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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7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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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一个正在走向死亡的大唐天子李隆基;还有几个宫人宦官。只看这些人魂飞魄散的模样;他就知道;仆固怀恩这番话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冲击。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
“怀恩啊怀恩;幸亏没让你回京当什么十六卫大将军;否则你不是闷死;就是死于奸人之手。”
他冲着那几个仿佛觉得一只脚已经跨入死亡的宦官宫人扫了一眼;这才淡淡地说道:“若是我日后在外听到仆固将军这随口戏言;格杀勿论。退下吧。”
杜士仪知道仆固怀恩当着外人之面说这话是何用意;因此也没有多少杀心。见一于人等战战兢兢伏地行礼过后;慌慌张张鱼贯而出;他方才来到了御榻边上。他也不去看李隆基是醒着还是仍在昏睡;自己先在踏板上坐了下来;随即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仆固怀恩就这样挨着自己坐下。
“程千里多半会借着此次胜局;请辞河东节度使一职。至于子仪;他似乎也打算留京;由浑释之接掌朔方。我虽劝过他们;但未必能劝住他们的决意。”
在这兴庆殿中漫谈接下来的诸镇人事;仆固怀恩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只是;杜士仪说出的这两个消息;让他很有些意外。他和郭子仪既是至交;又是儿女亲家;从没想过郭子仪竟然会放弃朔方根本之地回京。而在河北和程千里共事期间;他对这位胆子贼大的勇将亦是颇为契合;亦是没料到程千里竟会有意请辞河东节度使他不知道这会儿是该开口骂娘;还是该说别的什么;只能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你若回安北牙帐城;我便举荐奇骏节度河东。你若属意河东;我便举荐奇骏坐镇安北。你二选一吧。”
河东岢岚军距离夏州仆固部不过一州之隔;到长安快马加鞭亦不过数日路程;然而安北牙帐城却在漠北;回一趟中原路途遥远。仆固怀恩思前想后;最终却是轻舒一口气道:“安禄山这一番叛乱;我一个铁勒人去节度河东;花几倍的力气还可能不讨好;我还是回安北牙帐城张长史追随大帅这么多年;又曾经任过河东节度掌书记;他出镇河东比我合适。大帅若是觉得他独木难支;我把李光弼调回来辅佐他”
“你还不如明说;你和光弼的性子不合;担心我若是不在;你二人会打起来”杜士仪打趣了一句;见仆固怀恩讪讪一笑;赫然默认了自己这说法;他就点了点头;“把你长子仆固砀调去河东辅佐奇骏;至于光弼若是调回来;我需他弹压那些河北叛将。再说;他是契丹人;他父亲李楷洛至今还声震契丹;在幽燕比在河东更合适。”
话虽如此;仆固怀恩仍是有些不死心:“大帅;我刚刚当着他们说的南北而治并不是空话;虽说这次为了平叛;抽调了安北牙帐城和同罗仆固二部的众多军力;可只看安北牙帐城至今屹立不倒;无人敢犯;就可知大帅在塞外的威望大帅登高一呼;君临漠北;这绝不是难事;而且必定众望所归”
“我知道你国学不错;成语用得也好;不用在我面前卖弄。”杜士仪哂然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榻上一动不动的李隆基;见其虽说眼睛紧闭;但依稀能够看到眼皮在微微颤动;显然已经听到了他和仆固怀恩的对话;他也不在意;回过头后就继续说道;“漠北基业虽是我一手奠定;但那里和中原不同;各部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不可能合而为一共治;我也不稀罕一个大汗的虚名。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那里已经没有挑战性了;你这个勇将反而大有可为。”
仆固怀恩顿时有些失望。他也跟着看了一眼天子;心中思量着禁苑那六千兵马如果能够听从自己指挥;李隆基一死就杀出宫去;把十六王宅之中的皇族全都清洗于净;到那时候硬逼杜士仪黄袍加身;这样会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可他还没想到最后;就只听得叮的一声;低头一看;却发现是杜士仪一指头弹在他怀里的金盔上。
