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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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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泊
宝八年二月初,苏州柜坊忽然失火,整个柜坊数百间成白地,烧死近百人,十万两库存官银离奇失踪,事态严重,苏州刺史崔焕立刻上书李隆基,请求朝廷派人介入,李隆基立刻任命李清为江南东道观察使、御史大夫,紧急赴苏州查明此案。
“啪!”一本奏折狠狠地摔到杨国忠面前,李隆基眼似寒冰,冷冷问他道:“你说!柜坊纵火案可是你派人所干?”
今天下午,李隆基又接到苏州刺史崔焕的第二封奏折,说太湖流域一带大旱,希望朝廷派大员安抚州县,这才是李隆基所命调走李清的借口,顿时让李隆基愕然,这么说柜坊失火案就并非是崔焕设的局,而确确实实是有人纵火破坏,李隆基立刻召见杨国忠,此事他的嫌疑最大。
李隆基几乎要气炸了胸膛,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百条人命,十万两白银,你下的手好生了得!”
杨国忠吓得连连磕头,“臣不敢,此事与臣无关,从皇上召见微臣到发生纵火案,中间只隔了三日,如果是臣所为,时间上也来不及,请皇上明鉴。”
听了杨国忠的话,李隆基也微微消了气,这件事他自己也欠考虑,只是事情发生得凑巧,又恰好是李清所管辖,他便以为是崔焕按自己的意思行事,调走李清,却没仔细考虑时间上的不符,李隆基虽然已经明白是自己失误,但他又怎能在臣子面前认错,不由鼻子冷哼一声道:“你当然不会承认,朕现在没有证据,等朕查出真是你所为,决不轻饶你,现在你滚吧!”
杨国忠唬得腿软筋麻,他爬起来便走,李隆基却叫住了他:“回来!”
“是!是!”杨国忠战战兢兢地回头,垂手站在墙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两日把心放在正事上,不要误了朕的大事。”
皇上的意思杨国忠听懂了,言外之意,李亨这两日必有动静,他不由兴奋起来,向李隆基深深行了一礼,沉声应道:“臣决不会让陛下失望!”
待杨国忠走后,李隆基立刻写了一份密旨,交给鱼朝恩道:“速派人赶上李清,将朕的手谕给他,不得有误!”。
且说杨国忠离开兴庆宫,并没有直接回京兆尹署衙,而是转了个弯去庆王府问罪,虽然苏州柜坊并非是他杨国忠所为,但他却知道这件案子必然和庆王有关系,在江南一带,庆王和永王都拥有强大的实力,永王与李清无仇,可能性不大,但他庆王三年前就是栽在柜坊之上,赔了十万贯钱财。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用在庆王身上是最恰当不过,这几个月他事事顺心,先是得到杨家的全力支持,随后父皇也渐渐宽恕了他,而现在他又和李林甫签定了盟约,以他保证李林甫家族的兴盛来换取他对自己入主东宫的支持。
此时皇长子李琮的声望如日中天,宗室、内宫、外戚、朝臣都纷纷表态,希望他能再上一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只差李亨从东宫搬出来。
此刻,李琮正坐在后花园水池边垂钓,微风拂面,杨柳已吐出嫩绿的新芽,一群红色的鲤鱼正围着李琮的金钩上下翻腾,不时将钩子一次次拖走,可李琮却似乎意不在此,任由鱼杆左右晃动,他的眼睛却盯着水面发呆,前日,李相国亲口告诉他,皇上的退位之说可能只是一个幌子,真是的目的或许是要对东宫动手了,并让他向杨国忠求证此事。
如果太子这次真的被废,那下一个入主东宫的是自己还是永王?李琮在默默平衡着自己和永王的优势,现在自己无论财力、人脉、声望,都远胜永王,而且自己又是皇长子,优势明显,
唯一不足是父皇似乎更偏向永王一点,这是永王唯一的优势,但又是最重要的一个优势。
“殿下,杨国舅来了,属下擅自做主,将他请到你书房了!”
