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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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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悬棺葬或岩墓葬并不是现代人想像的那么复杂,他们完全是利用自己的生存环境因势利导来完成的,他们可能没有想到,正是他们这种既虔诚又无意的举动,却让后人困惑了很久很久!
我一向认为自己的脑子不笨,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忽略了一个本可以提早有所觉悟的事实——我们刚刚坐的那副棺材,也许正是按照壁画上描述的形式做成的,也就是说,是利用现在的树枝刨光挖空做成的。
如果这幅壁画所描述的是事实而不是神话传说,那么悬棺葬和岩墓葬的形成原因应该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某个部族(因为这棵大树与帛书上的大树不同,所以我不能判断这个部族是否就是早期的土家人)因为某些原因生活在树上,这种生活包含了生老病死等各个方面,是一个典型的原始部落式社会。出于原始的祖先崇拜(或者仅仅是为了安葬方便?)利用生活在大树上的便利之机,砍下树枝挖成棺材,然后又利用树枝形成的通道把已逝之人抬到悬崖上的岩洞里(这种岩洞有可能是天然形成,也有可能是人工凿成)或者就搁置在绝壁上凸出的岩石上,如果既没有岩洞也没有凸出的岩石,就在绝壁上的岩隙插上木桩,然后把棺材放在上面形成悬棺。
这个猜测至少解决了两个问题:一是解决了为什么大多数悬棺都是用一整截树枝挖空做成的,二是解决了古代人在生产力落后的情况下怎样把沉重的棺材放在绝壁上去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他们能完成现代人认为比较浩繁的工程,完全是因为他们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生存环境带来的便利,用一棵巨树完成了所有的步骤。
大树之高,解决了放置悬棺的高度问题;树枝之多,解决了通道难度问题和棺材来源问题,这就是悬棺之谜的谜底。
那么,为什么悬棺大多都是在临河的绝壁上呢?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一来因为水是生命的源泉,居住在树上的人类在繁衍生息的过程中,肯定需要大量的水,而河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二来在远古时期,估计洪水才是他们最害怕的自然灾害,而且关于洪灾从人类伊始就流传开了,而且这种传说还不仅仅局限于华夏民族。所以,居住在临河靠山的大树上,是古代人想出来的一个绝妙生存之道,至少在硒都地区的早期土家人肯定是居住在这样的生存环境,因为土家族的吊脚楼其实还残存着这样的历史印迹!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问题,远古时期的参天古树现在哪里去了?远古时期真的存在这么大的树吗?其实这根本不算是问题,据我爷爷说他小的时候,我们硒都还基本是深山老林,各种参天古树多的是,后来全部被砍来烧炭或者用来炼钢铁了。远的不说,唐崖土司王城中的夫妻杉距今仅仅四百多年,都长得那般巨大,要是以前的古树没有遭到人类砍伐,在四季分明、雨水丰沛的硒都,各种树子长成参天大数并不是难事。
当然,古人在一代一代繁衍过程中,不可能永远居住在树上,以树为居、以穴为居仅仅是历史上的一段时期,人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地面生活。按说,人类繁衍是不会停止的,但是,为什么从某个时期起,悬棺葬的方式却绝迹了呢?我想,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人们不再以大树为生息环境,既然回到了地面,再实行悬棺葬就这变得非常麻烦了,所以,对于硒都地区来说,目前最主要的丧葬方式是土葬,这其实反映了丧葬方式随生活环境的变迁而改变的过程。
我此时隐约记起,帛书所绘梭椤神树上似乎也有送葬的场景,只是当时全副身心都在血魂碑的解谜,而且那送葬的场景在图中并不明显,所以我根本没有注意这个细节,此时一对照跟前这幅壁画,梭椤神树上送葬的场景变得清晰突兀起来。
我习惯性地往背上一摸,却摸了空,我的背包不见了。我一惊,忙问覃瓶儿,“我的包呢?”
“昨天吃饭的时候你放在额兰果家了!”
我吁了口气,拍拍胸口,只要没有遗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行,对寄爷和满鸟鸟来说,尽管我和覃瓶儿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我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带走,这是不用怀疑的。
血魂碑、两枚陶印以及那本帛书都在我的那个背包里呢!
我把悬棺葬的猜想给覃瓶儿讲了一遍,覃瓶儿点点头,“对照这幅壁画,悬棺的秘密应该是你所说的那样才解释得通。”
“嗯,因为我是本地人,从小就从老班子那里听来许多本地的风土人情和神话传说,现在把这些听来的和这幅壁画一对照,我突然想明白了,有些看似神秘的现象其实都来源于生活或当时的生存环境,如果不从根源上了解,是没法解开古人留下的谜题的。”
“这样,我们出去后再找些人来看看,说不定你会留名青史哩!”覃瓶儿俏皮的声音在黑暗中很悦耳。
我苦笑了一下,“可惜,这壁画上的大树不是我们要找的梭椤树,我们就算解开了悬棺的千古之谜又有什么用?我现在想的只是赶紧找到那棵梭椤树,不管事情是怎样的结果,我是再也不想钻天入地到这些鬼都绕着走的地方了。”
“鹰鹰,”覃瓶儿在黑暗中沉吟了一会,“你看啊,据你所说悬棺葬只在山区存在,硒都也是崇山竣岭之地,这幅壁画上的大概虽然不是我们要找的梭椤树,但是你想想,按照帛书上的记载,除了树子不同,但是人们生活的场景是不是很类似?”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笨!”覃瓶儿居然在黑暗中准确地点中了我的额头,“帛书中没有这幅壁画上的两座山,那是因为绘图者的侧重点不同,现在把这幅壁画一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预测一下,那棵梭椤神树附近是不是也应该有悬棺葬?”
