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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弄-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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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时此刻只在想:这个我喜欢的女人总冷冰冰的,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怎么办?
  喜欢错女人了吗?
  怎么算是喜欢错?
  当柏芷兰踏出太子府时,她长长的吁了口气,也突然意识到慕云开虽然是孩子气未脱,但已有了会伤人的能力。
  当一个人有了爱别人的能力时,也就有了伤别人的能力。
  那么,一个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被伤?
  岂不就是在乎一个人时,才会被伤!
  没走出多远,柏芷兰就看到了她的白马,她一声呼啸,白马奔来,当她跨上白马后,就看到了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季舟葛,很显然,是季舟葛带着她的白马来接她了。
  他们并肩回府。
  一路上,他们只有一个对话:
  柏芷兰问:“你什么时候走?”
  季舟葛道:“寿宴过后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暗伤涌起

  一阵风吹过,有一片樱桃叶子翩然落在石桌上。
  柏芷兰已坐在石桌旁多时,她轻捏起叶子,放在唇边吹着曲,泛起轻轻细细的乐声。
  她依旧是穿着一袭青色的裙,衬得手依旧显得苍白,那双美丽的眼睛依旧凉的似霜,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似怨。
  她就那样手执叶子吹着曲,思绪飘到了许多年前,那时,每次从战场上归来,季舟葛总是带着她到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然后拿出不同的叶子,吹着不同的调儿,她总会缓缓的阖着双目,凝神的听着,心会变得很静很静,在战场上的残忍的厮杀很快就会忘得干净。
  “妹妹。”
  柏芷兰收起了叶,站起身,看向朝她缓缓走来的柏灵瑜。
  柏灵瑜笑得柔而美,捧着几件衣裳,轻说:“天气要转凉了,前些日子为你裁的新衣,试试看可还合身。”
  青色的秋衫和青色的斗篷,柏芷兰双手接过,道:“好。”
  柏灵瑜并不打算问柏芷兰在太子府玩的如何,却是不得不提一个人,道:“这些日,我见季舟葛总是酒壶不离手的,他以前可不这样,你找个时间好好的劝劝他,酒喝多了伤身。”
  以前,每当战后回京,季舟葛总会随着柏杨一起回到柏府,并住在柏府。季舟葛在府中时,柏芷兰也在,他们之间的情愫柏灵瑜是看在眼里的。
  柏芷兰的声音很轻,说:“他若是想喝,我又怎能劝得了?”
  就像是,他若是想走,她又怎能留得住?
  还像是,他若是想留,她又怎能赶得走?
  柏灵瑜奇怪的看了一眼柏芷兰,还是忍不住的问:“你们”
  柏芷兰打断了她的话,道:“姐姐,八月桂花开,园中的桂花树也该开了,我们去看看?”
  他们怎么了?
  柏灵瑜终究没有在再问,而是与柏芷兰一起向花园走去。
  柏芷兰细碎的脚步踩在石子小径上,心事沉得使她紧抿着唇。
  曾经,那些日夜相守的日子就像是铁证般的,证明着她和季舟葛是系在一起的两只鸟,注定要一起飞,一起落,一起光荣,一起毁灭。
  可是,命运真的很奇妙,很多铁证不过就是假象。季舟葛还是要离开,他要离开军营,离开战场,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是的,当一个少年长大后,总是会爱上女人的,就如同一个少女长大后,总会爱上男人一样,一样没有道理可讲的。
  当她听到他说: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想带她走,让她过平凡安全的生活。
  那时的她分明是心跳得很快,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好,我跟你走。
  他紧接着就将一个女子从他的帐营中请了出来,说:她的老家在涡阳,离这里不远。
  他爱上的女人竟然不是她,而是一个营妓?!
