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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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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哲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无意改变这种局面。商盟是他自己的产业;但他自己又从中捞到了多少好处?他的钱几乎全部砸到养兵上;这终究不是长久之事。当内阁拥有了权力后;他们必须承担为各地筹备军饷的重担;权力和职责相互依存。
日升昌号成立后;晋王的银子与国库没有关系。户部再缺银子;可以用字据从日升昌号借;但户部尚书不可能再只是个吃闲饭的。
简而言之;晋王拥有的会与朝廷拥有的分开。
这只是开始;在实施的过程中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没有开始就没有进步;更没有完善。
柳全是个理财的好手;由他担任日升昌号的大掌柜再合适不过。
柳全心中急速的计算一遍;拱手道:“王爷太慷慨了;我不该拿那么多的
翟哲摆摆手;说:“你有三个儿子;有一个从政;两个都在商号中主事。但你柳家家大业大;估计也忙不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儿子要是有出息;就让你儿子主事;你儿子要是没那个本事;便像我这样;找个有本事的大掌柜
他说完之后哈哈大笑;手指指向对面的柳全。
柳全欠身点头;道:“王爷教诲的是”
在大明;晋商和徽商各有特色;徽商重儒学家族;学而优则仕。晋商在制度上走的更远;最优秀的人才去经商;次者才为官。晋商先提出拆股分红的制度。为了避免家中子弟不成才败掉家业;晋商又实践了大掌柜负责制。
与柳全谈这种合作最方便;不用费太多的言语。
前几年;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时;一切构想皆是虚幻。在江南站稳脚跟后;翟哲开始求变;但他仍然小心翼翼;希望这种变革能成为晋王府的助力;而不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金钱是一柄双刃剑;但也是社会前进的源泉。
“这件事;就定下来了”翟哲说话很于脆;“你回去核算账目;把商盟产业的两成划归你柳家独有;其余全部折算入日升昌号”
柳全起来躬身行礼;到:“遵命”
在回去的路上;柳全一直在计算;商盟的两成产业归他;日升昌号再有一成股份柳家;他实际拥有了商盟近三成的资本;也算是江南首富。晋王对他确实很优待;但从此之后;柳家和晋王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分彼此。
如果他不能坐稳日升昌大掌柜的位置;柳家的优势立刻荡然无存。他享受了一年多钱来找他的日子;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要重新树立目标。
柳全走后;翟哲还在泡茶。
明前茶之所以珍贵;因为那时春天到来时发出的第一遍茶叶。经过冬日漫长的休眠;初发出来的嫩芽拥有最强大的活力。
日升昌号;寄存了他的期望。
时局发展到某个阶段;重新发行宝钞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布下了很多的局;如杭州的讲武堂;苏州的学院。这些东西究竟会成长为何等模样;他心里也没有底。他只是播下种子;也许发出的幼苗会夭折;也许那会成长为吞噬一切的怪物;或许有一天连他自己也会被这些东西吞噬;那便是大势。
当大明成长为充满**的土地时;无论是清虏还是郑芝龙;都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会带来诸多问题;金钱和传统之间一定会发生剧烈的冲突;而他只需坐稳大将军的位置;用鞭子抽打大明前行。
第557章 镇西之旨
。5。
襄阳城。
天气晴朗,正午时分,天上无云,空中无雾。
对岸的骑兵如散乱的羚羊群,后化作奔腾的洪流离去。
洪承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兵家有云,十则围之。襄阳城内兵力雄厚,城外的明军不过是城内兵马的一倍。明军无法包围这座城市,唯有扼守险要处,以做围困。但临江的那一面无险可守,明军只能偶尔让水师在江面巡逻示威。
勒克德浑心情愉悦,夸赞洪承畴:“总督大人好计策,看来我大清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洪承畴受宠若惊,但他不敢居功,拱手道:“全赖摄政王决策英明,大清勇士善战!”
“不错!”勒克德浑赞许,说:“对岸只是平西王吴三桂的人马,八旗兵马且回京师休整,只怕我们在襄阳还需坚守些日子。”
洪承畴胸有成竹,道:“不怕,只要粮草补给能运过来,襄阳再坚守一年也无大碍!”
襄阳上游水流汹涌,大明水师无法停靠岸边,因此无法完全封锁长江航线。昨夜对岸已经有两艘小船运送一些粮食和火药过河探路。
至此,大明和清廷其实都有了在襄阳长久对抗的准备。
吴三桂在南阳城外立营,此次来援兵马除了他的关宁铁骑,还有尚可喜率两万汉八旗兵士。若不是长江把清兵分割成两段。清廷放在湖广战场的兵马已于左若掌控的兵马相当。
他初到南阳,一边勘探长江岸边地形,一边打探对岸明军消息。
清晨,一个商队出现在南阳城外平原的地平线上。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商队。留着鼠尾辫的巡逻骑兵很快发现了他们。
没有后台的商队不敢在兵营附近出现,斥候骑兵小心观察,猜测这些人是不是肥羊。
商队中几个伙计主动靠过来,一个胖乎乎的掌柜朝巡逻骑兵打听消息:“各位军爷,我与王爷有旧,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王爷!烦劳军爷能去通报消息。”他从衣袖中掏出几个银锭,说:“这些银子,不成敬意!”他满脸堆笑,动作极为熟练,没有一点惧怕之色,一看便是经常与兵马打交道。
斥候统领问:“王爷?那个王爷?“
那胖子想起来吴三桂和尚可喜都是王爷,摸了摸后脑勺,道:“吴王爷!”
