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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奇事 作者_多云(正文完结+番外3-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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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颇有见识。
  
  “啊,久仰久仰!”小元敷衍地应对着,一边琢磨怎么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出这孩子的事情,“何氏商行享誉关内外,名头响当当,自然无人不知了。”小元心中讪笑:——没想到自己还有奉承人的心思。
  
  “何老板是到南边来探察商机的吧?如今明帝陛下回南楚省亲,不知耗费凡几,朝野上下一定需用大量珍稀货物。”小元信口说来,不知怎的竟将明青鸾扯了出来,可见自己对他依然耿耿于怀,如今连卫恒都把他视为知己了,也不知这明青鸾身具何种妖法,居然把那魔头迷得为他抵挡碧火星!
  
  “哦?当真如此吗?公子好像消息颇为灵通。那可一定要说来听听,我们还真是跟着明帝陛下的船队走,希望能捡到一些机会,也不知如何才能觐见陛下,我们对他十分景仰。”呼和洵说得近乎诚惶诚恐,俊美如塑的脸上带着一丝向往的神情。
  
  小元噗地笑了,双眉微挑,细媚的眼中锐光重现,“一只会下蛋的凤凰,你们关外人是对他好奇吧?他对你们有何恩德?又为什么景仰?”
  
  小元的声音不高却说得百无禁忌,呼和洵和丘林南真俱是大惊,没想到这个诡异的男人神色平淡,却口出狂言。
  
  丘林南真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听公子的话中之意似乎觐见过明帝陛下,难道”南真趋身向前,尽量压低声线,“难道真是徒有虚名?我们在关外孤陋寡闻,只听过艺人的传唱,将他说得神仙似的,自然就心生向往了。”
  
  小元漠然地看着他,心中隐隐觉得此人言不由衷,话里有话。还有身侧的这个何薰,眼神闪烁,似乎在他的双眼之后还藏着一双眼睛。
  
  “那位陛下吗”小元语含深意地叹息了一声,似感慨又似遗憾,带着点意犹未尽,带着点欲诉还休,令人浮想联翩,他却偏偏闭口不言了,只闲闲地转眸看向窗外,洞开的雕花敞窗外就是热闹的通宝大街,小元本是故作姿态地闲望一眼,却不料熙攘的人流中出现了两个高挑的身影,如闪电般劈入他的眼帘,小元不禁浑身巨震,视线如被巨力牵引再也挪不开半分。
  
  呼和洵和丘林南真本被他欲言又止的态度所迷惑,此时见他双眼瞪视着窗外,也不禁顺着他视线望了出去,一望之下,两人同时震惊失色,就见窗下对街的药店前站着两个男人,一青衫一白袍,身姿颀长,仪态秀雅,只看侧影已可想见其俊逸的容颜,
  
  “萧公子”
  “是他”
  呼和洵和丘林南真失控地喃喃低语,就在这时,一个挑担运货的汉子为了躲闪一辆骡车唰地挑掉了那白袍男子头上的遮帽。
  
  “啊”
  “呃”
  “”
  
  楼上三人猛地看到那遮帽下的殊丽容颜,更是神魂震颤,“真的是萧公子,他怎么会在此地?”呼和洵忍无可忍,终于低问出声,双眼依然紧紧地盯在那玉白皎洁的面孔上,流连不舍。
  
  小元听到这低回叹息般的问话,如从梦中惊醒,探眸看向呼和洵,见他眼中带着无限的痴迷向往,不能自己地凝望着楼下。小元心里一颤,咯咯轻笑道:“正说起他呢,他就来了,还真是有缘,瞧,那不就是青鸾殿下。”说着小元手指一勾,将呼和洵的目光钩向那美仪秀容的白袍人儿,“何老板好像已经认识他了呀?萧公子是青鸾陛下白龙鱼服时用的别称,他本名明霄。”
  
  “啊——”
  “啊——”
  呼和洵和丘林南真饶是身经百战,此时也已大惊失色,神魂无措,若不是街上嘈杂喧闹,若不是对街那两人已走进药铺,恐怕他俩的惊叫已引起楼下人的关注。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丘林南真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倏地探身过来似是要抓住小元的衣襟,小元偏身一闪躲过他手掌,却躲不过他疯狂的眼神,“你说他是谁?那那个杜溪又是谁?”
  