  她不愿再回想那天她是如何度过的,她只是将他们送上了河边,目送着他们乘船离开,说了一句:有生之年,能不见就别见了。
  那一刻,她分明是有跟他在一起的决心,不顾一切的任他带走,不计代价的任他给她平凡安全的生活,只因为,很多很多的日子他们是一起成长,在战场上杀敌时,他时刻守护在她的身边,一次次的将她从险境中解脱;其余的时间,他和她一起练剑,教会她许多,丰富了她的年少岁月。
  说好的再也不见面,还是又见面了。
  夕阳就挂在西边,柏芷兰一眼就看到了季舟葛,脚步不由得就停住了。
  桂花的香气溢人。
  桂花树旁是一个亭台,季舟葛穿着灰色的衣裳,正端坐在亭台的石椅上手持酒壶,饮酒。
  柏芷兰没再向前走,神情淡然,漫不经心的问:“姐姐,季舟葛的妻子在这里可住得惯?”
  柏灵瑜一怔,道:“季舟葛是一个人来的。”
  妻子?柏灵瑜颇觉奇怪,向季舟葛走去,问:“季舟葛,你已有妻子?”
  季舟葛喝了一口酒,勉强笑道:“她嫁给了别人。”
  在他的笑里,柏芷兰感觉到了隐隐的痛苦,是的,他多么爱的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不惜与他最好的朋友决裂,最好的朋友?这个最好的朋友无疑就是她,柏芷兰。做不了他最爱的女人,只能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而那个女人却嫁给了别人,他是会痛苦的。
  柏芷兰很想说些什么,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阳下山了,有丝丝凉意。
  柏芷兰道:“姐姐,我回屋试试我的新衣。”
  顺着原路,柏芷兰走的不快不慢,她什么也没想,因为她的心很乱很乱,比桂花树枝头的繁花还乱。
  才不过分隔两年,却感觉两个人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
  当夜色很深时,柏芷兰还站在屋中窗前,面前的案上摆着她的新衣。
  一轮明月悬在窗外,风吹得树叶瑟瑟的响。
  她看到了案角放着的胆式瓶,既然无心睡眠,不如去折一枝桂花摆在花瓶里养。
  府中很安静了,柏芷兰沿着熟路朝花园走去,途中会经过柏灵瑜的独院,无心之举,柏芷兰看到了柏灵瑜踏出了院,是一个人。柏芷兰刚想唤,发现柏灵瑜在悄悄的掩上门。
  柏芷兰并没有惊动柏灵瑜,同样不好奇她这么晚为何还没有睡,想必也是无眠而出来随便走走的。
  可柏灵瑜的行为却不得不让柏芷兰好奇,只见她不时的东张西望,遇到迎面而来的仆人时,她就会躲在一旁,待仆人走了后,她再出来,快步的朝着一个地方奔去,生怕是被别人有察觉。
  这么晚,柏灵瑜要去什么地方?
  柏芷兰还是跟了过去,看着柏灵瑜穿过花园,奔向后院。
  后院里有什么?
  柏芷兰没有跟的太近,当看到柏灵瑜进了后院,她刚想踏进去时,她知道身旁多了一个人,酒气正浓。
  是季舟葛。
  他先开口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你的剑呢?”
  柏芷兰转过身,透过月色看向他,他喝了一口酒,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树。
  季舟葛道:“我们很久没一起练剑了。”
  柏芷兰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说:“现在太晚了,下次。”
  说罢,她从他身边走过。
  他嗅到了她熟悉的倔强,如一阵风,她已消失在夜色里。
  柏芷兰没有回屋,而是纵身一跃,跃到了墙头,她担心柏灵瑜。
  沿着墙头,她到了后院,隐约中看到后门处有一个人影,正背靠着后门,是柏灵瑜。
  顺势,柏芷兰看向后门外,同样有一个人影,正面向后门。
  在这样的夜晚,两个人,隔着一扇门,无言的站着。
  柏芷兰没再看下去,因为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曲儿,是用叶子吹的,她熟悉的曲儿,她没有惊动他们,而是顺着声音而去。
  在屋顶,季舟葛站得笔直,指间执着一片叶子,正专心的吹着。
  他显得很寂寞,寂寞的宛如他的一袭灰衣裳,死一般的孤寂。
  柏芷兰迎风而立,淡淡的望向他,他好像比以前苍老了些,好像有什么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难免,她想到了那个女人,他爱的那个女人,失去心爱的女人,哪有男人快乐得起来?
