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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相思路过痛-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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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离奇的一场邂逅,她和Ann无论性格还是价值观都相去甚远,却也奇迹般的成了朋友。
    某个微风熏然的午后,林思安正在作画,乍闻咔嚓一声快门。
    回头看去,高挑的年轻男子正举着相机,长长的镜头肆无忌惮地指向她,颇为狰狞。
    被发现后,年轻男子便讪讪地放下手竟是眉眼清澈的小帅哥,笑起来虎牙尖尖。
    林思安心情好了许多,决定不再和他计较。
    帅哥凑上来,笑嘻嘻地问:“你是中国人?”
    熟练的B城口音,林思安停在心里真是余韵徐歇,可惜不想被打扰难得的好兴致,只好装作听不懂。
    那边还在不依不饶,从汉语换到日语,又从日语换到韩语,林思安忍不住开口,“你烦不烦?”
    帅哥兴味大起,“我叫简默,你也可以叫我Gavin。”
    瞥见对街Ann诡异的眼神,林思安好歹没有再恶语相向,勉强一笑,“你好。”
    简默是个话篓子,且思维活跃,短短几分钟天南海北一通胡扯。
    林思安只得从中合并同类项再提取公因式,得出信息如下:此人男,二十六岁,在某著名杂志社任首席摄影师,貌似身家清白。
    当晚某个无聊的女人就拎着一袋苹果来林思安租住的小屋里进行人道主义关怀,“今天那个Gavin怎么样?”
    林思安正吃着颜唱唱寄来的康师傅,爽得不亦乐乎,点点头说:“帅!”
    “没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没看出来。”
    美人一拍桌子,汤汁溅了林思安一脸。
    “那小帅哥眼珠子都快贴在你身上了,还不叫对你有意思?我怎么不见他来给我拍两张照片?”
    “你这不是在嫉妒我把?”
    Ann挺起波澜壮阔的胸膛,用肢体语言证明了一切。
    自那天相识之后,帅气的摄影师Gavin每日都会找林思安搭讪,以叙同乡之情,眉眼温柔如水,意图昭然若揭。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对街那个乌鸦嘴眼中,林思安这个准已婚妇女很是汗颜。
    在超市会碰到他,在咖啡馆也会碰到他,甚至在女装店还能一睹其英俊侧影。
    他撞上林思安的眼神,便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满口的“好巧好巧”。
    向来这也是个颇为稚嫩的孩子,追女生的手段委实生涩得很,只会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偶遇,以为见得多了,缘分就到了。
    林思安不忍苛责,能让猎物对猎人心生怜惜,可见这孩子得有多招人疼。
    日子久了,自然能猜到队里出了奸细。
    Ann对罪行供认不讳,并且还一脸正气凛然,“每个人的爱情都应该有一次机会。”
    两人外出写生,又碰到拿着相机拍山山水水的简默,林思安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
    那目光真是太促狭,脸皮再厚的人都要惭愧一下。
    远处是个精致的小牧场,牛羊悠闲地吃草,小溪潺潺,风车摇曳。
    偶有风过,传来麦香阵阵。
    林思安一阵恍惚,B城郊外也有这样一方麦田,金黄曳地,一望无际。
    那时候顾嘉臣也喜欢带她去看田野,间或在一片清香中讲一讲他小时候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低下头去看,手指上的戒痕已经消失不见,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人是多么可悲的一种动物,总是要在触及回忆时才恍然明白自己正在消磨什么,即将失去什么。
    颜唱唱不远万里还要打电话来羞辱她,“长夜漫漫,我就不信你一点儿都不想顾嘉臣。”
    怎么可能不想?
    于是Ann又说:“一边想念,一边自虐,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永远都孤立无援的和所有人站在对立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她的人,偏偏就是顾嘉臣。
    她只是想找到一种跟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了自己的成绩,再回去和顾嘉臣平等的生活。
    竟然这么难。爱上顾嘉臣那样的男人,似乎就注定了一辈子都是仰望的姿势。
    素来行为彪悍的Ann对这种苟延残喘的爱情很是莫名其妙,“你还爱他吗?”
    林思安甚为苦涩地笑了笑,若不爱,何苦把自己逼得出逃千万里?
    “那你们究竟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他对不起你,你无非是原谅和不原谅两条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你不懂,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
    “我的确不懂。林,只有这种在城堡里唯我独尊的公主才会活得这么明白。我老实告诉你,倘若我前夫现在丢下我妹妹回到我身边,那我一定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因为我爱他。人生短短数十年,我们没有时间和自己较劲的。”
    林思安心底火辣辣地一疼,被人这么赤裸裸地瞧不起,真让她有种被当众剥皮抽筋般的屈辱。
    来到Y国一年多,她从未和顾嘉臣联系过,每次和母亲通电话,也都忍着不敢问,倒是母亲欲言又止,憋得难受。
    某天上网时在财经版块看到了他的照片,女记者用来种种华彩斐然的赞美词来形容这位年轻有为的顾少,使其一时在Y国声名鹊起。
    她告诉简默自己已经结婚,那死心眼的小帅哥马上就反问:“他是谁?为什么没看你戴戒指?他为什么不陪你一起出来?”
