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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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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三怒火冲天,一把揪住他领子,恶狠狠地吼道:“你当我在和你商量吗?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若再胆敢说个不字,老子将你挫骨扬飞,让你连骷髅也做不成!”
两人的脸已不足一尺,海三眼睛眯成一条缝,阴阴笑道:“你放心,不止你一家去,不过此事若成,我就把驷马帮给你。”
转身又去了驷马帮,在那里,他也说同样一句话:‘此事若成,我就把道仁堂给你。’
第四十六章 冷刀子(三)
“什么!鲜于大人不能来?”李清霍地站起来,眼睛惊得要暴出,他猛地退后一步,几乎要摔倒在地,后天就要开业了,鲜于仲通是他唯一的依凭,如果他不来,还有谁能震得住闹事之人。
“别急!先冷静下来。”李清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家主人可说原因,为什么不能来。”
报信的大管家躬身道:“老爷本是要来的,早上却突然被节度使大人叫去,姚州有急事,不能不去。”
李清的思路如闪电般飞快,能震住黑道的只有官府,李琳今晨已走,只能指望鲜于仲通,即使他本人不能来,可他也有人情,可让别人来。
“鲜于大人何时走?”
“我来时已经动身,恐怕现已出城。”
“不行!得赶上他。”
李清已无暇思考,他刚刚学会骑马,正好用上。
一匹快马在小街上狂奔,风驰电掣般向南疾驰,他不敢走大路,那里人多拥堵,他反而赶不上,不过小路也极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撞到行人,何况他还是个刚学会骑马的菜鸟,一路惊得鸡飞狗跳,身后吼骂不停,但李清已无暇顾及这些,请柬已经全部发出,不可能再延期,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开业时必有黑道上门。
小巷很快便到了尽头,过一座桥,前面便是南门,鲜于仲通去姚州,必然会从这里出门。
“阿兵哥!鲜于大人的车驾可过去了?”
守门士卒尚未反应,一把黄灿灿的铜钱已经塞了过来,一惊又一喜,瞅瞅长官不在,士卒似手被烫了一般慌忙接了,一指前方道:“刚刚过去!”
他偷偷掂了掂铜钱,士卒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突然,他想起一件极重要之事,急向李清背影喊道:“鲜于大人前面转弯去岷江渡口。”可惜李清已经走远,没有听到这句关键的话。
………
江首津渡口,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正与鲜于仲通依依惜别。
“此番仲通代表为兄出使南诏,少则两月,多则半年,为兄也没什么可说的,同月相见,同音相闻,祝仲通老弟一路顺风。”
“兄长保重!”船队缓缓开拨,鲜于仲通拱手向各位送行的同僚告别,渐渐地,一帆船队远去。
开元二十六年,南诏皮罗阁在唐王朝支持下兼并五诏,进爵云南王,并建立南诏国,随后,唐王朝为加强对云南东部的统治,在滇池地区筑城修路,引起当地土人部落的不满,他们利用筑城修路引起的民怨沸腾,鼓动民众联合起来,推举南宁州都督爨归王作首领,攻占安宁城,杀死了筑城使竹灵倩,事件发生后,唐王朝决定派兵前去征讨,同时又诏令皮逻阁予以配合,就在这个背景下,大唐皇帝李隆基着令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派特使赴南诏与皮罗阁谈判,章仇兼琼以自己心腹鲜于仲通为特使,紧急奔赴南诏,南诏局势紧张,鲜于仲通无法再参加李清开业仪式。
且说李清离开城门,又向前奔跑了五里,却没看见任何车仗的踪影,甚至连行人也没有几个,李清驻马疑惑不定,四处张望,却见路旁只有一卖胡瓜的老汉。
“老丈!可有官府车仗从这里过去?”
那老汉瞥了他一眼,却没吭声,半晌才苦着脸道:“你买我瓜,我便答你问题,你若不买,我什么也没看见。”
李清气结,下马掏出一把钱,恨恨贯给他道:“我也不要你什么瓜,你快告诉我,刚才到底有没有官府的车仗过去?”
