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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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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半侠道:“我先赶去,想法子拖注他” 
    话未说完,人已去远。 
    赶车的丐帮弟子马良眨了眨眼睛,长叹道:“想不到王前辈竟是这么急的性子,唉!他老人家却末想到世上哪有马能快得过他的脚程。:“话犹未了,远处突有蹄声传来,蹄声初响,已可瞧见车马的影子,那来势之侠,马良若非眼见,实是难以相信。连云庄大厅中,除了白衣人外,已只剩下五人。白衣人仍无丝毫疲态,只是神情显得更是落漠,目光四扫一眼,喃喃道:“还有四个”搁星手彭清冷笑道:“五个。” 
    白衣人望也不望他一眼,道:“你不配与我动手。” 
    摘星手面色微变,忽道:“为何” 
    白衣人冷冷道:“我战的是武人,而非小人。” 
    摘星手面上阵青阵白,呆了半晌,突然仰天狂笑道:“你纵不愿与我动手,只怕也由不得你。” 
    白衣人道:“我若不出手,谁也无法迫我出手!”摘星手狂笑道:“到了这里” 
    白衣人截道:“这里又如何?”身子突然飞起,只一闪已到了院中大汉群中,只见他身形过处,大汉们一串惊呼。 
    呼声未了,白衣人已回到大厅,双胁之下竟抱着十数柄大刀。白衣人双臂一振,大刀“哗啦啦”落满一地。 
    他满面不屑之感,也不说话,但那神情无异在说:“你将这里视如铜墙铁壁,在我看来却有如无人之境。” 
    摘星手面色惨白,似乎在寻词说话。白衣人却再也不理他,冷冷道:“还有四个下面是谁?” 
    一条浓眉大眼的汉子大步走出。中原九大高手中,此人看来最是年轻,也不过二十六七左右,但神态却最是威猛,脚步沉稳有力,双手撕开包袱,露出一双似钩非钩,似夺非夺的奇形兵刃。白衣人望了他兵刃一眼,道:“铁温侯?” 
    浓眉大汉道:“正是!”白衣人道:“闻到温侯七丧戟,于当世武林一十三种新创外门兵刃中,名列第八,想必自有妙着。” 
    依壁而坐的四大高手,这才对望一眼,目中稍露惊诧之色,显然在奇怪这海外剑客,怎会对中原武林情况如此熟悉。 
    铁温侯沉声道:“这兵刃共有四种招式,三种妙用,恕铁某不能先行告知。”双臂一振,七丧戟十字架起。 
    白衣人道:“无妨!” 
    只见铁温侯掌中兵刃,青光闪闪,份量看来极是沉重,右手戟长三尺,左手朝长二尺七寸,戟身双带锋刃如剑、戟头尖端,形如“银光万字夺”,夺下带着铁戟月牙枝,握手处却打造得如同“护手双钩”一般模样,显见可兼具万宇夺、双铁戟、鸳鸯剑、护手钩四种招式。 
    白衣人目光凝注着这奇异的兵刃,目中又自露出一丝兴奋狂爇的光芒,有如酒徒见着美酒,幼童见着新衣、美食一般,显见这白衣人对武功一道之狂爇,实已深嗜入骨、不可自禁。 
    铁温侯瞧了这目中光芒一眼,心中竟不由自主泛起一般寒意,振起津神,大喝一声:“请!”白衣人道:“请。” 
    这一声“请”出口,他神情便又立刻恢复石像般冷漠。 
    铁温侯的足缓缓移动,双戟缓缓伸出,鞍底将石地擦得“吱咬”作响,双掌背上,青筋暴露。 
    他早已蓄势而待,此刻全身真力,俱都已达巅峰,立刻使将发出惊心动魄之一击,而这一击之下,便可判出生死。 
    突然间,庄外传来一声大喝:“各位且漫动手!”短短六个字说完,已有一条人影轻烟般掠人大厅。 
    铁温侯双戟一撤,连退七步,他虽末真个敌手,但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比昔日与人搏杀十场,还觉疲累。 
    摘星手彭清等四人微微动容,目光一转,齐地松了口气,彭清道:“半侠兄终于赶来了!” 
