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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传奇 (1.2.3.4部)-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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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麦只觉得头疼欲裂,双手死死地抱着脑袋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痛苦呻吟,如果这一切并非是无法解释的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从头至尾果真如他对意西沃的感觉那样,这是个设计精巧无比、复杂无比的阴谋!

 三年前李茂然与意西沃的偶遇便是整个阴谋的开端,从那个时候开始,幕后的设计者的目光就已经悄悄地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了!

 从得知唐卡失传千年的技法、到参加拍卖会、与唐离相识,一环扣着一环,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引向古格遗址,目的是什么?

 

神鼓和天书!像一道闪电瞬间划过秦麦的心头,除此以外在没有其他的可能,这个疯狂的阴谋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唐离来寻找神鼓和天书,得到神鼓的过程似乎并非幕后者的预先安排,应该是机缘巧合;就算自己真的能够找到那传说中的天书,但是接下来呢?为了解除郝韵的痛苦,自己不得不继续下去,去寻找那座虚无缥缈的禁宫、神话一般的命运之眼。

 隐身幕后的那个谋划这一切的人的目的此时已经昭然若揭:净土魏摩降仁!那个人究竟是谁?意西沃?鉴定师?还是另有其人?

 “麦子,你怎么了?”唐离看着秦麦痛苦无比的神情惊疑交加,担心地询问道,伸手摸上秦麦的额头,只觉得湿冷一片,心中更加惶恐,“麦子!你别吓我啊!”

 

秦麦好一会儿才从充斥内心的无以复加的惊骇中清醒过来,犹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头疼欲裂,看到唐离因为惊吓担忧而变形的苍白俏脸,秦麦暗暗咬牙,勉强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安慰地拍了拍唐离的手背道:“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睡得不好,有些头晕。”

 

唐离半信半疑,仔细观察了一番,秦麦的脸色虽然难看,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没有发烧的迹象,这让唐离稍稍放心了些,抬腕看了眼时间,已近凌晨一点,柔声劝道:“不如你去睡会,我这就去叫铁莘。”唐离说完,便要站起身,却被秦麦轻轻拉住了。

 “我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担心。”秦麦眼中充满了爱怜,温柔地抚摸着唐离冰凉的脸颊,“再让他睡会儿,我们等下就离开这里。”

 

很多人都认为夜半行事最隐蔽,其实凌晨时分才是人睡得最沉、精力最为松散的时段,秦麦两点时把铁莘和郝韵唤醒,星光黯淡、残月也被云朵遮掩,寂静漆黑中四个人沿着断壁残垣间如狸猫般桥无声地摸上位于山腰的一座红庙里。

 

这座庙从外面看是整座遗址建筑群中不多的保存十分完好的仅有几处之一,历经数百年风雨侵袭、烈日晒烤的墙壁颜色没有褪变半分,给人一种肃穆而庄严的感觉,可是庙内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甫一入门,一股夹着腐朽的极度干燥气味扑面而来,被推门带起的微风而激起的灰尘呛得几人喉咙、鼻腔痒痒的,“阿嚏!”铁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静悄悄、空荡荡的大殿里格外突兀响亮。

 四个人距离极近,秦麦几人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郝韵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拽住了秦麦的手臂。

 “别怕!是我。”铁莘压着嗓子闷声说道。

 

三个人在一惊之后也都反应过来响声的来处,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郝韵气恼地哼了声,小声怒道:“你不是干过侦察兵的吗?懂不懂什么是组织纪律性?邱少云知不知道?要是在战场上,你这声喷嚏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铁莘诺诺点头,等到郝韵的训斥告一段落,苦着脸道:“我对伟大的毛主席发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秦麦听到这句话,暗暗好笑,这就叫一物降一物,铁莘三十年的生涯中何曾对谁如此温顺过?他倒也就是缺少这样一个人对他严加看管。

 

