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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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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杏朝钱妈妈看去,钱妈妈本来也只是奉命办事,只要六小姐在这里不出事就行了,点点头道:“也别去耳房了,我们就在隔壁坐坐好了。”
六福应了,带着丫鬟去沏茶准备,钱妈妈和司杏几个也退了出去。
析秋拉过佟敏之,帮着他擦头发:“六福我瞧着眼生,刚刚进府的丫头?”
佟敏之很意外,姐姐一向对这些事不大上心,以为六福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安道:“姐姐,六福年纪小,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千万别生气。”
析秋失笑,说人家年纪小,自己却比人家还小两岁:“没有,姐姐觉得她很好。”
佟敏之明显松了口气,若是姐姐不满意,可六福又是爹爹送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
析秋感觉到他的不安,遂转移了话题:“今天踏青可有趣事发生?”
佟敏之不迭点头,迫不及待的搬了椅子,和析秋膝对膝的坐着,绘声绘色的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我和先生坐马车出城,到了箕尾山下车,我还好奇问先生,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先生告诉我那座山就和簸箕的尾巴似得,我不信,等爬上山顶一瞧,果然像半个簸箕。”
析秋倾身听着,出声道:“是吗?山上都有什么?”
佟敏之见她有兴趣听,说的更加卖力,析秋时不时插些“是吗,真的啊,然后呢。”之类的话,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等最后,他猛喝了口茶,大声道:“等我长大了,也陪姐姐去箕尾山。”
她们现在莫说爬山,就是平时出二门,也要先禀了大太太才行。
不过,析秋觉得终有一日,她一定可以游遍大周瑰丽河山。
但看着眼前因为洗澡后,脸颊晕红的像一颗粉艳艳的红苹果,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灵动可爱的弟弟,还是忍不住点头:“好。”
钱妈妈在帘子外面探了探头。
佟敏之一脸沮丧,从椅子上跳下来:“姐,你等我下。”说着小兔子似的蹦进了暖阁里,眨眼功夫,宝贝似的包着个雕花木盒子出来:“我路过时买的,你和姨娘一人一支。”
析秋打开,大红姑戎里并排躺着两只木簪,一支雕着茶花,一支雕着梨花,做工有些粗糙。
又是簪子,析秋差点失笑。
“谢谢,我会送去给姨娘。”虽然并不一定用的上,但她会郑重的保存着。
佟敏之显的很兴奋,眼睛若夜空的星子,明亮璀璨。
析秋转身下了台阶,却在出院子时,听到身后脆嫩却故作沉稳的声音喊道:“姐姐!”
析秋转身看着他。
佟敏之脸一红,窘迫的低下头,追过来小声道:“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知道不好,不过我以后会给你和姨娘买更好的。”
析秋眼眶微红,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自己挣的钱,怎么挣的?析秋不免又担心起来,遂又觉得自己像老妈子一样,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佟府的少爷,出门小厮随从不离左右,应该不会离谱。
念头闪过,她又觉得手中的盒子仿佛沉重起来,她有没有能力护他周全,让他健康长大?
她低着头沉思,所以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待司杏出声提醒,那人已近在咫尺。
“六妹妹。”徐天青站在前面,双眸定定的看着她,显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析秋停了脚步,朝徐天青福了福:“表哥。”并不多话。
她忘了,徐天青也住在这里,只记着他和萧延亦去了书房。
身后钱妈妈立刻笑着上来请安:“表少爷好!”
司杏几个也行了礼。
徐天青收了脸上的笑容,换上析秋从未见过的气势,略带威严:“我回来取点东西,留了大姐夫一人在书房,劳烦妈妈和几个小姐谁去帮忙照看照看,免得不知礼的下人偷懒慢怠了。”
外院自有外院的小厮服侍,哪用得上内院的人,况且又是姑爷,小姐身边丫头又怎么能去。
除了钱妈妈谁也不方便。
“几个姑娘还要伺候小姐,还是老婆子跑一趟吧。”钱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自是一副玲珑心肝,立刻笑着应了。
徐天青略点了点头:“劳烦妈妈了。”
钱妈妈又朝析秋福了福:“小姐稍待会儿,起了风又没带手炉,免的受了凉。”
析秋笑着点头:“天这么冷,我也要去太太屋里坐坐的,妈妈也注意路滑。”
钱妈妈见她不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暗示她待会要去大太太屋里,别的话自是不用多说,便拐了弯上桥进了角门。
析秋转身与司杏说了句话,司杏也跟在钱妈妈后面走了,春柳立刻领着几个丫头退到一边的游廊上候着。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14 情意
徐天青转身看着她:“六妹妹近来可好?”