老汉慢条思理收了钱,才道:“这里往南只有一条官道,并无他途,我从早守到现在,没有看见什么官府的车仗经过,小哥说的车仗若是去得远,那应该去江首津走水路。”
“走水路!”李清恍然大悟,飞身上马便向回奔。
但他已经晚了,等他赶到江首津渡口,已是白帆点点、远影模糊,一众送别的官员正渐渐散去。
“我还是来晚了!”李清懊恼地大喊起来,鲜于仲通既走,他后日可怎么办?早知道就明说,鲜于仲通也好安排别人,偏偏自己算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哥可是鲜于的家人?”
李清回头,却见身后站有一老者,五旬开外,头戴平巾帻,身着白纱宽禅衣,脚踏乌皮履,身体微胖,面上白净无须,正和蔼可亲地望着自己,他旁边站一名带刀校尉,生得高大俊朗、气势威猛,但此刻却神色紧张,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一举一动。
“我是他世侄,有急事找他,却晚来一步。”
李清暗暗瞥了他一眼,这也是来送鲜于仲通的官员,从外表上看不出官品,不过从他的侍卫已经是校尉便可推断,此人官应该不小,难得他主动问自己,李清的心念转得飞快,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刚刚坠入失望深渊的李清,突然又发现了一条蜿蜒的小径。
此人自然就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他正要上车,却见李清飞奔而来,望着已远去的船队大声叫迟,心中诧异,此番鲜于仲通替自己出使南诏,便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上下打量李清,又见李清所骑的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微微一笑道:“这里离城尚远,小哥可愿和我同乘一车回去?”
“那就打扰老先生了!”
机会需要自己把握,有时不必要的谦虚反而会误了大事,李清不顾旁边侍卫的瞪眼,立刻厚颜应了下来。
马车缓缓开动,车厢极宽大,设有长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最妙旁边还有一小书童伺候笔墨,俨如一流动办公室,章仇兼琼半倚在后座上,随手批改公文,前排的李清却暗暗狂喜,他已经看出些名堂来,马车后壁上挂着一副草书:君子必慎其独也!字体大气磅礴、苍劲有力,一方红泥印的竟是章仇兼琼,李清突然发现,这老者正在批阅的字竟和这条幅上一模一样。
“原来他就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
李清心中各种念头分沓而至,若得这剑南道第一高官的保护,那就算是一百个海家来,他也毫不惧怕,可是章仇兼琼根本就不理睬自己,要如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李清飞速思索,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好字!纵笔如兔起鹘落,气势如虹,有急风旋雨之势,若不是下有落款,我还真当是姑苏张伯高的真迹呢!”
李清老脸微微红,这字虽不错,可要说和张旭狂草相比,那实在还差得太远,但为了达到目的,他只好厚着脸皮将后世夸赞张旭的美誉用来向章仇兼琼献媚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清的马屁却拍到正点上,章仇兼琼从来都是以张旭为师,虽然奉承话听得实在太多,可没有一人能达到李清这个境界,此年轻人与自己素不相识,却坦然相赞,可见是出于真心,而且对字的评论都恰如其分,正是自己所自傲的。
章仇兼琼呵呵一笑,将手中笔搁下,笑问道:“小哥贵姓?”
“不敢当!在下李清,字阳明,仪陇县人。”
“李清?”章仇兼琼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他细细一想,便对李清招手道:“来!你过来写几个字。”
他沉吟片刻道:“我说你写,就写‘常如作客,何问康宁’这八个字”
李清一挥而就,他已经明白章仇兼琼的意思,心中暗暗窃喜。
“果然是你!我早听鲜于说起过你。”章仇兼琼哈哈大笑,他那日去给鲜于老爷子祝寿,便对他的那几句寿词非常感兴趣,而且字也写得相当有水准,问起鲜于仲通,说是一个叫李清的年轻人所写,不光字好,人品也佳。
“那鲜于老爷子的寿词便是你写的吧!写得非常好,文好、字好,现在看来人品果然也好,这是自然,李清的马屁拍成那样,人品能不好吗?
