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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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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格挡抢夺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这淫心发作之人怎么都想不到。
  眼见着自己稳抓稳拿的手掌才一碰上那看似不快的棒槌,颜贵却忽然只觉掌心一阵剧痛,还没等反应过来出了啥事,便只觉一阵腾云驾雾,忽悠悠看着青天白云在向自己脚头快速移动,然后又不知怎么翻了个个儿,看见一片茂盛肥沃的青草春泥,然后急速朝自己飞来,转眼“砰”一声巨响,所有景象消失,换成满天繁乱的金星!
  “我摔了!”
  直到这时,他这才忽然明白过来,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哼,让你叫!”
  杀猪般叫了一声,还没等挣扎着爬起来,便听一声怒叱如风而至,转眼只觉得有什么粗重的长大之物如雨点般朝自己身上砸下,直打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要说遭逢这样剧变,颜贵本来也想反抗。毕竟他是男子,无论如何也要女人力大。谁知道几番刚要挣起,便被那少女一巴掌打来,“砰”一声又滚出多远。遭了几次这般掌掴打击,颜贵也终于想通,不再怀疑那支棒槌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神器,而是这娇滴滴少女确实好大力气。这之后,他又几回挣扎,却全被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打缩回去,只顾双手抱头在地上死命乱滚躲避。而先哲说,“疼痛使人清醒”,颜贵被殴打中,清楚地辨别出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打击里,有棍扫,有掌击,还花插着不少飞腿踢脚,正是花拳绣腿与棒槌齐飞。
  “罢了,不想惹到一武功高手!”
  遭到出乎意料的袭击,颜贵自怨自艾。不过就在这时,他却忽觉那少女停手。
  “咦?莫非她老人家打累了,要放我走?”
  好事才想起个头,却听那少女说道:
  “臭贼,此地不是好打处。且起来,跟我往西走走!”
  “呃”
  听得这话儿,颜贵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只觉得很不对味儿。愣了片刻他才想起这本是他计划的。
  当然,现在形势逆转,他才不准备去那荒郊野地,太吓人。百忙中他一把揪住旁边一丛青草,倔强说道:
  “我不走!”
  “嘿~”
  见颜贵不肯走,那少女笑了一声,道:
  “可由不得你!”
  说着弯腰过来,“砰”地一声抓住他脖领,就如拖死狗一般把他拖起,向着西边荒郊野地没人处便下去。这少女力量实在太大,途中不甘就范的苦人儿也几回挣扎,好几次抓住旁边草丛,却无济于事,最后费得两手抓满草料,却仍是被那少女劫到僻静处。也只有等到了目的地,今日走霉运之人才终于成功地做成一件事——他料到自己将被一顿胖揍;其后果然。
  大概也就是半盏茶凉的功夫,暴虐如虎的少女毕竟离去。风吹草低,夕阳西下,野地西望,正是残阳如血。而惨剧发生的荒郊野外,再无他人,只有偶尔几只老鸹从头顶飞过,“嘎嘎”地叫唤。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人经过。
  “咦?”
  “那边是谁?”
  夕阳西落之时,恰有位庄家汉子从西边打草归来,远远见到这边深草中躺着个胖子。等揉揉眼睛,仔细瞅瞅,好像看到这胖人还在草里慢慢挣动。见得如此,庄家汉子赶紧放下背后装满草的箩筐,朝那边飞快跑去。
  等汉子到了近前,才发现这胖人原来只是脸肿。近了看得清楚,这浮夸的面皮上青一块紫一块,鲜血淋漓,直是惨不忍睹。
  “爷们,遭贼了?”
  一边问着,汉子一边紧握打草镰刀,满脸紧张地四下张望。
  “咳”
  听了他的话,慢慢爬动之人一时懒得回答。忍了半天,吐出一口血沫后才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是是是遭贼了。”
  “咳!”
  又啐了一口血沫,才说道:
  “不过莫怕那个强人已经走远”
  “是吗?”
  听了他的话,村汉这才放下心来。又回过头仔细看看颜贵伤势,便道:
  “你这人也会扯谎。这哪会是一个强人?分明是一帮啊!”
