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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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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夏,初三,豕韦兵再掠天务涂谷城,关外侯领兵进击,兵至则贼兵已退。回师居延,于城西南六十里冥泽中伏,再损三百步骑。”
  “六月初八,邸报至京,物议沸腾。圣上故宽厚,仍不责,反加封‘靖北将军’,以励其志。惟谏议大夫太叔用奏曰:‘江南行,逞威草莽,不得胜。百胜将军故此失胆焉?’”
  正是: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
  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塚荒台。
  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九州牧云录》第八卷完,敬请关注下一卷:
  『白云乡里血魂惊』
第九卷『白云乡里惊血魂』第一章 魔晶喋血,引来百年劫运
  初夏六月,江南之地莺飞燕舞。花团锦簇,但在塞北苦寒之地,却整日狂风滚滚,风沙弥漫。日后一连串史书记载的六月漠北居延城里,一派飞沙走石荒瘠景象。
  居延城,古来便是中原王朝的塞北重镇,古称“居延塞”。居延城自古即为军事重镇,从其最初别名“遮虏障”就可以看出,居延塞为华夏抵御蛮夷胡虏的要塞。居延城所辖广大区域,地形平坦开阔,广布戈壁和沙漠,大部分地方草木和人烟都很稀少。居延塞所处之地,因为是弱水河的下游,却是水草丰美。居延城边的弱水河,南北纵贯,终端汇成一片大湖,因城得名,为“居延泽”。
  在到处戈壁荒滩的塞北,有弱水河这样绵延数百里的大河十分难得,因此在当时文学之士的眼中,弱水也非常出名。中华北方各城集市中售卖的盥洗铜盆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乃是流行的铭文。
  现在,居延这样镇守北方、抵抗胡虏的重镇,正由天下知名的关外侯夏侯勇坐镇。在以前,不用说关外侯的杀手锏夜煞骑兵旅或是血海法师团,只须他麾下五万精锐居延军,便气势汹汹,弹压着北方广袤的疆域。只是,六月中旬这一天里,往日街上常见的腆胸迭肚的居延军士兵基本不见了踪影,偶尔碰上一个,也是低眉顺眼,蹩在街边跟卖瓜果的老太太讲价钱,全没有往日赳赳武夫的豪壮气势。
  不惟这些小小兵卒没气势,他们最大的首领关外侯夏侯将军,这时候坐在他候爷府的典雅书房里,却也是闷闷不乐。
  “莫非真地这么邪?”
  坐在雕花太师椅中,夏侯勇长时间不动,身体像尊雕塑,脑筋却在不住活动。
  “杭州之败,前所未有。不过说到底,也不过败了两阵,折损些人手,比之从前千军万马、纵横捭阖,实在算不了什么。难道真如朝内流言所说,因为我败走江南,从此关外侯军威运势。都转过来了?”
  “耻辱!”
  一想到近来一连串的失败,夏侯勇猛地伸手一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愤怒想道:
  “豕韦贼子,不过是养猪喂豕为生的贱民,竟还敢对本侯连番用计!”
  无人之处,夏侯勇想得脸色铁青,手指微颤,全无往日意气风发之色。
  正在这时,忽有女子娇滴滴地声音在书房门帘外响起:
  “侯爷仍在读书吗?”
  夏侯勇一听声音,正是自己亲昵的宠妾贺兰媚儿,当即皱了皱眉,低沉说了句:
  “进来吧。”
  “是!”
  虽是侯爷宠妾,贺兰媚儿丝毫没有懈怠礼数。一挑帘栊,贺兰媚儿走进来,看见夏侯勇一脸忧色,便乖巧地去续了杯热茶,递到夏侯勇手中,娇媚地说道:
  “还在忧闷战事么?”
  “嗯。”
  夏侯勇随口答了一声,微微抿了口热茶,旋即把茶杯放到面前书案上。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贺兰媚儿抿嘴一笑,说道:
  “侯爷,不必忧虑。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奴家有一法能解侯爷忧愁。”
  “唉!”
  夏侯勇闻言,却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时事艰难,实在无心狎戏。”
  听得此言,贺兰媚儿脸色微红,嗔道:
  “侯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有法子力挽颓势,让侯爷您依旧战无不胜,威震北国!”
