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绳文集(１９７９-１９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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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不满意大致上有两方面。

　　　　一方面可以说是政治方面的。列强总是觉得他们利用来统治中国的代理人不够强大到足以在中国人民的反抗面前保卫他们的利益，不但不能消除这种反抗，反而被人民的力量冲垮。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这里不多说。很明显的，这是帝国主义自己制造出来的一个矛盾。他们所扶植的，既然是违反中国人民利益和民族利益的势力，这样的势力尽管拥有“合法”的政权，拥有强大的兵力，也不可能在人民中有威望，不可能保持对帝国主义有利的安定的内部秩序。

　　　　从经济方面说，帝国主义者不满意的是，近代中国始终不能如他们在用炮舰打开大门时所指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广阔的商品市场、投资市场和原料供应地。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在１９３６年（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一年）

　　　　，不过１６亿元（按当时的汇率计，不足５亿美元）

　　　　，比１９１０年左右只增加了不到百分之三十，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数字。中国的进口在鸦片战争后７０年间，最多的还是鸦片烟。

　　　　直至新中国建立前夕，外国能输入中国的始终主要是煤油、糖、棉布等，以及其他许多廉价的制成品。

　　　　中国的出口主要也只是生丝、猪鬃、钨砂、桐油之类的“传统”外销商品。帝国主义在中国投资数字是比较大的。据经济史家估计，帝国主义在华投资从２０世纪开始时的１５亿美元，增加到抗日战争前的４３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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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帝国主义的投资主要是商业掠夺性的，依靠帝国主义的特权可以取得最大限度的利润。而且这种投资可以说是没有资本输出的投资，因为在巨额的投资中的很大部分是来自中国所偿付的“赔款”

　　　　，其余部分是以欺诈勒索的方法占有的土地（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那时房地产构成外国人的资本的重要部分）

　　　　，对中国的鸦片贸易中取得的暴利，外国银行所吸收的中国人的存款，等等。总之，巨额资本的绝大部分是从中国掠夺和赚取来的，很少从国外输入。那时，中国的资源也都深藏在地下，没有被开发。

　　　　为什么近代中国已经被列强打开了门户，却并不能成为一个广阔的市场呢？原因很明显，因为中国贫穷落后。

　　　　贫穷落后的中国没有多少剩余的生产品，也无力购买多少外国的产品。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虽然曾深入到一部分农村，但农村的绝大多数还处于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几乎没有或者只有极少量的商品经济。所以，对于占近代中国的最大部分人口的地区来说，其实并没有对外开放。沿海城市固然可以说是开放的，但在３０年代人们给上海以“冒险家的乐园”的称号，就是说，外国的流氓、骗子、走私贩子可以在那里大发横财。这样，正常的贸易当然只会萎缩。

　　　　近代中国曾多次兴起有商人和城市居民参加的抵制美国货、抵制英国货、抵制日本货的运动。这种排斥外国货的运动反映了人民对于侵略者的正当的仇恨，也反映了那时经济上的对外开放只是带给中国社会和中国人民以灾难。

　　　　近代中国的贫穷落后是帝国主义造成的。

　　　　所以可以说，帝国主义一方面打开中国的门户，迫使中国对外开放；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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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绳文集９８

　　　　的掠夺和剥削又使中国贫穷落后，处于没有能力正常地对外开放的地位。这又是帝国主义自己造成而解决不了的一个矛盾。

　　　　三四十年代，中国舆论界中有人说，列强应该考虑如何帮助中国富强起来，因为一个富强的中国才会和世界各国大大地增加贸易和经济联系。这种说法的后一半是对的，而前一半即指望帝国主义列强帮助中国富强，则是梦想。

　　　　中国人民用自己的力量争取民族的独立，恢复国家的主权，才能发展自己的经济，并且作为独立自主的国家发展正常的，即平等互利的对外开放，这是已经有事实证明了的。

　　　　以上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现在我还要说的第三点是，中国被侵略，被压迫，贫穷、落后，固然使中国人民遭受严重的灾难，而一个贫穷、落后的中国又成为世界不安定的因素之一。

　　　　为争夺在中国的权益，帝国主义列强间发生无穷的矛盾和冲突。

　　　　直到２０世纪初年，在中国角逐的主要是英、德、俄、法四国，而英、俄是最主要的对手。它们间虽未直接兵戎相见，但到了１９０４年，发生了俄国和新起的日本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争霸东北地区的战争。