王军师的禀报打断了李琮的思路,‘杨国忠来了?’李琮不由精神一振,他正有事找他呢!
“你做得很好,我不怪你。”
他将渔杆扔给随从,便兴冲冲向书房跑去,这么紧要的关头,杨国忠此来必然是给自己带来了好消息,不料一见到杨国忠,他劈头便质问道:“我来问你,苏州柜坊案可是你派人做的?”
杨国忠问话的语气使李琮心中极不舒服,过了半天,他才冷冷道:“是我做的怎样?不是我做的又怎样?你把话说清楚了。”
“看来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所为。”杨国忠的火‘腾!’就冒了起来,他粗着喉咙斥道:“我看你真是个糊涂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道你不想入主东宫吗?皇上刚刚向我问起此事,他十分恼火,若让李清查出是你
你就完了,再没有任何希望,你明白吗?”
杨国忠的话当即就让李琮慌了起来,他急忙拉过杨国忠坐下,这才对他低声道:“这件事其实是李相国的吩咐,好几天前,他命我对苏州柜坊下手,我便听从了他的话,派犬子李俅亲自去苏州行事,但没有想到竟把皇上给惊动了。”
杨国忠暗暗冷笑一声,这就对了,看来李林甫也想到了这一步,先将李清调走,不过李林甫不可能让他去动柜坊,顶多让他造点事端,火烧柜坊必定是庆王擅自所为,他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既然李林甫参与其中,自己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留一个后手?
而且庆王竟然把自己的儿子派到苏州去了,看来此事绝不会那么简单,杨国忠瞥了一眼庆王,见他的目光明显惶惶不安,心中明了,便和蔼一笑道:“殿下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还打算在苏州直接将李清干掉。”
庆王无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此事,但他又急忙解释道:“虽然是想干掉他,不过不是由我们的人下手,而是借助别人的力量,就算皇上查出来,也与我们无关。”
“如果要做,索性就干得狠一点,不要再象上次扬州那样,留下个尾巴。”
杨国忠喝了口茶,站起身来,阴阴笑道:“此事就算我没听见,我还是全力对付李亨,让殿下早日入主东宫,我告辞了。”。
且说李清离开长安后,按照计划从渭河上船,走漕运奔赴苏州,水路远比陆路缓慢,走了三日,才到达陕州,这天晚上,船即将驶出天宝渠,李清命船家在此停泊过夜。
一溜大船缓缓靠岸,这里是漕运集散地,大小运粮船只举帆如云,密密麻麻一眼不见边际,岸上建有连绵数里的粮仓,驻有重兵护卫。
江静月白,风推动水波轻轻拍打江面,船随波澜上下起伏,李清负着手缓缓走到船头,凝望着黑色的江面,自己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也不知东宫之事如何?李亨有没有什么把柄被李隆基抓住,陇右出了事,王忠嗣应该立即返回才对,只但愿李亨记住韦坚案的教训,不要又在什么太白楼密晤王忠嗣,被李隆基抓个正着。
还有章仇兼琼,非要现在弹劾李林甫,难道他不知道倒太子时,李林甫、杨国忠之流都是穿一条裤子吗?自己的苦劝他却不听,为何就不能等到李林甫和杨国忠矛盾开始尖锐时再行弹劾之事。
各种不顺心之事让李清心中十分烦乱,如果财政不好转,国库不充盈,或许李隆基多少还会关注民生、政事,可现在。
李隆基沉溺于歌舞享乐,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呢?‘生于忧患,败于安乐’,此话诚然不假啊!