    一掠而入的人影,正是奇人王半侠,此刻他衣衫俱已湿透,嘶息着倚在墙上,竟是久久不能说话。 
    两百里的路途,他竟在两个时辰中赶来,这轻功是何等惊人?这气力的消耗又是何等巨大? 
    白衣人冷冷瞧了他一眼,道:“果然好轻功!” 
    王半侠喘息着道:“好好说”目光一转,惨然失色,道:“乔老三、徐文智他们他们” 
    彭清沉声叹道:“都已殉身武道!” 
    王半侠扑地坐了下去,果果地惜了半晌,白衣人已面对着他,一宇宇缓缓道:“请出手!” 
    铁温侯大喝道:“王大哥并非为了动手而来。” 
    白衣人冷冷道:“若不较武,来作什么?” 
    王半侠霍然跃起,大声道:“王某此来,只是代我天下第一剑客,传来战书,约你去” 
    白衣人冷笑截口道:“第一剑客?纵是第一剑客,也要等我此间较武之后再说何况有谁知他是第一剑客?” 
    王半侠道:“阁下瞧了战书,便再也不愿与别人动手了,也可立刻知道下书之人,剑法无双!”白衣人道:“战书在哪里?”王半侠道:“稍等片刻,便可送来。” 
    白衣人道:“等多久?” 
    王半侠道:“最多两个时辰。” 
    白衣人沉吟半晌,道:“好!我等!”就地坐下,不再动弹。他似乎随地都可坐下,随处都可安身,他可以连日连夜不睡不吃,腐食污水也照样可以吃下,只因他除了“武道”之外,什么事都不成在心上。 
    胡不愁与马良眼见远处车马,来势那般迅快,心中不禁又是惊奇,又是欢喜。胡不愁拭汗道:“好快的马!” 
    马良叹道:“在下三岁初次骑马,七岁开始养马,终日与马厮混,至今二十三年,却也末瞧见如此快马!”话犹未了,车马已近在眼前。 
    胡不愁一跃而出,举臂大喝道:“请留步!”他只道车马如此奔行,必难驻足,是以早巳准备跃上车去。 
    哪知赶车的一声呼哨,两匹马竟立刻驻足,竞比绝世轻功高手奔行时突然止步,还要轻松自然。 
    只是赶车的头戴范阳大整,紧压眉际,那两匹马经过如此急奔之后,竟是光采照人,神骏非常。 
    马良知马爱马,一见这两匹神驹,心头使不禁一阵激动,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去抚马鬃。胡不愁抱拳道:“在下等身有急事,想借尊马一用” 
    赶车的咯咯一笑,道:“你疯了吗?” 
    语声生冷艰涩,胡不愁听了方自一愕,马良已脱口惊呼道:“汗血宝马!”他伸手一抚马身,手上已染了一掌鲜血般的马汗。 
    胡不愁更是吃惊,变色道:“车里的朋友是” 
    只听车厢中咯咯笑道:“踏破铁鞋找不到,找到全不花功夫妙哉妙哉,不亦悦乎?” 
    这人竞将最最通俗的谚语都说错了。语声一入胡不愁耳里,胡不愁立刻脱口惊呼道:“千金球。”只见车中走出来的,果然是那球一般的金衫人甘孙。 
    甘孙满面惧是诡笑,目光四扫一眼,道:“妙哉妙哉,尊驾仅有一人在此,不亦悦乎?岑兄在车中乎?” 