  南真惶急地抬眸望向呼和洵,嘴唇颤抖,五官都已扭曲变形,恐慌中他不自觉地改用母语说道:“三郎咱们的货齐哲兀图还有曲乌他们怎么办这这恐怕是个陷阱!”
  
  呼和洵抿紧双唇,蓦地回头看向小元,眼中闪过凌厉的血光,温情脉脉与痴狂向往全部隐没在眼底,“你说刚才那人是谁?”他的声音依然滑如丝缎,但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小元似乎也没料到他们会是如此反应,小元只是猜测这位何薰是被青鸾蒙骗的一位爱慕者,如今看来似乎似乎还另有隐情,可此时要改口已然太晚,小元凤眸微闪,脸上仍是挂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我说那人是明帝青鸾,怎么啦?你们不是早已相识了。”
  
  “”
  “”
  呼和洵和丘林南真不言不动,似乎已被这句话点中哑穴施了定身法,只有彼此对视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愤恨,南真在惊惧激愤的同时,竟在呼和洵的神色中捕捉到别样的情绪,复杂到无以复加,根本无法言传,那是头狼被他追踪的猎物戏弄后的沮丧和屈辱,却又带着一丝残忍的快乐和满足,好像被虐也能引起快 感。
  
  “来不及了小南,货已出关,此时呼和汐恐怕已经动手了。”呼和洵轻轻开口,说的是北朔语,好像只是在讨论风花雪月,唇边甚至还含着一丝笑,只是他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像一尊云石塑像了。
  
  “你是说他们要让我们自相残杀?”丘林南真也展眉淡笑,嘴里说着最残酷的可能,脸上却带着最祥和的笑。
  
  “呵呵呵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想让我们灭国。”呼和洵笑得更加温煦,丘林南真眼睁睁地看着他唇角微微抽搐,将那抹笑无情地扯开,只觉窒息难耐,“你是说你是说”南真喃喃低呼,眼球渐渐突出,脸上勉强展开的笑似被巨锤砸中碎成千万片。
  
  “我是说他们不一定把呼和汐扯进来,战火若在家门口烧起来搞不好会惹火烧身,他们会在西域打主意,要是我就会利用蠢货大哥,他一直在招惹旁边的那几个小国。”
  
  呼和洵的声音已低入喉中,近似耳语般的轻缓暧昧,不懂北朔话的人还以为他在叙述什么旖旎情 事,小元抓着竹篓背带随时准备抽身而去。这时就听呼和洵扭头朝他说道:“这位公子,我虽不知你姓甚名谁,但也能看出你非常人,我不知你说的是否属实,但我与这位萧公子确实另有渊源,他与我在夏阳时曾有一夕之欢,虽然大家都醉了,也许他将我错认为他人,但我对他却永志难忘,我还有件信物在他手中,既然你说他是青鸾陛下,那我就该将信物取回,我是本分的关外商人,万不想因为此事惹祸上身,万一这东西落入他人之手,我和青鸾陛下可能都将百口莫辩。”
  
  小元心头一跳,脸上微微地热了,眼睛却疑惑地审视着何薰,“何老板,即是如此机密之事,你怎能对我直言相告,你我形同路人,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唉”何薰深深叹息,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元,带着无奈含着窥探,“你我在此共坐,加上店小二起码有几十个人看在眼中,谁也不用怕谁了。关键是我发现公子与那位萧公子颇有牵连,似乎非常熟悉,他如今对我避而不见,我根本无法前去索要信物,若是公子能代为周旋,我何薰必有重谢。”
  
  “如何周旋?”小元挑眉问道,嘴角微抿,似笑不笑,看来这位何薰与明霄的关系确实不太简单,没想到青鸾在外竟惹下如此孽债。
  
  “公子只要将他约出与我一见即可,我也并非要与他再续前缘,他是高高在上的鸾鸟,我只是关外野生的草芥,我只是想要回信物罢了。”呼和洵说得情真意切,又隐含凄伤,加上他和南真确实惶急忧惧,倒完全不像作假,逼真至极。
  
  “是什么信物呢?我可否代你取回?”小元试探着问,神情温和关切,看似诚挚无比,实则别有用意。
  
  “啊那个嗯那东西在在他”呼和洵忽然顿住,眼中浮起一线渴切的微光,极之魅惑诱人,似乎在悄悄暗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小元的心跳急促起来,青鸾被这何某留下了印记吗?
  