他伸出一只白胖的手,肥厚的手掌拍拍李清的肩膀笑道:“我便是章仇兼琼,我有一件小事要请你帮忙。”
第四十七章 冷刀子(四)
节度使大人要请自己帮忙,李清真有点受宠若惊,急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李清敢不遵从!”
章仇兼琼微笑点点头,李清的态度让他满意,便笑道:“再过几天便是家翁八十寿辰,我想请你也替我写幅字,文嘛!就要你给鲜于老爷子写的那个。”
“关键的时候到了!”李清心念急转,此时自己万万不能说得太白太直,否则就成了赤裸裸的交易,以章仇兼琼的地位和官威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要挟,可是不说,就再没有这个机会,李清心中矛盾之极,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考虑,他心下一横,徐徐说道:“这几天我遇到些麻烦,等过了这几天,我便给大人送来。”李清一面说一面偷眼向章仇兼琼望去,见他沉吟不语,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一阵阵揪紧,忐忑不安。
李清的意思,章仇兼琼自然明白,他是有事想求自己帮忙,看他追鲜于仲通的焦急,想必是遇到大麻烦了,也罢!他是仲通极看重之人,就看在仲通替自己出使南诏的面上,帮他一次。
“适才见小哥追赶鲜于大人不及,大喊来晚了,不知有什么急事?”
李清大喜,对方肯问,此事就成了七分,于是他就将李琳转让酒楼给他,又听说有黑道要来找他麻烦之事说了一遍,但却瞒去了海家之事,他惟恐章仇兼琼也得过海家的人情,这忙就不一定肯帮了。
“本来鲜于世叔答应后日来替我震场子,可他走得匆忙,只派几个家丁来帮忙,若来的是黑道凶人,几个家丁怎么够,所以我才心急如焚。”
章仇兼琼暗吃一惊:“原来李别驾是将望江酒楼卖给了他,他年纪轻轻,怎可能有那样大的资本”他暗暗思忖:“这后面极可能是仲通和李琳达成的交易,怕得罪海家,所以便让他来出面,如果真是这样,这事倒不好不管了。”
非黑即白,朝中之官分两个阵营,这章仇兼琼也是太子一党,虽不知李琳和李清是什么关系,但李琳卖产业是为太子募款,他是知道的,而且这里面又可能涉及自己的心腹,他怎可袖手旁观。
章仇兼琼思索片刻又问道:“此事你报过地方官没有?”
“报过!可是县令大人和刺史大人都说这只是我的担心,并无真实证据,他们不肯派人来。”
李清不说,章仇兼琼也明白,益州刺史李道复和海家素来交好,这必是海家已经事先活动过,所以官府只作壁上观。
“哼!”章仇兼琼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不管,那就休怪我越权了。”
“霁云!”
“属下在!”
车窗前闪过一条彪悍的身影,正是刚才那名带刀校尉。
“李公子是鲜于大人世侄,遇到麻烦,你带几十个弟兄去帮他一把!”
“属下尊令!”
李清大喜,连呼侥幸,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望江酒楼后天开业,大人能否赏光小店?”他得陇望蜀,厚颜又提出了更无耻的要求。
见章仇兼琼微笑不语,李清的脸涨得通红,自己或许是有些唐突了,堂堂的剑南节度使怎会出席一个商人的庆典。
“你若明天就将字给我送来,我来看看也无妨!”
...........