这座庙设计的极特别,除了一处尺许见方的天窗外再没有任何窗户,从天窗和腐烂不堪的木门洞隙里透过的月光是这庙里光亮仅有的来源,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大殿中的幽暗后,秦麦四下打量起来。

 

大殿结构狭长,宽度大概有十五六米,长度在二十五左右,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正对着门口是一架佛龛残体,上面原本供奉的佛像早已经不知所踪,大殿四壁上残留的损毁严重的壁画有着明显人为的痕迹,但是从仅剩的只鳞片爪中依旧可以想象出这壁画完整时该是如何的绚丽灿烂。

 秦麦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暗道可惜,现下却不是仔细考察这些古迹的恰当时机,低声招呼几人轻步走到佛龛的后面。

 因为有佛龛的遮挡,不需担心庙外看到内里的光亮,秦麦打开了电筒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佛龛后。

 

大殿的地面是由一米宽窄的红土砖铺就,这砖块想必烧制工艺另有奥秘,不仅表面光滑平整,色泽柔和不失庄重,甚至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无数人的踩踏后竟然依旧完好无缺,让秦麦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聪慧和精巧。

 

大殿四角各有一根高大木柱,秦麦按照记忆中的资料从佛龛左面的柱子开始横排向右数到了第九块红砖,正位于佛龛下方;秦麦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又从右面的柱子同排向着中间数了过来,第九块与之前确定的那处果然是同一块,秦麦这才将电筒交到了唐离的手里,自己蹲身招呼铁莘将佛龛小心翼翼地移开,让那处红砖完全露了出来。

 

这时候唐离几人也看出来秦麦的目标就是这块大红地砖,他大半夜把众人带到这座寺庙大殿里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参观,几个人学着秦麦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起这块看起来与大殿地面无数块地砖没有任何不同的大红地转。

 

要非说这一块与其他的地砖相比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只是因为它被佛龛遮盖着,所以落得尘土要少得多,而且一直没有人踩踏其上,色泽看起来格外鲜亮,表面也没有磨损的痕迹。

 秦麦津津有味地盯着红砖看了许久,铁莘终于忍耐不住:“麦子,你深更半夜把我们带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它?”

 “切!你懂什么,麦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郝韵白了一眼铁莘,似乎对他怀疑秦麦非常不高兴。

 铁莘垂头丧气地嘀咕道:“他干什么你都觉得有理。”

 “刀!”秦麦的手伸到了铁莘面前,头也不抬地沉声吐出了一个字,其实他小腿处绑着唐离给他的那把藏刀,只是秦麦接下来要干的事实在舍不得用它。

铁莘从腰间抽出匕首反手递了过去,秦麦接过来,将匕首插入两块红砖之间不足厘米的缝隙内,沿着红砖边缘划动了一圈后停了下来,却没有抽刀,反而手臂用力,七寸长的刀锋无声无息地没柄而入!

 

秦麦紧紧地抿着嘴唇,表情平静,看起来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就轻而易举将刀刺入了地下,郝韵和唐离不由得惊骇地睁大了眼睛,铁莘愣了下,倒吸了口凉气:“麦子,这下面是空的?”

 “暗道!”唐离脑海里电光间涌起秦麦说“山人自有妙计”时那抹狡黠得意的笑容,心头一下子亮了起来。

 

秦麦抬头朝唐离微微一笑,递过去个夸奖的眼神,手下发力,那块巨大的红砖一侧在吱吱声中被撬动,缓缓地升起,红砖厚度足有三寸,等到一侧被翘离地面,铁莘弯腰插手,低嘿了一声,将整块红砖给抱了起来。

 难闻的闷气从黑黝黝的洞口涌出,秦麦拉着唐离和郝韵退后了散步,让开了这股被密封了三年之久的气体。

 “麦子,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道呢?”郝韵好奇地问道。

 秦麦呵呵一笑:“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三年前西藏局曾对这里进行过考察,虽然未靖全功,但也发现了几条隐秘的暗道、密室。”

 暗道入口直直向下深约三米,夯实的土阶十分陡峭,唐离即喜且恼地等着秦麦嗔道:“原来你早知道有暗道直通山顶!把我瞒得好苦!”

