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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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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量每个月交一至三万元咨询费不等,然后对方才向你推荐股票,赚了钱算你走
运,赔了钱对方概不负责。第一次郑小姐接听电话,便动员她人会。辛怡说我也不
知道你们说得准不准。你们先帮我诊断一下凤凰科技的走势,如果说得准了再谈人
会不迟。郑小姐便大谈他们公司的研发实力如何如何雄厚。推荐给会员的股票怎样
怎样暴涨,见辛怡不为所动,才答应去问问分析师,给辛怡一个答复。不是辛怡舍
不得花钱,而是这种当她已经上了不只一次。

  她曾听老张说过。这类咨询公司的话不可信,真有好的股票他们会用自有资金
炒。不会告诉会员:告诉会员的票大都是一些没什么谱的票。赔赚全靠运气,他们
的目的就是赚取会费。辛怡开始不信,上了几次当才明白老张的话都是用血换来的
教训。

  东南卫视有一个发送短信节目,女主持人天天说,她们在短信中推荐的股票如
何如何暴涨,可是当辛怡按她们的要求发送了短信。并从手机账上被划走了五十元
后,按这家公司推荐买人的凯诺科技和山东黄金都让她深套其中。原来他们只讲自
己过五关,从来不提自己走麦城。推荐的股票涨了的就说。跌了的就黑不提白不提
了。更让辛怡生气的是上海那家名为广电财经信息技术咨询公司,在收到辛怡寄去
的六千元咨询费后,指导连连失误。后来竟人去楼空。辛怡真不明白,这一个个骗
局怎么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电视荧屏上公开进行?这位郑小姐还算守信,两天以
后打电话给辛怡。说分析师说了,凤凰科技基本面不错,可持有。话音未落,便暴
跌不止。辛怡打过电话去问,对方还振振有词地说,你也不是我们的会员。凭什么
我们要为你服务?直气得辛怡七窍生烟。没想到她还有脸再次打电话动员辛怡人会。

  辛怡刚把手机合上。小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了:“妈妈,来电话了,是我呀!”
她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还是金日升公司,就关了手机。

  辛怡走进卫生问,随手关上了推拉门。

  卫生间宽有一米五,长三米。原来厕所和洗手问是隔开的。搬进来的时候,辛
怡主张打通了,这样房间里总体的格局显得规整些,卫生间的活动空间也大了。装
修的时候。辛怡只选择了两种颜色的材料,磁砖一铺到顶,全部用黑色。

  连地砖也选择了黑的,只有洁具和洗脸池用了白色。辛怡喜欢这两种颜色,黑
色庄重,白色高洁。装修完了,许非同只发表了一句意见,是不是太压抑了?辛怡
不以为然,说画画你是专家,居家过日子还是按我的意见办吧!这两种颜色搭配起
来多有品位。家是人们的隐私之所。卫生间又是家中最隐私的部位,是一个适合人
们想心事的地方,如果装修材料选了红的、绿的,该多闹得慌!以前。辛怡对卫生
问里的感觉是:庄重中透着几分静谧,高洁中又流动着几缕温情。可是今天,辛怡
第一次感到了压抑,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像干旱无雨的苦夏。

  辛怡打开淋浴器。调试好了温度。

  热气渐渐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就充溢了整个卫生问。墙上的长条梳妆镜也被
热气模糊了,似乎罩上了一块灰蒙蒙的轻纱。

  辛怡慢慢地解开衣扣,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乳罩和内裤脱掉后,她一边打开
抽风机,一边用干毛巾擦亮了镜子。随着毛巾的移动,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冰清玉洁
的人体。辛怡侧身站在长条镜前,凝神地端详。她这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自
己的身体。上幼儿园的时候,街坊们就说她是美人坯子,那时候她对这话的内在含
义还不十分明了,感觉就如同答对了一个问题受到老师表扬。上了中学和大学。她
才越来越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骄傲。造物主对她似乎格外宽厚,让她集中了父母几
乎所有的优点。眼睛深邃而明澈。是父亲的翻版;皮肤白皙并光洁,是母亲的克隆。
亚裔人种的女人,一般臀部松弛、下肢较短,而辛怡下肢修长而匀称,臀部也如欧
洲人一样上翘并丰实。上大学的时候她穿一条牛仔裤。一件紧身的T 恤,简直就是
魔鬼转世。难怪有些同学私下里这样评价她:后面看想死你;正面看馋死你!