    胡不愁与马良打了个眼色,口中道:“阁下莫非是追寻那马脸人而来的?哈哈!妙哉”突然一掌拍出。 
    哪知甘孙人虽肥蠢,身子却甚是灵便,轻轻一闪,便将这一掌避开,那身法之怪异,当真有如金球滚地一般。 
    这时马良却已一把将那赶车的脚躁拉住,硬生生扯了下来,赶车的怒喝道:“狗狗” 
    马良不等他翻身站起,挫腰一带,竟将这赶车的自头上翻了过去,吧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跌得半死。 
    这赶车的本是大宛武士,武功不弱,但马良用的却是丐帮中独门摔跤手法,只要被他手掌沾着,便必定要他摔得七荤八素,那大宛武士骤出不意,根本未有还手的机会,便已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那边胡不愁却已屡遇险招。 
    只见甘孙身子滚来滚去,将胡不愁围在中央,胡不愁竟已处在挨打之势,一招也还不出乎。 
    马良一心要上前去相助,怎奈他除了几手摔陵绝技外,别的武功实是差劲得很。那首孙武功却怪异己极,只要一招击出,无论中与不中,也不管对方是否有还击他,他身形都绝不停留,立刻滑走。此等武功,别人若耍伤他,确是大为不易,但他若要伤得别人,也同样困难得很。马良行走江湖,当真从未见过如此畏首畏尾功夫,自己明明可以打人,却偏要先防着莫要挨打,想来他那要打人的心思,实比怕挨打的心思少得多。 
    马良暗叹忖道:“清平剑客威名显赫,怎地门下弟子武功却如此不济,若非遇见这种怕挨打的懦夫,只怕早已躺下了。” 
    一念闪过,突听胡不愁大笑道:“好了!王半侠来了!” 
    甘孙身子一震,大呼道:“在哪里?”三个字还未说完,胡不愁已一掌击上他胸膛,跟着飞起一足,将他踢得滚了几滚,只觉着手之处,软绵绵的,竟似丝毫伤不了对方,胡不愁这才大吃一惊。哪知甘孙虽然末受伤,但一跃而起之后,竟头也不回,飞也似的溜了。 
    马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头叹道:“好没用的脓包。” 
    胡不愁寒笑道:“此人武功,实是在我之上,但我早巳知道此人贪生怕死,连施展的武功都是那般模样,是以丝毫也不着急,故意作出不能还手之状。好数他心里得意,再吓他一跳,踢他一脚,果然将他吓跑了。” 
    马良不禁暗道一声惭愧,瞧着胡不愁那大大的头,满脸的笑,暗叹付道:“此人看来混混糊糊,不想竟有如此机智,如此沉着,虽在如此危急情况之下,仍是不慌不忙,巧计百出,就凭这两点,已是他人不及,我险些竞瞧错了他。”一念至此,不禁对胡不愁大生敬佩之心。 
    胡不愁笑道:“无论如何,咱们总得感激他为咱们送来两匹宝马,侠些将那马脸搬到这车上走吧,也免得王前辈着急。” 
    两人跃到道旁,打开车门,目光望处,两人不约而同,脱口惊呼一声,竞被惊得果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车厢中的马脸岑陬,竟已赫然踪影不见! 
    阳光渐渐升高,诺大的连云庄里,一片死寂。 
    秋深之际,阳光并不炽爇,但数百条企立在院中的大汉,却已人人惧是满头大汗,汗透重衣。 
    王半侠、铁温侯、彭清等六人倚壁而坐,十二道目光,瞬也不瞬地瞧着厅门,面上已现出不宁之色。 
    白衣人却仍石像般端坐不动,阳光将他白麻衣衫映得一片黄金,使他更平添几分神秘之凄艳。 
    王半侠喃喃道‘“该死该死,怎地还不来”突见白衣人霍然长身而起,冷冷道:“两个时辰到了!” 
    王半侠苦笑道:“到了么?” 
    白衣人道:“那第一剑窖的战书在哪里?” 
    王半侠道:“再有一个时辰,想必可来了。” 
    白衣人冷冷道:“我说等两个时辰,便是等两个时辰,特大好时光浪费于等待之中,岂是我武人津神?” 
    王半侠道:“你难道只知比武、练武、武人津神,别的任何事,都一概不管了么?” 
    彭清道:“你可知世上除武之外,还有许多佳事,名花洼树,良辰美景,百年好酒,绝代佳人,你难道都不愿享受享受?” 