  一曲终了。
  柏芷兰问:“你知道后门外的人是谁?”
  季舟葛松开了手中的叶子,它飘远了。
  柏芷兰淡淡地道:“你不想告诉我,却也不想让我自己去弄清楚?”
  季舟葛弯腰拿起脚旁的酒壶,喝了一口,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又怎样。”
  “她是我姐姐。”
  “然后呢?”
  “我不愿她受到伤害。”
  季舟葛扬了扬嘴角,笑得有些苦涩,缓缓的道:“她爱着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也爱着她。”
  他进柏府已有数日,上次如今晚的柏芷兰一般,他发现了柏灵瑜的奇怪,就跟了过去。于是,他结识了那个门外的人,是一个书生,书生在酒后说了:一次元宵夜会,我和柏灵瑜一见倾心,可我一贫如洗,也知柏灵瑜与太子殿下的婚约。
  柏芷兰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季舟葛道:“他叫梁子文,我问他这样的爱会不会很辛苦。他说:哎,这种辛苦的日子却还越过越少。”
  再有几个月,柏灵瑜就要进宫了。
  季舟葛意味深长的问:“你说,她会受到伤害吗?”
  柏芷兰沉默着,她只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会受伤的。
  季舟葛遥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的道:“相互爱着的人,好像是不应该受伤的。”
  好像是。
  相互爱着的人,该是幸福的。
  可是,相互爱着的人,也有爱的不合时宜的,这种伤会很深,更难痊愈。
  季舟葛喝着他的酒,回忆着他的心事,那些夜晚他会疼醒,然后以为到了天亮后就好了,可是到了天亮,还是很疼,并且随着时间的漫长,疼竟丝毫不减,却与日俱增。
  他爱柏芷兰,也知道她的使命,他想过与柏芷兰就那样在战火中过一辈子,生或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呼吸的频率是相同的。
  是一道圣旨,改变了一切:柏芷兰要奉皇命嫁给陆少英。
  在他知道圣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生活彻底的坠入深渊了。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柏芷兰为难。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有损柏家的形象。
  终于,他艰难的选择了逃避,故作潇洒的带着一个营妓离开了。他以为,没有了他在,柏芷兰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就在又一次见到柏芷兰时,他告诉自己:就是这张脸,这张倔强而苍白的脸,出现在他每一个梦里,它还没变,还是那么的熟悉,残酷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竟然懊悔到撕心裂肺,因为,他依旧爱柏芷兰爱得疯狂,爱得难舍。他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来。
  殊不知,两年的逃避,使他突生出了许多的孤独和落寞,竟将他与柏芷兰在一起十多年的快乐快消耗光了。
  如今,他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他认为,想必一切还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一心一意

  晌午。
  天气阴沉沉的。
  柏芷兰探望爹爹柏杨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坐在石椅上,秀眉微蹙。
  虽说柏杨强撑着故作无事般;柏芷兰还是能从他的神情中察觉中病痛;他已卧床了一个月有余;皇上派来了一些太医;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就是稍许的缓解止痛。
  就在刚才,她看到一位太医要离开;就跟了出去,再三追问下;太医叹息的说:柏大将军此后恐怕要一直躺在床榻上了。
  虽说现在并无战事;是因为许国的皇帝病重,待许国的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后,两国难免纷争再起,毕竟慕国赢得了许国的六座城郡,并且柏芷兰还刺伤了亲征的太子殿下。
  上次柏芷兰恳请能沿袭‘大将军’一职,并未果,是需要再次恳请了。
  柏灵瑜来了,带来了一些手饰。
  柏芷兰不由得想到了昨晚在后门的事,以及那个叫梁子文的书生,她并不打算问,因为她看到了柏灵瑜的笑容,那是一种快乐的笑。若是能笑得这么快乐,说明现状并没有太糟糕。
  柏灵瑜将手饰轻轻的摆放在石桌上,温婉的笑道:“我为你备了一些手饰,来试试?”
