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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牧何归处-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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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怕,但你可想过,如若正面过去,我们的胜算有几分,牺牲的士兵又将几何?”脸上一无表情,唐以青的话却沉而有力。金剑合一窒,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愚钝,将军恕罪!”

“起来吧。”唐以青眼神扫视一圈,神情冷漠,“这么些年未曾有过几次败绩,你们便以为我们便是天下无敌了?与碣曦近来几次交手,你们觉得他们还是从前的碣曦吗?”

“人不可能一下子突然转变,以如今的状况来看,他们之前的表现却是值得深思。”陈牧驰坐在唐以青身旁,眉宇间带着深沉,顿了下,他道,“战争是士兵们拿命在拼,能少一分危险,便尽力而为。”

“末将赞同。”沉默寡言的万钧突然出口,惹得众人多看了他一眼。

当夜,唐以青与金剑合、万钧、云姚兵分四路。夜风习习,寒冬时节,气候分外干燥。云姚带着一些身手矫捷的人如夜的阴影在不高的干草丛中匍匐前行。一点一点的接近,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驻守在山丘下的士兵们来回走动着巡查。

轻巧的将备好的树脂撒进草丛中,待都准备好,一声奇异的叫声过后,山丘周围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守夜的侍卫惊恐的喊道:“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啊。”只是这话却瞬间便吞入吼中,再也发不出来。火以燎原之势快速的蔓延上小山丘,碣曦的士兵一时间混乱不已。

斐源古满面怒色的看着惊慌的手下,挥刀斩杀数人,士卒们才纷纷冷静下来。斐源古看了一眼四周的火势,只能带着众人从火势稍小的一面冲下山丘。雅部南休看了眼四周,轻描淡写道:“都给我们打起精神了,一会恐怕可放松不得。”

水火无情,虽然那火没能起到太大作用,却成功逼得碣曦军队不得不快速逃脱。待他们离开山丘,到了一处平地,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四面八方突然射来的箭矢让他们一时猝不及防。雅部南休和斐源古早已防着,因而反应极快,但其他士卒却没那么好运。只这一番乱射,恐怕伤亡过百。

夜色是极好的掩护,这一番无辜伤亡却是让斐源古心痛不已。白日本已惨败,折损不少手下,如今再遇此景,他如何不怒。迅速恢复理智,他指挥着盾牌手在外,掩护着身后众人杀向明毓众将士。两相交接又是一番苦战,明毓以逸待劳,碣曦则是先乱了心神,再加上途遇敌手,却是反应稍钝了些。但这也只是初时,适应过来后,碣曦的将士又是异常的勇猛。

看到碣曦已渐渐恢复状态,唐以青放出事先约定的信号,明毓将士一见便毫不恋战的往回撤,碣曦紧追不舍,只是唐以青早有准备,一早备好的战马,众人一到便上马又杀了回去。一刀一枪刺入对方温热的胸膛,唐以青的眼神始终淡漠。这一番厮杀逼得碣曦节节后退。他们这一阻,明毓的将士已撤离了很远,唐以青正要招呼众将一同撤回,身后却突然掠过一阵凉风,下意识的矮身弯腰,却恰恰躲过了那致命一击,饶是他反应极快,却还是一惊。

调转马头,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男子,夜色下看不清样貌,只听他狂妄语道:“那一刀之仇,必报之。”

“雅部南休?”唐以青眯起眼,看了那模糊的身影一眼,喝道:“回城!”

烟尘飞扬,只看那身影愈来愈远。

眼神中狠意一闪,雅部南休收起兵器,走回碣曦的队伍。

斐源古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的将士皆不敢多言。雅部南休见了,冷然道:“王兄,我们还是先找地方安营扎寨,待十日后,我便好好会会那个唐以青!”