    白衣人缓缓道:“我生命已献于武道,其他均非我所能顾及!”语声虽缓慢,但截钉断铁,绝无犹疑。 
    王半侠叹道:“你虽是武痴,却痴得令人可敬” 
    自衣人不再说话,缓缓提起长剑,道:“请!” 
    铁温侯霍然站起身子,沉声道:“既是如此,铁某” 
    突听厅外一阵喧哗,众人纷纷大喝道:“来了!来了!有人来了”喧哗声中,夹着一阵马蹄之声。 
    蹄声初响,已有两骑奔来,来势有如天马行空,瞬息即至,瞬息而止,马上两人,飞奔入厅。 
    王半侠大喜道:“不愁,你来得正”好宇还未说出,突然变色道:“那岑岑陬在哪里?” 
    胡不愁喘息未止,垂首道:“失失踪了。” 
    王半侠又惊又怒,厉喝道:“他袕道被制,怎会失踪?” 
    胡不愁又愧又悔,当下简略将经过说出。 
    王半侠只听得连连顿足,怒道:“这怎生是好怎生是好?你可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要送命在此事中?” 
    胡不愁哪敢说话。王半侠泪下如雨,又道:“是谁会将岑陬劫走?是谁育这么狠毒的心肠?” 
    铁温侯等人虽已抱定以身殉武之心,但方被引起生机,此刻又告断绝,面上也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胡不愁呐呐道:“晚辈若是猜得不错,那将岑陬劫去之人,不出片刻,便会在这里现身。” 
    王半侠怒道:“岂有此理,他莫非赶来送死不成?”众人都觉胡不愁猜的实是大错特错,毫无道理。 
    只有彭清却温言道:“你且将道理说来听听。” 
    胡不愁沉声道:“那人既非要救岑陬,劫去岑陬可说毫无用处,除非他要以岑陬为质,来威胁我等,那么他便定必要在这种最最危急之时赶来,迟了一日,岑陬的价值便要减少九分。” 
    众人惧末想到这外貌平凡的少年,竟有如此过人的聪明,都不禁为之动容,王半侠亦自顿首道:“有道理有” 
    忽然间,众人眼前一花,半空中落下一条人影,飘身掠人大厅,一身褐衣,满面木然,却是那木郎君。胡不愁不用再想,便知岑陬必是木郎君劫去的,立刻向王半侠打了个手式,悄然道:“晚辈猜的只怕不错了。” 
    厅中之人,虽然多半未曾见过木郎君,但瞧他摸样,已知他必是传说中的“青木宫”中之人。 
    王半侠抢先一步,厉声道:“岑陬在哪里?” 
    木郎君陰森森一笑,冷冷道:“阁下倒聪明得很,不错,那马脸人确是在我处,但各位要见他,却无如此容易。” 
    王半侠道:“你有什么条件?快说吧!” 
    木郎君道:“阁下的确痛快得很,我那条件,说来也极容易,第一,各位须得设法自紫衣侯处为我将‘大风膏’取来。” 
    王半侠想也不想,道:“这个容易。” 
    木朗君道:“你答应得未免太痛快,倒令我有些不信!” 
 第七章 剑气映金波
    王半侠大声道:“只要你先将岑陬送来,王某什么事都可答应,而且话出如风,永无更改,你我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诺千金,何况王半侠名满天下,岂有对你食言之理!木郎君凝目瞧他半晌,道:“好,你取得‘大风膏’后,我自会令人前去索讨,但条件非只此一样而己,其他的也非你所能答应。” 
    王半侠道:“你要谁答应?” 
    木郎君目光转向胡不愁,自怀中取出一双青木瓶,道:“这瓶中之药无色无味,混入茶饭之中,无人能发觉。胡不愁道:“阁下可是要我将此药交给宝儿,再要宝儿特此药混入水天姬饮食之茶饭中?”木郎君咯咯笑道:“不错” 
    胡不愁道:“此事也容易,纵然再难十倍的事,在下亦无不允之理,何况在下早就对那水天姬存有不满之心。”语声微顿,又道:“在下虽非成名人物,也是侠义门徒,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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