷无比。
  “我不是为了两全齐美,伐商是职责护你是我的私心。”
  她低嗤了声,“我便是你伐商的阻碍,两相冲突,你又要如何取舍,刚才说的也不过是自相矛盾的空话罢了。私心?苏苏真该荣幸,会是悲天悯人大公无私的太公望私心所在。”
  他没有回应,或许是默认,抑或是不愿再与她争辩。
  苏苏没有等到他的回音,冷笑一声,心底漫上一层莫名的烧灼焦躁感。
  斑驳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绿荫缝隙内流淌进来,点点明亮的光晕染上两人的衣裾。
  她后退一步,撤出这片光的帷幕。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苏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姜尚在她转身那刻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苏苏头也不回的直接挥开他的手,几个起落,如云乌发翻飞,御风而去。
  两旁绵延数十里的林木飞快的倒退,她脚下一点,在将至山径的岔道前不自觉回头望去。
  那人依然是一袭天青色道袍静静的在原地望着她,是那样寂静得近乎孤独的姿态,仿佛从亘古蛮荒就一直站在那等着她回过头,发现他,神情似悲似喜
  她微阖上眼,收回视线。
  每一次她先转身。
  每一次她先走。
  每一次不期然的回头,他总是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么天真的自己,单纯的,全心全意的不顾一切爱着那个男人。这苍茫岁月,究竟是谁先变了,抑或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误的相遇。
  轩辕洞
  玉琵琶勾弹着琵琶,夜明珠浅蓝色的光芒渗了一室。
  夜明珠下的软榻隐隐现出一个姣美青年的侧影,他半敞着衣襟伏在一把玉琴上,束带落在塌下,脚踝被一条拇指粗的金链锁着,链子另一端绕在玉琵琶纤细的皓臂上,随着她弹琵琶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细碎的金石撞击声。
  蓦地,一面水镜自玉琵琶眼前展开,涟漪一圈圈漾开,等水纹静止之后,镜子现出苏苏蒙着面纱的身影。
  玉琵琶惊讶道,“你可舍得来音讯了,朝歌可是为你闹翻了天。”
  苏苏有几分心虚的干咳一声,“我这不就要回来了么,如今文王已死,西岐除了姜尚辅佐刚继位的幼主姬发,再无猛将,玉虚宫所派的雷震子和哪吒行军阅历浅薄,未成大器。等我此次归来,我会向帝辛引荐你和申公豹,到时”到时包括我所记下的周军驻地分布也会一并告之,挥师西下。
  玉琵琶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不对,视线在她脸上的青纱停留了下,戏谑道。“这些时日不见,何时你也学朝歌那些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戴上了面纱?”
  苏苏顿了下,看着水镜另一端的玉琵琶,从她身后隐隐看到伯邑考的半面侧影,此刻伯邑考半坐起声,一改原先漫不经心的倦怠,从苏苏谈到西岐的情势开始便专注的在一旁聆听。
  玉琵琶知趣道,“需要先让他回避?”
  苏苏隔着水镜打量他衣衫不整,脚上锁着金链的模样,曾经的周方国第一美男子,即便是在落难妖窟的时候,也依然秀色可餐的惊人。
  遇上玉琵琶这妖怪版女王,他可谓是幸运又不幸,瞧他身上越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盈了几分的脸颊,可想而知被圈养的很舒心,“只要别让他逃到地面上,让他听听也无妨。”
  玉琵琶没有调头去看伯邑考,只是不疾不徐地道,“你方才也听见了,你的父王姬昌已经死了,如今你的弟弟姬发也霸占了属于你的王位,若是再回西岐,你的身份也只是徒惹尴尬和威胁,原本拥护你的幕僚必不会死心,到时只是让危机四起的周方国更加动荡”她一条条念着,伯邑考的肩线微微僵硬,她只作未察,清晰的下了结语,“如今的西岐,已经容不下你了,伯邑考,你还要回去?”