　　　　这以后，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形成了主要是英、美、日三强在中国争夺的形势。帝国主义列强争夺中国的矛盾反映为中国内部军阀的混战，这种混战更使中国长期动荡不安。

　　　　日本在３０年代认为可以利用中国内部局势来独霸中国。

　　　　１９３１年后形成的日、美间的对立，终于导致日本对美、英在太平洋上的大战。

　　　　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酿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亚洲东部的策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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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经验证明，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压迫，把中国这样一个占全世界人口五分之一至四分之一的大国，变成了一个贫穷衰弱的半殖民地国家，就在远东造成了一个国际矛盾和斗争的焦点。

　　　　中国人民用自己的力量使中国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内部安定的、经济逐步发展的社会主义国家，这固然对于企图侵略中国、独霸中国的帝国主义势力来说，是一个失败，而对世界的和平与安定则是一个贡献。中国不再是列强侵略和争夺的对象，这才能够和世界各国和平共处，才成为促进东亚和太平洋地区的和平安定，乃至世界的和平安定的一个因素。

　　　　把中国１９４９年以后的历史和在这以前一百年的历史相对照，我以为人们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１９０年８月３１日在北京“关于近代中国与世界”国际学术讨论会上的发言。原载《人民日报》１９０年１０月１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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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没有变

　　　　今天主要是传达《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知识分子工作的通知》。

　　　　我讲点个人学习这个文件的初步体会，主要讲三点意见：一、关于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中，要充分发挥知识分子作用的问题。

　　　　文件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和基本政策，可以说并不是什么新的内容，而是坚持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对知识分子的估计和政策。这点是很重要的。我们写文章都要说点新东西，但中央的一些基本政策，对一些问题的基本估计，不能随便变来变去。当然原来是错误的要改正；如果形势真是发生很大的变化，非改变不可，那就要改变。否则就不能变。

　　　　我们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就很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

　　　　知识分子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仍然很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提出要建设一个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庞大的知识分子队伍。知识分子确实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是，在新民主主义时期和社会主义时期，党在知识分子问题上的确也犯过一些错误。党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知识分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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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９胡绳文集

　　　　上继承过去正确的东西，也接受错误的教训，从而作出了对社会主义建设中知识分子队伍的基本估计，提出了新时期在知识分子问题上的基本政策。这些基本估计和基本政策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决不应该因为任何个别的事件或临时发生的情况而改变。文件继承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正确的东西。文件指出：“我们广大知识分子是拥护党的基本路线，拥护四项基本原则，拥护改革开放的，是一支热爱社会主义祖国，能够创造丰功伟业的优秀队伍。”

　　　　“１９８９年的政治风波中，知识分子绝大多数是反对动乱的，是经得起考验的。”

　　　　这就是说，１９８９年的政治风波确实是一场很大的风波，但是不能因此就改变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党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没有改变，也决不会改变。

　　　　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核心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这点邓小平同志在１９７７年就提出来了。他说：“一定要在党内造成一种空气：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要反对不尊重知识分子的错误思想。不论脑力劳动，体力劳动，都是劳动。从事脑力劳动的人也是劳动者。要重视知识，重视从事脑力劳动的人，要承认这些人也是劳动者”

　　　　（《邓小平文选（１９７５—１９８２）

　　　　》，３８页）。

　　　　１９７９年６月，小平同志在一次讲话中提出，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他说：“我国广大的知识分子，包括从旧社会过来的老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正在努力自觉地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

　　　　（同上，１７１—１７２页）。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坚持执行以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为核心的知识分子政策，并采取了许多措施，解决知识分子的问题。

　　　　十三届四中全会即１９８９年６月以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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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十分重视知识分子工作，把知识分子工作的重要性非常显著地提到全党的面前。今年５月江泽民同志代表党中央作了《爱国主义和我国知识分子的使命》的报告，现在又发出这个通知，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并不是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一切方面的知识分子工作都做得很好了，我们在知识分子工作上还是有缺点的。这种缺点有的是受经济发展状况的限制，而一时难以得到很好的解决；但也存在各级党组织对知识分子工作认识不足，对知识分子政策贯彻不力的问题，所以需要改进，需要发这样一个通知。这个通知是对全党说的，是对各级党的领导提出来的。总的说是要加强和改进知识分子工作。在坚持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和基本政策的基础上，加强和改进我们的工作。中国社会科学院是知识分子相对集中的地方，院领导也要按照中央的规定认真检查这方面的工作。