  “哦?”
  夏侯勇顿时一把将娇俏可人的宠妾拉过来,坐于膝上,搂于怀中,在她耳边热切问道:
  “可人儿有何办法,快快讲来!”
  “嘻侯爷,你只需跟我去一个地方,然后”
  依偎在怀中的妖媚女子,声音越说越低,渐渐趴伏在侯爷宽大的胸前,只有珠唇嗫动,宛若蚊蚋微吟。此时若有人从书房前经过,瞥眼一看,还以为一对恋人在窗前喃喃低语,情话绵绵。只是,谁能知道,这两人此刻说的却是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从此,那锦绣的华夏、如画的神州。便因为这轩窗前一席低语,彻底被拉入了血火冲天、万劫不复的境地!
  依旧,史官对六月中这些事记载如下:
  “六月半,妖姬贺兰,诱关外侯密驰狼居胥山,入上古魔洞,得魔界石,曰血魂晶王。听信妖言,关外侯作邪法,立魔誓,嵌血魂晶王于额中,双眉间自此若增血眼焉。”
  “六月二十日,大风沙。得魔晶,关外侯率部急击豕韦部,居延军密行涿邪山东之浚稽山,越山脊,沿蒲奴水北渡。至则夜,豕韦人猝不及防,虽奋勇接战,终溃败。此役豕韦死二千余,伤无数,余部趁夜逃窜,居延军尾随击之。至燕然山而返。此役虽大捷,关外侯魔性已现。借魔晶之力,持血战宝刀,一人斩杀豕韦村落二百余人,老弱妇孺皆无幸。”
  史官将塞北这段战事记录得文绉绉,等这些事后来慢慢传开,到了街谈巷议,用老百姓们的话说便是:
  那夏侯勇在杭州和张牧云干仗打输了,失魂落魄,丢了胆气,回到关外。就被养猪的胡人打得落花流水,没有还手之力。这时他手下那个狐媚子引诱他去狼居胥山,在一个洞里找到那块魔界的石头,叫‘血魂晶王’,嵌在了两眼间,和额头血肉相连。有了这血魂魔晶,夏侯勇功力大增,一人能打好几百人,一天一夜就报了仇,杀了很多人。
  夏侯勇在塞北的这段“奇遇”,暂按下不提。再说牧云,也正在六月半这天,距离上次哄骗绿漪继续吐纳修炼内丹正好一个月,这天夜晚他和幽萝正在无定草堂前石坪上乘凉。黄昏的时候,他已和辛绿漪合力把竹榻搬出,就放在石坪的正中。等吃完了晚饭,天色已晚,举头望去,星月满天。这时绿漪去西南的不语崖顶继续修炼已呈金丹之相的妖灵内丹,牧云就和幽萝小妹妹横七竖八地躺在竹榻上,仰观天河,数星星,看月亮。
  和小妹妹一起乘凉,不免就要说些星星月亮的故事。闲扯一顿,讲完了牛郎织女的传说,牧云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趁小幽萝还在回味这个虽然凄美、但对她来说却有些难以理解的故事时,牧云赶紧溜下竹榻,着紧着那双清凉的竹篾拖鞋,身形犹如鬼魅地迅疾潜行到不语崖上。
  到了崖上,牧云在一旁旁观绿漪淬炼内丹。月空之下,随着仰观明月的辛绿漪檀口一吞一吐,那空明之中真有丝丝缕缕地明色光绺从月空中延绵而下,缠绕、归纳入空中的内丹。
  如此看得一阵,牧云忽然对这枚正在半空中滴溜溜乱转的内丹比较好奇,便趁着间隙,请求绿漪将这灵丹拿给他看看。
  牧云有命。辛绿漪自然无有不从。心神稍一引动,那颗闪着金霞之光的赤红丹丸便轻轻地落在少年伸出摊开的左手上。
  内丹入手,牧云先是聚精会神地观看打量,只觉得发着毫光的丹丸浑圆润泽,不仅好看,还挺可爱。凝注移时,他忍不住拿右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摩挲,只觉得那内丹入手犹如珍珠,只不过比珍珠微软,还有点弹性——有点像煮熟剥开的鸡蛋?反正拿手摩擦,触感竟是极佳。
  正自得趣,偶然转眼一看,却发现那明媚女妖灵,不知何时却已慵坐在地上,纤秀的双足侧蜷,满面通红,月光中,整个人竟是媚态横生,只有俏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尴尬。
  “咦,怎么回事?”