  风姿绰约的辛怡却一直守身如玉。通过各种方式向她大献殷勤的男生不少,但
辛怡从来没有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单独外出过,许非同是她的初恋。恋爱中,
许非同也有过几次冲动,但至多是亲吻和抚摩,最后一道防线辛怡一直坚守到了新
婚之夜。第一次房事,许非同感到辛怡很紧。自己的前进仿佛如一艘破冰船,好不
容易冲过了那道坎。随着辛怡发出欢快的呻吟,许非同感到一阵温热。伸手一摸。
手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当时许非同就把辛怡紧紧抱在怀里,很动情地说:“辛怡,
谢谢你,我会好好爱你!”

  辛怡站在喷头下,让清水在她的身上随意流淌。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给自己洗
澡时的情景。那时还没有淋浴。妈妈烧好水倒进一只大木盆里,就蹲着给她一边洗
澡一边讲故事。妈妈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受爸爸的熏陶,肚子里的那点故事也足
够小辛怡享用的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蚕豆姑
娘》那些美丽的童话伴随着辛怡度过了快乐的童年。长大了,辛怡不再让母亲
为自己洗澡,随着胸前的两个小妞妞膨胀成了两只小面包,辛怡迎来了少女的第一
次初潮。当时她以为自己大难将至,瞪着惊恐的眼睛把这个“噩耗”告诉母亲时,
母亲笑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神秘地说:傻怡怡,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以后就不能再
像小孩子似的任性、淘气了,懂吗?当时辛怡似懂非懂,但是朦朦胧胧中她意识到。
自己一个新的人生阶段开始了。从此,她将背负更大的期待,更多的责任。

  辛怡关了水龙头,往一块海棉上挤了几滴沐浴露,精心地擦米派砩系拿恳豢?BR》肌肤。一会儿。浑身上下沾满了泡沫。擦到双乳,她轻轻地揉搓着,虽已人到中年,
双峰却仍柔韧、挺拔,为彤彤第一次哺乳的情景也恍如昨日。弹指之间。

  彤彤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托起双乳,真想让彤彤再吃一次自己的奶。对于一
个女人,没有比婴儿吸吮乳汁更能唤起母性的感觉了。女人和母亲,习相近意相远。
女人只是性别的符号,母亲则是一个至善至美的称谓。她意味可以忍受任何的屈辱、
苦难、挫折和不幸;她包容了所有的慈爱、责任和宽厚。从女人到母亲,绝不仅仅
是一次角色的转换,而意味着人生的一次巨大蜕变,就像蛹化为蝶。女人想到的常
常是容貌、身材,母亲想到的往往是责任与奉献。辛怡本来心如枯井,哀怨与痛苦
已被过度的麻木蒸发。但一想到彤彤,她又禁不住肝肠寸断,满眼泪水。她几乎想
要放弃自己的决定了。但是想一想,放弃了又能怎么样?只能留给女儿更长久的屈
辱与痛苦。

  辛怡仰起脸,拧开淋浴器的开关,让清水冲去脸上的泪水。又精心地冲净身上
的泡沫,然后关上开关,用毛巾包住头。裹了一件浴巾走出卫生间。打开衣柜找衣
服的时候,她有些辛酸。她的衣服几乎全是在小摊和服装大排档买的便宜货。没有
一件超过一百元,在眼下这样一个奢侈、浮华、追求物质享受的年代。实在是够寒
酸的了。想了想,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盒里放着一串珍珠项链,
这还是许非同为她买的结婚礼物。十几年了,只在婚礼上戴过一次,一直舍不得戴。