 唐离和秦麦说起下一步的安排时,铁莘与郝韵酣睡正香,听到唐离的话两个人都茫然不解,“我们去山顶干嘛?那里有什么?”郝韵看了看唐离,又望向秦麦。

 这时候暗道内的浊气已经流出了大半,洞口虽然有风涌动,却已没有了异味,秦麦点燃火机在洞口试探了一下道:“成了!”

 

秦麦说着从唐离手中接过电筒,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暗道入口的第一级台阶,回头朝郝韵玩笑似的道:“你没听说过无限美景在险峰吗?站得高才看的远嘛!山顶有粮仓,我们去做老鼠!”说完抬步迈下了台阶。

 “做老鼠?”郝韵满心疑惑地想了片刻,拉住正要走下入口的唐离问:“唐离姐,麦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唐离也同样报以微笑:“我们去做猎人,守株待兔!”说完紧随秦麦走下了入口,郝韵被两个人没头没脑的解释搞得一头雾水,跟在唐离的身后沿阶而下时心中还在苦思冥想做老鼠和做猎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铁莘殿后,将那块红砖轻轻地放回到它原来的位置,残破的大殿里重新恢复了静谧,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下到入口底部便显出一条缓缓向上的通道,通道高约一米七,可容唐离、郝韵并肩而行,当先三人走起来并不觉得十分逼仄,最遭罪的是铁莘,半侧着身体,弓腰塌背才勉强通行,屁股与肚皮不时与并不光滑的墙壁发生摩擦挤压,痛哼连连。

 

唐离和郝韵走在暗道里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千百年前建成的暗道四壁都是夯实的土墙,历经这么多世纪仍未发生坍塌实在是个奇迹,秦麦却知道这暗道经过特殊的加工,墙壁不仅被压实,而且还在沙土内掺入了米汁一类相当于黏合剂的东西,使得原本固定性并非很强的暗道坚硬得如同用水泥建造的一样。

 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对历史了解得越深入,便越让人震惊。

 

秦麦看到唐离和郝韵煞白的俏脸,缩肩抱臂谨慎无比地不让自己与四壁接触,高抬腿、轻落地的小心模样,就知道二女此时心中有多么恐惧,便将这暗道的构造简单解释了一遍,让两人放心不少。

 秦麦在心里计算着脚下走过的距离,前行了大概六十米后,暗道陡然拐了个大弯,坡度也陡峭了许多,几乎是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向上爬升。

 暗道里常能看到老鼠洞,这也让唐离和郝韵神经高度紧张,女孩子对这种几乎不具备杀伤能力的小动物的惧怕甚至要高于狮虎,幸好从那些洞口里并没有突然钻出老鼠来。

 

努力地向上爬行了近二百米远,便到达了暗道的尽头,暗道的出口位于山顶粮仓内靠着墙壁的一块比入口红砖略小的同样材质的土砖下,秦麦在暗道里关闭了电筒,将掩饰出口的砖块稍稍移开了一分,观察半晌,确定安全无人后才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出口,敏捷如灵猿般钻了出来。

 粮仓并不大,由土砖垒砌而成,大概有百十平米大小,高约四五米的样子,可容一人进出的木门早已经不知所踪,四壁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通风孔,冷风毫无阻拦地嗖嗖穿行。

 四个人在黑暗之中披着毡毯靠墙而坐,唐离轻声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守多久?”