“将军真是信人,果然来了!”李清刚刚回到酒楼没多久,那校尉便带了十几个手下骑马飞至,只见他年约三旬,虎目重眉,眼里寒光闪烁,锋芒毕露,鼻子高挺修长,带着几分傲气,下颌生有三缕黑须,给人大气沉稳之感,他身高足有九尺,肩阔腰圆,尤其两臂极长,内穿皂罗袍,外套细银甲,头发高高束起,后背一把金背射雕弓,胯下白马奔腾咆哮,宛如天龙下凡。
李清眼睛都看直了,这可不就是魔戒上的那个精灵王子吗?
“我当不得将军二字,在下南霁云,剑南节度使府下陪戎校尉,后日节度使大人要亲来酒楼,我自当先来查勘场地。”
“南霁云!他就是安史之乱中忠贞义节的南霁云?他不是跟张巡吗?怎么现在在四川。”安史之乱中,张巡率数千疲弱之兵,抵抗十几万叛军,最后全部壮烈殉国,其中南霁云单骑闯敌营,断指怒斥见死不救的贺兰进明,‘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
李清倒吸口凉气,他心中的震惊甚至超过了初见杨国忠,这或许就是英雄的魅力,慢慢地他平静下来,回头向席掌柜招了招手。
“既然是为公务,南将军请自便,李清不敢打扰,席掌柜!”
“东主,我在!”
“你陪这位将军去看看场地,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对南霁云的崇敬只在数分钟便结束,现在天下太平,南霁云只是个帅哥,他李清却是个穷鬼,要紧的是赚钱,既然节度使大人要亲自来,这开业庆典就不能低调了,一定要借此机会大肆宣传,最好让所有成都人都知道,望江酒楼已经再次开业了。
要想达到万众瞩目的效果,必须要有夺人眼球的法子,传统的发传单、挂彩旗虽效果也不错,但却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记得后世诺基亚新厂开业时,是用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从城市上空飘过,引起轰动,但李清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采用最传统的方法,大量印刷传单在成都各处散发,再请些人去茶馆、市场大肆宣扬,一来是成本低,二来是没有时间了,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望江酒楼本身就名声在外,无形资产雄厚,只需告诉大家,望江酒楼再次开业便可以了。
说干就干,他找作坊印了几万张传单,找了一百多个小童,以每人一百文的工钱,雇他们四处散发,又找了几个能言善道之人,到各处去宣扬,再在驷马桥头竖起一杆高耸入云的旗杆,一面长宽各两丈的火红大旗迎风卷扬,上面是李清亲书的四个大字,‘望江酒楼,’下面略小一行字:八月八日盛大开业、七折筹宾,红底黑字,字字遒劲张狂,在蓝天白云下分外耀眼夺目。
东天微微翻出鱼肚白,片片鱼鳞状的云片渐渐变成灰白色,继而又染上一丝红晕,天终于亮了,李清筋疲力尽地倒在椅子上,他几乎一夜未合眼,各道流程都彩排了两遍,流程很简单,自有司仪主持,先是杂耍舞龙,又请一群热情奔放的胡姬献歌献舞,然后是文人骚客吟诗作赋,最后便是请来捧场的商贾名流丢下红包入席吃饭,便开始了正常的营业,虽然很俗套,但家家开业都是这样,也就见怪不怪,就如同现在的结婚,游街照相、收礼吃饭,当众谈谈恋爱心得,然后猛灌新郎、调戏新娘,最后宾客一拍屁股哄然散场,哪家不是这样。
整个仪式都不需要李清露面,他是东家,一般东家是在幕后,有的还要特地掩掩藏藏,不能让人知道真实身份,需要露面应酬的是掌柜,今天李清的工作就只有一个,陪节度使大人。
巳时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骤然炸响,锣鼓震天,火龙飞舞,整个驷马桥如梦方醒,四面八方的人流汇集过来,孩童捂着耳朵在红纸飞雪下尖叫喊笑,击鼓大汉挥动油亮厚实的胳膊,鼓声如雷,直冲九霄,惊得一群天女下红尘,飘落在空地之上,只见五彩霓裳轻舞,长袖翻飞,歌声时而轻柔、时而娇媚;时而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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