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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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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眉觉得自己呼吸困难,那个梦,真的?假的?她突然失声失魂。
  夭夭整个晚上都睡得不安宁,她仿佛听到饶远志在自己耳朵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造孽啊造孽。她翻过身看到饶沁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轻轻叫了声姐姐,饶沁把头扭过来发亮的眸子根本没闭过。
  “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夭夭把猪兜搂进怀里。
  “睡不着。”饶沁嘶哑着声音。
  “可是天快亮了耶。”夭夭看了看窗外已经微明,楼下隐约传来打扫的声音。
  “我看你不也是一整晚都在烙饼似的没睡。”饶沁把手臂枕在头下,侧着身子。
  “姐姐,我跟你说,我一晚上都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像吃了鸡蛋没喝水一样,怎么睡都睡不着。”夭夭的小嘴撅了撅。
  饶沁叹口气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有件事怎么想都想不通。”
  夭夭很好奇:“姐姐,你什么事想不通啊?”
  饶沁故意咕嘟不讲清楚。
  夭夭急了,“姐姐,你说嘛,夭夭想知道,说不定夭夭可以帮你。”
  饶沁见她这样才放心说:“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如果你能帮忙一定得帮哦。齐佑说他爸爸有留下手札,说是死后要把骨灰运回老家无门镇,可是齐佑怎么查都查不出无门镇的地址。我记得夭夭你曾说过,你和爷爷是从无门镇出来的,还说了齐家的老家确是在无门镇,可是这无门镇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了?”
  饶沁边说边斜眼看着夭夭,只见她翻了个身面对窗户,不知想些什么,安静,寂然。
  “夭夭,你真的不知道吗?”饶沁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良久,夭夭才转过身来;“姐姐,这无门镇我也说不清楚,爷爷曾嘱咐过,不能随便跟人说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自始自终也只是告诉了姐姐一个人,也是因为你们家跟无门镇颇有渊源。这都是爷爷叮嘱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饶沁双眼盯着天花板,似乎要盯个窟窿出来。


第18章:17

  很大的雪,把整个城市都覆盖住,白茫茫的一片。
  饶沁快走近店子时看到自己的店铺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墨镜,但她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是左岸。
  “左岸。”饶沁老远就叫起,她是很奇怪这样大雪的天,时间又这么早,左岸来自己的店铺干什么?如果是来找自己,那她怎么不去自己家,她是知道住址的啊?
  饶沁一叫,左岸却离开店铺门口朝街的另一头急步走去,根本没望一眼饶沁这边。饶沁叫着她的名字追了上去,却怎么也赶不上她的脚步,很快,她就走出很远,成一个黑点,隐没。
  饶沁站在街上半晌都没动。
  为什么她见到我就走?为什么她转变那么多?她不是说要离开西安吗?为什么还出现在自己的店铺门口。难道她是来跟自己的告别的?
  饶沁是怎么想都想不通透的。
  她准备打开店铺时,看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去无门镇。
  这是左岸的字迹。绝对是她的。
  曾经左岸在酒吧喝酒习惯找侍者要一支笔要一包纸巾,然后摊开纸巾在上面写字,都是一些随想的句子,比如性感的人生。昏暗而无所事事的左岸。左岸在彼岸。诸如此类。她的字写得很漂亮,颇有男儿的豪气,一笔一画都很深刻,下笔极重,但最后一笔却略为轻佻,似乎是急于提笔。饶沁总笑她沉不住气,连写出来的字都可以看得出来。
  她再一次见到熟悉的字,心底涩涩的。
  回忆,总被泪水咸湿。
  左岸怎么会知道无门镇,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转变?饶沁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心底的发问被推开门时发出的咯吱声音所掩盖。
