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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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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几道:“不但要在这里等着,还要将这些用铁链连起的轻舟,团团围住我们,再将这些轻舟用火点着。”中铁兰眼睛睁得更大,道:“你你疯了?” 
周方笑道:“这孩子非但末疯,头脑还比别人清楚的多。” 
牛铁兰怒道:“你除了骗人,还懂得什么?” 
李英虹一直凝目打量着周方,此刻忽然大声道:“这位老爷子既说宝儿话不错,咱们就遵命是了。” 
他竞对这声名狼藉的武林骗徒如此尊敬,端的又是大出别人意料之外,牛铁兰驳不过这许多人,也只得紧紧闭起了嘴,宝儿大喝道:“唯有以火制火,才能死里逃生,快动手吧,还等什么?” 
这——场大火,早已将五里周围老幼男女一齐惊动,但这些久居江上的渔户,也都知道着火处乃是天风水寨所在之地,谁也不敢来多事救火,直到火势渐熄,才有人壮着胆子,而来一窥动静。 
但见一片苇塘,惧已化做飞灰。 
浓烟末熄,呛人欲咳,然烬犹自在烟中随风飞舞,突然间,几个人自浓烟中跟跪飞奔而出。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俱是满身泥垢,狼狈不堪,但别人谁也想不到这一场大火中还有人能活着自火场中出来,只将这几人当作火炼不死的妖魔一般,都不禁惊得大呼一声,四散而逃。大火后的余生者,自然正是宝儿与李英虹等六人。 
牛铁兰劫后余生,惊魂未定,胸膛起伏犹自甚剧,但她也不管别的,只是眼瞧宝儿喘息着道:“也亏你想得出这法子。” 
宝儿笑道:“以火阻火,那一片泥泽自不至被火势波及,我等再伏身泥水中,这法子岂非简单已极。” 
牛铁兰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这法子虽简单,但在那种危急的时候,别人又怎会想得出?” 
李英虹一翘拇指,大声赞道:“临危不乱,随机应变,此等勇气,镇定与机智,若非绝代英才,焉能如此,唉!想我闯荡江湖数十年,但今日比起你这孩子,却当真是自傀不如。”宝儿垂首道:“多谢大叔夸奖”周方忽然截口道:“战大侠与铁大叔伤势都急需救治,你等便该立刻寻医才是,多说什么废话?” 
李英虹肃然道:“老爷子说的是!”当下便待放足前奔。 
周方道:“且慢!铁大叔双肩惧碎,若非一身钢筋铁骨,此刻那有命在,但等你寻得良医,只怕仍是救治不及。”一面说话,一面自那箱子取出一只木瓶,接道:“我这伤药虽非极具灵效,但最少也可护任他性命,你前面寻得有清水之处,立刻将之一面外敷,一面内服。”李英虹躬身道:“多谢前辈。”语声徽顿,忽然又道:“晚辈心中还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前辈。”周方微微一笑,道:“心照不宣,多问无益,走吧!” 
李英虹凝目瞧他一眼,果然不敢再问,一齐觅路奔去。 
牛铣兰瞧见李英虹竟对这武林骗徒如此恭敬,又听得他两人对答之言,心下更是满心惊疑,却又不便动问。 
方宝儿一双大眼睛,不停的在周方身上转来转去,越瞧越觉得这老头子委实有许多神秘古怪之处。 
河湾间叉路纵横,几人转了几个圈子,突见一条大汉叉手立在前面,东张西望,一眼瞧见方宝儿,欢呼一声,奔了过来,正是牛铁娃,宝儿微徽皱眉道:“你在等人?”铁娃咧开大嘴,只起点头。宝儿道:“等谁?”铁娃笑道:“自然最在等大哥你呀!” 
宝儿道:“你在危急中便将大哥抛下了,此刻等什么?大哥若是已被火烧死了,你又当如何?” 
牛铁娃嘻嘻笑道:“凭大哥你那么大的本事,还会被火烧死么?所以铁娃放心的很,就先到这里来等大哥了。” 
若是换了别人如此说话,那必定是推托之辞,但铁娃这几句话,却当真是自心里面说出来的,半分不假。 
宝儿也不禁被他说得展颜笑了,方才心中若有不满之意,此刻也早已无影无踪,摇头笑道:“你倒真不会着急” 
牛铁兰忍不住问道:“二哥呢?” 