斥候统领将信将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张,四川人!您回去禀告王爷,一说便知。”
他越是镇定,那些斥候越是不敢小觑他。
斥候不敢随意带人入兵营,一边命人看住他们,一边命人到中军去禀告。料这些人不敢撒谎,否则等待他们将是悲惨的命运。
听讲斥候营的禀告后,吴三桂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一个姓张的商人,但他还是让兵士把那支商队押送回营。
商队有二三十人,吴三桂特地去躲在暗处看,直到见到张焕的身影,他明白了这伙人的来历。
他心中一阵激荡,竟然产生了些许期待。
清兵把商队扣留,所有人分开关押,。
一直夜幕降临,吴三桂命亲兵把张焕带入自己的大帐。
现在风声正紧,他不敢有一点疏忽。他与尚可喜都是汉人,近些日子相处的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尚可喜出塞多年,对清廷忠心耿耿。他心中想的事情泄漏一点都是祸患。
张焕走入大帐东张西望,对周围的陈设充满了好奇。
“你胆子很大!”吴三桂的声音很柔和,道:“要知道,你每在我眼前出现,其实都担着掉脑袋的风险!”
张焕行礼,答复道:“我一直铭记王爷的话,上次王爷警告我不要出现在山西,我绝不敢再回到那里!”
一个很有趣的人!吴三桂笑了,问:“大将军现在是晋王了,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商队第二辆马车外有夹层,王爷能否让我把东西取出来!”
吴三桂闪过一丝警觉,问:“什么东西!”
“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东西!”
吴三桂摆手。
四个亲兵护送张焕走出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四个亲兵护送张焕回来,见他手中提着一个油布包卷。帐中都是亲信,吴三桂眼睛一刻不离开过那个油布包。
张焕腰板挺直,收起之前的说笑,正色到:“请王爷屏退左右!”
吴三桂已将猜到那油布包中是何物,到:“这些人都追随我多年,无需回避!”
张焕把油布包抬过头顶,重复道:“请王爷屏退左右!”
吴三桂想了想,吩咐左右,“你们先到帐外等候!”
等帐中人都出门了,张焕撕开油布包外皮,一张黄色的绸布展现出来。
他双手各持一端,展开绸布,宣告:“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站在案桌后,动也没动。
张焕不管他,自顾自开始宣读圣旨。
吴三桂神情严肃,双手垂在两侧,耳中一字不漏。
帐中只有张焕宏亮的声音在回荡。
张焕一口气读完,把圣旨卷起来,双手平举,道:“镇西王,接旨吧!”
镇西王与平西王只是一字之差,显现出大明与清廷对吴三桂的期待不同。
吴三桂站在那里,手和脚都没有动弹。
他没有想到,大明的反馈会来的这么快。他知道,这份圣旨能出南京,一定是晋王力推。
圣旨被托在半空中,吴三桂把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张使,这份圣旨我不能接!”
托着圣旨的手在空微微一抖,张焕的神情很尴尬。
“我本是罪臣,大明对我的厚爱我无以为报。我先叛大明,再叛清廷,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吴三桂苦笑,“只怕我重返大明,也会被无数人唾弃!”
借口!张焕当然知道,这是借口。
“圣上明白当初吴总兵在辽东起兵这只是为了给先帝报仇,后来为清虏所迫,逼不得已。每念至此,圣上垂泪不已!”
“是吗?”吴三桂耸了耸肩。他心中很矛盾。
张焕舌绽莲花,道:“清廷在江北只有一块富庶的地方,那正是王爷的封地。王爷回蜀之后,蜀之军政全由大人一人决断,又坐拥地险,何必要为清虏效力!”
吴三桂不自觉扶上刀柄,嘴唇紧闭。
大明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令他无法自拔。
两年前,清兵势如破竹攻下江南时,他心中已认命。
眼下大同虽然被多尔衮攻破,但他在清廷知道清廷的底细。八旗兵马在大同城下损失不小,满人已不复当年之勇,只知道督促汉人在前冲锋陷阵。而他正是首当其冲。
但要让他就此反清复明,他心中又顾虑重重。
满人虽然防备汉人,但也必须要依靠汉人,他在清廷中地位超然。回到大明后,他担心的是将来
张焕为使,把吴三桂的心思看的透彻,继续劝道:“王爷何须担心,晋王的仁慈和宽厚天下皆知,更何况,晋王与王爷也曾并肩为战过!”
吴三桂左思右想,摇头道:“这条圣旨,我不能接!”
他再次拒绝,口气已然很坚决。
张焕没有放弃,再劝:“王爷身边都是从辽东带出来的子弟兵,难道要在湖广做手足相残之事?晋王每说汉人当以家国为重,王爷如此英雄,何必甘为东虏驱使?”