  饶远志由夭夭照顾着,饶沁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一个六岁的女孩子极其放心,由她照顾一个犯了严重痴呆症的老人比自己照顾还放心。饶沁想不通,但还是接受。
  今天来造访的是齐眉,已经一个月不出门的齐眉。
  饶沁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她很快握住,不顾被烫到的可能,手不停的抖,幸亏茶饶沁只倒了个七分满,否则只怕要抖出来了。
  “你很冷?”
  齐眉笑了笑,很僵硬:“是啊,没想到西安的冬天这么冷,真不适应。”
  饶沁也笑:“你倒和你哥说得一样,只是他没你这么夸张,连茶都握不住。”
  齐眉好半天才消停。
  “我哥也来过哦。”
  “嗯。”
  “那你们怎么样了?”齐眉促狭的问。
  “什么怎么样?”饶沁奇怪的问。
  “关系啊?有没有升温?全地球的气候都在升温,你们感情也该升升了温吧。”
  饶沁故作姿态的拧了一把齐眉还有些冷冰的脸,她亦瘦了许多,撩开垂在脸颊两旁的头发,便可见削瘦突兀的脸骨。
  “你瘦了。”饶沁答非所问。
  齐眉刚有些光亮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饶沁注意到齐眉的表情变化,圆场似的说:“不过,瘦了好,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减肥嘛,女孩子哦,再怎么瘦都嫌自己身上的肉多。”
  齐眉嗯了一声。
  饶沁见她还敛着眉可不乐意,推了推她,“怎么啦,一下就焉了,还在为逝去的人难过吗?”
  齐眉摇了摇头说:“沁沁,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恶梦,直到前些天那个恶梦成了现实。”
  “什么恶梦?”
  于是齐眉把自己的梦境很艰难的说了一遍,还有那个心腔破碎豁口的SD娃娃。
  饶沁听完后说不出话来。
  “沁沁,你不会被吓到了吧?”
  “眉,你做的梦,我也曾梦到过。”
  两个女孩都不再说话。
  两个人做同一个梦,这意味着什么呢?
  好像,今年西安的冬天的确很冷。
  齐眉说:“齐佑一直找不到无门镇的地址。”
  “你们一定非得去无门镇吗?”
  齐眉坚强的点点头:“齐佑说,既然是我们的老家,我们也有必要去看看,而且爸爸的札记里写得很坚持。回国后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和他都快疯了,他比我还瘦得还要厉害,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少,但是地址是一定要找到的。”
  饶沁犹豫不决,最后叹了口气说:“有个人或许知道无门镇的地址,但是她肯定不会说。”
  “谁?”
  “夭夭。”
  “她?”
  “其实很多事情,她比我们知道得清楚。她和死去的爷爷就是从无门镇出来的,为了寻一个女鬼。”
  “女鬼?”齐眉笑得不可置信。
  可是饶沁并没有笑,而是非常认真的继续说:“对,杀死她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的女鬼。”
  “什么?”齐眉不再笑了,而是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饶沁慢慢的把其中细节一一跟齐眉讲了,包括齐家和饶家的渊源,自己做的恶梦,还有那双一直盯着自己黑暗中的眼睛,夭夭和她爷爷的出现,SD娃娃木木的消失,舍利子里的血丝。只有一件,那就是饶远志突然中风,她不觉得与这些事有关,于是就没讲。当然,也不会讲饶远志嘴里一直念叨着无门镇。
  齐眉一直盯着饶沁,张开的嘴好半天才合上。
  “饶沁,你不是在跟我讲鬼故事吧?”
  饶沁叹了口气:“我倒但愿是一些无从考证的鬼故事。”
  齐眉一下严肃起来:“难怪齐佑那次跟我说,爸爸妈妈好像不是给人杀死的。”
  “我也听他说起过,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基本说得没错。”
  “你跟他讲过这些没有?”
  饶沁摇了摇头。
  “他好像很颓废,我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齐眉略略一笑,但对于饶沁来说更像苦笑。
  “你倒是会替他考虑。”
  饶沁脸微微泛红,转移话题说:“如果你们一定要坚持去无门镇,只有求得夭夭开口。”
  齐眉重重的点头。
  原来的无稽之谈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心境。莫名的,她觉得有什么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且是自己一步一步去靠近。
  坚持去无门镇,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19章:18

