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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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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大军翻行,追至洼地的东南。三千多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的招讨军打到哪招募到哪,但招募的人家都被用来屯田,以军粮屯田,身边一直只有带出关的六千多人。部下编制并无大的改动,仅仅向朝廷草拟了军左右司马,护军都尉等军中不可少的诸将,连将军牙府都并无足够的时间筹划,大多是地方官员推荐的文士,豪强,文墨,勉强运作。
  这样来说,加上屯田的军民和节制别部,说他领军数万一点不假,但同时也假到极点。同时,他也经常驳回各部将军的募兵请求,出于朝廷的战略目的,进行精兵简政,觉得兵多民少,非处于掠夺的恶性循环中,地方更难缓和。
  这次胜后追击,除了州中随后的支援,他也并没有向地方请求,怕这种请求会越演越烈,扎营以后,立刻就聚集起军中的文武,商议此仗怎么打。
  许多人都觉得兵不够用。
  利无纠和江冲也到场出席了,看他军帐聚集了数人,上到校尉,下到提尉,府下文士,参曹,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个像样的帐下将军。利无纠和他走得近,知道随军的编制没变,没兵加将格外地荒唐,也都多见不怪,不为档次搅扰。但江冲的心中不说没有疑惑,他实在想不通王爷将来怎么来用狄南堂不足万人的人马来抵御回军的健布。
  “不打!聚够了人再打。”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但理由在众人面前讲不出口。
  一个眉目清秀的幕僚起身反驳,江冲连忙碰碰旁边的利无纠,问:“这个讨厌的家伙叫什么?”
  “叫什么?!文成广吧!”利无纠碰碰他,说,“先听听他怎么说!”
  “机不可失!你们看,此地丘陵起伏,容易埋伏。而洼地西面的地形是葫芦口样的,一但我们将这些被打怕了的乌合之众赶进去,他们怎么出来?”文成广看向狄南堂说,“我建议以十面埋伏将其赶入,在葫芦口边设立土寨,必可以瓮中捉鳖!”
  江冲立刻喷了一吐沫星子,笑了出来。他看住那文成广,笑得腰都弯了。旁边带兵的爷们也纷纷哄堂大笑,人少不够用不说,还要再分出十队,简直是胡**闹!
  文成广是相当羞涩的一个人,一股勇气才当众说出了这些话,腿儿还在不停地打颤,心里激动不已,听众人一笑,立刻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利无纠却看到狄南堂在微微点头,不由心中一骇,难道还真用三千余人布置个十面埋伏。
  狄南堂扫视了一圈,先让文成广坐下,想了一下说:“成广的话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们说这些狗人逃窜各地,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我看,十面埋伏过于分散,就多设驱赶的疑兵吧。毕竟狗人对我们一无所知。”
  “我就这个意思!而且,而且,我们等不及后队!”文成广连忙补充,“还可以挟上上一战的余威!”
  利无纠心想,原来纸上谈兵的人不是无半点用处。他立刻起身,急急表现,建议说:“我们以大部军士急追,而用小股的旗帜和战鼓堵截,敌人慌不择地,必然入瓮!”
  “还是利大人的计划周详!”狄南堂边说边看向利无纠。被他的目光如春风一扫,利无纠浑身舒泰,忍不住扛一扛胸脯,心说: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当日,众军另外编排出几支队伍,都百余人,携带大量的旗帜,战鼓,摸绕出发。到半夜时,大军吃过干粮,也立刻就从东南加快行军,咬向狗人。
  狗人溃后重聚,组织更松散,但不是没有斥候。到清晨,他们发现一支军队从东南而来,立刻传讯。听得斥候发回来信号,狗人留下掩护的几支,早早就杂乱无章地撤退。众军沿路追杀,很快突破狗人的后队。
  狗人中有一名背了八根大肋骨的怪面人在众人用肩膀扛着急逃。他就是此军的主帅,八参祭司察不思,看直奔了数里,部众都又饿又累,不得不停下休息。刚一停歇,后面溃散的后队就追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一杆兵器奔跑到跟前,立刻跪下回报:“尊敬的无上的伟大的圣,先祖留下的先知,英明的凯因——”
  察不思快疯掉了,扑上去就给他一巴掌,大声地说:“不能简洁一点吗?”