    林思安一时语塞。
    谁能想象得到顾嘉臣的未婚妻只是个在郊外租住低矮简易楼,日日苟延残喘能吃袋康师傅就算改善生活的女人。
    就连Ann都是在看了他们的合影之后,才相信林思安不是在信口胡诌,“天啊,我的丈夫要是这样的男人,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了。”
    小帅哥简默攻势日益凶猛,并已学会用舆论造势,某天夜里在林思安楼下喊:Jennifer!I love you!”
    惊起口哨阵阵。
    顶着房东太太促狭的眼神下了楼,林思安在他似水又似火的目光下再一次坦言,“我真的结婚了。”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你不爱我的理由。”
    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风流貌,感情上竟是这般才疏学浅。
    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不爱你就是最大的理由。
    转眼在Y国又待了半年,林思安算了算日子,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简默以为她不再回来,吓得小脸煞白。
    林思安一副铁石心肠,很肯定地告诉他,“我确实不再回来了。”
    小帅哥黯然神伤,回家憋了两日,竟也收拾好了行囊。
    临走时,简默上前抱了抱她,“思安,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蜜语甜言更兼美色在前,林思安忍不住心底一暖。
    “你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女孩。”
    Ann斜斜地叼着一根烟,瞅着她,“想通了?”
    林思安低叹,“我是回去参加旧情人的婚礼。”
    Ann讥讽地大笑,“扔了丈夫,撵跑了新欢,又回去参加旧爱的婚礼,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林思安但笑不语,未免对这评价受之有愧,马不停蹄地赶回来B城。
    林母也被她折腾得磨硬了心肠,越来越听之任之,“你床底下的那个箱子我没扔,锁在花房里了,你若还想要,就拿回来好了。”
    林思安扯出一抹笑,迎着夕阳淡淡地说:“还是扔了吧。”
    给顾嘉臣打了电话,不过半个小时,那本应和文件较劲的男人就赶了过来。
    近两年不见,他清减了不少,目光却越发迫人了。原来的他是只时刻微笑的狐狸,算计阴狠都藏在肚子里,眼底总是如坐春风的笑意,如今却成了一匹独行在雪原里的狼,冰冷凌厉。
    他甩上车门,在林思安面前一米的地方停下来,目光久久地定在她身上。
    她说:“几天后是陆之然的婚礼,你陪我一起去吧。”
    顾少低哑着嗓音,“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
    林思安轻描淡写地答:“对。”
    顾嘉臣气得转身就走,猛地撞上车门,好大一声响。
    林思安也不去追,坐在露台上摆弄花草。片刻,顾少又风风火火地折了回来,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地望着她。
    手一哆嗦,一盆剑兰就被她剪了个二级残废,未免林院长怒发冲冠,她只好放下屠刀,转身面对另一位债主。
    对视良久,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你还好吗?”
    又同时沉默,顾嘉臣闭了闭眼,涩声道:“你怎么忍心问?”
    原来大家都对这种貌似忠良的关心敬谢不敏。
    林思安沏了一壶茶,沸水浓烟,待新芽沉了,又满上两杯,推到他面前。
    顾嘉臣一直在看着她,目光像雨落新荷,一层淡,一层伤。
    “你的公司业绩越来越好,最近谈成的几笔大生意更让你顾少在国外声名鹊起。我偏居Y国小城都能看到关于你的报道。”
    顾嘉臣淡声道:“而你却离我越来越近。”
    “可我却很快乐。我不再是活在你羽翼下的小顾太。”
    林思安的直言不讳又一次刺伤了顾少,好在他已练就铜皮铁骨不坏身。你想让我说什么?偏偏我就什么也不说。让你时刻记着后面有个男人翘首以盼的身影,飞也飞得不踏实。
    陆之然的婚礼在一家酒楼举行,伴郎楚哥威武在侧,身形几乎要顶过两个单薄的新郎。
    想是多喝了几杯,楚哥拉着林思安心有戚戚,“我当初一直以为,跟他牵手白头的人一定会是你。没想到世事难料,今天你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祝他和别的女人百年好合。唉,你们都长大了。”
    林思安笑笑没说话,看向远处,陆之然一身得体的黑色礼服,干净而优雅,游走往来间,哪里还有半分懵懂青涩。
    再也认不清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
    角落里,顾嘉臣递来一支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和思安一定会尽力帮忙。”
    陆之然不卑不亢地接过,淡淡道:“多谢。”
    两人站在一起,已然有些势均力敌的态势。
    顾少不禁暗叹,这个孩子的确优秀得令人艳羡,工作不过几年,连番升职,如今已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假以时日,定是业内不可小觑的对手。林思安看人的眼光恰如箭矢破空,正中靶心,一招落地,精准得让人心惊。
    “没想到,你还是把他让给我了。”季佳安慢声说,脸上的笑容和陆之然如出一辙,空洞而程式化。
    “不能叫让吧,你相不相信缘分是天注定的?陆之然从一开始就属于你,是我不自量力地非要争上一争。”
    季佳安一愣,“你和顾少?”