瞥了雅部南休一眼,斐源古道:“去找处宽阔之地,暂且安营。”

找好地方,一行人便又忙碌起来。

 

第十五章 借花献佛
返回定城,众人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

“真是太解气了,这段日子被碣曦压得透不过气,方才看到那个斐源古的脸色,我心里那个痛快啊。”金剑合大笑着跟在唐以青身侧,一解多日沉闷。

“金将军说的是,今夜的确舒坦。”一群大男人,咧嘴笑的有些傻气。唐以青看了,只淡淡道,“以后日子还长,都给我盯紧了自己的职位。”众人应了一声,便回去休息,届时天已灰朦,过不多久,便该大亮了。

唐以青握紧紫龙宝剑,心底浮上一抹忧虑。今夜所见,令他有所怀疑,那日京都一遇,雅部南休恐怕是有意被他刺伤。只是想到那狠利的一刀,他不觉摇头,那个人绝对是个狠辣无情的人,比之自己犹过之,而无不及。

向着自己的卧室行去,进了院子,却突然注意到枯树下那一袭泛着孤寂的身影,心底陡然涌起滞涩之感,他走到那人背后,轻声道:“夜深了,怎么不回去睡?”

转过身,陈牧驰盯着唐以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将军未归,牧驰如何睡得安心。”

唐以青看着那人在夜色掩映下模糊的脸,手不由伸了过去。陈牧驰的心蓦然一跳,唐以青收回手,低沉道:“你的身体很凉,快去睡吧。”

“好!”陈牧驰应了一声,快速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有些乱,他不知该忧该喜,对于唐以青,他开始贪心,贪恋。

唐以青站在原地,看着陈牧驰的身影没入夜色,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第二日过了午时,唐以青才悠悠转醒。起来梳洗用饭后,他到安排给陈牧驰的屋子敲敲门,里面没有声响,他便推开门进去。

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却不见陈牧驰身影。唐以青在屋内看了一圈便出门去了校场,远远便听到一阵呼喝声。他视线停在校场上身材魁梧的马拓身上,慢慢踱步过去。

站在高台上,马拓声音粗犷的吼道:“都给老子狠狠的操练,下次非打的碣曦那群王八羔子屁滚尿流。”

士兵们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嘿嘿喝喝的练习,天气虽寒,却见人人满头大汗。唐以青走到马拓身边道:“怎么不再多休息休息。”

看到唐以青,马拓挥手让下属继续监督着操练,走到唐以青身边道:“那么点药量,我马拓可不在意。”

“既如此,昨日怎会那般狼狈。”唐以青负手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上更加卖力的士兵。过了会儿,他转头看到马拓涨红的脸,声音缓了些,“人力有尽时,是人便会有失败,我们要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强大,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所以,凡事要戒骄戒躁,要以平常心去申时夺物。”

与马拓谈了一番后,唐以青说了一些振奋士气的话语鼓励了下士兵们,便闲了下来。出了营地,顺道又到城楼上转了一圈,一切都安然无恙,他方去定城的街道查看民情。他身着青色长袍,腰间挂着紫龙宝剑,步伐稳健的穿街走巷。

定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几年前这里不过是一个荒芜的战乱之地,自从唐以青带领士兵将敌国们死死抵御在外后,这里便慢慢的聚集了不少人,几年下来,已是一个繁荣自给的小城镇了。

正自走着,前方一阵吵闹声传来,只听一男子大声吼道:“你撞烂了我的花盆就像这么一走了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唐以青本没在意,但听到一个淡然雅致的声音时,脚便不由自主迈了过去。

“你自己要撞上来,与我何干?”冷冷的声音,不似平日温和。

“你得赔我钱,不然今日就别想走了。我这盆花可是急着送去军营给将军赏玩的,你这么一撞,可不是冲撞了咱们大将军一般?你说你该不该赔我?”男子一脸的得意,似乎为自己找到了个好借口而高兴。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陈牧驰只淡淡看着那男子道:“我不想与你多费唇舌,让开。”

那手上捧着破花盆的汉子拦住陈牧驰去路,眼眸瞪得溜圆,他凑近了,一手提起陈牧驰的领子,痞子般笑了,“爷也不诓你小子,乖乖把银子给大爷我奉上也就罢了,若还如此不识抬举,一会儿少胳膊少腿的可怪不了老子。”

“无耻小人!”陈牧驰突然一拳砸向那人下巴,那人没料到陈牧驰会突然袭向他,一声痛呼便放开了陈牧驰。冷漠的看着捂着下巴的男子,陈牧驰拽走他手里的花盆道,“这盆破花你不是要送给大将军阁下吗,现在他便在你面前,我代你献上如何?”