  她还清晰地记得买项链时的情景。

  那时的日子是那么风和日丽,她的非同是那么朝气蓬勃,她是那么年轻和美丽。
这一切好像一幅似曾相识的照片,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抽抽鼻子,她甚至嗅
到了那天下午空气中流动的花香。在街道办事处领了结婚证后,两个人一起来到了
贵友大厦。在首饰专柜前,辛怡站住了,她无意中一瞥,便被那一串上好的珍珠项
链震撼了——那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件、简直就是造物主捧出的一副杰作:熠熠闪光。
晶莹剔透,通体充满了灵性。然而价格也实在不菲:九百五十元。那年月这无异于
一个天文数字。辛怡有些失望,她没有想到,自己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竟被许非同
一下捕捉到了。他走上一步,手指项链,冲服务员矜持地点点头,只轻轻地说了一
句:“我要这串项链。”辛怡便被巨大的幸福感湮没了。她在内心发誓:无论以后
的路是鲜花还是荆棘,她都愿意与许非同相伴永远。

  婚后,两个人虽然也为一些事后都想不起来的小事吵闹。但吵过就好了,冲突
真的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还是在炒股以后。他们曾经想到过离婚,但说归说,真要
去办手续时却肝肠寸断。这时他们才发现,随着岁月的流逝,维系他们的已不单单
是爱,更有难以割舍的浓浓亲情。

  辛怡穿上衣服,捧起项链戴在脖颈上,一时百感交集,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灌
满了她的心。十几年了,青丝与白发,原来近在咫尺。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项
链仍然晶莹剔透,充满灵性。仿佛在见证着他们夫妻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没想到。
第二次戴上它,竟是此情此景。

  辛怡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绽开了一缕凄苦的笑容。她渐渐平静了,仿佛一个
历尽坎坷的长途跋涉者终于要走到目的地了。可以不再担心,不再害怕,不再为世
间的一切烦恼发愁了。其实,昨天夜里她就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她觉得不如此便
无以摆脱世间的纷纷扰扰。下决心的时候,她痛苦,痛苦得肝肠寸断;可是真的要
做了,心态反倒平和了许多。

  她坐在床头。开始给许非同写信。拿起笔,才知道岁月流逝了,往事却如贝壳
一样镶嵌在了记忆的沙滩上,晶莹剔透,令她不由驻足。她像一只黄昏里的母羊,
咀嚼着所剩无几的时光。不让一粒记忆遗漏——最初。母亲把许非同领进小屋,只
是出于对他本能的好感。而辛怡则是被他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所打动:十五岁当兵,
任电影队放映员,一次卡车在戈壁抛锚,是他顶着风沙步行三十里搬来了救兵:两
个村因水要发生械斗,路经这里他临危不惧,一席话语竟使刀出鞘棍在手的上百条
西北汉子化干戈为玉帛。辛怡实在难以想像,一个外表清秀的大男孩儿竟有如此的
胆魄。她觉得这男人伟岸如山,背靠着他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现在。山摇了,是什么将它撼动的呢?

  辛怡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初吻。那是大二那年寒假,她和几个同学相约到普陀
山远足。五天后回家的晚上,一出站台见到了迎风而立的许非同。许非同问:这些
天你感觉没感觉自己的腿好累?不等辛怡回答,许非同又深情地说,你知道吗?你
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跑了整整的五天,没有片刻的止息。

  送她回家的路上。许非同告诉她,过两天他要到青岛去写生。

  辛怡问。你愿意带我同行吗?我好想到海边去看一看落日。我觉得落日比日出
更令人遐想许非同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托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眸,说出了
埋藏心底已久的承诺:我愿意一生一世与你同行!情窦初开的少女实在抵御不了一
个成熟的男人所释放出来的雄性魅力,她闭上眼,迎上去,把自己一生中的初吻印
在了许非同滚烫的唇上。

  一生一世?现在才过了十几年,他们的婚姻怎么就搭乘上了“泰坦尼克号”?