“好了;别胡思乱想;派人去一趟政事堂;替我知会一声裴相;高仙芝既然回来了;献俘献捷之事拖到新君登基再办不迟;但先给我把杜广元调回长安来。”
见仆固怀恩去了;杜士仪方才叹了一口气。之所以不能随随便便篡唐自立;还有一个重大原因;那就是南方的巨大空白;他从前不是不想染指和兵权同样重要的财赋;可出于实力至上原则;只能先抓兵权;放掉江淮财赋;但今后就不一样了同时;丰王李珙的死;郭子仪和程千里的留京;崔五娘和固安公主的离开;这些消息都会渐次传开;所有的因素都会被人掰碎了思量;足以⊥这场看似公正的贤王推举往某个深渊的方向不停地滑落下去。
“陛下大可放心;纵使你去了;大唐一时半会还是在的。”杜士仪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宗室王孙;绝不会亡于杜氏之手”
李隆基茫然睁开眼睛;却已经无法扭动脖子;只能依稀看见杜士仪的背影。尽管他的脑子已经不若从前那样灵敏;可他当了几十年天子;又岂会真的安心?他听得出杜士仪的弦外之音;宗室王孙;只会亡于李唐皇族自己之手;就如同他杀了自己的好几个儿子和孙子一样杜士仪这看似公平的推举之法;却让近乎每一个皇子都参与到了这场争斗;即便未必人人手中染血;可只要沾了这份参与过的因果;得到过大臣的推举;异日新君的心里便会多一根刺。
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候选的宗室都无法确定;某些信誓旦旦拥护自己的大臣是否真的投下了那一票疑忌的种子从种下开始;就无法解除。
杜士仪;尔真是天下第一
李隆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巨大的痛苦从心灵席卷到了四肢百骸;到最后完全把他整个人给吞没了下去。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妃妾无数;儿女成群;可最终在这临到终了的这一日;陪伴在身边的;竟然是他曾经认为可玩弄于指掌之上的臣子;如今刻骨铭心的仇人他奋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可那些蜂拥进殿的御医;那些宦官和宫人;却把杜士仪给挡在了身后;让他无法再看清那张即使下了九幽黄泉也要记在心里的脸。
一声呼喊把外间等候的御医等人都叫了进来;杜士仪自己却已经悄然退到了大殿门口。
他曾经亲眼见证了开元盛世;曾经亲眼见证了开元天宝之交的群魔乱舞;也曾经见证了安禄山兵出渔阳;席卷河北河洛;直逼关中的铁蹄军威;更曾经亲自领兵;将这一场本该肆虐天下八年的兵灾平息了下去。而现在;他便要见证曾经自诩功业直追太宗李世民的李隆基之死。只不过这一世;李隆基不会再过上几年太上皇的凄冷生涯;亦不会因为李亨而得到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这个谥号;而被后世因避讳康熙而称为唐明皇
世间再无唐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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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0章 有毒的诱饵
李隆基咽下最后一口气,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临死前,他的身边没有妃妾,没有儿女,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群惶恐获罪的御医和宦官宫人。所以,在天子实质上驾崩,而他们不得不和一具尸体一块软禁在此,同时得到了保命的承诺之后,每一个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这位君王嚎哭举哀。这时候的流泪非但没有必要,还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忠于天子的人不是心灰意冷,便是在一次次清洗之中或死或逐。如今,只剩下李隆基自己孤零零冰冷地躺在御榻上,任凭一双双手在身体上涂抹香料,在身边放置冰块。
如今人都死了,杜士仪也懒得和一个死了的天子继续同处一室。他只想了一想,便命人去给姜度和窦锷传话,说是自己回去有些事情,请这两位左右监门将军接替自己轮流守着兴庆殿。即便如此,侦知他离开的消息,十六王宅中那些宗室几乎就没有人不明白的。
丰王李珙被赐死后,又追废为庶人,济王李环和凉王李璿也跟着被放出了宫。两人这一趟惊吓实在是不轻,恨不能一回来就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奈何却被兄弟们直接堵了个正着,再加上心存愤懑,哪能不透露一些内情?