“大胆!”吴三桂大怒,右手顺势“仓浪”抽出腰间长刀。
“在下失言了!”
吴三桂把腰刀重新插回刀鞘,道:“我意已决,你无需再多言,明日我送你出兵营,你莫要再在我眼前出现!”
张焕见吴三桂嘴上说的坚决,但并没有杀他的意思,知道他还在矛盾和纠结中。他每次走入吴三桂的兵营,都抱有必死之心。是人都知道怕死,他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时是何等命运,硬着头皮趁热打铁,问:“王爷究竟要朝廷怎么做,才能相信朝廷的诚意!”
吴三桂眼中迷惘,他见到张焕的焦急,知道这个信使确实是一片赤诚。
但他只是个信使!
“就算王爷对清廷忠心,难道多尔衮就能相信王爷吗?”
张焕用语言一点点击溃吴三桂心中的防线。
“姜镶为何会反?那不仅仅是他心中有心魔,多尔衮心中也有心魔啊!王爷不是旗人,不是女真人的奴才,多尔衮忌惮王爷手中兵马,但满人永不会相信汉人!”
多尔衮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张焕,因为他提到了姜镶。
姜镶已死,但他反叛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在清廷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正是宣大总督耿淳中了金小鼎的死间之计。金小鼎率义军返回江南,很快被任命为南京提督,更像是证实了这个消息。
见吴三桂眼中的杀意,张焕心头闪过一丝惧意,道:“王爷无需怀疑我!”
“罢了!”吴三桂终究还是不敢杀死张焕。这个人只是个小人物,他杀了张焕等于绝了投向江南之路,却不能改变江南的策略。真正可怕的不是流言和死间,而是心中的怀疑和恐惧。
“你先回去,容我再好生想想!”
张焕不敢再多说,拱手辞别。
第558章 加两税
张焕回到南京。
春雨连绵,街道上的青石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他先去见柳随风,禀告在吴三桂营中的见闻。
柳随风道:“我想着也没这么顺利,不过你既然能活着回来,说明吴三桂还是动心了!”
“晋王会满意吗”张焕把圣旨又带回来了,他不怕皇帝,担心晋王会责怪他。
“没事!”柳随风宽慰道:“策反吴三桂哪有那么容易,最近晋王很忙,等过两天,我再带你去拜见!”
晋王很忙,还有什么比策反吴三桂更重要!张焕心中直犯嘀咕。
南京城内的欺气氛近些日子有些不寻常,不是连绵的春雨烦人心,但真与连绵春雨有关。
内阁与晋王之间首次出现了争执。
说是内阁与晋王的意见相左,不如说是形势所逼。
事情起源于十几天前在苏州爆发的洪水。每年春夏之际,江南雨水连绵,各地常有洪涝发生。十几天松江河泛滥,两岸有万亩良田被淹没。工部尚书张国维到苏州巡视一圈,才发现黄浦江和松江河沿岸水利连年失修,堤坝已经十分危险。
雨季最旺盛的时候还没到来,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敢担保今年的降雨量不会让堤坝崩溃。
张国维精通水利,他为兵部尚书打仗不行,但他在水利上的说法没人敢不当回事。
内阁开会讨论,最终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堤坝必须要修。但修堤坝就要钱,户部尚书孙嘉绩双手一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去年江南实施新政后,各地田赋增收了五成,但晋王在湖广扩军,又要组建骑兵,手里的钱只会不够花,没有一两银子多余。
松江是陈子龙的家乡,他在内阁要是连这件事做做不好,无法向家乡父老和几社士子交代。
但内阁开会讨论了好几次,孙嘉绩不敢私自做主挪用银子。他年事已高,这次被朝廷召为户部尚书,完全是挡在前面的一块招牌。户部每一笔款项进出都逃不过晋王的大舅子范永斗的账目。
孙嘉绩的儿子孙之敬是苏州副将,从浙东起兵后一直就跟在翟哲左右。他已经老了,他的子孙已经被绑在晋王的身上,所以他绝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孙嘉绩只有一句话:“要想挪动军饷,必须要晋王的准许!”
首辅马士英经过刺杀案的惊吓后,对与晋王有冲突的事情避之不及。
陈子龙与张国维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不如将此事上报晋王,看晋王如何决断。”内阁虽然已有一定的权力,但事情一旦牵涉的晋王,没有一个人能做主。
内阁已经开过几次会,马士英上报的公文早摆在翟哲的案头。
清明之后,陈子龙、孙嘉绩和张国维来晋王府拜见翟哲,马士英躲避的远远的。
翟哲在晋王府内设宴,几个人觥筹交错,喝完酒之后再品茶,酒足饭饱之后再在议事厅聚集。
事起张国维,他先把松江府堤坝的情况简要介绍,言下之意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翟哲认真的听,偶尔还会详细询问。
张国维说的口干舌燥,最后道:“修筑江堤,唯缺银子!”
“大致需要多少银子?”
张国维伸出两个手指,道:“要想在夏季洪峰到来之前完成,至少需要二十万两银子!”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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