  一直以来,柏芷兰就从不戴手饰,她的发丝只是用丝带简单的束起,喜欢的就是青色的裙纱和那把跟随了她十余年的剑,以及怀中常用来包扎伤口的青丝带。
  柏芷兰看着精美的金步摇、明月珰、镯子,说:“很好看。”
  柏灵瑜轻执起金步摇,道:“我来为你戴。”
  柏芷兰并不打算戴,她没动,而是漫不经心的问:“姐姐可知爹爹的病情?”
  柏灵瑜眸中带过一丝无奈,缓缓的将金步摇放下,伸出双手握着柏芷兰的双手,微笑着道:“这些日,季舟葛总会和爹爹一起喝喝小酒,他们聊得还很开心,我觉得爹爹每天有好酒喝,这样躺在床上的日子也不算太坏。”
  是的,柏灵瑜是姐姐,她必须要坚强,她要有一种感染柏芷兰的力量。
  柏芷兰只是颌首。
  那么,当季舟葛离开后,谁又能和爹爹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南地北?
  柏灵瑜松开了柏芷兰的手,微笑抚面的道:“三日后爹爹的寿宴,陆大丞相大人和陆少英陆公子也会来祝寿。”
  难免,柏芷兰还想到了陆大丞相家的千金小姐陆紫霜。
  柏灵瑜道:“我为你置了一身宴会上的新衣,明日就能送来。”
  柏芷兰又是颌首。
  柏灵瑜轻道:“我虽没有见过陆公子,但我向多人打听过,道是陆公子德才兼备,为人谦逊,应是位好夫君。”
  好夫君?
  柏芷兰只是抬起眼帘,淡淡的望向天际,她所求的是能将毕生倾于战场,当一位合格的柏家大将军,而不是寻个好夫君。
  不由得,柏芷兰再一次想到陆紫霜,想到了她的嚣张,柏芷兰有些顾虑的问:“姐姐可曾打听过陆家千金陆紫霜?”
  柏灵瑜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道:“你说过太子殿下是个好人,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柏芷兰还是问了出来:“姐姐愿意嫁入皇宫?”
  柏灵瑜的眼睛是泛着温柔,抑或那并不是温柔,而是一种极力隐藏起来的复杂情愫,她娓娓说道:“我当然愿意,柏家世代出大将军,还从未出过皇妃,能当上皇妃是柏家的荣耀。”
  看着柏灵瑜的神态,柏芷兰看不出她在说着违心的话。
  柏灵瑜知道,她不愿意嫁入皇宫,可是,她身为柏家的女儿,是需要为柏家做些什么。有很多很多的人,为了家族,不得不牺牲一些个人,比如个人的爱情,不晓得这算是一种自私还是伟大。
  如果说柏芷兰的性格如冰霜般,那么柏灵瑜就如细水般。
  柏芷兰有着独特的倔强,柏灵瑜有着独特的柔韧。
  她们就那样端坐着,各怀心事。
  这时,丫鬟来报:“大小姐,二小姐,太子殿下驾到。”
  慕云开又来了?!
  柏灵瑜自然是不能耽搁,赶紧去迎。
  柏芷兰的手指颤了一下,缓缓的起身,双睫不由自主的眨了眨,跟随着柏灵瑜去恭迎太子殿下。
  刚到院外,却竟然就看到了慕云开。
  慕云开一袭竹色衣赏,立在院门外,脸上带着灿然的笑,目不转睛的瞧着柏芷兰款款而来。
  柏灵瑜一怔,逐欠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慕云开道:“好姐姐,快请起,不必拘礼。”
  柏芷兰站在柏灵瑜的侧后方,微微的垂目。
  慕云开怀中抱着一个木盒,笑嘻嘻的道:“好姐姐,我是来找柏芷兰的。”
  柏灵瑜自然是知道,稍一犹豫,还是欠了欠身,带着丫鬟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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