  “咳咳!”
  “是啊我顾着忍痛,其实没看清”
  原本准备窃玉偷香的颜大官人,到这时已无半点风流心肠,满心中只剩下羞怕二字。
第一卷『冰雪仙子落江湖』第十章 露浥桃腮,潇潇烟雨含情
   这天等张牧云回来时,已是晚上点灯时分了。
  看起来,相比他的打渔手艺,张牧云打猎方面似乎并不入流。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回家时,却只带了一身草叶刺果回来,连根鸟羽兔毛也没见着。不过好在虽然没什么成果,却不用担心家中之人生气;回来时月婵依旧温顺恭敬地将他迎进门,亲切态度还似更胜往昔。
  今晚他们家吃的是小米粥,在张牧云换衣之时,月婵便把热气腾腾的米粥从锅里盛出,端到桌上,还切了些邻居送的咸腌黄瓜,放在盘中,摆好碗筷,只等张牧云上桌吃饭。现在月婵的厨艺和初来相比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米粥材料只是她在邻村百般讲价廉价买来的陈年碎小米,被她用清水小火费时熬煮,盛到桌上吃到嘴里时也是香醇粘稠,不同一般。
  到了晚饭桌上,等张牧云就着腌黄瓜吃了几口粥,赞了几声少女厨艺又有长进,便说起另一件稀奇事儿来。
  “真惨!”
  喝粥的间隙,张牧云神色凝重地说道:
  “月婵,真不信有这等狠人!”
  听得这般言语,那正低头安静咬黄瓜条儿的少女眼角一跳,“嗯”了一声,竖耳细听。张牧云吃一口粥,又道:
  “今天我回来路上遇见邻村的颜大官人了。他遭贼了。”
  “哦啊?”
  “嗯,虽说这颜大官人颜贵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太惨了!”
  说到这儿张牧云忽然没了胃口,放下碗来语调沉痛地说道:
  “月婵你不知道,我刚才回来路上碰见他,见这颜大官人正被我们村的刘大架着往家送。你是没见着,唉,那惨劲儿,都不成人样,当时要不是刘大告诉我,我真认他不出。那样子不能细说,恐说出来惊了你!”
  “嗯”
  少女轻轻答了一声,心里却忖念:
  “原来他叫颜贵。”
  心里怀着鬼胎,却听牧云大哥口风一转,开始郑重提醒起她来:
  “月婵妹子,咱可得加点小心了。听刘大说,那颜贵是在咱家西边荒郊地里遭贼的。这颜大官人还是练过几天拳脚的,他都这样,我们更得加点小心!”
  “啊?!”
  刚刚那句话还没等说完,张牧云便忽见这少女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见得如此,他倒有些过意不去,心里怪自己有点危言耸听,不免吓着女孩儿家。想了想,张牧云便添了一句:
  “妹子也不用太担心。我看啊,那颜贵自称遭贼,说是贼,我却觉得该是仇家。往日我听说了,这厮专放高利贷,是救了些急,却也坑了许多人,有几个仇家也不稀奇。”
  本来只为托辞排解少女情绪,但张牧云说到这儿,却忽然觉得自己说得也很有道理,便按着这思路继续分析:
  “再说了,颜贵这厮也是有俩臭钱,平时又爱到处瞎显摆,最喜欢逛窑子找姑娘,总做那些争风之事。这么一来,难免遭人惦记。像咱们这样,不结仇,又没钱,怕贼怎地?想我在这儿住过十几年,咋从来没贼做我生意?”
  说到这儿他倒笑了起来,又想起另一件事:
  “说来也可笑,先前我见颜贵那厮浑身瘫软走不动道儿,那刘大好大一个劳力却也架他不住,我便想上去帮帮手。谁知这颜大官人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懵了,睁着双肿眼看我走过去,竟吓得一个劲儿往后退,脚下一趔趄竟带挈刘大一起跌入路旁草窠——吓,倒好似是我着人打他似的。又不稀罕扶他!月婵你说可笑不可笑?”