 秦麦其实也对守株待兔这一招能否奏效没有把握,在心底算计了片刻,才缓缓地答道:“应该不用太久,黄平没什么耐心和我们玩捉迷藏。”

 这座位于山顶的粮仓果然是观察整座遗址上半部分的绝佳地点,不但能够看到周遭山腰处的寺庙、神殿、房屋,也可以看到对面的王宫、议事厅等古格王朝时权力核心所在。

 

月隐星稀,天地之间被黑暗和静寂笼罩,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秦麦看了片刻没有任何发现,暗想黄平此人狡猾异常,既然明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追来,一定会想方设法隐匿他的行踪,心中虽然有些着急,可秦麦表面上却像好天气里的玛旁雍措,无风无浪。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秦麦几乎是一天一夜未眠,倦意上袭,叮嘱了铁莘两句后,示意唐离和郝韵把休息地点选在躲开了门口的位置,若不是走到近处,远远眺望是绝不可能发现四人的。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阴雨连绵,这时节正是西藏的雨季,一天到晚瞧不见半点晴朗的迹象,而一直都躲藏在粮仓之中的秦麦四人的心情也像这天气:阴沉晦涩。

 黄平并没有出现,整座遗址似乎除了秦麦几个人外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第三天的清晨,秦麦坐在门口边的角落里,透过通风孔漫无目的地望着外面稀稀落落的雨丝,反复思考着每一步的行动,空气阴冷潮湿,其他三个人还缩在睡袋里酣睡,整个世界只有刷刷的细雨声不休不止。

 

连续四十八个小时的等待,一点一滴地消磨着秦麦的耐心,也在一分一分地削弱着他的信心,他甚至产生了黄平到底是不是来了古格遗址的怀疑,“一定在这里!”黄平如此煞费苦心,决不可能半途而废,来路上发现的那枚马掌也极有可能就是黄平三个人遗落的。

 可是如果黄平先于自己到达了遗址,他怎么可能有耐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躲藏在某处?

 

秦麦想来想去,认定黄平一定是遭遇到了不寻常的变故,“难道他出事了?”秦麦心中微微一惊,不禁回想起平旺老爹那晚对黄平发出的警告“你违背了你的承诺,必定会后悔的!”

 到目前为止,秦麦螳螂捕蝉黄雀其后的算盘彻底落空了,如果黄平的确已经出事,那么让铁纯阳和李茂然莫名其妙死亡的所谓神的诅咒就实在太可怕了。

 实际上,秦麦还有一点古怪的地方想不通:如果黄平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借自己离开的时机甩掉自己,为什么还要在那庙里逗留了一天?

 “不能再等了!”秦麦瞬间做出了决定,将唐离三人唤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等不到黄平他们,我们就自己行动!”

 唐离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唐卡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

 秦麦露出苦涩的笑容,望着唐离道:“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孤师的后人,若天书真的存在,你就是唯一有资格得到它的人!”

 铁莘使劲地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犹豫着道:“别忘了。。。。。。唐大小姐的爹可是。。。。。。”铁莘看到唐离的脸色有些发白,舔着干裂的嘴唇停了下来。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如果唐家真的是所谓的孤师之后,唐天华又为什么会出事?

 秦麦看着唐离凄然的神情,心头一片苦涩,几乎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勉强压下了这瞬间生出的冲动,毕竟那都是他的猜测推想,还未得到证实。

 “只盼那不是真的!”秦麦在心里暗暗祈祷,因为那对唐离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伤害。

 秦麦淡淡地瞥了眼铁莘,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地淡声道:“失踪并不代表死亡。”

 

唐离的眼睛一亮,惊喜顷刻间涌入眼底,忽地又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垂头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如果我爸爸他真的没有死,又怎么会二十五年不归,甚至音息皆无?”

 虽然在唐天华失踪后唐离的母亲收到了他的亲笔留言,但是那潦草的短短几个字无论是谁都能从中看出临终遗言的意味。

 

“也许,他身不由己。”秦麦不敢与唐离那充满了希翼的目光对视,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声音听起来遥远而空洞,“或者他有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麦喃喃说,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见。

 唐离咬着下唇沉吟了片刻,眼中射出一抹毅然的神情,抓起背包走到了秦麦的身边:“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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