  
                  挚爱
  
  “他们离开了。”南真忽然急叫,呼和洵和小元同时探头向窗外看去,就见那青衫白袍两个身影已快速消失在通宝街的人潮里。
  
  “看背影,那个人好像就是他的舅父。”丘林南真双眼微眯轻声言道。
  
  “呃”小元一愣,凝目看向对座的林南,见他仍然紧盯着楼下熙攘的人潮,人潮中早已没有了那两个秀逸的身影,小元眸光一扫,看到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家药铺的金子招牌‘回春堂’,心中暗自思量:——昨天那人既然已被碧火星炸伤了手臂,十日内若不得解必亡。看来青鸾回航忻州是要去西川搜寻碧火花为其解毒了,还有卫无殇竟也跟着一起同往,他到底还是和卫恒藕断丝连!
  
  小元一向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经过昨夜的变故此时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仇敌,父亲,兄弟,所有这些曾经异常明确的人物如今都变得扑簌迷离,小元心中唯一明确的想法就是要在青鸾找到碧火花前将其全数毁掉。
  
  “好的,我答应你,明天同一时间我来此回复你结果。”小元倏地站起身,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他抓起竹篓背在背上,就在这时竹篓的盖子忽然掀起了一道缝,一只小手伸了出来,“阿爸”随着叫声,竹篓在小元的背上剧烈抖动起来,小元顾不上回身查看,飞步跑下楼去,将正端着包子上楼的店小二撞得一个趔趄,小二瞠目瞪着那如疾风般刮下楼去的藕色身影,“公子爷,你的包子,你要的包子!”小二愣了一瞬也蹬蹬蹬追着跑下楼去。
  
  “三郎,是那个小崽子!”南真霍地站起身,扭头就要向外追,“南真,少安毋躁!”呼和洵一动不动地靠坐在竹椅上,双眼微眯盯视着窗外,窗下一抹藕色身影飞闪着没入人群。
  
  “这个男人可不简单,他竟从衡锦的手中抢到了天赐。”呼和洵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眼中的幽蓝渐渐深浓,“我们一入关似乎就步入了一个壳,我们一无所知还洋洋得意,南边不简单呀,我们轻敌了。”
  
  “三郎,你”南真站在桌旁,焦急地看看呼和洵又探头看看窗外,“你还有闲情坐在这里,刚才若是追上去,恐怕已经捕获了青鸾,拿他和华帝交换东朔六郡!以偿我们这次的损失。”南真一想起那即将在西朔燃起的烽火狼烟就不寒而栗。
  
  “你真以为凭咱们俩刚才追出去就能抓获青鸾?”呼和洵又端起那个青瓷茶盏,茶水已凉,凉气沁入青瓷,格外冰寒,握在手中便似握着一颗冷酷的心,“陪在他旁边的那个青袍人眸光深湛内敛,身如劲竹,蓄势待发,功力绝不在衡锦之下,青鸾多少也有些功夫,与你不相上下,还有刚才那个男人,身轻如羽,敌友莫辩,咱们并无胜算。”
  
  呼和洵抬头看着南真,见他依然惶急无措,不禁心中喟叹,——他们好不容易奠定了襄州的基业,此番恐怕又要毁于一旦,他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呢,“小南,我已在他身上和竹篓上用了追魂,隼王已经开始追踪,他走不脱的,你坐下。”呼和洵指指竹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青瓷茶盏,“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我们这次输就输在太大意急进,也太轻信,欲速则不达,事已至此还是好好谋划一下,谋定而后动吧。”
  
  南真重重地呼出口气,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青鸾身边那人既是他的舅父,莫非就是南楚的左相王大人?”
  
