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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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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夏子喝下姜汤,云儿的眉眼早已满是笑意,宫中的小给使,没几个不是虚头滑脑的,别看平日耍嘴皮子上相,一遇上正事儿个个使不上力气,说来小夏子倒是个憨实的,前几次的事也多亏有其帮拓。是以先时在庖厨熬姜汤那会,云儿故才多端了两碗出来,李隆基陪江采苹待在阁内,既为江采苹熬姜汤,便少不得带上李隆基的一份,而这多出来的两碗,正如云儿方才所说,一碗自是备予高力士的,另一碗则是特意要端予小夏子。只是未料及李隆基偏巧这时步下阁阶来。云儿尚未来得及先端碗姜汤给小夏子喝罢了。
世人多惯于锦上添花,擅于美言顺风话,孰不知,雪中送炭,更是一门学问。锦上添花时,不见得可讨人欢心。但雪中送炭,却可叫人记上一辈子。区区一碗姜汤。算不得大恩惠,此时送上,喝下肚中,喝的人却倍觉暖怀。
拱手奉还云儿汤碗过后,小夏子欲言又止又朝云儿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疾步向龙驾方向。姜汤在肚,身上暖热,腿脚便也好使起来。
目注小夏子的身影眨眼的工夫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云儿慰然笑了笑。回身步回庖厨,把木托盘上空了的两个汤碗搁下,而后才虚掩上庖厨的门扇,压着碎步朝阁内步去。在阁外耽搁了这般久。不知现下江采苹的情势如何了。
转过珠帘,但见江采苹正向内侧卧于榻上,像是睡着的样子,云儿放缓步子,把木托盘轻搁置于几案上,步近卧榻,轻声唤了两声,却见江采苹眸眶通红,仿乎才哭过似的,泪痕犹在。一脸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登时紧声关询道:“娘子。娘子这是怎地了?何故落泪了,可是身上难受?”
听见耳畔云儿的关切,江采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却未睁开眸子,只闭着眼睑摇了摇头,未作说释。
这下,云儿自也不便再多过问下去,脑海一闪,思及刚才在阁外碰遇见李隆基匆匆离去时的一幕,多半亦心中有数。江采苹的性子向来不够圆润,及不上后。宫其她众妃嫔善逢迎献媚圣心,但以江采苹的七窍玲珑心,纵使今夕真与李隆基闹了别扭,有违圣欢,顶多不过三五日,实也不难圣心回转。
“娘子,奴熬了几碗姜汤,掺了娘子爱吃的杏子、胡桃仁,娘子且喝几口,再躺下盖着被褥寐上一觉,出出汗,许是明个便无恙了。”收了神思,云儿端过姜汤,宽声抚慰向江采苹。彩儿随同奉御前往尚药局取药,这会儿尚未回阁来,姜汤驱寒,与其硬撑着,反不如喝碗。
江采苹躺于榻上,却是未动下,亦未应声。云儿一时也无语,不知从何说劝为宜,唯有先把姜汤放一边,俯身为江采苹拉了拉身上的锦褥,落下两侧的帷帐,以免窗扇间的夜风吹入,合上窗扇后,独自步向帐外。
约莫丑时,彩儿才提着一沓成包的药回来,额际的鬓发微湿,一看便是一道疾奔返阁来。云儿接过药包,关嗔道:“怎地去了这般久,瞧你这满头是好,回头喝碗姜汤,切莫着了凉才是。”
彩儿径自倒了杯茶水,一口气连喝了两杯,这才气喘吁吁道:“别提了,你是有所不知,之前来为娘子请脉的那位奉御,当真是有够慎之又慎,开来的每包药无不是斤两必称,直等的奴耗在那干着急不已,奈何奴五爪挠心但又插不上手,亏得麻黄紫苏、茯苓桑白皮等一应俱全,不然还不知何时得回呢。”
闻罢彩儿的怨尤,云儿一笑置之,心头却莫名一暖,看来之前在庭院道与奉御的那一番话并未白说。