    林思安敛了眼睫,“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爱恨情仇?”
    “我真是搞不懂你。告诉你那些话之后,我满心以为你会和之然再在一起。”
    林思安笑道:“人的这些情情爱爱又没有开关,不能一拉一合间就收放自如,我和陆之然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什么感情也都消耗淡了。”
    “其实顾少吃呢干净找过我。”
    林思安奇道:“找你?”
    “是。大致的意思是让我趁早做好接手陆之然的准备,也不用再费心机撮合你们,他死也不会放过你,横刀夺爱的事能做出一次,自然也能做出第二次。”
    漂亮的新娘子轻叹,“能让一个男人对你这般势在必得,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林思安都被气笑了,跑到别人面前丢人现眼,顾嘉臣你可真给我长脸。
    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她看到斜斜靠在墙上的陆之然。
    醉眼嫣然,却更显目光专注。
    望过来时,是要将人溺毙的深邃。
    一时都没说话,颇有些进退不能的尴尬。
    他们已经生疏到不知如何向对方开口的地步。
    还是他出言调侃,“你瘦了,也黑了,不漂亮了。”
    风吹日晒半年多,小百合也要变身狗尾草。
    林思安虚心承认,“的确,憔悴了不少。”
    陆之然点点头,“真丑。”
    林思安不禁笑出声,颊边酒窝乍现。
    陆之然低下眼,睫羽颤若秋莲。
    他似乎真的已经醉得很厉害了。
    “我曾经甚至想过抛下一切带你私奔,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几年以后再拖家带口地回来,所有的事可能就会容易得多。”
    林思安望着他,像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专注而淡漠。
    “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们不能对别人绝情,只好对自己残忍。”
    陆之然笑起来,明朗清澈一如四月晴天。他素来背负得太多,渐渐连笑容都是不清醒时的放纵,“我倒宁愿告诉自己,即便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又怎么样?兴许不过就是两年欢愉,到底逃不开七年之痒,中年危机,终成一对怨偶。我甚至会幻想你老了以后能有多不讲理,多招人讨厌,想着想着便也觉得,这个女人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林思安极慢极慢地眨了眨眼。
    他的几个同事结伴上厕所,瞅见过道里的陆之然瞪起眼睛,“你不去陪新娘子,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快就惦记上娶二房了?”
    醉醺醺的一巴掌拍在林思安肩上,“之然,你可不能对不起弟妹啊。”
    可怜的准二房一个趔趄,被奸夫扶住才将将站稳。
    几人摇摇晃晃地进了厕所。林思安挣了挣,陆之然的手却纹丝不动,更是用力把她拥进怀里。
    林思安一颤,浑身上下都是违和感。
    陆之然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
    她愣愣地听着。
    他却笑起来,“等你死了,或者等我死了,再到对方的坟头上敬一杯清酒吧。那时候也就真的不存在什么没齿难忘的爱恨了。”
    这是今生陆之然对她唯一的一个承诺。
    竟是跟她约定不死不见,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才能兑现。
    顾嘉臣曾问过她,倘若时光倒转,她会不会选择和陆之然相识。
    那时她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而今反倒真的有些含糊了,和生生死死联系起来的羁绊,究竟太深,还是太浅?
    她在抬眼间望到前方伫立的人影。
    不知看了多少,又听了多久。
    顾少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第二十八章

    第二日,林思安便一声不响地飞回来Y国。Ann像看见失散多年的骨肉一样在机场抱着她狂啃,“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这么死心眼的人,不把所有人都折腾死怎么舍得放手?”
    “你那旧情人怎么样?”
    “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那完美丈夫呢?”
    Ann低叹,“那你逃难也逃错了地方。前几天我又在镇上看见Gavin了。”
    林思安头痛得厉害。
    Ann忽然正色道:“F国要举办美术大赛,你知道吗?”
    “四年一届的那个?当然知道。”
    “我的导师是评委之一,我把你的画拿给他看了。”
    林思安一惊,“没吓到老人家吧?”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在谦虚还是在炫耀?老师说你的画很有灵性,强烈建议你去试一试。”
    林思安的确有些心动。
    在Y国这半年多的时间,她也算刻苦勤奋,马不停蹄地想要找回曾经握笔的力度,手里也有几件相当满意的作品,可惜却没什么市场,尴尴尬尬地挂了好久也无人问津,最后还是Gavin友情客串,买走了全部。
    她又不是凡·高。
    想到此,她又不禁有些犹豫,“我再考虑一下吧。”
    果然没过两日,林思安就又在街上巧遇简默。
    小帅哥愤愤不平地问:“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
    她亦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简默红着脸没说话。
    在Y国又不咸不淡地过了半年,林思安每天都上网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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