  这高大的武士眼睛里滚起一阵怒火,但还是归于无声,低下头说:“是尊敬的八参赞布您让我们这么做的!”
  “那我现在要你简单地说,否则拔掉你的心肺喂狗!”察不思发疯一样乱跳,却因被众人抬得两腿发麻,一脚没跺好,便摔了个仰面倒地,坐在一个狗人奴仆的身上,引出一声尖叫。
  高大的武士以蔑视的眼神抬头,再叩地说:“禀报尊圣知因的仆人八参赞布,敌人击溃了我们,是上次的怪甲人!”
  “是你没有抵挡住!”察不思大怒,用一只骨杖抵住对方,使劲地戳,接着,他看住高大武士手中的兵器,尖锐地高喊,“丢掉这邪恶的东西。它沾满了我族人的鲜血,会吸食你的灵魂,立刻给我丢掉,砸碎!”
  高大的武士看看自己手中极有感觉的朴刀,突然一抬头,硬气地说:“不!我可以用它杀死敌人,它比木头和石头更好用!”
  “可它上面有敌人的诅咒,你若再不丢弃,我会将你治罪的!”察不思威胁说。正说着,他听到一阵喊杀,顾不得去管什么治罪,号令人抬他跑,回头不忘大嚷:“顶住,你们给我顶住。”
  看着他的背影,武士不自觉地攥紧兵器。旁边又有几个高大的武士走到他身边,其中一个红发勇士高喊:“狂狼!带你的人撤退,先逃出这里!”
  “不!”叫狂狼的武士猛一回头,握住朴刀,喘着粗气。突然,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高大的人。他正是从张更尧身边的逃走的那个,那两只银色的辫子低伏在胸上,随着呼吸起伏。他目光坚决,只懒懒地回看一眼狂狼,就威严地大吼:“全部撤退!”
  狂狼不自觉地咬牙,但还是即刻放松,挥一挥手,号令自己的人跟随逃走。
  他们一路狂奔,正沿着坡下的路,心惊胆裂地逃窜,突然,一路人马突现,旗帜遍布,大鼓狂擂。他们连忙收出冲势,向另一个岔向猛奔,以呼嚎声通告后面遍野的狗人。行不多远,又是一个通路,却又在一侧逢上一起埋伏,只得改向再逃。
  ※※※
  长月的天气更早就冷了下来。
  江冲一行出发不久,长月尚来不及异动,秦纲便在庆德大赦天下,并遣使持节至,诏秦林等人前往,迎天子归京,做出君王驱下的姿态。秦林识不破这是对方在为将来的战罪推诿,当即大怒,怒骂使者,整军备战。
  次日,又是使者,说是她母后得了急病,要见他最后一面。秦林此时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又怎么敢去庆德侍从孝道。姚翔离去后,他身边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干脆胡乱找了几个太医,在药里携带毒药,密地里让母亲自尽用。
  几日后,太医估计刚到庆德,鲁后就已经暴毙。秦纲挖出他的毒药,立刻反咬一口。
  此时,武安侯突然“病”,一步三咳嗽,先让人抬着他的药罐到处忙,后又卧床不起。接着,连宇文元成都对外声称得了不治知症。天才知道牛一样的宇文元成能生什么不治的病!只是落花不敢逢秋水,也是知道秦林的大势已去,怕专美伤己。
  他唯有一个“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秦台。
  姚翔不告而别,他连关防格式文书都看不懂,也唯有把一切的事物都委托给秦台,然后自暴自弃,日日抱着美酒佳人在宫台烂醉如泥。可他这一醉,力量不呈对比的秦纲已经被秦台自领的大军逼迫,未败先逃,再一睁眼,身旁已经刀枪如林。
  秦台宣读他和秦纲的罪状,自己则在朝廷老臣和国民推举下,暂时监国,并发诏寻王,追讨秦纲。天下的百姓像过戏一样看这三王耍了个来回,都无法辨别是非的,只是在乡长里长上门的时候多缴税,缴不起的,就出逃。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七十七 各怀异志(3)