“娘子现下如何了?”稍歇口气,彩儿迫不及待地便要冲入阁内去,云儿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嘘声道:“小点声,莫吵及娘子。紧等慢等未等见你取药回来,娘子这会儿才刚睡下,陛下方才也已移驾南熏殿,再有俩时辰也该至上朝时。”说着,拽了彩儿退向阁外,“奴先时熬了几碗姜汤,留了碗在庖厨,只待你回阁喝下。时下奉御开的药既已取来,奴等先行熬药是为紧要之事,且待少时,药煎好了也便端于娘子趁热服下,及早痊愈。”
对此彩儿倒无异议,即刻与云儿步出梅阁,步入庖厨去。二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才把该煎的药煎完,但江采苹却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恁凭怎唤也未唤醒,药便温于火上一遍又一遍,直至东方露出丝丝鱼肚白。
时至卯时,昼夜交替破晓之际,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好像在燥雨。山雨欲来风满楼,梅林丛丛簇枝经晨风吹动之下发出飒飒沙沙声响,像极一**鼓浪间断不断,而梅阁里依然一片静谧。
正文 第227章 意转
一连七日,李隆基均未踏入梅阁半步,连梅林亦未再一如往日般游逛。时下非是梅花凌寒独开的时气,原也无甚么风景可值得赏悦。
奉御开的方子,日日煎一回药倒掉一回,江采苹一口也未喝,不过所染的风寒却已无大碍。俚语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连日以来,尽管风寒早是好的差不多,一场病下来,整个人为此着实消瘦不少,依是带着分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病态。
至于大理寺天牢那边,自那一日之后,更为再未从宫外传入半点信儿,关乎采盈之事,几乎等同于音信全无。不止是采盈,有关月儿以及食医等人的发落,同样未在宫中听闻只字片言,仿佛随采盈的卒亡一并凭空蒸发了。
这日晌午才过,彩儿眉开眼笑的由阁外直奔入阁,但见江采苹正倚于坐榻上歪着身子小憩,顾不及候至江采苹醒来,便一副猴急样子的一叠声紧唤道:“娘子,娘子!可知奴”
云儿侍立于旁,正拿着把蒲扇一下下的为江采苹轻轻扇凉,见彩儿冒冒失失奔进来就瞎嘈切,唯恐扰了江采苹清幽,于是连忙步上前将彩儿拉拽到一旁,嘘声嗔怪道:“作甚呢这是?难不成看不见娘子正午憩?”
话未说完即被云儿拦截断,彩儿挑了挑细眉,一脸的满不在乎,径自甩开云儿的手,驳道:“奴是有好事儿急着告知娘子!反却是你,非拦着奴究是何意?”
彩儿满心的不服,为免继续争执下去反而吵及江采苹,云儿心下微思,遂软声细语说道:“不是奴非要拦着你报喜,实是娘子适才好不容易才刚合上眼,现下还未休憩多大会儿。纵管有天大的好事,需是等娘子小憩醒来,再行报之亦不为迟,是不这理儿?”
近些日子,梅阁里里外外大小之事,云儿管得越来越宽。甚至乎连庖厨的事均要插手过问,隔三差五就指示彩儿今日备这道菜隔日备那道菜。且冠以江采苹喜好为由,可每每依照备下,端上食案后总也不见江采苹多吃几口,对此竟还一再从旁假惺惺的劝慰,道与江采苹是二人合计着特意备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只当是误投江采苹所好,但一而再再而三之下,彩儿不禁有些受不了,且不论是否是江采苹近日提不起胃口来。单是云儿频频在旁边指手画脚一事,已令其厌恶,十足反感到底,顾忌江采苹近些时日一直抱恙在身卧榻不起。故才一忍再忍未诉说。
尤其是这两三日间,对于云儿的吩嘱,彩儿索性权当充耳未闻,一概左耳进右耳出,不想与之撕破脸,反让江采苹平添闹心,奈何今个云儿竟又对其品头论足,口口声声指责其的不是。面对云儿那张义正词严一本正经的脸,彩儿直觉胸中憋懑,忍无可忍之下。干脆反唇相讥道:“听你言下之意。莫不是终日侍奉娘子左右,心生委屈了?”