  疑惑中,牧云无意又将手中内丹轻轻一摩挲,却见那灵俏女子娇躯应声微微一颤抖,神色娇娜,嘴唇之中泄露轻呻之声。
  “绿漪,你怎么了?”
  见她异态,张牧云连忙相问。
  辛绿漪却是无言半晌,才声音微颤,神色羞赧,看着牧云,呢声回答:
  “公子不知内丹实与奴家身心相连。你、你在手中如此把玩,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啦”
  “原来如此。”
  牧云闻言,恍然大悟:
  “是因为这样,你才跌倒的吧?”
  转念一想,牧云甚是慨叹:
  “唉!原本只知道妖族的内丹汇聚日精月华,没想到若放在手中摸玩,却还有分筋错骨之效!”
第九卷『白云乡里惊血魂』第二章 舌锋巧计,立窥月火真言
  张牧云心思果然灵透。与绿漪初学汲取日精月华之术,略有小成,便去藏幽阁中阅览书籍,想找出其中的道理。道家藏书,自然没有对妖族灵术的记述,不过从别处只言片语中,牧云似有所悟。
  一番冥思,牧云忽然想到,恐怕这世间万物生灵的能量都来自于日月光华。草木荣枯,禽兽繁育,随四时而动;而春夏秋冬四季,只看日升月落。仔细想来,恐怕这世上一切的风吹草动,都与日月光辉大有干系。
  牧云这样的念头,懵懵懂懂,但已然近道。不管如何,有了这样念头,他修炼起妖灵的望月之术来,更加理直气壮、得心应手。
  不语崖的岁月清幽,也无多少俗务;往日活泼跳脱的少年,这些天倒也专心修习之事。只是。纵然望月之术似有小成,牧云还是特别记挂他的《天人五召》之书。毕竟之前他已从水灵之术修习中,知道这本书的妙处。
  『溟海水神之章』,已成,但接下来书中记载的『洞阳火神之章』,百般揣摩辗转,却依旧毫无头绪。每一回手抚泛着火焰霞光的书页,牧云心中似有感悟,但始终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终究寸进也无。
  话说一日清晨,崖前静坐,观云海苍茫,日光返照,白云如火,牧云目睹忽然灵机一动,心想道:
  “上一回遇到的月火教徒,他们教门不是叫‘月火’么。既然有‘火’字,怕是对火灵法技甚是精通。我何不去他们那边请教一二?”
  一升起这念头,牧云顿时坐不住,跟绿漪、幽萝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径自下山去。少年鲁莽,上回明明跟月火教徒交恶,这时心血来潮,却不管这些,拔起腿来说走就走。
  依着上回原路,沿坐忘峰盘曲的小径迤逦下山,经十里草海。入鸣玉涧的流瀑山谷。已近盛夏,此时的山谷中却绿荫成片,空气清凉。靠近鸣玉涧的山潭水瀑,仰看着白练般的瀑布从高空跌落下来,在碧澄的潭中飞珠溅玉,不时便有水花飘到自己脸上,清凉爽寒,十分惬意。
  上一回牧云听说这山潭引出的清溪,乃是月火教的灵溪,专门打水用,那想来沿着这条溪水顺流而走,定然能碰见月火教众。打定主意,牧云便沿着潺潺的溪水一路往南走。
  清溪蜿蜒,随水左右,中途有林,沿溪行于林下,则日影筛金,印衣斑驳。
  “咦?这溪水流甚急,乃是活水,不知有没有肥鱼?”
  走得一阵,肚中有些饥饿。牧云脑海里不免升起逮鱼念头。
  情不自禁地,他放缓脚步,不住朝旁边山溪中望去,那目光敏锐,只想从流动的溪水中找出蛛丝马迹。
  正在走神,却忽听前面有人叫道:
  “来人止步——呀,又是你?”