说着,便向唐以青走去。陈牧驰早看到唐以青的身影,借着唐以青在此,他正可以好生教训那男子一顿。看他那行径已然不是第一次,因而陈牧驰才想吓他一吓。围观的众人随着陈牧驰的步子视线转向那个一身青衣,头束金冠,一把紫龙宝剑在腰,看起来器宇轩昂的男子。不由惊且喜的呼道:“大将军!”

唐以青皱眉看着手捧一个破花盆走到他面前的陈牧驰,道:“怎么回事?”

“借花献佛。”陈牧驰却不回答他的话,伸手寄给他一盆破了一角的盆栽。看着那一盆恹恹的长着几瓣叶子的植物,唐以青顿了下接了过来。那本还捂着下巴痛呼的男子瞬时呆若木鸡,他愣愣看着陈牧驰,又看了唐以青一眼,吓得撒丫子跑路了。

陈牧驰看着他跑的飞快的背影,叹道:“果然还是将军神威!”

“回去吧。”左手托着那盆花,唐以青脸色有些奇怪。但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不再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军营走去。途经一个兵器铺,唐以青顿住脚步道:“进去看看。”陈牧驰只得随其而行。

这家兵器店主和唐以青颇熟,一见他进店,便笑呵呵的招呼道:“大将军又要定制什么兵器吗?”

“剑,随意挑把便可。另外,之前李老给我看过的那对‘血璧鸳鸯’可否卖给我?”唐以青言辞恳切,还深深鞠了一躬。陈牧驰有些吃惊的看着唐以青,自他认识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态度。老者扶起唐以青,目光转到陈牧驰身上,“这位公子是大将军的朋友吧?”

陈牧驰掩饰住惊讶,回过神答道:“陈某只是大将军的一个下属罢了。”

颔首笑笑,李老看着唐以青沉吟起来,“之前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那‘血璧鸳鸯’乃是我们祖上所传,不可变卖的。”

“我知道这事让李老为难了,只是我觉得打造这对匕首的前辈也是希望它能为人所用,而不是成为一对摆设,搁置高楼。”看了眼李老的神色,唐以青又道,“说不定哪一日这对匕首可以救得一条性命,对比死物,李老难道就真的不能忍痛割爱转让给我吗?”

招待着两人在堂内坐下,李老思考良久,回屋取了那对‘血璧鸳鸯’过来。陈牧驰早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便心生好奇,如今能够见到真身,不由有些期待。紫檀木制的四方盒子,打开来,一层黄色绸缎垫底,一长一短两把赤红色匕首静静躺在其中。唐以青拿起那把长点的匕首轻轻拔开,只见一抹流光闪动,只觉阵阵寒意袭来。

将那把稍短的匕首拿起来寄给陈牧驰,李老道:“拔出来看看。”

陈牧驰依言拔开匕首,同样一抹亮银闪过,两把匕首交相辉映,唐以青的刀刃上瞬时浮现一副血色鸳鸯图,陈牧驰手中的匕首则写着“血璧鸳鸯”四个浮图般的文字。

李老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不舍,“你们能够拿着这对匕首,也算是缘分。老朽便送予你们了。不过,剑,却是要付银两的。”李老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年轻时的豪气。唐以青明白,这对匕首对李老来说是无价之宝,因而他宁愿送也不收一两银子。将这份情谊记在心上,唐以青与陈牧驰又在李老店里挑了一把简单无华的长剑,便离开了那家“李氏兵器坊”。

回到军营,唐以青将那盆植物放在房间里的窗台上,呆呆盯了许久,而后叹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脑袋,有送人破花破草的吗?”嘴上虽这么说,唐以青却还是难得耐心的取了些水给花盆里浇上,又看了一眼才罢。