在位四十余年,比大唐前头任何一位皇帝都在位时间长的李隆基,他们的君父,恐怕已经死了!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搬掉一座大山!
在复推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情况下,那条嘴上没个把门的疯狗丰王李珙死了,李隆基也一命呜呼,即便龙子凤孙们没人敢在脸上带笑,一个个全都面色沉重,行头上也不约而同以庄重肃穆为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那愉快的心情。例如张良娣便是在得知消息后,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痛痛快快大笑了一场,最后抱着李亨的牌位在怀中,眼睛里却是一滴一滴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三郎,只可惜你没有活着看到这一天!没想到他也会死,那个视儿孙若猪狗的狠心皇帝也会死!”
发泄时的怒吼了两句之后,张良娣方才用袍袖擦了擦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只不过,三郎你若是当了皇帝,兴许也会和你父亲一样薄情寡义,到时候迟早也会忘了我这个旧人。李係虽说并不是那么聪明,孝顺也只是装出来的,可好在没有太大的本事,尽可掌控。你放心,来日我若成了太后,不会如同则天皇后那般面首三千的!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
哭过笑过,张良娣再回到人前的时候,已经是恢复了常态。只是,她那微微红肿的眼圈,还是显露出了她刚刚的心情波动。然而,李係自己得知李隆基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时,也曾经大为失态,此刻自然而然对张良娣的这幅神态更有认同感。毕竟,他们都曾经是失去了一颗参天大树庇护的可怜人!
“预备得如何了?”
“母亲放心,李瑛的那些儿子早年都被吓怕了,这次能够冲出来只是侥幸,我怎么会输给他们?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李係看了一眼身边侍立的鱼朝恩,用一种信心十足的语调说道,“要知道,我可是从幽州那场杀局之中逃脱的人,天命在我不在他!”
见张良娣先是一怔,随即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鱼朝恩便赔笑说道:“之前广平王妃母子之死,说是吴王领头彻查,可至今也没说查出什么,更不曾有任何宗室被讯问过,可这次李珙却被雷霆处死,分明是杜相国给大家划出了一个分寸。而我们争取到的,有窦家,有王中丞,有好些对已故懿肃太子心怀同情和忠义的大臣。相对而言,仪王无能,颖王懦弱,平原王根基全无,大王胜出毫无疑问,说不定这场复推就奠定大局了!”
南阳王李係带着鱼朝恩去了一趟幽州,回来之后就对这个中年宦官异常宠信,李静忠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不觉就有几分危机感。然而,现如今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他只能不动声色地说道:“但既然是不记名投票,哪怕人家是当着你的面把选票填了,也未必能保证这是真的,所以这所谓支持能有几分准还不好说。我已经得到了陈大将军的承诺,他会拥护东宫。”
李静忠巧妙地把陈玄礼的承诺给稍微变化了一下,因为陈玄礼的原话只是,一旦李隆基去世,他将誓死效忠新君。但他自然不会暴露自己和陈玄礼的接触什么结果都没有,只能夸大了言辞。想到自己把原本该送给陈玄礼的重金送给了那些禁军将校,他又有些自鸣得意。想当初在马嵬驿,陈玄礼那么高的威望尚且不免被将卒胁迫杀了杨玉瑶和杨国忠,如今这种情势下,只要他自下而上挟持了陈玄礼,这些禁军还在话下?