  苏苏一字字听着,听到后来察觉惯常强势的玉琵琶语中竟隐带一丝不舍,惊讶的望向她,她眼底泛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玉琵琶她不是石女吗,咳那该如何拿下伯邑考。
  伯邑考在玉琵琶好一番语重心长,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启唇——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的衣冠要一日三换,现在时间到了。”
  玉琵琶嘴角抽动了下。
  “还有这把玉琴,我也说过,我从不弹同一把琴两遍以上,就算要弹两遍,第二遍也必须熏香七日才能碰,今天的玉琴是三天前的,不要以为把所有琴都做得一模一样,我就会分不清哪把是新的哪把是旧的扒拉扒拉。”
  苏苏默默的扭过头,不忍看玉琵琶殴打美男的画面。
  幸而伯邑考终于在最后一秒记得回归了正题,看向苏苏,“姬发如何?他如今适应的如何。”
  苏苏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还是不用告诉我了。”
  玉琵琶闻言心中一松,朝苏苏道,“关于西岐的消息等你回来再谈,方才你还未告诉我,为何突然在脸上蒙了面纱?”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解开面纱
  瞬间水镜那端传来两道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玉琵琶晃了晃神,迅速道,“你还是遮上吧。”说罢立刻转向伯邑考,用力捂住他的眼睛,“你敢再多看一眼,我就罚你十天不准洗澡!”
  伯邑考犹如听到这人世间最可怕的酷刑,俊颜瞬间变色,正襟危坐的背过身去。
  “你的脸这是”
  苏苏无意识的摩挲着额心,拉上面纱,“也等回去再说吧。”
  玉琵琶不勉强,笑道,“好啊,横竖你回来都是要招供的。”
  苏苏再与她寒暄几句,倏地,感应到她的势力范围内突刺入一股熟悉的凌厉之气,急急关闭了水镜。
  未等片刻,一抹红影踩着风火轮停在她洞窟不远处。
  哪吒捏着上一次见面时苏苏给他的发丝,低声呼唤她出来,在等待她出来的这短短数刻,他抚摸着颈上的乾坤圈,犹豫了下,把乾坤圈缩小,改套在腕上。
  他原是找姜师叔询问布阵之法,不料却无意中撞见他和苏苏谈话,雷震子这段时日对他耳提面命苏妲己乃是祸国妖孽,和商王狼狈为奸,屡次与姜师叔作对,是他们的敌人。他却有些迷惘,他们口中的妖孽妲己真的是他所认识的苏苏吗?
  但再次相遇时她身上确实也不容否认的蒙上一层陌生的煞气和魔性。
  他斩妖除魔向来不手软,但这次的对象竟然是苏苏,他不由烦恼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她。眼见姜师叔和她在林间似有纠缠,两人似乎心绪都浮动得厉害,竟然未发现远远跟在后面的他。
  等到姜师叔离开后,哪吒悄悄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踪到她的洞窟
  “苏苏”
  等到真看见那抹娇柔的身影出了洞窟,哪吒唤了一声,却又讷讷停住了。
  苏苏看着红衣小童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傻,她前脚才刚和姜尚见过面,后脚哪吒就上门绝对不是巧合。
  她依然亲昵的道,“哪吒,我来了怎么又不说话了?要不要进屋休息,这两天我搜罗了不少珍奇。”
  哪吒摇头。
  苏苏笑道,“怎么板着一张脸,在军中受气了?”
  哪吒缓缓道,“雷震子说,你如今是周的敌人,要助商汤”
  苏苏未等他说完就干脆的承认,“是。他们说的没错,你我各为其主。”
  哪吒愣住,化莲重生后再遇到她他不是不欣喜,但他们怎么会变成了敌对阵营,他急道,“苏苏,不然你归附于周好不好?你与姜师叔是旧识,他一定会庇护你”
  苏苏忍不住失笑,“不行,哪吒,不行的。”
  哪吒拉住她的衣袖,“为什么不行,莫非你就一定要和天命相抗选择那暴君!”
  苏苏牵住他的手,认真的道,“你又是为什么认定帝辛就是暴君,只是因为天命说他是无道暴君么?”
  哪吒定定看了她几秒,“苏苏你还不明白吗,”他反握住她的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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