李清叹了口气,他此时深感自己的力量渺小,明知过几年会有安史之乱发生,但他却无能为力,土地兼并致使大量农民北逃,给安禄山带了丰沛的兵源,而且此人极会察言观色,每年送大量的钱帛交结权臣内宫,主动质子在长安,想着各种花样讨好李隆基,又擅使手腕,对契丹打打停停,一直不动其根本,使朝廷觉得非他不能压制契丹。
他早已羽翼丰满,却时时不忘向李隆基表达忠心,李隆基派夫蒙灵察为安东副都护,其用意就是想监视他,他却反而为安禄山大唱赞歌,若不是自己知道将来会发生之事,也决不会相信安禄山会造反,或许历史上此时的安禄山也并无反意,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地盘而已。
李清望着皎洁的月色,他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刺骨寒意使他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李亨、李林甫、安禄山仿佛是一面镜子,让李清隐隐看到了一条道路,就算做到太子、相国又能怎样,还不是随时会被搁上案板宰杀吗?
李隆基今天将自己调开,那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带来滚滚财源,可一但他失去利用价值,李隆基还会这样好说话吗?
帘儿说得对,不管是李亨还是李琮,不管是谁继位,都不会轻饶于他,就算真是广平王即位,当年自己射李亨的一箭之仇,他会忘记吗?
李清的心中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既然无法改变地方割据的事实,自己为何不学安禄山,手握一镇军权,不要再看人脸色行事,砒霜是毒,可它又何尝不是一剂良药,只看他用在何处罢了,既想通这一节,李清的心中豁然开朗。
他轻笑一声,转身向船舱走去,这时,风中隐隐传来呼叫声,‘李侍郎可在船上?’声音是从岸上传来,荔非守瑜凝望片刻,忽然转身对李清道:“都督,来人好象是宫里的宦官!”
第二百六十四章 示警
个宦官被领到主舱,领头白脸太监昂首挺胸,斜睨李在下马英俊,奉皇上之命有急事寻侍郎大人。”他扫了一眼环卫两旁的亲兵,见李清没有动静,又再一次提醒道:“李侍郎,在下可是从兴庆宫来的。”
李清微微一笑,向众人挥了挥手,“下去几个,人太多吓着公公了。”
这时旁边人端来一盘金银,马英俊一眼瞥见,立刻换了副笑容,从怀中摸出封密信必恭必敬递给李清道:“这是皇上给侍郎的紧急手谕。”
李清接过,却并不立即打开察看,只轻轻将它搁在一边,又笑着问道:“这两日京中可有事情发生?”
马英俊讶道:“王忠嗣昨日被抓捕了,轰动了京师,侍郎难道不知道吗?”
李清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罪名可是交构东宫,图谋不轨!”
马英俊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原来侍郎是知道一点的,消息好快!”
‘知道?’李清微微冷笑,他当然知道,三年前李隆基便要动手,却隐忍至今,看来李亨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再一次被抓住了把柄。
马英俊叹了口气,“太子也太不当心,竟私下接见王忠嗣,被杨中丞撞见,当即便上书弹劾,皇上异常震怒,当天便将王忠嗣下狱,命大三司会审,据说定的罪是交构东宫,这可是死罪啊!”
李清默然无语,王忠嗣做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看来李亨这一劫是难逃了,李清暗暗一叹,他不想再管,就算要管他也无能为力,倒是章仇兼琼让他始终放心不下,他淡淡一笑,不露声色又问道:“那赵奉章弹劾李相国之事有可有结果?”
“皇上派御史大夫宋浑调查此案,可那宋浑就是李林甫的心腹,让他调查,这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说到这,马英俊忽然自觉失口,急忙干笑了两声,拱了拱手道:“宫里还有事,我得赶回去了。”
李清向荔非守瑜使了个眼色,笑道:“如此就不留公公了,守瑜,替我送客!”
荔非守瑜上前,领着马英俊向外走,出了门还隐隐听见他的声音,“这是我家都督的一点心意,公公请笑纳,还请在皇上面前替我家都督美言几句。”
李清眉头紧锁,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李隆基让宋浑调查,恐怕李林甫就会反打一耙,赵奉章若走露风声,章仇兼琼就危险了。
李清也来不及看密旨,他立刻修书一封,召来一名心腹,将信和自己的名贴一齐交与他并嘱咐道:“你从陆路回长安,一定要将信亲手交给章仇相国,记住,要亲手给他!”
