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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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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肆虐使上洛郡的大户人家纷纷逃入城池,使上洛县人口暴涨,从四千余户陡然增加到一万余户,十几万人口,太守张济的压力剧增,他两次向朝廷申请增加郡兵,最后朝廷批准他募兵三千,使上洛郡的郡兵数量达到五千人,有力防范住了luàn匪的侵袭。
上洛县城内已拥挤不堪,大街上到处是随意搭建的帐篷,这些都是赤贫人家,无钱租屋,稍微有点家产的人家都会租赁房屋,条件好的,可以租赁一个独院,条件差一点的,一般是租赁一间屋,全家人挤住在一起。
尽管条件很差,但至少能在luàn世中保全xìng命,太守张济也不错,每天都会组织大户和寺院赈粥,官府自己也会摆出粥摊,使赤贫人家勉强能活下去。
这天上午,太守张济和平常一样,带着十几名心腹上街巡视,张济年约三十四五岁,皮肤白净,举止文雅,典型的白面书生,他父亲张行舟是军中文官出身,早年做过杨素的行军司马,后来因生病而家道中落,去世时连棺材都买不起,还是杨素得到消息,派人送来钱才得以安葬。
张济带着十几人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前,他给随从们使个眼sè,众人心领神会,继续去巡视,张济则匆匆进了小巷,一直走到底,来到一扇朱漆大mén前,这是一座占地约三亩的中宅,藏身在深巷僻静处。
张济敲了敲mén,片刻,有人问:“是谁?”
“是我,张太守。”
mén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小童探头出来,笑道:“老爷刚刚在说,使君会来,果然来了。”
“呵呵!他知道我是这时候巡街。”
张济走进了院子,一名中年男子从房间走出,一尺长须飘然于xiōng,此人正是杨玄感,他得到张济的庇护,躲在上洛郡已经两年。
当初杨玄感败退时还有上万军队,但他也知道,军队内龙蛇hún杂,人心不齐,迟早会出卖他,他便散尽军中钱粮,将军队解散,他则带领两千余忠心于他的人马以及几十名族人躲进了上洛郡。
杨玄感自恃身份,自然不会落草为寇,他找到了上洛郡太守张济,他记得张济的父亲张行舟曾是父亲杨素的手下,他本不敢抱太大希望,不料张济却记旧恩,不仅收容了他和族人,还将他的两千军队安chā为上洛郡兵,这样便使杨玄感完全消失,他的军队甚至还配合杨智积进行剿匪。
这一躲便是两年,杨玄感一直在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达之兄今天怎么会来?”杨元感拱手笑问道。
张济指了指房间,“去里面说吧!”
两人走进房间坐下,小童给他们上了茶,杨玄感先问:“士兵们还好吗?”
“明公放心,大家都很好,谢映登不错,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很有带兵能力,杨巍也是一员猛将,明公有这样的大将,这是明公之幸。……网。”
“是啊!他们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只可惜这样的人才还是太少。”
“只要明公再起事,人才自然就会络绎而来,我觉得三户之内,必有忠信,关键是要善于用人。”
杨玄感点点头,便将话题转到正事上:“达之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济心中有点紧张,连忙道:“今天一早接到兵部牒文,朝廷将派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将率一万军来上洛郡剿匪。”
“宇文化及?”
杨玄感眼中lù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他又问:“除了宇文化及还有别人吗?”
“还有光禄大夫裴仁基。”
张济有些紧张道:“上次宇文化及去南阳郡剿匪,盘剥了十几万吊钱,他是借剿匪为名,前来收刮钱财,明公觉得我应该如何面对?”
杨玄感低头不语,他并不是考虑宇文化及来做什么?而且宇文化及带来的一万军队令他怦然心动,如果能得到这一万军,那么他的实力就会大涨,只是裴仁基作战经验丰富,想对付他却不容易。”
“他什么时候来剿匪?”杨玄感又问。
“他要稍微准备一下,牒文上说,要半个月后,也就是九月中旬左右。”
张济还以为杨玄感是为宇文化及到来之事担忧,便笑道:“明公不用担心,上洛县城内富户颇多,上次南阳郡给了他十五万吊,这次我也让大家凑十五万吊钱打发他,他不就是为钱吗?哪里是真的来剿匪。”
“不!”