  牧云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两三个月火教徒正站在溪边,朝他不住盯看;他们旁边的草地上,还放着两对水桶。再拿眼仔细一瞧,看清最前面那个满脸愤恨之色的为首之人,张牧云忽然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毕大哥,真巧哇!”
  牧云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对这熟人拱手抱拳,十分亲切热切地说道。
  “嗯。”
  毕真没精打采应答一声,在心中怨道:
  “好个小贼,上回将我们师兄弟几个害得如此之惨,这时却跟没事人儿似的!”
  虽然心里不爽,不过表面丝毫不敢流露出来。他还记得上回临末了张牧云将他们双足禁锢冻结,那一块冰坨子好大,他们在没人处日头底下,晒得好久才化。
  想起往事,饶是大太阳天底下,毕真仍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瞅瞅眼前少年,满脸堆笑,见此情状,毕真倒真摸不清少年在打什么主意。这时,有个知情识趣的师弟,见平日趾高气扬的师兄如霜打的茄子。虽然不知内情,也估摸出大概怎么回事。于是他立即说道:
  “师哥,等着用水呢,我们快担回去吧。”
  “好!”
  此言如久旱甘霖,毕真快活地答应一声,转身便要走。
  “毕哥哥请留步!”
  “何事?”
  纵然千般不愿,毕真闻声还是收住脚步。他转过身来,眼睛只敢盯着牧云的鞋帮说话。
  “师哥!”
  牧云久在市井谋食,也是个自来熟,求人之时,更是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大哥”、“哥哥”、“师哥”全叫了个遍。他也不嫌寒碜,上赶着说道:
  “你们教既然叫‘月火’,那师哥对火灵法术颇有精研吧。不知是个能否将心得告知一二呢?”
  牧云没正经拜过师门,根本不把门户之别放在心上。听他一问,那毕真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更是恼怒,忖道:
  “好泼贼!法力如此高强,今日却来这般询问,只管羞辱于我!”
  心中又恚又怒,却还不敢如何表露,不作声了片刻,毕真才不情不愿说道:
  “你高抬本教了。在下其实对火灵之术一无所知。”
  “真的?”
  “真的!”
  “这样啊。”
  见他如此,牧云一琢磨。眼珠一转,大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看月火教也是郎当。明明不知火法,却还以月火为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徒有虚名!”
  牧云当着几个月火教徒的面激将,十分真切地叹了一口气,道:
  “唉也怪我笨,要不然早该想到,那月亮乃是太阴之星,火又是至阳之物,这两样怎么捏合到一起?原来堂堂月火教之名。却也只是胡编乱造的。”
  “胡说!”
  饶是上回吃了大亏,听牧云说出这些话来,那毕真再也压不住火。其实上回碰上牧云和绿漪也算他倒霉,平时毕真绝没这么窝囊。想那月火教久居洞中,最重水源,能让毕真带着师弟出来取水,那在同辈之中也是受看重之人。于是到这时,他便再也忍不住,浓眉一扬,梗着脖子,鼻子喷着粗气,气呼呼说道:
  “休得胡言!本教尊名,正合天地至理。”
  “是吗?”
  牧云乜斜着看他,尾音上扬,似乎十分轻蔑。一见如此,毕真彻底搂不住火,一下子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道:
  “哼!俗人不知,月为太阴,只为表象。阴阳二气,相生相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至阳而阴,至阴而阳,月为太阴,自然蕴含至阳之火。不闻三五月圆,晃光无涯,掷火万里,扫荡阴邪。阴晶赫辉,耀目银牙,太上火轮,破云开光。东灵上弦,瑞光之家,玉华太极,离火成葩!”
  “”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牧云留意火灵之术已久,近来常在藏幽阁中钻研,又精研至阴之道的水灵之术。最近还在绿漪的指导下汲取太阴月华,对此道已然浸润已深。于是,毕真对本教真义的背诵讲解,落在旁人耳中只是诘屈聱牙的难懂之言,但对牧云而言,却是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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