“那飞龙骑呢?杜士仪带回来的三镇精锐呢?”张良娣反问了一句,见李静忠哑口无言,其他人亦是为之哑然。她方才站起身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杜士仪是不请自来,气势汹汹裹挟着二郎回长安的!他是说要回去安抚幽燕,固安公主和崔五娘已经去打了前站,可封赏和好处都要给足了,才能确保把他送走!之前他那义子杜随带着禁军拨下来给各家当护卫时,对我多有奉承,所以,你们给我想个办法,我要见一见他的夫人,晋国夫人王容!”
丈夫和庶长子齐齐过世,张良娣如今正在服丧期间,论理是不见客不出门,可事急从权,更何况如今是非常时期。谁都知道这次接触事关重大,故而太子别院鸡飞狗跳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最终成功促成了这样一次会面。尽管会面的地方并不在十六王宅,而是在王元宝旧居前的偶遇,但也足以让死死盯着东宫一系的暗哨为之心动。于是,颖王家的皇孙“偶遇”杜幼麟,仪王的小舅子“撞见”阿兹勒,直叫平原王李伸咬碎了银牙。
身为废太子李瑛和薛氏所出的长子,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拐弯抹角,竟是直接来到了杜宅求见。杜士仪刚刚回来时在勤政务本楼上提出了推举贤王,这座私宅一度曾经让人趋之若鹜,可迄今为止,除却昔年幕僚之外,能够进入这里的也就只剩下了已经“横死”的崔氏母子。所以,谁都不看好直接上门的平原王李伸。可不曾想在干晾了这位郡王小半个时辰之后,里头终于有了消息,阿兹勒亲自出来,将李伸请进了这座庭院深深的私宅。
“平原王可还记得,你的生父和生母究竟是什么样子?”
李伸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想要对杜士仪说,可此时此刻听见杜士仪打头问自己的第一句,他便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语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因为那些他尤其想要忘记的久远记忆,已经完完全全被勾了起来。父亲和母亲一则被废流放岭南,一则被废幽居尼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所以,在凄惶之中被送进了庆王宅,成为了膝下没有子女的庆王李琮养子,那段经历刻骨铭心,他永远不会忘怀。
可是,养父庆王的音容笑貌,他如今还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但杜士仪问起生父生母的模样,他虽然冥思苦想,却骇然发现,那本该不可磨灭的记忆,竟然早已经动摇,连那两张面容也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他只依稀记得,父亲和母亲很恩爱,对儿女们更是照拂有加,尤其是母亲对庶出的子女亦是从不苛刻,这也以至于他们这些儿子被庆王收养之后,仍然能够齐心合力,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嗣庆王李俅承袭了庆王的爵位,父子名分已定,即便李瑛得到追封,他也只能称呼生父一声叔父,可李伸当初把嗣庆王的爵位让给了嫡亲弟弟,自己只是平原王,那么便仍然能够称呼李瑛一声阿爷。回答不上杜士仪前一个问题,他把心一横,便大胆反问道:“杜相国和我的阿爷很熟悉么?”
“说实话,不熟悉。”见李伸因为自己这个回答而瞠目结舌,杜士仪便笑道,“只不过曾经因为在丽正书院编过书,所以因缘巧合,跟随贺学士给太子殿下上过一次课。虽则因为年纪相仿,太子殿下对我颇为和气,也有留我侍读之意,但讲经是陛下御定的,也就只有这样一次机会。等到我后来回朝为中书舍人的时候,殿下因为处境堪忧,让身边人趁着宫中赐酥酪,夹带了一张字条给我,当时我将其毁了,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
这些已经过去二十年的隐情,平原王李伸完全不知情,他能做的,只有呆呆地听下去。
“太子殿下想来也知道此举的冒险,再未有过如此不明智的举动。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被人捅到了御前。于是,一天深夜,轮值宫中的我被紧急召到了陛下面前,而陛下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草拟一道废太子的诏书。我那时候大为惊异,找了一大堆理由帮殿下搪塞了过去,谁知道陛下转瞬之间又把告密者押到了我的面前。”
听到这里,李伸已经感觉到浑身血脉都仿佛被断绝了。他清清楚楚记得,父亲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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