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鳞开-第26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新文化运动对宗法社会的战争中,新兴的公民思想要击溃故有臣民思想,颠覆传统道德和其价值观。故而在鲁迅等人眼中,历史书里满篇都在吃人,字里行间都是血迹。这些干将们注定要击碎宗法社会政治和法治的双重属性,宣扬自己的价值观,并将之根植于天下百姓的头脑中——所谓启迪民智。
无论是先来的“德丈夫”“赛丈夫”,还是后来的“马丈夫”“列丈夫”,皆是如此。
当时的中国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尚可原谅。此时的大明却根本没有那样的社会环境和思想条件。
作为大明的皇太子,朱慈烺从未想过要发展社会主义,至于资本主义也仅仅是一株似有若无的萌芽,所以他在现阶段必然要站在传统道德的立场上,保护宗族宗法的政治属性。巩固自己的法统地位——否则带人革自己的命么?
又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朱慈烺对国家司法权十分敏感,这就促使他要击碎宗法社会的法治属性。
一旦开始反思,也就能够看清事物的全貌了。
鲁迅本人和其他左翼文人一直有“论敌”存在,可见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也只是其中一方,掌握真理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如果鲁迅所言切中了所有社会问题的根结。为大众所信服,他就是精神领袖了——事实上他是个斗士、狂人,用流行语来说只是个“小众写手”。
一旦厘清思路,明白自己所面对的问题,自然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随着各宗族族谱在县府备案,家规族训、乡规民约都有了府县衙门、三老、外姓的介入,谁也不能关起门自说自话。借着如今皇太子的薄达云天的声望,各家对于这种介入都秉持了最大的宽容和欢迎。而介入者也因为传统思维的惯性作用,以最大限度的尊重。尽量不对他人家事指手画脚。
在互相谦让之下,政治层面的工作推进极快。
关键在于法治层面。
如何保证宗族内部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关起门来执行家法?
冯元辉提出的办法是“巡回”。
各县裁判所定期派出法官巡回各村,头一日公开接受诉讼,审理案情。翌日立一帷幕,村中老幼次第而入,报上自己姓名住址,各给红绿豆一枚。无事者交付绿豆。将红豆投入缸中。有冤不能口述者则暗递红豆,丢弃绿豆。
等见过了全村老幼之后。法官便请县里警察一道暗访,查明事情真相,保护弱势诉冤的当事人。
县里有裁判巡回各村,府里有推事巡回各县,多一个渠道就少一份情弊。再加上风宪官或明或暗的监督,不敢说政治清明。暗无天日却绝不能够。
在这番动作之下,河间府任丘县百姓的户籍上多了一项颇有地方特色的填空:所属宗族祠堂。
各宗族祠堂作为宗族核心,一并被官府登记在案,同时登记的还有宗族所有的宗产,包括义田、公田、祭田等等。这在官面上的说法是:保护族产。不使不肖子变卖、偷盗、侵占。然而其后手却是针对那些贪官,防止贪墨资产转移至族中,看似两袖清风,其实已经吃得脑满肠肥。
河间府和新成立的民部,以及大理寺都派了人前来视察。河间府考虑如何将之推广全府,大理寺则要考虑如何形成条文,确定《皇明宗族法》文本。民部嘛,什么都不用考虑,只是来帮忙干活的。
一个主事带了一百个从十岁到二十岁不等的学生,跋涉三百里,到任丘县重新制定户籍本格式,帮着进行补充户籍登记。还要进行宗族人口与非属宗族人口的调查统计,同时也要进行初级的职业调查,看有多少人在从事工商服务业,为日后进行更多的统计调查进行实践。