     更新时间:2009…5…2 0:45:24 本章字数:5200
  傍晚,燕行山麓下麻溪村的打石场来了四个陌生骑客。为首的是个少年,他骑了一匹老爱叫的灰白马,背上有一枝大弓,腰中跨着刀,肩膀上还缠着黑色的污布,头发乱蓬蓬地扎成尾巴样,像极了马贼。他身后还有一带伤的大斗笠少年,跨下也系了长剑,华丽纤雅,但斗笠编得非常难看,上面还别了枝快枯萎的菊花。
  人们都小心地关上门,在门后为这些半大小子可惜,心说:要不是年月乱,这样的小子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寻婆娘。
  打石场边樊全家的“旺财”却没被阿全家的妹妹及时拉回院落里,“哇唔!”一声就扑了过去。阿全是个老实的猎人,但他家的这位“旺财”却是一条遍体通黑的不老实狗,足有小牛犊那样高,是全村的都羡慕的难得猎种。
  “旺财”咧着牙齿,凶相十足地逼近这些陌生来客,引起四个人的骚动。为首的少年却跳下马,向狗献笑,又温柔又认真地给大狗行礼,说:“狗兄,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四海之内皆——主人。”他大概是要说兄弟的,但是终觉和阿猫阿狗称兄道弟比较失身份,就改口叫了主人。
  “旺财”果然一愣,但很快就不买他的帐,后退一步,“呜呜”的更厉害。
  身后,一个怕怕的声音冲给狗也要礼让三分的少年吼:“你不会赶开它吗?”
  少年却不听他的,从怀里拿出钱,用甜得让人打颤的声音劝狗于路:“阿狗,阿狗!不要叫!我们投宿一晚而已!”接着回头给同伴解释说:“这么可爱的狗,我不忍心赶开呢!”
  阿全的妹妹早就在门缝里看,想叫狗却不敢叫,这时见少年一点也不可怕,虽然一脸的脏污,却很吸引人,便拉开门叫自己家的狗。
  “旺财”虽然依然恶意连连,但还是听话地往家跑,只是偶尔才回头。少年见露了人影,那里让她再躲走,连忙跟着狗跑,口里亲亲地叫“阿姐”。“旺财”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追来,连忙急跑,但顷刻就依恃自己的威猛回头,狂吠着冲向那少年。少年大概怕狗惊了同伴,连忙顺路就往小村里急跑。黑狗见是自己平日活动的地盘,哼呜两声,立刻急追不舍。
  两溜烟在村路扬起。少年边跑边幸庆:“还好!幸亏只有一条!”
  刚说完,他就听到小村家家的狗都再叫,一回头,又已经多了两只狗。这本是猎户庄子,什么不多,就烈狗多,一会功夫,少年屁股后就跟了一串。
  少年一回头,汗就狂冒,他看一棵斜石上的山柳木看得亲切,几爬就坐到矮树杈上。他在树上狂踢腿,大声喝呼,突然看到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的补丁少女追来,便立刻改口,笑眯眯地夸奖说:“好样的,够厉害!我喜欢!”
  少女看这少年又可爱又滑稽,一改怕人的羞涩,在众狗撑腰下笑话说:“喜欢还要跑?!还爬上了树。”
  “阿姐!我就是狄飞鸟呀,有点印象了吗?”树上发汗的少年说,接着站在树杈上叫“阿黑”,“阿黑,认识我吗?想不到你家的阿黑长这么大了?”
  少女哼了一下,不满地说:“我家没有姓狄的亲戚,我家的狗才两岁,也不叫阿黑!”
  飞鸟一愣,心想:明明是黑狗嘛。他打了哈哈,说:“我以为你是我杏儿阿姐呢,原来不是!快帮我把狗赶开吧,让我下来再认认。”
  “先说,你是干啥的?”少女站在下面追问。
  飞鸟怕借宿时口供不一,眼睛望上一瞄,说:“不告诉你!”