铁娃眨了眨眼睛,笑道:“在陪你嫂子。” 
牛铁兰变色道:“二二嫂也来了?” 
铁娃道:“不是二嫂,是大嫂。” 
牛铁兰目定口呆,楞在那里,铁娃大笑道:“傻妹子,苦诉你,弥家牛老大也要娶媳妇了。”拉起铁兰的手,放足而奔。 
但见他那艘乎底方舟,还好生生停在那里,还有一人沉睡末醒,竟是那天风帮主姜风。 
在经过那般重的刺激之后,她身心实已交瘁,此刻睡得甚是香甜,漆黑的发丝,云雾般披散,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险,蜷曲着的身子,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生气概,已随着沉睡而消失宝儿只觉唯有此时此刻,她才回复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牛铁兰瞧得又惊又喜,道:“你你要娶她做媳妇?” 
铁娃点头直笑,道:“不错。”铁兰道:“她答应了么?” 
铁娃征了一怔,道:“还要她答应么,我喜欢不就成了?” 
铁兰苦笑道:“单只你喜欢可不成。”想了想又道:“你若要她答应,就要完全听我的话,待她醒来时切莫胡言乱语,要好生服侍着她,过一阵子,再让我给你想法子,若是心急,可就不成。” 
铁娃大喜道:“好,全听你的。” 
这时众人都已上了船,这艘船也正如世上别的那些朴实而有用的事物一样,看来虽不起眼,用处却比好看的东西大得多,九个人在一条船上,非但丝毫不见拥挤,而且照样能够行驶。 
铁娃大笑道:“那时我费了若大气力,做这条船时,本想待我有了办法,将全家一齐接来船上,哪知今日竞先派上用场。”笑声一顿,又道:“大爹和大妈身子还好么,我倒着实想念的紧。” 
铁兰垂首道:“我也有多时末见着他们了。” 
宝儿心念一转,忍不住问道:“你怎会投天风帮门下?你那二嫂又怎会嫁给二哥的?此刻你应该说出来了吧!” 
铁兰想到先前自己骗他的事,脸不禁红了,头垂得更低,道:“我那二嫂听说就是那萧某人的妹子,我本也在奇怪,以她的身份,怎会嫁到我们这种平凡的穷苦人家来,后来我投入天风帮后才知道,原来我家那几间房屋,恰巧搭在长江水运枢纽之处,自我家窗户里望了出去,不但江上来往船只,以及停泊卸运之地都可尽收眼底,而且还可暗暗窥望天风帮的举动。” 
宝儿恍然道:“这就是了,他们若要将你家赶走,再在那里设置个隙望之处,自也未尝不可,但那样做便难免惊动别人耳目,天风帮自也定要前来蚤扰,而他们如此做法,却可以令入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每天令人与你那二嫂连络,便可将江上动静全都晾然,又有谁会想到一个贫穷渔户家的媳妇,竟是江上盗帮中的眼线唉,她虽然牺牲一些,也算是值得的了。” 
哪知牛铁兰脸却更红了,嗫嚅了半晌,方自轻轻道:“二哥与二嫂成婚后,二哥一直是睡在地上的。”宝儿睁大了眼睛,道:“真的?” 
牛铁雄嘻嘻笑道:“我成亲前,娘就悄悄告诉过我,男人要在上面,女人在下面,所以洞房那天,我就要她睡在地上,我睡床上,哪知她却偏偏要睡床,要我睡地下,我又打不过她,只好听她的了。” 
这句话说将出来,宝儿还未觉得怎样,李英虹与周方却已忍不住破颜而笑,牛铁娃笑的声音更大。宝儿道:“你笑什么?” 