这主事早就听说过“经济普查”这个名词,是姚桃在转述皇太子训示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这四个字颇有些风宪官的意思蕴藏其中,为了能够脱离这个整日打算盘的工作,这位主事自告奋勇前来任丘,希望日后真的有“普查”时,自己能够优先选用。
事实证明,在东宫体系之下,好职位固然众多,但要想获得好职位所付出的辛酸和血汗也是少不了的。
这也是隐形的贪腐成本。一旦被抓,钱财尽失,就连过去付出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在民间商行没能与国家机构展开人才竞争之前,朱慈烺着实有些肆无忌惮。
朱慈烺有个优点,从来不将人想得太笨。他没想过自己挖坑,别人一个个会跳得十分愉快。对于《宗族法》的推广,他决定看任丘的效果,一旦合适就用国家力量强制推行,只要不突破临界点就没有问题。
让朱慈烺意外的事,不等他下令,河间府其他各县已经闻风而动,而大部分宗族则表现出了热忱欢迎的姿态,真正抵触的宗族少之又少,最后也随了大流。
朱慈烺很担心是民政官员为了政绩,下了猛手,又派了人四处巡视,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实在是许多宗族主动找到官家,要求效仿任丘制度。
眼下并没有人意识到族权与皇权存在矛盾。在所有人眼中,皇权是理所当然天下第一,神圣不可侵犯。
宗族内部的矛盾却是存在多时。
控制了祭祀权、在宗亲中有极高影响力的族长,与控制着实际生产资料的房长之间的矛盾;受大宗欺凌的小宗,以及仰仗小宗鼻息的大宗,彼此之间存在的矛盾;想摆脱宗族约束却又不愿失去宗族庇佑的宗人,与深感对宗人缺乏约束力的族长之间的的矛盾。
这些矛盾的双方,在自己掌握着强势力量的时候,都希望强者为尊。在自己处于弱势下风的时候,又希望向官家讨个说法,让外人来评评理。
在大家无法平等地坐在一样高的椅子上时,索性全都坐在地上。
秉持着这种想法,各氏宗族纷纷往朱慈烺的坑里跳,生怕自己跳得晚了。
又因为朱慈烺放开了对立祠堂的限制和保护,降低了门槛,许多大宗族甚至因此分裂出来了新的小宗,自立祠堂,开枝散叶去了。一些在当地缺乏底蕴的家族,也能够借此机会立了祠堂,开宗续谱。这些人自然也都成了《宗族法》的坚定支持者。
唐太宗行科举而自得:“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
朱慈烺此时才真正感受到,原来“坑”也是能大受欢迎的。
在一片称颂声中,朱慈烺的车驾终于缓缓前行,离开了任丘县这个特产苇席的地方。
除了意外地收获了一批苇席之外,朱慈烺也知道了有人要垦荒白洋淀。
这种垦荒一般被当地官府支持,也是朝廷增加田税的重要途径,但既然此地有发展第三产业的机会,自然要在政策上有些偏斜。
“开林垦荒与填湖开地都是好的,”朱慈烺充分肯定了农民的拓展意愿,“但是天下生态,不能光有农田,一样要有湖泊湿地来分水蓄洪。现在为了几亩好地把湖填了,以后受了灾再要改回来就难了。
“大理寺正好考虑一下,如何出台一部《皇明自然环境保护法》,粗略有三点:可以开山,不可毁林;可以垦荒,不可填湖;可以狩猎,不可令其绝种。”
如今粮食异地供给已经成了必然趋势,即便四百年后华夏大地人口十数亿,主要的产粮区也才五个。以现在大明的人口,即便根据太祖开国时的八百五十万顷来算,配合外购的粮食,也足够所有人维生。如果按照万历年间的统计,全国耕地在一千一百余万顷,那么更不至于出现饿殍遍野的情形。
关键在于歉收、绝收,以及分配不均。
朱慈烺决定从影响最大的“分配”上下手,对于新开田土也就不甚上心了。如果分配问题不解决,哪怕开再多田地,也会有人饿死。现在这样还可以让更多的人进入服务业,让商品流通更加便捷,加快资本累积。
“殿下,天下承平,人丁日多,没有足够的田亩如何养活人口?”