  “一定是个小刀子(对小响马,刀客的称呼)!”少女有些失望,但却没有离开,“前一阵子就过了好多的响马子,我们在山里躲了好多天。后来官府才有人过来问我们话,文告还贴在山口的大树上,不让我们收留任何人!”
  小许子在村口狠叫“猪鸟”,飞鸟心中大急,连忙说:“我们不是响马子。你看我像响马子吗?我是个好人。你再看看,我像个好人不?”
  少女摇摇头,抿嘴发笑说:“一点也不像好人。那你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前些日子,有好多的响马从我们县里过,我们少爷的家被人烧了,就想沿路去投个亲戚。”飞鸟说。
  他此时正发急,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悲戚。少女点点头,把或站或蹲得狗赶开,口里还问:“是投靠你的杏儿姐家吗?”
  “杏儿阿姐是我家的亲戚,又不是我们少爷家的。”飞鸟边下树边给少女更正,接着用手去逗“旺财”,引发两声狗叫还不肯停手,硬把手放在它头后的脖子上。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秦汾三人正在给一个扎着老红巾的妇女说话。“阿嫂!”飞鸟远远就跟人家摆手,说,“你怎么出来了!”
  少女大奇,转身问飞鸟:“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嫂嫂?!”
  飞鸟本来是四处求人,套亲热地,听少女问他,不由挤挤眼睛,说了句让人牙疼的话:“我很有学问的!”
  承大夫下了马,很有礼貌地地给人拱手,和蔼地说:“老夫这下有礼了。我们是从北面过来的,要到庆德寻亲,干粮食尽,如今天气又冷,夫人可容许我们借宿几日?劳费都好说。”
  “我才不是什么夫人呢?”女人手舞足蹈地说,“可是响马子闹得厉害,只怕我家男人兄弟俩回来了不肯!”
  “就让他们住几天吧。你看这位爷爷,怎么也不像坏人!”少女连忙央求说。飞鸟瞄了一眼道貌岸然的承大夫,却在他的满脸清奇中找到可恶相,心想:他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女人本就没什么主意,便搓着一双粗手给少女说:“去把村长找来,他要让,咱就让!”
  少女点点头,连忙往村子里跑。承大夫面露喜色,心说:来个有权的男人就用金子砸,倒不必给他们这家什么。想到这里,他就走到秦汾身边,扶秦汾下马。小许子也小心翼翼地爬马,看飞鸟慌忙来扶,一紧张,抓不牢靠,摔在马下,把那猎户**吓了一跳。
  她一起来就踢飞鸟,大声地说:“你要干什么?”
  飞鸟冤枉死了,不知道她为何总对自己这么大的火,但想到她是女人就不再计较,便说:“下马的时候,你别把驻在鞍子上的腿撑得太高,腰要下下来,更不要迟疑,否则马不舒服,会走动的,鞍子也容易荡,下的时候就往马下钻了,被马踩伤都有可能。”
  小许子理都不理他,去了秦汾身边,留下他一人在那里示范怎么下马。他回头看没了听众,不由咋嘴叹气,嘟囔说:“下次还摔你!”
  很快,村长就过来了。但让大伙意外的是,村长却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有一双很亮堂的眼睛,一身的毛皮,英姿勃发。她一来就留意了飞鸟的马,一把打断承大夫的繁琐,说:“想住,可以!我要这匹马!酬劳什么的,我给阿全。”
  “不行!”飞鸟连忙挡在自己的马边。
  承大夫有些害怕飞鸟,不敢应话,连忙给秦汾说:“公子,你看呢?”
  “小鸟!不就一匹马吗?将来我给你千匹万匹。”秦汾玩一样地一挥手,说,“归你了!”
  飞鸟傻眼了,他因马杀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却想不到被秦汾的一句话就送了出去。他发急一样在心中大叫:是呀,不就是一匹马吗?可是,它是我的马呀。你怎么说许任就许人呢?他想也没想就冲女村长说:“我也可以给你千匹万匹,但它却不行!”
  女村长哼哼一笑,看也不看飞鸟一眼,拱手给秦汾说:“果然大家风范。在下樊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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