　　　　对知识分子的估计是不是过高了？这在我们党内并不是没有疑问的。现在党中央肯定了这一点，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是决不会改变的。知识分子中间也存在一些问题。知识分子在政治思想方面出现了一些混乱现象。社会科学部门的知识分子，从事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的确也容易出现一些问题。我们不应首先去责备知识分子，应该着重从党的工作上总结经验教训，“采取正面教育，积极引导，帮助提高的方针”。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提法。

　　　　所以，这个文件是从全局出发，从实际出发的。对知识分子的基本估计和基本政策，虽然不是新的东西，但是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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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４９胡绳文集

　　　　新形势下，重新向全党认真地指出，以期引起重视，这是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的。

　　　　二、关于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问题。

　　　　小平同志在１９７９年指出：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知识分子理论的发展，是新时期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理论依据。以后党的文件一直坚持这个重要观点。我们社会科学工作者有阐明这一理论的任务。

　　　　对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一部分的论断，应该有正确的理解。前几年，有些人从中引伸出：“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中最优秀的一部分”。

　　　　我认为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

　　　　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但不能说知识分子因为有知识，文化水平比较高，因此天然就是工人阶级中最优秀的一部分。文件一方面强调，知识分子是整个工人阶级完成历史使命必不可少的重要力量，把知识分子排除在工人阶级之外，对他们采取不信任甚至歧视态度，是完全错误的；另一方面又指出，把知识分子说成是居于工人阶级之上的一个独立阶层，从而同产业工人割裂开来，同广大劳动群众对立起来，也是完全错误的。

　　　　大家知道，工人阶级特别是产业工人具有优秀的品质，政治觉悟高，组织性强，纪律性强，这些品质是在实际生活中锻炼出来的。

　　　　并不是说一个人今天是学生，明天当了工人，立刻就有了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一个青年农民，一跨进工厂，立刻就有了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也是不可能的。工人群众中有觉悟程度的不同，甚至出现若干工人阶级的叛徒。

　　　　有些人吹嘘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中最优秀的一部分，实际上是在吹嘘他们自己。这种知识分子其实够不上是工人阶级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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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有个别人甚至成为工人阶级的叛徒、人民的叛徒、民族的叛徒。在我们社会科学院就出了这样的人，当然这是极少数人。对于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和我院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并不因为掌握了较高的文化知识就妄自尊大，自命为是工人阶级、人民中间天然的最优秀的一部分。

　　　　由于种种原因，很多知识分子主要是个人的劳动，了解实际不多，同工农群众联系不多，因此有这样或那样的弱点。我们既要利用我们文化知识较高的条件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服务，又要努力克服自己的弱点，做到无愧于工人阶级的一分子。所以，文件提出了对知识分子的要求。

　　　　说明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其本质意义在于向知识分子提出要求，即要坚持工人阶级的立场，自觉担负起工人阶级的历史使命和历史责任，应当对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具有主人翁的责任感，具有坚定的政治信念，等等。我们不认为，知识分子天然是工人阶级中最优秀的分子，但我们认为，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只要努力去做，是能成为工人阶级最优秀行列中的一员的。

　　　　三、关于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问题。

　　　　文件指出，四项基本原则与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对立和斗争，存在于整个社会主义历史时期。提出要长期不懈地进行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教育。这个问题并不完全是知识分子的问题。这种对立和斗争首先突出地表现在意识形态领域。但在其他一些方面也存在，如贪污、以权谋私等现象，也是使社会主义变质的现象。我们党正在大力反对这些腐败现象。解决这些问题，除了法律和行政手段以外，很重要的要在意识形态领域来进行。因此说，反对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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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６９胡绳文集

　　　　产阶级自由化和知识分子有重要的关系。

　　　　现在有一种误解，认为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就是“整知识分子”。

　　　　这种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如果知识分子都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那么当然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就变成整知识分子。但知识分子中间真正想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否定社会主义制度，否定共产党领导，主张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只是极少数。

　　　　文件说：“广大知识分子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一支重要力量。”不是说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是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