“天下太大了,有得是地方给百姓种地收粮,何必要破坏祖宗留下的青山绿水呢?”朱慈烺话中有话。
一旁的冯元辉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安南、占城之粮,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殿下真有外拓进取之心?到时候做个天高皇帝远的百里侯却是不错啊!(未完待续)
ps: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支援啊!感谢大家支持,周末愉快~~~~~~~~~~~!
五一五 旌旗十万斩阎罗(一)
“皇太子殿下带兵南下了,再不动手可就晚了!”一个焦躁的声音在空荡的地穴中振起回声。
“消息确凿么?”另一人问道。
“怎地不确凿?真人都见过了!只是隔得有点远,看不清眉眼。”
“我是问带兵的事,带的哪支兵?带了多少?有没有火炮?这些都查清了?”
“哪里能打探那么多!不过有人看到了双翼飞虎旗和坦克司的旗号,那就该是近卫第一师吧。”
“这下麻烦了”刚才那镇定的声音颇有些消沉:“他们打闯王、东虏都凶悍得很,咱们手里连棒槌都配不齐,怎么跟他们打?”
“要不咱们去告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听说李闯和献贼的人禄要肯归降的都没杀。何况咱们现在还没造反呢。”
“告状?皇太子就算英明,他身边的那些狗官呢?能让你见到皇太子?那些狗官家里哪个不是养着成百上千的奴仆?官官相护,谁会给咱们主持公道?”之前那焦躁的声音越发焦躁了。
“你这么说是有道理,但告状不行,造反也不行,咱们就在这洞子里躲一辈子?”那怯弱声音渐渐有了底气,又道:“现在外面找我们的人可不少,被逮住可就没命了。”
“那些狗腿!迟早剥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肉!”那人恨恨啐道。
“反不反?”之前那镇定的人突然放声喝道:“弟兄们,反不反!”
山洞将他的声音扩大了无数倍,一遍遍地追问着:“反不反!反不反!不反!反!”
“反是死,不反死得更惨!大哥,咱就反了吧!”
“大哥,反不得。一旦反了就没回头路了!咱们还是先去告状吧!那些杀才不遵朝廷法度,本就不得好死啊!”
“大哥!”
洞里突然死寂一片。
被众人视作大哥的男子想扫视周围的弟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只有朦胧的人影。他心里却亮堂得很,这里一共三十六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平日里被打被骂,子子孙孙也都只能成为贱民,不能科举,任人打骂,做牛做马。
“反了!”男子长身站起一声怒号,底下却静寂无声,就连刚才让嚷得最凶那人都被吓住了。
“皇帝家又定了北京,打出关去了,若是现在再不反。难道千年万年做这奴仆!天下还有轮主的时候,我等竟然要为奴为仆与天地同休么!”男子振臂一呼:“反他娘的!弟兄们,咱们索了身契,从此再不为奴!”
“反了!反了!再不为奴!”