“对啊!”我如醍醐灌顶,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这么简单而且明显的一条线索,我居然忽略了。我脸有些发热,却犟着脖子说:“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悬棺,一时间竟没想到这一层!”
黑暗还是那沉沉的黑暗,但我此时心头一片雪亮,虽然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我脑海中很清晰地冒出这样一幅画面:巨树、河流、绝壁、古人、悬棺……除了悬棺光彩夺目之外,其它一切都在瞬间变成黑白色并且逐渐模糊渐渐隐去。
“走,我们现在就回到悬棺那里!”我点燃火把,拉起覃瓶儿往回走。
“你干什么?”覃瓶儿一把摔脱我的手,“我们掉下来那里虽然也有悬棺,但是根本没什么大树。而且你想想,这幅壁画上明明描述的是人类生活的场景,怎么可能躲在阴森黑暗的地下洞穴中呢?”
“那你的意思?”
“我们继续往前走,找到出口之后,再想法打听打听,看看硒都还有哪些地方有悬棺,再顺藤摸瓜不比你信天估日乱撞强得多?”覃瓶儿居然学会了“信天估日”这个方言词汇,而且道理说得如此透彻,我也觉得再去来时的悬棺那里,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样样没有,去了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再说,覃瓶儿说得确实有道理,古代土家人虽然有过穴居时代,但总不至于一直生存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棵树也不可能生长在没有太阳照耀的地方。至于鱼木洞里的悬棺,很可能正如专家所说,是从上面吊下来的。
我们简单收拾了下,白鱼也不吃了,招呼好花儿,准备继续往前走。为了节约火把,我们点燃一支杉树皮后往前猛扔一段距离,利用火把在空中燃烧这段时间看清前面的道路,如果是平地,我们就飞快地跑到还一息尚存的火把前并把它捡起来再次利用,如果道路坎坷一些,我们就扶着石壁走。
这样一来,我们既节约了时间,又节约了火种,所以我们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第二十章 腾龙洞
       这个洞穴相当有特点,除了显得高之外,并不宽,地面也比较平坦,偶尔有一堆堆碎石和一些浅浅的水塘,而且整个洞就是一条独洞,不像安乐洞那样支洞穿插宛如迷宫,这给我们的行动带来相当大的便利。
但是,这洞的长度也太远了,我们起码在里面奔波了四五个小时,洞中仍然没看见一丝一毫的光亮,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出口,如果有,又离我们还有多远,如果没有,我们又将走向何处。
我在行走过程中,也不时拿着火把到洞壁上去照,却再也没看见什么壁画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无名洞确实看不见人工痕迹,我几乎认为这不过是一条废弃的隧道而已。
我们在安乐洞吃尽苦头,而且遇到过很多神秘诡异的现象,可在这个山洞中除了静得让人心慌之外,倒真没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花儿也一声不吭在前面跑得正欢。时间一长,我和覃瓶儿的胆子就大了,抛却心中的恐惧,走得更加快速。
这个山洞虽然是一个独洞,但并不直,弯弯曲曲婉如潜伏在地底的一条游龙,而且越往前走,我注意到这山洞越来越宽越来越高,这让我增加了许多信心。如果照这种情况来分析,说不定前面不远的地方还真有出口。
我们现在唯一的企盼是,这个出口来得快些吧,来得再快些吧!
尽管我们在心中把那出口千呼万唤,我们前方还是沉沉的黑暗,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悚然停步,对覃瓶儿说:“我们只注意到这个洞蜿蜒曲折,不晓得这地势总的趋势是在向高走还是向低走?”
覃瓶儿挽着我的胳膊,沉默半晌,“应该是在向下!”
“向下?”
“嗯!”
“那就是说,我们越走越深了?”
“我知道你在耽心什么,但是你想一想,我们是从鱼木寨掉下来的,鱼木寨是在那么高的山上,所以这个洞的地势越走越低,应该说明我们在是走向山脚啊!”
我点点头,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只是我们奔波了半天,连出口的一丝影子都没看见,心里总是不踏实。覃瓶儿倒显得无所谓,拖着我继续向前走。
我也只得打整好心情,提升信心,摸黑往前走。我边走边想,这不会是通向地狱的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一路上有覃瓶儿这个美女相陪,又有花儿这个忠心的伙伴相伴,即使前面就是阎罗大殿,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想起阎罗大殿,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那些神鬼传说,我的心又开始不平静,耳朵支棱起听周围的声音,我想,那牛头马面即使要来迎接我们也千万要提前打个招呼哈,别猛然跳出来弄得人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本来还没死,到最后却被活活吓死那就太划不来了。
我一边想一边走,覃瓶儿突然停止脚步站着不动了,我脑子里刚刚想到牛头马面那两位老兄的面孔,被覃瓶儿一拽之下吓得满脑子油汗争先恐后涌出来,“怎么啦?怎么啦?”
