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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孽缘-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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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轩眼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似铁了心一般要将所有事情一口咬住不放,“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皇上,绾轩既然是燕嫔身边的贴身侍女,想必也一心为主,守口如瓶也在情理之中。”梅妃不怀好意地看了绾轩一眼,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不由多了几分阴冷之意,“皇上何不细细盘问另外两个宫女,她们只是受人恩惠,想必也不会为了钱财而至性命于不顾的。”
  乾隆若有所思地颌首,随后将目光转至两人身上,“你们到底知道什么,还不一一招来。”
  两人吓得惊悸不安,浑身畏缩在一团不断颤抖着,似无力招架任何的压迫。
  她们正欲出声,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皇上,燕嫔来了。”只见燕嫔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似力不从心。也许此刻,她也在害怕吧,或许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胜券在握的事情会演变到今日这个地步。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燕嫔难掩惊恐之色,语气轻若游丝,若不细听根本听不清晰。
  这样还未开始便自乱阵脚,临危之际方寸大乱,根本是将自己往死路里推。
  “哼。”双目似两道利刃剜过燕嫔的脸,乾隆面待怒色地看着跪在一旁的三个宫女,带着说不出的杀气开口,“燕嫔,既然今日所有人都在,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今日就算不幸让小人得逞,也不会承认半个莫须有的罪名。”燕嫔定了定神,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纵然她脸上昭然若揭的不安早已出卖了她,但嘴上却始终不肯退让半步。
  见燕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乾隆更是怒不可遏,对着眼前两个宫女疾言厉色道,“说,是谁命令你们在娴妃的烛台上放磷粉的?”
  “皇上,奴婢”一个宫女胆怯地低语,她始终埋着头不敢看燕嫔一眼,似招架不住威胁不得不供出事实。只听她话音未落,耳边便传来一声破空之音,两个宫女顿时面如死灰,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表情定格在前一刻之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至两个宫女在众目睽睽中骤然到底才适应过来,只见她们的背后赫然插着两道寒光四射的飞镖。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灭口。
  身旁的侍卫立即上前将乾隆及众妃嫔护住,两个一身戎装的侍卫装着胆子上前,用两根指头摆在宫女们的鼻口之下,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众人心中一冷,难道最后一丝线索就要这么断了?
  趁着众人分心,燕嫔脸上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一瞬间便归于平寂,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步步惊心沉浮落(6)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紫鸢向皇后使了一个颜色。她疾步走至燕嫔身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扣住。燕嫔还未反应过来,紧握着手心的五指被紫鸢一根根拨开,藏于手心中的几根飞镖顿时公诸于众。
  “你”乾隆勃然大怒,双目怒视着燕嫔,脸上的青筋微微有些抖起。买通宫女陷害妃嫔已经是不可轻饶的大罪,如今她又公然行凶灭口更是犯了欺君大罪。这样一来,就算他有心偏袒徇私都只能暗宫规将她查办。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燕嫔惊慌失措地看着乾隆,目光中露出几分凄楚之色,试图让他再度相信自己的无辜。
  “大胆贱人,竟敢在御前行凶杀人,实在无法无天。”梅妃冷哼一声,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向之人宣告着她的立场。寥寥几个字,便断绝了两人之间的所有关系。
  忽然,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宫女发出低低的抽噎声,众人闻声色变,纷纷向两端躲闪。只见一个宫女在众人的震惊中双目含泪地站起了身,她的眼中泪光转动,惊魂未定地看着燕嫔,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怎么会”燕嫔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宫女,思绪越来越冷,她用力吸了一口冷气,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幻觉。
  “皇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素蝶忽然挺身而出,走至所有人的面前,处变不惊道,“臣妾思量着怕有人借机生事杀人灭口,所以事先便给其中一人穿上了金丝甲,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想不到臣妾的一时心疑,竟在冥冥之中应验了,真是人心难测。”