坐回床上,他拿出那对匕首看了许久留下那把长点的匕首,将另外一把稍短点的匕首装进紫檀木制的盒子拿去陈牧驰屋子。

因为刚刚大战一场,两军都要休息,暂且应该会安定些日子。心神一松,陈牧驰想着多日不曾沐浴,便让人帮着打了些热水,泡起热水澡来。

而这边,唐以青看天才刚入黑,也没多想,拿着盒子便冲进了陈牧驰的房间,边进屋,他边道:“牧驰,这‘血璧鸳鸯’”

只是,看到眼前景象,话音戛然而止,陈牧驰一时也愣在当场。

 

第十六章 身心交融
墨发如云,湿湿打在肩上,一张平凡无瑕的脸在水汽的缭绕下微微泛红,外表看起来文弱,身材却不似表象那般瘦骨伶仃。视线往下,是一双红缨灵立,再往下,便被水所覆盖。此刻,陈牧驰的身体微有些僵硬,但看唐以青毫无波澜的神情,他不由垂了眼,平复下复杂的心情。发稍的水珠顺着陈牧驰的脖颈轻轻划过锁骨,自胸膛没入水中。唐以青顿时有些口干舌燥,掩饰的偏过头,他道:“是我唐突了,刚才应先敲门的,还望牧驰莫怪。”
抬起头,神情淡淡,闻言陈牧驰轻笑:“无妨,你我皆男子,并无什么唐突之说。”看唐以青不语,陈牧驰道,“将军此时来寻我所谓何事?”
“这个给你。”走到浴桶便,唐以青将紫檀木制的盒子寄给陈牧驰。陈牧驰接过一看有些惊诧,“这不是‘血璧鸳鸯’中的一把,将军为何给我?”
“你虽不会武,但留着这把匕首说不准会有用上的时候。这对‘血璧鸳鸯’是以寒赤铁打造而成,尤为锋利。匕首体积虽小,在关键时刻却正有出其不意之效,你贴身收着,用以防身。”唐以青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牧驰,看着水中若隐若现的身体,他感觉全身血液似乎有些躁动。
陈牧驰将匕首放进盒子里寄给唐以青道:“这般难得的兵器放在我身上只是浪费,将军还是送给可以发挥其作用的人吧。”
唐以青挥手推向陈牧驰,语气间带着些许不耐,“说送你,你便拿着。”只是他心烦意燥,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这一挥手,盒子自陈牧驰手中滑落砸向水中。唐以青眼疾手快,急忙伸手去抓盒子,盒子本该稳稳被接住的,可惜陈牧驰一时失手,也是手忙脚乱的伸手。盒子倒落到了唐以青手中,只是在他手背上却还覆着另外一只消瘦纤长的手掌。
湿热的温度自手背一丝丝传来,空气似乎在那一刻静止,只余下两个相距甚近的呼吸。陈牧驰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却不想唐以青手一翻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紫檀木制的盒子落入水中,激起几朵水花,浮浮沉沉。
呼吸越来越近,就在双唇即将接触的瞬间,陈牧驰脑中忽然一清,他猛的推开唐以青,眼神中已带上疏离,“将军可是又认错了人?”
唐以青呆呆看着陈牧驰,心里瞬时闷得发慌。
“牧驰,我若说我”刚欲开口,外面却突然有个大声爽朗的声音响起,“先生,你在吗?”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陈牧驰略一思量便想到了青山。他试探的问道:“可是青山在外?”
嘿嘿憨笑一声,青山摸着脑袋说:“之前听到先生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重名的。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陈牧驰看着现下自己的摸样,只得道:“你在外面等一下。”转而又对唐以青道,“将军还请回避。”
唐以青此刻心情正差,听了陈牧驰的话,看了他一眼便向着门外走去。快走到门边,身后传来一阵水声。不由回头,却看到陈牧驰站起身正欲跨出浴桶,水从他身上缓缓滑下,仿似贪恋那方肌肤一般。喉结滑动了下,唐以青将门开了条缝,出去后便紧紧闭上。
在外候着的青山原以为是陈牧驰,此刻一看却是唐以青从屋中出来,一时有些疑惑:“将军怎么在此?”
“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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