心腹将信件收好,转身便去了,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李清的心才略略定了下来,他取过李隆基密旨,展开略略读了一遍,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信上命令他严查苏州柜坊被烧一案,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言外之意,苏州柜坊并非是李隆基的调虎离山之计,而真的是有人纵火焚毁。
片刻,荔非守瑜进来禀报,“都督,他们人走了。”
“命令船家立刻起锚!”
李清站起身扬了扬手中的手谕,呵呵冷笑道:“咱们生意上门了。”
大船吱吱嘎嘎离开了驳岸,迎风前进,渐渐驶入了黄河,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大船顺流而行,一路平安无事,这一天黄昏抵达汴州地界,在这里将换稍小一点船走汴水到扬州,汴州也是漕运的中转站,巨大的粮仓一座连着一座,河面上船舶密集,码头上挤满了南下做生意的商人和百姓。
官船缓缓靠岸,岸上的衙役挥舞大棍驱赶民众,当地县令已闻讯赶来码头迎接户部侍郎的大驾,狭小拥挤的码头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当然,在码头的背后又不知有多少人在跳脚骂娘。
“学生临汴县县令马子户参见使君。”
荔非守瑜刚跳下船板,一个瘦长脸的中年男子便挤过来向他躬身施礼,“大人一路劳顿,学生特准备了几杯薄酒给使君洗尘,而且现在天色将晚,使君今夜就不妨就在小县歇息一晚。”
荔非守瑜见他诚惶诚恐,年纪一大把了还自称学生,便忍住笑道:“我并非李侍郎,我家大人派我来问一问,是不是非要换小船才能前行?”
马县令这才抬头看清楚了荔非守瑜,脸一红道:“这只是当年裴相国做转运使时定的规矩,主要是怕大船影响航运,其实航道宽阔,不换
无妨。”
“侍郎说他的耳朵被人骂得滚烫,我们就不停船了,这就走,你让百姓们过来乘船吧!”
说完,荔非守瑜不管马县令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他跳上船板,便向船上跑去,
这时,大量的百姓又重新涌上码头,几艘客船靠岸开始接客上船,就在官船刚刚要驶离码头之际,忽然,荔非守瑜看见一道银光从驳岸疾射而来,直奔李清的坐舱而去,‘扑’的一声,银光射破窗纸,夺窗而入,荔非守瑜大吃一惊,他已经看清,那道银光竟是一把飞刀,不及细想,他三步并作两步便冲进船舱,却只见李清手上拿着一张被戳破的纸片,那把飞刀就放在他身旁的桌上。
是报信的飞刀,荔非守瑜轻轻松了口气,急忙问道:“都督,这可是武行素的人送来的?”
李清摇了摇头,将信递给荔非守瑜道:“上面没有押暗印,应该不是武行素的人,再说他要在扬州才接应我们,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消息倒令人吃惊。”
荔非守瑜急忙接过信,打开匆匆浏览了一遍,信中只有两句话,在汴州一带会有人袭击他们,人数众多,要他们务必当心,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报信人不想让李清认出他的字迹,不过是谁报的信现在并不重要,荔非守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一’字型,原本很轻松的出差竟有人想来刺杀,他松弛了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要不然咱们走陆路吧!让军队前后左右护卫。”
李清伸了一个懒腰,淡淡一笑道:“自离开西域后日子就平淡了,难得现在有人给咱们练练手,何乐而不为?通知弟兄们,准备好家伙,晚上谁也不许睡觉。”
夜已经过了二更,官船在宽阔的航道里静静地向前行使,时值初春,河面上刮着东南风,船逆风而行,走得十分缓慢,河面上的运粮船几乎不见踪影,也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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