  燕嫔恨意腾腾地看着素蝶,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怨恨,似欲将她撕裂。见燕嫔痛苦万分,素蝶泰然自若地扯出一个笑意,如今只要她一句话,便可将燕嫔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她以为与皇后结盟就真的可以将自己处之而后快吗,皇后是何等凶残之人,连自己人都算计,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真假。等她除了自己,下一个就会是她的同盟。
  素蝶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变数,仿佛一切都早已在意料之中。燕嫔性情急迫好胜,自然容不得被人出卖,以她的心思一定会在宫女开口之前将她铲除。在她到来之前,自己便命人在她耳边放出了风声,说是两个宫女已经向皇上招出了一切,并欲与她对峙,让她气急败坏,方寸大乱下定决定走出这最后一步。
  如此一来,燕嫔便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初次下策也便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她不知道,一旦失败,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胜算更是变得遥遥无期,是她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就因为她知道燕嫔会狠下杀手,所以才故意只让一个宫女穿上金丝甲,只有用一条性命才能让这个宫女看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样的人卖命,只有用死才能威胁到她的恐惧。
  “燕嫔娘娘,奴婢为您出生入死,守口如瓶,想不到你还要将奴婢赶尽杀绝。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用再为你忠心死守住一切了。”那宫女泪流满面,目含恨意地看了燕嫔一眼,随后转身面对着乾隆,“皇上,一切都是燕嫔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她让奴婢在娴妃娘娘的油灯中下磷粉,还说一定要让她毁容破相,让她再无勾引圣上的狐媚手段。”
  “你”燕嫔气急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咳了几声。只是事到如今她做的一切在他人眼中都只是虚与委蛇,再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如今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任燕嫔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乾隆怒目圆瞪,眸光中带着素蝶从未见过的怒气,那是一种事关生死的杀气。在他出声的一瞬间,素蝶只觉得心头一紧,不知是为谁而痛,她从未感到自己枕边人竟是这般高高在上,随意一句话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否决了前一刻还视如珍宝的性命。
  他冷冷看着燕嫔,仿佛看不到多年的夫妻之情,两人之间只剩下算不完的仇恨,“来人,传朕旨意,燕嫔心狠手辣,嫉妒成性,贬为庶人,废入冷宫,即刻执行。”
  说一出口便没了收回的余地,乾隆漠然地看了燕嫔最后一眼,眼中的情谊已经渐渐褪去。一切都已经成了往事,就算有人肯记,也未必有人敢提。
  两个侍卫疾步上前,正欲钳住燕嫔,她忽然似失控般挣扎着脱离了侍卫的手,不顾一切地喊道,“皇上,臣妾还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莫非你还有同党。”乾隆目光骤然变冷,一股深不可测的情绪蓄势在双眸之中仿佛随时欲喷发。
  “臣妾要说的是”燕嫔忽然看了皇后一眼,眼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渐渐被理智摧毁。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一人抗下所有罪名,还不如同归于尽,也不能便宜了他人。
  皇后笑而不语,似早已料到这一切。她既然有胆子与燕嫔合作,就不怕她在太岁头上动土。
  燕嫔正欲道出皇后两个字,只见无人可见的暗处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孩童迅速闪过,只留下一道黑影和无尽凄凉,令她那到嘴边的话再也吐不出来。
  那不正是七阿哥!心头一紧,燕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目光触及到皇后那笑意不减的容颜,她终于明白了那波澜不惊背后的定义。
  是她低估了皇后,宫里的皇嗣都要交由皇后看养。她横竖都是躲不过这一劫,可倘若她供出皇后,不仅自己要死,还要连累七阿哥为她陪葬。原来她棋高一着,早已在自己还未思量之时便决定好了一切。
  牺牲自己也是必然的事,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她终于明白大势已去,双目垂敛,脸上最后一点希望在绝望中消耗殆尽,燕嫔心灰意冷道,“是臣妾在娴妃的油灯上放的磷粉,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臣妾无话可说。”
  皇后面带戏谑之意看了自己一眼,忽然讥讽出声,“那陷害娴妃小产的人偶的呢?”
  燕嫔面色铁青地看着皇后,双目似两道寒刀仿佛欲将她斩碎,那样的恨之入骨,为了保住自己孩子,只能卑微地将一切忍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落井下石,连一点生还的机会也不肯留给自己。
  把心一横,她双目悲愤,咬牙切齿道,“是的,这一起的一切都是臣妾做的。那御膳房的玉石是臣妾陷害娴妃的,那人偶是臣妾用来诅咒娴妃腹中之子的,那磷粉也是臣妾命人放在娴妃的油灯上的。是臣妾嫉妒成性,三番四次陷害娴妃不成才屡次设计加害。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皇上原谅,但求皇上看在我们夫妻数十载的情面上不要牵连于七阿哥。”
  “七阿哥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才会有你这种罪大恶极的额娘。”乾隆脸上多了几分鄙夷之色,所有的恨意仿佛都已经凝固,不愿再为她多费任何的心思,“来人,拖下去。”
  燕嫔神色凄惶,似死了心一般不再为自己辩解,任凭侍卫招架着拖出了大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从此,一切荣华富贵恩宠荣耀都不再与她有关。
  延禧宫中,冷壁孤灯,寂寞长亭,昔日恩宠下的无尽繁华,如今都已经悉数落尽。