“鹰,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覃瓶儿凑近我耳边低声说。
“声音?什么声音?”
“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没有按照覃瓶儿所说去侧耳听她说的声音,而是急不可奈地叫道:“花儿!花儿!”花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也没听见它的吠叫,“狗日的,跑哪里去了呢?”按照在安乐洞中的经验,一般如果突然出现某种声音,那么接踵而至的肯定所谓的“半傀”,再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实践证明,花儿虽然在“半傀”面前有时也会吓得浑身筛糠,但它那双眼睛却是出奇的好使,黑暗中如果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花儿肯定会发出警告,此时这伙计声息全无,只有一个可能的结果:那“半傀”太厉害了,花儿的牙齿震不住,所以才会一声不吭!
想到这里,我脑子更麻,紧紧搂着覃瓶儿,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我们用什么武器好呢?摇裤儿?不行不行,这东西不能老用,再说此时有覃瓶儿在身边清醒白醒,用起来不太方便。杉树皮?这东西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妈那个巴子的,我怎么还不点燃杉树皮火把呢?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肯定不会让我把火把点燃,相反,如果火把能点燃,那就证明根本没有什么“半傀”。
我急忙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火把,可现实的结果却让我急出一身冷汗,那火机电子喷头只会蹿出一点火星,根本没有明亮的火焰冒出。我一紧张,打火机居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急得蹲身去地上乱摸,摸了好一圈,居然没摸着。
有了这个变故,我敢肯定:半傀来了!
既然认定了事实,我倒镇定下来,也懒得去摸那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了,站起来把杉树皮紧紧握在手里,一手搂着覃瓶儿,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前方实际上只有黑如浓墨的漆黑,如果不是我的鼻孔还在呼气吸气,我几乎认为我和覃瓶儿就是浸泡在浓墨中。
覃瓶儿在我手忙脚乱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动弹,也没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很怀疑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赶紧捅捅她,“瓶儿……你没事吧?”说话时我才发觉自己的牙齿有点不镇定。
“我在听那声音呢!安静点……”覃瓶儿依然低声说。
我听覃瓶儿的声音正常,放下心来,于是也屏声静气,却仔细听覃瓶儿所说的声音。这一听之下,我果然听见虚无飘渺漆黑如墨的空间中似乎有一缕极细的声音正在袅袅传来,如果把这个洞穴比作一个棒槌的话,那么那声音细得就像一根牛毛针,而且是一根若有若无的牛毛针,让我几乎怀疑覃瓶儿和我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怎么来具体形容这声音的内容呢?我一个时候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句子,总的来说,有点类似于恐怖电影里那恶鬼即将出现前的音乐,强劲而激越,但当你一细听之后,却又恍惚发现那声音不过是穷奢极欲之人正在享受的靡靡之音,如果再一细听,却又觉得似乎有一个老婆婆在唱那催人欲睡的歌,其间还夹杂着低沉而幽怨的哭泣……这种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再次想到阎罗大殿!
“瓶……瓶儿,你老实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早已经死了?”
覃瓶儿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问,黑暗中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吐气如兰说:“如果我们真死了,你会后悔么?”
“有你在身边,我当然不后悔!唉,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英年早逝,怪不得我们老走不出这个洞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啊!那我们先在这里多留一下吧,等下喝了忘魂汤,我就再也不记得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是说‘如果’!”覃瓶儿又笑了一下。
“啊?这么说,我们真的没死?”
“死个铲铲嗦!”覃瓶儿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句方言,“你怎么老往死的地方去想呢?”
“那前面的声音是?”
“我听了半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我们还是先到前面去看看吧。管它呢,即使到了地府,难道我们还走得回去么?”
“这倒是事实……嗯,我们走!”
经过交流,我终于相信我们确实没死。后来我回忆起来,我那时患得患失,实际上是既累又饿造成思维浑乱的结果。
火机既然找不到了,火把当然无法点燃,我们只得再次摸到石壁,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过去。实际上这声音根本就飘忽不定,根本不晓得其来源于哪里,但是那洞依然还是一条独洞,所以到最后我们根本就不去管那声音了,只顾摸着石壁机械地往前迈步。
走了很久,感觉那洞转了个急弯,那声音陡然洪亮起来,一团浑黄的光也在较远的地方闪闪烁烁。我和覃瓶儿陡然停下脚步,眼睛盯着那团昏黄的光,侧耳细听着那声音——黄啊四姐哎,你喊啥子嘛,我给你送来一条丝帕子哎,我要你一条丝帕子干啥子嘛,戴在妹头上啊,行路又好看哪,坐着有人瞧呢嘛我的个娇娇……
“《黄四姐》?”我嘀咕着吃惊地说。
“什么黄四姐?”覃瓶儿把嘴巴咬到我耳朵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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