  圣诞节,夭夭收到很多礼物,不仅饶沁买了,还有齐佑和齐眉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布娃娃零食衣服,反正应有尽有,夭夭抱着这些礼物呆呆的站在客厅,表情不知是惊吓还是呆滞。
  “夭夭,怎么了,佑哥哥和眉姐姐买这么多礼物送给你是不是高兴傻了?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告诉你,等一下哥哥和姐姐还带你去肯德鸡哦。”饶沁逗着夭夭。
  夭夭并不高兴,她突然把这些礼物全部又还给齐佑齐眉,转身飞快的跑到饶远志的卧室去了。
  饶沁齐佑齐眉抱着大堆礼物,面面相觑。
  饶远志已经很久不再痴念那六个字了,他显然很喜欢夭夭,喜欢听夭夭说话,喜欢听夭夭讲故事。他的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些简单的字眼,如‘夭,嗯,好,爷爷’。这些都是夭夭教他的。
  “饶爸爸,夭夭其实喜欢那些礼物的,只是不能收。”
  饶远志嗯了声。
  “爷爷说过,收了人家的东西,别人提的要求我们不得不答应。”
  饶远志亦跟着她叫爷爷。
  “饶爸爸,佑哥哥和眉姐姐一定会生气吧,以后他们不再会理夭夭了,夭夭现在很难过。”夭夭的眼里果然有泪。
  但一直站在门口的齐佑和齐眉眼睚里也湿湿的。
  齐眉走到夭夭的身边,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不生气,夭夭不要难过,是佑哥哥和姐姐不好,知道你有苦衷还这样逼你。”
  夭夭抬着头,她看着齐眉的憔悴削瘦的脸,看着她眼里无尽的痛楚,那是对亲人无法释怀的依恋,眼角噙着泪,却笑着说不生气,可眼泪里是骗不了人的难过。夭夭想笑,她觉得自己被困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
  饶沁亦泪眼婆娑的站在齐佑的身边,夭夭突然发现,他们是极配的一对。
  可故事的结局,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谁能知道?
  “眉姐姐,你能把那些礼物再送给我一次,夭夭很喜欢那些礼物。”
  齐眉呆了半晌,倒是门口的饶沁几步奔过来:“夭夭,你答应了?你答应告诉我们无门镇的地址了?”
  夭夭点点头,反正终有一天她们会知道的,这是宿命,不可违逆。
  阎王叫一个人死,逃到天涯也是死,这也是宿命。
  其实,夭夭心里很清楚,到过无门镇的人有几个是活着出来的?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作罢。
  “无门镇离西安不远,夭夭当初和爷爷是从无门镇走路到西安的,花了三天时间,如果坐车只需要半天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去无门镇的人必须穿无颜色的衣服,黑色的最好,而且,我们最好是半夜进镇子。夭夭和你们一起去,否则你们是找不到进镇子的入口的。听爷爷说,之所以叫无门镇,因为外人根本没有门路可以入镇,只有无门镇的人引进才可以找得到路,所以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带你们进去。”
  饶沁听得疑神疑鬼:“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规矩这么阴森。”
  夭夭继续小大人的说着:“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夭夭在无门镇长大,可也不熟知无门镇,爷爷不允许夭夭在无门镇里四处顽耍,他不准我离开所住的庙堂一步,直到半年前离开无门镇。”突的夭夭脸上浮现笑容:“但有几个人对夭夭很好,像古婆婆,墨姐姐,还有死去的齐大爷。”
  齐佑皱着眉头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地址。”
  夭夭摇了摇头:“不能,我只能带你们去。”
  齐眉猜到齐佑要地址的原因,他肯定先去探听探听一下这个地方。
  夭夭很认真的看着他们三个:“我说的这些真的很重要,我不告诉姐姐和哥哥的原因是因为”夭夭略有些迟疑:“是因为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危险。”
  饶沁安慰道:“夭夭,没事的,你不要害怕,虽然听着无门镇很可怖,但我想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夭夭低下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夭夭太过担心吧,其实镇子里的人都是好好的人,他们都很和善。”
  窗外不知几时已放晴了。
  谁也没有看到饶远志一直盯着窗外。
  谁也没有听到饶远志的嘴里又开始念着那六个字。
  无门镇。造孽啊。
  她仰望天空,渴望救赎。
  可谁来救赎天空了。
  天空也有惨烈的伤,只是喊不出疼。
  所以,才有地震,才有洪水,才有海啸,才有雪灾,那是痛裂,那是挣扎,那是不甘,那是毁灭。
  人也有疼痛到想毁灭自己的时候,除了身不由已。
  左岸就是身不由已,她的心已被噬碎。
  她的思想还残存在身体上。
  这是一具耿耿于怀的躯体。
  她也只剩一具耿耿于怀的躯壳,望着手中那朵忘了为何要凋谢的玫瑰花。
  塑料的玫瑰花,沾染着她的血,于是活了。
  没有生命的木木都可以活,为什么塑料的玫瑰花不能活了。
  它活得更好,开得极其艳丽,红得胜血,也要噬血才能维持它的娇艳。
  左岸是它的血库。它养着左岸,左岸养着它。
  左岸穿黑色的衣服,因为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能出现有颜色的东西。
  她已经离开西安很久了,西安很冷,她再也感觉不到。
  她只知道有人指引她去一个地方,一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的黑色衣服很大,但还是能看到她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正是她养着的生命。
  黑色的树林,长年笼着雾气,黄昏了,却照不进树林,只有那些风,见缝插针的吹进来,吹到皮肤上如针扎,但左岸不知道疼了,所以她依旧无所顾忌的在黑色的树林里穿梭。脸上依旧带着黑色的墨镜,她根本是不用眼睛来看路的,她仿若是被别人牵引着走,每一步都笃定,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原来黑色树林里也有空旷如草原一样的地方,没有高耸的树木,只有中指长中指粗的草,黑色的草,我想没有几个人见过黑色的草吧,这些如墨汁一样黑色的草无风也摇曳,像在跳舞,而且是一种诡异的舞蹈,井然有序,却又杂乱无章,看着就像在不停蠕动的触手,要缠绕你的肌肤,毛骨悚然,后背生寒。
  左岸不再前行,而是靠在一棵树旁,脸平视那一大片草地。
  她在等。
  等什么呢?
  等午夜。
  等无门镇的门。


第20章:19

  齐佑正在劝说饶沁,他不想她去无门镇,但她很坚持。
  饶沁之所以坚持,是因为那张纸条,左岸留在门缝里的纸条。她想去证实一些事情,到底想证实什么?她也说不出。只是有一股很奇怪的信念非让她去不可。
  夭夭深深望着饶沁,淡淡的说:“姐姐,你每天晚上还在做恶梦,是吧?”
  饶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姐姐,你能不能听佑哥哥的,不要去无门镇。”
  饶沁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夭夭,她突然很怜惜这个孩子。
  夭夭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
  “夭夭,为什么?”
  “姐,你要照顾饶爸爸,他现在不能照顾自己啊。”
  “我已经帮他联系疗养院了,等我们出发时就送他过去。”
  夭夭小脸一片黯然:“原来你都决定好了,夭夭不能阻止姐姐。姐姐,夭夭是不是很没用?”
  饶沁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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