  燕嫔独坐梳妆台前,冷眼看着铜镜中那憔悴枯槁的脸庞。十年来的芳华都耗尽于此,曾经风头一时无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以为自己得到了全天下的女子艳羡的引一切,却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一场黄粱美梦。
  梦再美,也有醒来那一刻。这场做了十年的梦,骗了十年的局,再也瞒不下去,在多年的自欺欺人后以最残忍的方式醒来。
  她十六岁入宫,从一开始便是一颗为人所用的棋子,生是为了他人,死也是为了他人。
  是她痴人说梦,以为一时的圣宠便可保住一切。其实圣宠什么也保不住,因为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宫里的女子,看似尊贵,其实一无所有。
  连仅有的一点尊严,都要在取悦奉迎之中失去自我,在一场又一场的凌迟之中变得扭曲。
  她最后一次打开梳妆盒,望着琳琅满目的珠钗翠玉,双目渐渐变得迷茫。胭脂赤血,凤钗欲飞,梳妆盒中象征着恩宠荣耀的事物,如今再度带上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景物依在,人事都已全非。就如那恩宠一般,不过是春去秋来,事过变迁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十年前她便知道盛极必衰的下场,还是否甘心委曲求全去换来无尚荣耀。
  只是现实是不可能重来的,如果二字,只有在虚幻中容得下。
  淡抹脂粉绘出两腮绯红似朝霞映雪,巧手轻扫描出凤眼蛾眉仿佛流光飞舞,铜花镜前照应着绝代芳华,梧桐树下锁住满园清秋。
  一袭衣袍披身,用上好丝绸制出的旗装,上面用金丝绣出盛开璀璨的牡丹,朵朵繁华灿烂,像极了当初的荣宠。当初她就是穿着这样一件衣服被封为燕嫔的。
  时隔十年,如今想起只觉得当初的举动是多么可笑。深宫之中人人贪慕荣宠,却没有人真正将荣宠当□情,更不会有人付出真心。
  再度披上却已经人事全非,手指滑过柔软顺滑的绸缎,丝丝凉意顺着指尖向心口蔓延。她忽然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从今往后,整个六宫将不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日落余晖,绾轩端着饭碗向燕嫔的闺房走去。纵然皇上废去了燕嫔的妃位,却依然留下了她伺候旧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娘娘,吃饭了。”绾轩看着托盘中的饭菜,虽然不比从前,却也没有腐坏,看来皇上对她们也不算太狠心。毕竟同床共枕数十载,皇上对她就算无情,也要顾及几分颜面。
  轻轻叩门,却不见一丝反应。心中腾起一丝无端的不祥之感,绾轩抑住胸口的压抑之感,推门而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双花盆底鞋在半空中来回摇荡。
  目光由下往上抬首望去,绾轩惊恐万状地大喊一声,手中的饭菜推翻在地,散乱成一团,形同散沙。
  只见半空中,燕嫔身着一袭华丽旗装,珠翠满头,脂粉满面。她双目微闭,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详,仿佛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她的脖颈之上,系束着一条三尺白绫,从房梁坠下,带着残忍的白光,明晃晃地令人感到双目微微有些晕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香鬓成灰芳华断(1)

  雕镂画栋刻着精致纹案,云屏琼壁上映出倩影依依,几许月光洒落,半冷半暖,霭霭朦胧,给古朴的房间里平添了几分诗意。
  一阵急促的气息忽然传来,敏潋神色严谨,匆匆挪动着脚步向前方一步步小跑而去。她面色凝重,眉宇间似隐藏着难以说明的心事,匆忙的脚步声一声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惊扰了夜色中的安宁。
  敏潋脚步匆忙地走至素蝶身旁,缓缓俯下身,在素蝶耳边低语道,“燕嫔自尽了。”
  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惆怅之意,素蝶佯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垂眉低首间掩去所有思绪,“知道了。”
  语气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并无任何不妥。
  从一开始她便料到了这个可能,燕嫔性子孤傲,自持荣宠横行六宫多年。享了十年的福到头来却似竹篮打水一场空,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她的高傲自尊怎么容得下这样的打击。万变不离其宗,也许不管她的路到底怎么跌岩起伏,到最终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眼角无端地涌起一丝酸意,素蝶微微眨眼,试图舒缓眼中的干涩之意。她不明白,一切都是她亲手筹谋策划将燕嫔推入绝路,为什么等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自己竟未得到分毫想象中的快乐。
  燕嫔是被利用的,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实。以她今日的荣宠,及为皇室诞下的龙种,她几乎拥有了乾隆所有的宠爱。就算她不用这般费尽心思急功近利,她的荣宠也不会危及到分毫,至少暂时还不会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何况,就算未雨绸缪也不必做的如此招摇,不但适得其反,还将自己迅速推上了绝路。
  所谓荣宠,看似尊贵,却也是拿性命做筹码,同时处于两个不同却同样极端的境地,一面是人人艳羡荣华富贵,一面是万劫不复的峭壁悬崖。荣宠至极的女子,不一定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一定会集六宫只恨在一身。
  她们看不清荣宠背后的真面目,不过是只因身在此山中罢了。
  每个人的背后都看似有他人难懂的苦衷,但每一个苦衷都免不了用高明来伪装,免不了成为让他人痛苦的借口。
  燕嫔死了,七阿哥还未享受因有的尊贵就沦为罪妃之子,在宫中饱受他人鄙夷,永世不得翻身。甚至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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