  “嗯是好笑呢”
  少女心怀鬼胎,也不敢多言语,只是随口附和。这之后,张牧云说得一阵也肚饿了,便不再说话,端起碗来闷头喝粥。
  他安心吃粥,吸溜得津津有味,却浑然不知自己对面这少女,心里已如翻开了锅!
  月婵手里机械地往嘴里送粥,心中则惊恐无措地想道:
  “我、我怎会那样?他还练过武功?!”
  虽然已一个多时辰过去,傍晚那场变故仍历历在目。自来张家这么多天,处事柔婉的姑娘一直觉得自己温良恭俭让,是个典型的好女子;谁知那会儿被颜贵调戏,还没等他说几句话,自己就如同疯了一样,尽管心里狂呼不要,却似泼妇疯虎,满腔满脑都是凶狠恶毒的念头,挥槌踢腿打得十分快活,竟不顾那人死活。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罢了;毕竟是那贼徒起淫心要劫持奸骗自己在先。最奇怪的是,竟不知自己怎会有那么大力量。当时打得手顺,动作熟练,竟好似是积年的打手!那颜贵看起来也不单薄,但在自己手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扔来撂去如同草把,真是
  “我是被鬼附身了?”
  姑娘惶恐想道。
  “还是有什么古怪?莫非我一直都有怪病?还是”
  努力想理出头绪,但想到这儿,月婵却不敢再往下想了。要再往下想下去,就真要想到那些可怖渗人的怪力乱神之事了。于是她努力逼着自己清空思绪,尽力低头喝粥,不让那少年看见自己此刻惶惑的面容。现在,她是绝不愿张牧云得知此事!
  等过了一会儿,心情略略平复,月婵倒也想到另外一层。想起这,她便略略心安。
  “嗯,当时就算突然发病,也没什么不好。”
  她想道:
  “至少保住了清白身子。”
  想到这个,她心儿又是一跳,不由自主便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少年,等重新低下头,原本苍白的脸上已是满面通红。
  当然,这时张牧云却不知她这许多曲折心思。吃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渐饱,四肢发暖,他便停了碗勺,高谈阔论起来:
  “月婵,你也别瞧我今日什么都没打回来。其实只是运气不好。等会儿我得看看黄历,今天应该是不宜出猎。”
  “反正你放心,我箭法其实很准,只是弓箭不趁手而已。等明儿我得去村里转转,找些形状齐整的鸡毛来仔细绑好箭羽!”
  “嗯,挺好的”
  虽然这晚少年这么说,之后的七八天里月婵也没见他去找鸡毛去打猎。日子转眼便到了四月,春光明媚,草木葱翠,四月洞庭湖畔的乡间到处烟笼绿罩,嫣红姹紫。而四月初二正是逝去双亲的祭日,张牧云也准备了果品酒水,带着月婵去西南野地里的父母坟头拜祭。野草萋萋的坟前,他匍匐跪拜,虔诚祷祝双亲泉下安息,并请他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自己发财大吉。
  四月出头,春光正浓。祭祖完毕,经牧云建议,他们二人并未着急回去。他们在长满青草野花的原野游逛,学足了城里人游春的气派,惬意舒闲。
  游逛嬉玩了一个多时辰,看遍了春光,便准备回去。等到归时,那天上的云边忽飘起如丝的细雨,大一阵小一阵地簌簌而下,犹如疏密不一的白雾笼罩了罗州大地。春雨渐起,笼烟惹湿,张牧云便除下自己的外衫,覆在挎着空篮的少女头上,拉起她手儿一起往家奔去。青葱的乡野中,无边的丝雨里,奔跑着这两个少年男女,一前一后,偶尔并肩,脸上沾满雨珠,睫毛都是雨水,似乎睁不开眼,却是一脸的无忧无虑。迎着春风花雨,以前素不相识的二人如同两尾溪里的鱼儿,在新涨的春水中忘情嬉戏。
  云天飞雨,阡村雾蒙,也许小小的罗州乡野这般无拘无束的嬉戏,与那浩大辽阔的天地九州中正发生的事情相比,不过是微如芥子不值一提。但此刻对那正在雨中奔跑追逐的两位少年男女来说,这样的自由时候已抵得上世上所有的欢愉。
  乡村的春日就这般平和而生动地流逝,直到将近月中的一天,就在傍晚掌灯时分,黄昏月色里忽从村西小路行来一位黄裟老僧,策杖托钵,悠悠走到张牧云家门前时,忽然止步不前。
第一卷『冰雪仙子落江湖』第十一章 三千贝叶,飞来都作青蚨
   “阿弥陀佛!”