析秋半侧着身子,垂着眼帘:“劳烦表哥记挂,一切都好。”
她疏离的语气,淡漠的态度,让徐天青笑容僵了僵,可一想到他们两年没见了,彼此又都长大了,有些拘谨也不意外。
“那簪子六妹妹不必多想,是我用一本《占天经》与人换的,母亲她并不知晓。”
《占天经》?析秋在一本《诸家杂谈》里看到过,一本讲星宿天象的书,在世已少有流传更不易得,没想到他不但有,还拿来与人换成了簪子。
析秋不知道说什么好。
“六妹妹是不是不喜欢?”她并未戴自己送的簪子,徐天青自以为礼物并不合她心意。
析秋愣了一愣,想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问她簪子喜不喜欢。
她要怎么说,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簪子很好看。”析秋明显感觉到徐天青松了口气:“只不过我平常不出门,也用不上那样贵重的东西,还是放在表哥这里比较妥当。”
放在他这里又怎么会妥当?他知道这是析秋的托辞,脸色一黯,摆手道:“别既然东西已经送了就是六妹妹的了,还是你收着比较好。”他好像怕她再说什么,立刻换了话题:“昨天大哥带我认识了蒋探花,喝了半夜的酒,和他畅谈一番,才算真正明白秋闱和府试院试的不同。”
语气颇有些唏嘘感慨。
析秋也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蒋探花原名蒋士林,殿试点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年前不知何事和三皇子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弃官在郊外开了间私塾,满朝哗然,如今俨然成了朝中清流的领军人物,颇受文人推崇。
他与佟慎之同科,认识并不稀奇,只是听他口气两人关系匪浅,这和析秋对佟慎之的印象有些不同。
“虽说有些不同,但表哥准备了许久,又常得徐大人指点,以表哥才学秋闱必是表哥囊中物,务虚过多自扰。”
科举不好考这是自然,不然哪有那么多考生考了几十年还在拼了命读书,也不会有范进中举后的反应了。
古代科举是现代应试教育的前身,死记硬背之后加上一些灵性,当然,这灵性因人而已,但与是否名师指点也有一定关系,不但如此还得有相当好的心理素质临场发挥,以及底子好的身体素质,不要三天没考完,人先倒了!
这些条件,徐天青都有,如果一切正常,析秋认为乡试于他并不难。
徐天青脸上难掩喜色:“六妹妹觉得我能过?”
析秋很诚恳的点点头:“明年春闱表哥可有打算。”
直接跳过举人展望进士。
徐天青一瞬有些颓然,但一想到析秋在面前,语气中颇有对他很有信心的模样,士气倍增:“表哥必当努力,不让六妹妹失望。”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考了进士入了官道,我还不是只能在后宅一亩三分地转悠,最多只是这片地到另外一片,换换床罢了。
徐天青仿佛知道她所想:“临淄很美,六妹妹有空可去看看。”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当,补充道:“我会邀请姨母去临淄。”
析秋抿唇笑笑。
一侧,司杏穿过了角门,上了桥。
徐天青并无所觉,目光看了眼佟敏之的院子:“七弟为人机敏,昨晚我出题考他,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答了出来,十分出色。”
析秋挑眉,佟敏之刚刚一句没提。
知道说对了话题,徐天青有些高兴:“他早上出门前,还拿了本《礼记》过来问我,我见并非全然不懂,完全不像刚刚启蒙,为何他的先生不知,还给他说千字文?”
这个佟敏之又开始得瑟,不过析秋也有些意外,他竟然偷偷开始看《礼记》了。
她早两年前就偷偷给他启了蒙,千字文三字经也都讲过,现在先生再讲一遍他可能觉得无趣,便偷偷开始学四书。
一口吃不了胖子,看来得提醒提醒他才行。
“怕是好奇拿来看看,也不见得能看的懂。”析秋不愿多说,虽相信徐天青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但他不了解佟府情况,还是不解释为妙。
徐天青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若是六妹妹相信我,我闲暇得空时,便教教七弟,也当提醒他做学问不可过于激进了才是。”
“有劳表哥了。”这样也好,佟敏之和她虽亲近,但她终归是女子,如果她说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可作为前辈的徐天青说就不一样了:“不要误了表哥的正事才好。”
徐天青笑了起来,温润俊美的笑容干净透亮,黑亮的眼中只有眼前浅笑的女子。
“小姐,大太太说大姑奶奶要走了,让您去送送。”司杏远远的站着,暗暗朝析秋眨眨眼。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析秋点点头,转而看向徐天青,却不料他倒先开了口:“妹妹慢走,我还有些事。”
析秋点头,领着一干丫头仆妇回了智荟苑。
路上,司杏在她耳边小声道:“钱妈妈直接去了书房,一直候在外面,直到大少爷回来了才离开”司杏面露犹豫。
析秋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司杏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奴婢回来时,在路上碰到八小姐,只带了身边的秋蝉,看到我愣了愣,待奴婢行了礼穿过角门时,又看到她折了回去。”