  “非也。”呼和洵摇摇头,“咱们曾见过那人三次,你对他有何观感?要说实话,最真实的感觉。”
  
  南真凝神细想,摒除偏见杂念,眸光渐渐变得柔和,连声音也平缓下来,带着丝憧憬,“那人风神俊朗,气度高华,偏又毫无傲色,只微带庸倦沉郁,更加引人入胜。”
  
  “嗯说得好”呼和洵频频点头,第一次露出赞许的表情,“没想到小南的眼光也很独到,那你说说在他那一辈人中还有谁当得起风华绝代这一夸赞?”
  
  “蜀蜀昭王卫无殇!”南真脱口而出,“难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已死的卫无殇太阳王卫无殇?”南真不敢置信地念叨着,眼神狂乱,他们即使身处大漠,也曾听说过大夏列侯的各种传说。
  
  “应该就是他。”呼和洵捧着茶盏一口饮尽杯中残茶,冰冷的苦涩直达心底,“卫无殇是华璟的舅舅,自然也就是明青鸾的舅父,此次他回去省亲,华璟不能陪同前往,由卫无殇陪他同行,正是理所应当。”
  
  “那他们此时应该在莱州,怎么会出现在忻州?还亲自出来买药,怎么可能?刚才那个男人十分可疑,我觉得他的话也不能全信。”南真定下心来,大脑又开始正常运转,终于渐渐理出头绪。
  
  “嘿正是如此!”呼和洵砰地一声将茶盏掼在桌上,“那个萧公子是否真是明青鸾已不重要,我此时要找到衡锦,本来我也给他用了追魂,但衡锦功力高深又善行巫盅,那追魂竟已被他化解,致使隼王无法追踪,如今有了天赐就不怕找不到衡锦,华璟在咱们背后捅刀子,咱们就去大蜀踩一脚。也许还能一举两得呢,刚才那个美人儿跟青鸾也有仇怨,他一听我提到那个子虚乌有的信物眼睛都亮了,他定能带着我们找到那只会下蛋的凤凰。”
  
  “怎么?咱们要亲自追踪吗?我还以为你要召集暗卫由他们带着隼王追击,咱们咱们不回襄州吗?”南真一叠声地问着,他实在无法想象在王庭告急之时他们还能逗留在外。
  
  “就让大哥去独当一面吧,最好能借此机会将他的党羽全部剪除,没想到歪打正着,华璟倒替我解决了心头大患。”呼和洵突地笑了,野心勃勃的笑容照亮了他幽暗的眼神,“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废了娶自阿布的阏氏(单于的正妃),也不会招惹得那些小国鸡飞狗跳,也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吧。”
  
  ——呼和洵自从听了衡锦的某些暗示,就一直想取呼和沣而代之,只是苦于不愿承担杀害亲哥哥的指责,如今有了这场战乱正好可以见机行事。
  
  “我们的人马都在沛州一带,离开东安时我就吩咐曲乌回去善加安排,兀图和齐哲全都身经百战,一定能带着我们的人全身而退。我不在大哥只能亲自上阵抵挡,咱们回去收拾残局即可。那几个小邦国一时吞不下西朔。”
  
  “三郎,那我们能否全身而退呢?”南真心虚地瞄了一眼人声嘈杂的大堂,仿佛此处已变为围歼的战场。
  
  “小南,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全之处,华璟必定料不到我们已深入腹地,他们只知封锁关隘,却忘了那条龙涧,此时正好是丰水期,我在那里留了一条退路。”呼和洵说着就站起身,带上遮幕斗笠,“走吧,咱们的美人儿肯定已经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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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忻州五陵渡至西川野陵渡一千二百里,上有万仞山,重岩叠嶂,隐天蔽日,下有千丈水,白浪横江,惊波拍岸,险滩环萦,每至晨昏之时,霜烟横涧,常有高猿长啸,悲切凄绝,深峡空传,故渔者歌曰:‘西川群峦百峡长,悲猿哀鸣泪沾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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