彩儿此言一出。云儿不由一怔,半晌哑结,余光却扫见江采苹支着额际的纤指动了下,其原无此意,不成想彩儿竟曲解了:“奴绝非”
眼见云儿张口结舌,彩儿心头顿觉痛快,好似这几日受得窝囊气统统一下子解发掉一样,未容云儿反应过神儿来加以辩白,直接打断道:“罢,奴不与你斗嘴皮子,怎说都是你的理,奴笨口拙舌说不过你,奴自个找娘子说理去。即便惹得娘子不快,少时也用不着你代为说情,奴绝不牵累你挨斥便是。”
两人的口舌之争,实则已尽收于江采苹耳中,之所以未急于动声色,本寄望二人自行握手言和,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婢子之间的理长里短,各执一词,稍说重一句话极易被误解为是种偏心,反倒激化彼此的嫌隙。但听俩人相持不下,显是意在一争高低,江采苹却也不可坐视不理,否则,一旦纵容过度,它日岂不翻了天。
“叨咕甚么呢?睡个觉也不让人省心。”江采苹适时的娥眉轻蹙,闭着眸子长叹了口气,继而端坐正身姿,微倦的美目流转之余,眸光落定在珠帘右侧云儿与彩儿的身上。
听见江采苹声音,云儿、彩儿同时侧首向坐榻,就地半转过身屈了屈膝,齐道了声:“娘子。”礼毕,彩儿率然抢先一步,径直疾步向江采苹,迫不及待地抢话道:“娘子,先时奴出阁去前往司膳房取食材,回来的道儿上听说了桩大喜事!娘子可否猜知,是为何事?”
江采苹仰抚云髻,旋即含娇倚榻,美目睇了眼彩儿:“瞧汝这副欢欣样儿,莫非撞见心上人了?”
彩儿与云儿同是一愣,俱未料江采苹有此一问。刚才云儿便已留意见,江采苹实已耳闻见二人的争端,一心以为此刻少不得开口呵斥,不料江采苹竟还有心思说笑。反观彩儿,打愣过后,浑然不觉已是羞得腮颊晕红,宛似朝霞抹上粉腮,绯红了面腮嗫嚅了声:“娘子说甚呢?怎地老拿奴打趣!奴、奴可是在跟娘子说正经事儿。”
江采苹状似无故的瞟睨摆于几案上的茶盏,浅勾了勾唇际,哑然失笑:“吾不也在说正经事儿?且是关乎汝等终生幸福的大事。”
“娘子怎愈说愈离谱”彩儿不无讶诧的眨眨眼,略带迟疑的咕哝道,绞着巾帕埋下首。云儿则眼明手快的步向前为江采苹斟了杯清茶。
含笑接过云儿奉上的茶水,江采苹小啜口茶,才又蹙眉看向彩儿:“那汝且说说看,喜从何来?”
江采苹的话音听似带了笑腔,彩儿更觉面颊臊热,别过头忸怩道:“娘子存了心取笑奴,奴不说。”
搁下持于手的茶杯,江采苹微微敛色,颔首看了眼垂首于侧的云儿:“当真不肯说?”刻意顿了顿,端过茶盏蓄满杯中茶水,方续道,“倘使不从实招来。来日嫁错郎,可怨不得今时吾与云儿未替你仔细把关,好生选夫。”
这下,云儿在边上也忍俊不禁,掩唇轻笑起来。彩儿却是忍不住有点急了,跺了跺脚。嘟着嘴闷闷喊道:“娘子!”
“吾在。”江采苹即时应了声,正色道。“有事说话,大可不用扯着嗓儿喊。吾与汝做主便是。”
白觑笑不可抑的云儿,彩儿吃憋怨艾道:“娘子偏心,一味袒护云儿不说,净戏弄奴,可是奴招人讥笑?”