佟析玉一向乖顺,内院她也不大走动,外院更是少之又少,她们主仆两个,怕是得了大太太吩咐了什么事吧。
“嗯,知道了。”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智荟苑,远远的便看到钱妈妈站在廊下对着她笑,析秋走了过去:“辛苦妈妈了。”将手上一直带着的一只翡翠镯子褪了下来,顺手戴在钱妈妈的手腕上。
钱妈妈推辞不要:“这可使不得,奴婢怎敢要小姐的东西。”
析秋笑的柔和,按住钱妈妈的手,语气亲昵:“我腕子细压不住这颜色,到是妈妈戴着恰好,便是母亲问,我也会如实说。”
钱妈妈一怔,她以为六小姐给她镯子,是让她闭嘴不要多说,没想到是让她照实说。
没了犹豫顾忌,钱妈妈大大方方的收了,见那手镯成色翡翠碧绿莹润,她笑容就多了份真诚:“六小姐折煞了奴婢,这样好的东西,若不是主子赏赐奴婢哪有福气戴,更不敢和主子比。”
析秋笑笑:“妈妈去歇会儿吧,待会儿你少不得要忙了。”
钱妈妈应声,亲自为析秋打了帘子:“奴婢哪敢休息,就在这里候着。”
析秋点点头,进了正房。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15 忐忑
“小姐,那镯子可是姨娘给你的,你怎么舍得”司榴嘟着嘴,心疼的看着析秋空空的手腕,小姐首饰本来就少,难得的几件都是大太太赏的平时不敢戴,怕弄丢了不好交代,唯这件是姨娘偷偷给的,如今又送了人。
析秋盯着手下的针线,一方藏青方形布包初见形状,她准备给佟敏之做个书包,免的小厮偷了懒他要自己拿书本,又在包底做了夹层,可以放些零碎银子或者吃食。
司榴见析秋没回应,不由气急的跺了跺脚:“小姐,你到是说话呀。”
“说什么?”这几个人里她最喜欢的便是司榴,率直却不鲁莽,心思灵活却又单纯,她们相处更多的像是朋友:“昨儿才夸你聪明,怎么今天又犯糊涂了?”
司榴一怔,瞪着眼睛道:“小姐别有用意?”她顿了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钱妈妈虽在大太太跟前,可又不如房妈妈受器重,大太太很少有重要的事交给她做,小姐和她走的近,有什么用。”
析秋抿嘴笑了笑,钱妈妈在大太太跟前虽不是最得力,但也是拔尖儿的,况且,她与房妈妈不同,她是家生子,自家男人一直管着大老爷的几个铺子,与来旺家的堪成大老爷的左膀右臂,很是得力,她不一定用的上,可是佟敏之往后少不得接触。
这样的人,即便不能变成自己人,往后的遇事她不使绊子也是好的。
念头一闪,她抬头看着司榴问道:“春雁可回来了?”
“刚刚回来,说是身上都是风尘,先下去梳洗了,奴婢叫她进来?”司榴不知道春雁下午去干什么,但没有小姐的吩咐,她也不可能私自出去。
析秋点点头:“让她吃了饭再来。”司榴应声出去,迎面春雁已经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析秋看着春雁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
春雁一怔,道:“加上这次来旺家拿来的六两,我们统共有还有八十两银子。”
析秋皱眉,心里叹了口气,五年前她来到这里后,经过半年的适应她便开始学刺绣,好在她手灵活,又有司杏这个大师傅在,后徐天青又给她寻了几本《绣谱》,总算出了师,这半年进步很大,有些精细的活比司杏做的还要好,外面普通的绣娘也比不上。
可纵是这样,他们四个人得空就绣,拿到外面铺子里卖,两年下来也才攒了这么点钱。
“小姐可是要用钱?要是不够不如把大太太赏的那副银头面绞了吧?!”春雁也有些气馁,小姐这两年省吃俭用,可每年各处来往应酬,下人们的打赏总要去了一大笔,府里给的例钱连打赏都不够,若非她们绣了绣品赚点,这日子怕还不知怎样艰难。
析秋摇摇头,心里将帐过了一遍道:“你明日给来旺家拿十两银子去,让他帮着买两坛上好的金华酒,悄悄的别让人看见,等她送酒来,你就留一壶给她,别的不要多说,另一壶你拿去给七少爷,让他给先生送去。”
“奴婢省的。”春雁并不问缘由,一一记在心里,又道:“那四小姐的生辰,小姐送什么?”
析秋手指点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半晌她道:“我再想想,不是还有几日么。”
春雁不再多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析秋摇摇头道:“你先去吃饭吧,待会儿再说。”
到夜里春雁和司杏换了值夜,坐在炕头的小杌子上,将白天打听的事一一说道:“奴婢出了门便去了尚书府,在小门候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什么人出来,眼瞧着天色不早就想要不要装作口渴,和守门的婆子讨杯水喝打听一下,没想到是巧了,里面出来了马车,奴婢便就听到守门婆子和赶车的婆子闲聊:明洞家的你这又是去哪里啊,这几日可是辛苦你了。”
赶车婆子笑的倨傲,撇了眼几人道:“奉了太太命,去给武进伯家送回礼。”然后驾车出了胡同。
春雁面色沉静:“然后奴婢就听到那几个守门婆子朝地上啐了一口,说什么巴结都没边了,不过得了太太两回眼,连着两天进了公爵府,就以为自己也跟着高人一等,成了皇子皇孙了。”
春雁将听到的细细说了,见析秋盘腿坐在炕上垂着眼帘,半晌试探问道:“小姐?”
析秋抬头,忽然笑了起来:“没事,辛苦你了,这件事你别和别人说,到此为止!”
春雁懵懂的点点头,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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