牛铁娃瞪着眼睛,呆了半晌,痴痴笑道:“我也不知道” 
天已大亮,江上烟波浩翰,方舟行于风中,江风振衣而来,众人津神,都不禁为之一振。 
宝几想到那一场杀伐恶斗,当真有如做了阵噩梦一般,再想到已落入魔掌中的小公主,又不觉为之潸然泪下。 
世事竟是这般凑巧,他遇着牛铁兰时,又怎会想到这偶然的相遇,竟会引出了这样多事故,不但自己几番濒临生死边缘,也使许多人的命运为之改变思前想后,宝儿小小的心田里,不觉更是充满了悲痛。 
只听周方喃喃道:“萧某人还未死,江行只怕还是四险,此刻若有人在前面拦劫,咱们可是死定了。” 
宝儿栗然付道:“可不是么?”他忽然发觉,这武林骗徒说的话,听来虽不入耳,但每句话其中都大有深意,每到生死存亡关键之际,他便会说出一句话来,有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在那水塘中若不是这骗徒…句话提醒,他们势必将亡命冒火冲出,那只怕真没有一个人能冲得出来的、但见李英虹沉吟中晌,突然拔出了牛铁雄背插的一柄钢刀,走到船头,盘膝坐下,撕下刀柄红绸,擦拭着刀身,直将一柄长刀擦得津光雪亮,在日光之下,更是耀眼生花,令,人见之胆寒、江上大大小小船只,瞧见这耀眼刀光,船头铁汉,果然都远远绕开,也不知其中有无萧配秋之手下。 
但一路毕竟无事,直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江面渐窄,李英虹回首道:“他两人伤势极需医治,不知可否先设法靠岸?” 
中铣兰目光一转,道:“前面便有个渡头。”她果然不愧江上儿女,一句话功夫,便已将船头打偏。 
宝几见她双手虽不停的躁作,眉宇间却是忧郁重重,心念一转,便已知道她正在为她双亲安危担心。 
只因萧配秋此番落得如此狼狈,确有一中是坏在铁娃、铁雄兄弟手上,脱困之后,自然难免迁怒到他的爹娘。 
一念至此,宝儿也不觉多了份心事,深知就凭他们这几个人之力,委实无法将萧配秋击退,何况李英虹又必须走了。 
唯有铁娃、铁雄兄弟两人,都是了无心事,两人同心协力,将方舟驶近岸边,铁娃口中还大声笑道:“这渡头恰好离我们家不远,我也正好该去瞧瞧大爹大妈了。嗨!二混子,卖点劲呀,快回去瞧瞧,你老婆不知逃了没有?” 
周方喃喃道:“他老婆不会逃的,你们的劲可也别卖光了,还是留着点气力的好,要卖劲的事还在后面哩!” 
牛铁兰、方宝儿情不自禁,抬头瞧了他一眼,两人都知道,这老人竟又瞧出了那未来的灾祸,正在暗中点醒他们。 
忽然间,一艘江船,顺流而下,朝这方舟笔直撞了过来,虽在白昼之中,这艘船上竟满燃灯火,只见船面之上,一无人踪,庞大的船身,来势却有如被鬼魅所推,急如离弦之矢,方舟纵然坚实,在这一撞之下,以必定难免片片粉碎,众人齐地大慷失色,铁雄、铣娃兄弟,又叫叉骂,抢了只长篙,冲上船头,船头的李英虹,却突然纵身而起,掠上了那艘“鬼船”,挥刀斩断了帆索、巨帆“蓬”的落下,船身一偏,愉洽自方舟之旁擦过,浪花飞溅而起,有如山崩般往方舟压了下来,中铣兰也跟着跃了过去,猛然一扳船舵,船身半倾,划厂个斜弧,“轰”地一声,冲上了浅滩。 
这其阅当真是千钩一发,危险之状,笔墨难描。 
方舟之上,人人惧是满身水湿,姜风也醒了过来,大呼着冲出,宝儿惊魂初定,反而连声安慰于她,但闻那边“鬼船”上的李英虹与牛铁兰,竞突然齐地谅呼一声,铁兰嘶声呼道:“快过来,瞧瞧这是汁么?” 