彩儿此刻的模样,娇俏俏的直肠子劲儿,乍看像极采盈。往昔未入宫门前,采盈就整日跟江采苹打哈哈。有时才说教其一句,其便会顶嘴三句,惯常说得慢了不往心里拾,说得紧了就委屈巴巴的。可惜今下人已不在,往后里恐怕再难有相见的一日。
察觉江采苹神韵间突兀笼上些许凄恻之色,云儿眼神极活的伸手端起茶盏,柔声道:“茶水凉了,奴去沏壶热茶来。”
江采苹稍坐直了身,皓腕搭在膝上,缓一缓神色,才轻启朱唇道:“当日吾便说过,吾待汝等,不分厚此薄彼。造物弄人。而今采盈不在了。时下吾身边只有汝二人,尚不知月儿何时可得以回宫。由今而后,吾不希汝等再生嫌隙,吾更见不得汝等为了些微末小事闹不快。”
云儿端着茶盏正作备去庖厨换热水的动作一滞,彩儿闻言也垂下首聆听江采苹教斥。当日机缘恁巧,江采苹始因一盘炒玉米幸得李隆基青眼有加封为才人时,曾对其等讲过一则竹箸的故事,以示抱成团之意。
屏敛面上的伤情,江采苹颔首环目云儿、彩儿,莞尔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女人迟早有一日,终要嫁为人夫。吾自当为汝等及早留心好的人家,以便早日远离宫中是非之地,安平余度下半辈子。”
江采苹言之凿凿,一席话讲的煞有介事,云儿、彩儿却各是听得腮晕染红,着实不敢过早春心荡漾。别看彩儿平日跟采盈一样看似大咧,一提及这种事也是免不了面红耳赤,至于向来心细于发的云儿,自打日前在翠华西阁与薛王丛碰面时,江采苹便已发觉云儿对薛王丛仿乎怀有情,但事后也一直不便多问些甚么,眼下亦惟有系于心上,留待它日合宜之时再说。
“娘子,奴有一事,实非成心隐瞒娘子,着是生怕惹娘子伤心落泪”对着彩儿,江采苹眼前隔空浮现出采盈的音容笑貌影儿的时分,云儿却是若有所思的屈膝愧颜出声,“前两日,奴晨早外出至掖庭局取洗净的衣物,在那巧遇见御前的小夏子。小夏子无意间向奴透露,说陛下前几日已下旨,责令薛王即日带人护送采盈的灵柩连夜回乡安葬,并把此事全权交由薛王置办,想必再有几日,一行车马当可抵达娘子家乡。还请娘子宽恕奴从中隐瞒未报之罪。”
听罢云儿言说个中缘由,江采苹须臾晃神,幽幽叹息了声,朝云儿抬了抬玉手:“无妨,汝亦是为吾着想,忧忡吾伤心过度罢了。”说着,低垂臻首泪盈盈垂眸凝眉道,“陛下这般恩典,说来可谓皇恩浩荡了。”心下自镜明,小夏子想是专程跑了趟腿,瞅准云儿去掖庭局的空当把这份恩典转告与云儿的,为的便是让云儿当这个传话筒,把隆恩传到其耳朵里来,旨在点提其先示弱,借此做个下台阶,也好与李隆基尽早一泯之前的不快。
毕竟,李隆基乃天颜,圣威不容犯,不论之前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凡是凡事先低头的那个人势必断不会是李隆基。
“哎呀,奴差点忘却说,下月五日乃千秋节!”江采苹正暗自忖量,却听彩儿一惊一乍道,“宫中各处已在张罗,各宫各苑看似皆有备。娘子,梅阁理当如何行事,备何做贺礼?”
搞半天,彩儿先时故作卖关子所指的喜事是这个,不过,李隆基的寿诞确实也称得上是宫中的一桩大喜事。既如此,自是敷衍不得。其实云儿这两日在宫中走动亦早有所耳闻此事,只是碍于种种原由未说而已,现下既由彩儿说白,便也无需再瞒下去,遂附和道:“这等大日子,娘子确应趁早拿定主意,示下细备为上。”
江采苹坐于坐榻上,并未急于答复,稍作沉思,片刻才抬首问向云儿:“那日在南熏殿,那两道御赐的冰扇,可是尚未搬来梅阁?”
一时摸不准江采苹何故作此一问,云儿想了下,忙答道:“回娘子,当日事多,一件紧跟一件,奴等当时净顾高兴,过后楞是忘却差人去搬。着是奴粗疏了此事,那两道冰扇,现下估摸着仍留在南熏殿,奴这便找人去搬。”
见云儿语毕转身便提步向阁外,江采苹拈花一笑,和声道:“不急。且待过两日,再行搬移也不迟。”
梅阁地处偌大的一片梅林之中,远比宫中其它地方清凉得多,虽说时下暑热蒸人,时气正夏盛,梅阁却格外有着丝丝凉爽之气。即使搬入阁那两道冰扇来,亦不见得即可清凉一夏。换言之,御赐之物,总有人惦记,但凡有心,不用劳烦旁人去搬移,也不乏有人紧赶着给送上门来,时隔数日依是未移交梅阁,显而易见,无疑也是有原因的。连带小夏子对云儿所透露之事,多半无不是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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