崇祯十九年腊月,朱慈烺车驾到了中都凤阳,在凤阳总督袁继咸及当地官员的陪同下祭拜了皇陵。这里安葬的是太祖父母——仁祖淳皇帝、皇后,与太祖兄嫂一家。
最早下葬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太祖与其二哥两人,太祖不过十来岁。没有能力置办棺椁,只能给考妣穿了旧衣、裹了破被。挖个三尺浅坑草草埋葬。后来太祖领兵一方,这才重修了山陵。后夺取天下,再修中都,最后营造出如今的规模。
朱慈烺在整个皇陵里走了一圈,仔细审视陵园修复情况。袁继咸与傅山两人在左,闵子若、萧陌在右。如同雁阵。
袁继咸到任之后已经修过一次皇陵,这次听说皇太子要来,又抓紧时间查了两遍,已经没有让朱慈烺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朱慈烺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神道南端的碑亭之中。再次站在《大明皇陵之碑》前,重又读了一遍太祖高皇帝亲自撰写的碑文。从文辞来看,这时候的太祖已经读了一些书,通体用骈文写作,用词直白,不加文饰,毫不避讳自己家族当年的贫困窘迫。
“太祖高皇帝留下的文字不多,这篇算是最好的了。”朱慈烺伸手抚摸碑沿,读道:“‘皇陵碑记皆儒臣粉饰之文’这话不在正文,却是申明了一个道理:实事求是。国家糜烂之初,无不是粉饰而起。越是粉饰,问题越大。好比一人生了疥癣,不求医治,反倒涂脂抹粉讳疾忌医,最后苦的只是自己。”
“殿下所言甚是。若是天下牧守之官都能‘不讳过,不自矜’,有甚难事不能解决?”袁继咸接应道。
在左良玉病故之后,袁继咸成功地将左梦庚引回正途——想朝廷要诰封。朝廷当然不会不给,然而左良玉一旦拿了这诰封,就是盖棺定论,生是皇明的人,死是皇明的死人。其手下诸将见了,自然知道左梦庚没有代父而立的能力和魄力,已经向朝廷屈膝了。
如此一来,左军再无东进攻伐的可能。想马士秀在左良玉活着的时候都不肯用舟师渡大军过江,更何况左良玉殒身,左梦庚又向朝廷求封求荫。
从这上面论起来,袁继咸当时真是孤身入虎穴,行的好一手釜底抽薪之计。
凭着这份功劳,朱慈烺也是打算大用袁继咸,只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才放在凤阳。
两人正说着话,陆素瑶却接到了一份急报。她打开扫了一眼,知道兹事体大,连忙送到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接过传报,面无表情读完一遍,递给了袁继咸。
袁继咸看了之后却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苦涩道:“殿下,这是否发回北京部议?”
“送京中知道,议就免了。我既然在这里,就地解决吧。”朱慈烺并不觉得是甚么大事,只是心有不悦:“这事我看着多半是‘官逼民反’!这黟县知县就是个只会‘粉饰’的小人,就连事体闹得如此之大,遮掩不得了,还在粉饰!”
傅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意间瞥到萧陌目光炯炯,一副跃跃欲试之态,便知道此事不善。又听皇太子说“官逼民反”、“黟县知县”,心中一颤,暗道:可别又是民变了!
傅山不幸猜中,朱慈烺拿到了正是徽州府黟县的奴变之报。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很是切中大众心理。因为李自成、张献忠闹得太厉害,又有东虏内犯,攻城略地,劫掠百姓让人以为天下就是闯逆、献贼、东虏三桩大事。
其实却是不然。
从崇祯十年之后,南方也是多灾多难。江西、湖广、广东、浙江、南直、福建,哪省没有乱民从贼?只是因为声势不大,也就数千上万人的规模,与闯、献、虏动辄数十万众相比不值一提,竟然被人无视了。
此番黟县发生的奴变,只是在“三贼”败落之后掀起了又一番大动作,这才能够直达天听,传到朱慈烺面前。
黟县知县在这封通报中只强调了这些“逆仆”如何凌辱其主,掠夺其财,索要奴契,对于奴变的成因也只说“其奴素黠”。
“田主德不我顾啊”朱慈烺指着碑上文字:“正因为是无德不顾,所以才有太祖高皇帝龙起临濠。地方官吏庸蠹无能,主家不知好德,这是要逼得大明改朝换代?萧陌,派人去黟县慢着,打唐河之战的那个王翊,现在是何职司?”
萧陌没想到朱慈烺还记得一个小小百总,惊讶之余连忙道:“王翊仍旧在坦克司,现为副把总,上尉军衔。”
“坦克司把总是谁?”朱慈烺问道:“还是刘老四?”
“正是。”
朱慈烺笑道:“这么久培养不出接班人,这是刘老四无能。这回我钦点王翊的将,让他带本部人马护送冯元辉去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