  眼前的信纸已被泪水打湿,对生活深深的眷恋重又萦绕心头。辛怡的脑海中不
断闪过一个又一个难以割舍的面容:彤彤、许非同、母亲,还有儿时的伙伴,读书
时的同学

  窗外。隐约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岁月真像一只无形的车轮。从一个个好端端的
女人身上碾过去,一碾过去,人就变形了。辛怡想起自己曾经历过的恋爱时光,那
时候的自己清纯、高傲并赋有情趣。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是婚姻。一结了婚。
自己只乐于扮演一种原始的角色:妻子与母亲,而把青春、美和个人情趣一股脑儿
地关到了门外。自己不再看茨威格和托尔斯泰,因为需要洗衣、做饭、拖地和整理
房间;不再把剪纸小猫贴在床头,因为怕丈夫不喜欢: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和同学交
往,因为丈夫和女儿已经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理由。自己是在无意识之中把自己作
为祭品摆上了传统婚姻的供桌啊!特别是炒股之后,原来的辛怡更杳无踪迹了。可
是,这一切的责任在谁呢?辛怡的泪水再一次溢出眼眶。

  “叮铃铃”,急促的门铃把沉浸在回忆中的辛怡惊醒。她愣了愣神儿,便起身
打开房门。

  石羽站在门外。

  楼道灯是振动式的,一跺脚便亮,一没动静就灭了。此刻,楼道里黑洞洞的,
石羽那张有些浮肿的脸在暗影里便有些恐怖:瞎,我给老许打电话没人接,你的手
机又关机了。吓出我一身冷汗。石羽用手拍拍宽阔的脑门。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噢,石总。您”

  辛怡没想到石羽会来,上午她已经接到了许非同的电话,知道他给了自己两天
的时间筹款,这刚过了几个小时,他来干什么呢?

  石羽也不等辛怡让,径自进了屋,回手拉上房门:“辛怡呀,你简直是把天捅
了一个大窟窿啊!今天上午老许跪着求我,我给他宽限了两天时间,说实话,我不
是为他而是为你呀!你要明白我的心思。”

  辛怡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有些恶心。石羽对自己心存歹念,她隐隐约约有所
感觉,因为有些饭局。明明她可以不到场,但石羽常常叫她作陪,还趁着酒盖脸,
偷偷在她腿上拧过两把。辛怡觉得他喝多了,又当着那么多人就没有声张。不过,
再有和自己无关的应酬她就借故推脱了。她珍惜这一份工作,但是她不能靠色相去
换取,况且,自己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更要懂得自尊自重!

  石羽做的是文化生意,接触美女的机会很多,不过他总觉得辛怡和那些用钱可
以买到或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一样。从十七八岁到四十来岁,石羽认为在这个年
龄跨度中,三十多岁的女人是最有韵味的。她们既有小女孩的纯情与浪漫。又有成
年女性的风骚和魅力。如品橄榄,耐咀嚼还有余味。不像口香糖。辛怡在这个年龄
段中又属佼佼者。他曾从几个不同的侧面审视过辛怡:正面看,辛怡有贵妇人似的
端庄与大气;从背影看,辛怡收臀提胯,双腿修长。不松不垮,身材显得挺拔飘逸,
着实令石羽魂不守舍。

  他臆想过辛怡脱了衣服后的身材,那肯定是肌如白缎,柔润圆滑,该平展的地
方平如水面,该隆起的地方凸似山峰。

  因为一起吃饭时,他曾留意过坐着的辛怡,腹部竞无一点赘肉。哪里像年近四
十的女人!但一方面碍于许非同的面子。一方面辛怡又冷做得难以接近,他一直没
有机会得手。

  这一次他觉得是个机会。他给了许非同这么大面子,辛怡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他现在是辛怡最大的债主,是辛怡命运的主宰者。辛怡对他只可仰视。只能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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