  慈眉善目的黄裟老僧在张牧云家院篱外站定,宣了一声佛号,便朝里面问道:
  “张小檀越在家吗?”
  此时张牧云正坐在厨房里,和在灶下升火煮粥的女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听到这老僧声音,本来靠着墙懒洋洋闲坐的少年立即跳了起来,跟灶下少女说了一声:
  “是我东主来了!”
  话音未落,他已闪身奔到门外。
  “东主?”
  听张牧云这么说,那坐在灶下正添柴的少女便有些纳闷。
  “奇怪,没见牧云大哥在哪处当什么伙计呀。怎么会有雇他的东主?”
  再想想刚听到的那个苍老的声音,语气明明是个和尚,如何会做少年的东主?心里奇怪,月婵便把灶膛里的柴火往里面推了推,拿火叉将灶膛口扫净,便站起来,整了整围裙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便也去门口那儿躲在门里听声。
  再说牧云。几个箭步奔到小院柴门,本来他满脸喜气;不想到了门关处借着天上月光一瞧,那上门的老僧人手里竟托了个铜钵儿,朝前伸着直奔自己面门——原来是刚才奔得急了,离老和尚太近,不免这化缘的铜钵几乎要伸到鼻子底。
  见得如此,张牧云顿时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地道:
  “智光老和尚,你也是位方丈,一寺之主,怎可这般没见识?”
  他两手叉腰义愤填膺道:
  “你看看我、可像能跟我化着缘的?”
  “咳咳!”
  见他摆出这番嘴脸,那白眉白须的智光老和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听得“哗棱棱”一声,他便已拿锡杖在张牧云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小泼皮,亏老衲还没开口,已吃你这番雷烟火炮。若真跟你开口化缘时,还不知怎么将人打出十里!”
  老和尚痛心疾首,转身拔腿便走。一边走时,一边将那锡杖上的铜环摇得稀里哗啦乱响,口里念念有词:
  “罢罢罢,本来老僧大发慈悲心肠,要带挈你赚几十两银子。好好好,既你与这些白镪俗物甚无缘,那我也只得另找他人”
  这番如同唱诵念经的话语声音未落,便蓦然只听得“呼”一声风响,还没等摇头晃脑的老和尚反应过来,便见得眼前已多了一人。
  “东主!”
  少年高叫道:
  “你怎地不早说!”
  刚才如怒目金刚的少年现在已笑得一脸稀烂,如同一尊弥勒佛,死乞白咧地拦在老和尚前,字字带着笑音儿埋怨:
  “智光大师,天色也不早,你怎地有闲心跟我开这般玩笑!”
  一边阻拦智光去路,张牧云一边朝院里叫道:
  “月婵,月婵!快去碗橱陶罐里摸索些上好薄荷叶儿,赶紧冲碗凉茶给大师喝!”
  “哎!”
  屋里脆脆地应了一声。不过这时智光和尚却谢道:
  “不须,老衲也不口渴。牧云啊,你少出这些妖魔,听我赶紧把事说了,免得再晚回寺走山路跌跤。”
  “那好。我听着呢!”
  于是这之后智光便将心中之事娓娓道来。听智光一说,张牧云这才知道,原来此事关联着罗州城南乡间那位大财主“祝百万”。祝百万,真实名姓一般人已不知,只知他家资巨富,号称有家财万贯。祝百万是位五十来岁的长者;据张牧云当年在罗州城跟那些泼皮破落户混事时听说,这祝百万祝员外当年积攒家财时,许多钱也来得不干不净;据说,他还跟绿林道上有些不法好汉颇有勾连。不过这些都是前事。现在他年岁愈长,心境便大变,不仅去了原先的吝啬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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