铣娃用力将方舟荡了过去,友人相继跃上“鬼船”。目光动处,人人都不禁骏的呆了。 
只见船舱之中,零乱地倒卧着二十余具尸身,有的扑倒桌上,有的一半身子伏在窗外 
显然,这些人惧是在郝然之中被袭,非但无还手招架之力,竞连夺路逃生,都来不及了! 
众人惧都是瞧得本然果在当地,唯有姜风,瞥了这许多尸身一眼,竟突然冲了过去,扳起一具尸身。 
宝几骇然道:“你要做什么?” 
一句话说出,姜风竟已敞声大笑起来,嘶声笑道:“原来是你!”笑声凄惨,有若猿啼。 
众人又惊又骇,凝目望去,这才发现这尸身赫然竟是萧配秋,僵冷可怖的面容上,犹残存着一份临死前的惊骇恐惧。 
牛铁兰也不知是惊是喜,颤声道:“是是谁下的手?” 
李英虹一言不发,走了过去,长刀一展,挑开了萧配秋的衣襟,只见他胸膛之上,赫然印着只褐色掌印。 
再瞧别的尸身,亦是绝无血迹伤痕,显见这些人俱是被人以掌力所震,立时毙命,这掌力之强毒狠辣,又是何等惊人?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良久,才有人喘出一口气来,牛铁兰道:“这这莫非是本郎君与土龙子?”周方道:“除了他两人还有谁?” 
李英虹沉声道:“五行魔宫中人,寒眺必报,不死不休,这萧配秋一把火将士龙子与木郎君也烧在其中,自然难逃一死,瞧这情况,萧配秋想必也知危机,是以便想连夜逃走,哪知唉,还是被追着了!” 
众人虽都庆幸萧配秋之死,但方轻那般惨烈的杀伐之后,又见着如许性命丧生,心也不觉为之惨然。 
突听牛铁雄大喝一声,冲进内舱,转眼之间,又冲了出来,瞧着众人痴痴笑道:“我老婆不在这船上。” 
周方微微笑道:“似萧配秋这样的人物,若是急着逃命时,还会瞥别人么?自然连妹子也要抛下了。” 
牛铁雄欢呼一声,跃起三尺,牛铁兰目中泪珠盈然,喃喃道:“这下我们总算能安心回家了。” 
宝儿也不觉瞧得爇泪盈眶,满心代他兄妹三人欢喜。 
李英虹终于寻了辆大车,急着将铁温侯与战常胜送去就医,姜风满面泪痕,跪倒相送,江风强劲,欧起她满头青丝,英雄事业,惧已随风而逝,众人想到这一日间之变化,也不禁为之稀嘘泪下。 
寒风振衣,李英虹轻抚着宝儿肩头,戚然良久,还是宝儿忍不住问道:“李大叔来自中原,可知道我爷爷清乎剑窖的消息?” 
李英虹面色微变,竟是避而不答,只是沉声道:“英雄事业,多属孤身闯出,你前途不可限量,需得好自为之。” 
宝儿眨了眨眼睛,垂泪无语,他年纪虽然幼小,却已学会特许多事藏在心底,免得惹自己伤心,惹别人烦恼。 
李英虹目光转处,突又附在宝儿耳畔,轻轻道:“那位局老爷子必非常人,你千万莫以等闲视之。” 
宝儿额首应了,李英虹一跃上车,抱拳掺笑道:“青山不改,后会有期!”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姜风忍不住痛哭失声,中铁兰悄然走过去,握起她手腕,姜风却突然拭于泪痕,强笑道:“各位,我也要走了。”牛铁关道:“帮主要去哪里?” 
姜风大笑道:“哪里?四海为家,哪里不可安身?”她虽想勉强作出昔日的英雄气概,却也掩不住语声中凄凉寂寞之意。 
牛铁兰缓缓道:“凶险的江湖,帮主你孤身一人,如何闯得,帮主你你奋斗多年,难道还不想歇歇么?” 
姜风望着浩荡江水,泪珠在眼眶中的溜直转,嘶哑着声音道:“闯不得唉,也是要闯的!”铁娃像是想说什么,却被铁兰瞪眼骇了回去。 
只见铁兰轻理着姜风发丝,轻语道:“但帮主你” 
姜风突然顿一顿足,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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