杨玄感摇摇头,“我其实是想要他的一万军队。”
九月初,天气渐渐凉了起来,皇帝杨广已经回京半个月了,但就在他回京后仅仅十天,黎阳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李密率领瓦岗军攻克黎阳仓,夺取了这座存粮数百万石的大粮仓,瓦岗军在黎阳仓宣布放天下粮,河南河北十几个郡的百万民众闻风而至,官府不敢过问,郡兵藏匿刀枪,各郡青壮踊跃从军,使瓦岗军在短短数天内招募了十几万jīng兵,瓦岗寨的总兵力达到了四十万之众,声势浩大。
黎阳仓失守不仅震动中原,也使京城陷入极度恐慌之中,粮价一夜之间,从从斗米四百钱涨到斗米八百钱,因此请病假不上朝的官员达百人之多。
这也是李密的第一次公开lù面,他以关陇贵族的身份宣布自己为瓦岗寨第二号人物,便如画龙点睛一般,使瓦岗寨这条臃肿的巨龙一下子活了起来,引得天下瞩目。
宣政殿广场上,内史shì郎萧瑀快步疾走,满脸忧虑,从雁mén郡回来后,他发现形势开始恶化了,不仅是各地造反愈演愈烈,更重要是,他发现各地官府送来的奏折锐减,天下似乎一下子太平下来,这才是最令人可怕之处,说明各地郡县开始和朝廷离心了。
而瓦岗军攻克黎阳仓便是一个重大转折,标志着瓦岗军的的xìng质开始从简单的造反掠食,转向争夺天下,这就是李密的野心暴lù出来了。
萧瑀叹了口气,他只觉得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大隋帝国在风雨中飘摇,但此时他却顾不上粮价,顾不上郡县离心,也顾不上瓦岗军的转变,他现在有一件更加火烧眉máo之事,急待解决。
清晨上朝时,他被几十名禁卫军官兵拦住车辆,质问他圣上何时兑现雁mén县的封赏,他这才想起来,圣上答应过将士,守城者将给予重赏,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也有点急了,必须要立刻提醒圣上。
萧瑀来到御书房前,在几十名宦官站在mén外,一个个神sè紧张,提心吊胆。
“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宦官慌忙摆手,“萧相国赶紧回去,圣上在大发雷霆,已经杖毙了三名内shì,谁也不敢进去。”
“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云定兴进去以后,圣上的怒火便开始爆发了。”
萧瑀一惊,“那云定兴呢?”
宦官指了指御书房,小声道:“生死不知!”
萧瑀摇摇头,向御书房走去,就算圣上再发怒,自己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御书房内,云定兴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他依旧一动不敢动,杨广满脸铁青,背着手来回踱步,他现在需要龙舟去巡视江都,而从前的龙舟都在两年前被杨玄感焚毁,只能再造新船,现在已是九月,他必须赶在结冰前出发,偏偏这个云定兴却死活说造不出来。
杨广停住脚步,回头怒吼:“你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到底什么时候?”
“陛下,最快也要四个月。”
“不行!朕等不了,最多两个月,龙舟若建不成,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云定兴急得砰砰磕头,“陛下,再宽延臣一个月,两个月,臣真的造不出来啊!”
杨广盯着他眼睛,yīn**:“三月后就要结冰了,莫非你和luàn匪有勾结,想把朕困死在洛阳吗?”
云定兴万般无奈,只得抹去额头上的血,泣道:“臣就算累死,也一定在两个月内造成。”
“那是你的事,朕不管!不管死多少人,朕只要船!”
云定兴起身拭泪而去,要在两个月内造好几百条大船,他除了将船工们全部累死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萧瑀出现在mén口,小心翼翼问:“陛下,臣可以进来吗?”
第二章 帝王失信
杨广的脸sè一下子yīn沉下来,萧瑀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探查到自己内心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绝不是一个臣子该知道
“为何不禀报就进来?”杨广语气冰冷如雪
萧瑀心都寒了,他确实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圣上要逃离京城,这说明圣上内心的恐惧,他甚至连三个月都等不了,两个月后就要逃走,可他若逃去江都,大隋怎么办?
萧瑀暗暗叹一口气,走上前躬身行礼道:“臣有紧急之事禀报,请恕臣的失礼”
“什么事?”
“陛下,今天几十名禁军拦住臣,要臣替他们讨要公道”
萧瑀不想明说,他怕杨广的面子放不下来,便含蓄地提醒他,“陛下忘记了对禁军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朕记不起来了”
杨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果是宇文述或者虞世基,杨广这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闭口不言,偏偏萧瑀是个刚强耿直之人,他看懂了杨广的眼sè,他也明白杨广是故意装傻,但他还是要说,
“陛下在雁门郡亲口答应过三军将士,守城有功之人,直接授予六品官职,赏绢百匹,有官职之人,封官赏赐依次递增,臣记得很清楚,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陛下却丝毫不提此事,将士已经开始不满,陛下不可失信啊”
杨广已经无法再装傻,只得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恨恨道:“你以为朕真的忘了吗?你简直在开玩笑,几万人封六品官,几千人要拿到两品甚至一品官,你让朕怎么封?就是赏赐也办不到一人百匹绢,加起来就是几百万匹,朕哪有这么多东西给他们?”
萧瑀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急道:“可是陛下亲口答应了”
“朕答应了就该给吗?他们是军队,难道打仗不是他们的职责?他不光是保卫朕,他们在保护自己,只有打败突厥,他们才能活下去这个道理,朕比你清楚”
“陛下,不能这样失信”
杨广的瞳孔慢慢收缩起来,眼中闪烁着一种凶狠的目光“萧相国,朕怀疑你是在收买禁军,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瑀气得胸膛都要爆炸了,他的脸胀成猪肝sè,心中愤恨之极“陛下,臣是为大隋社稷着急,如果陛下怀疑臣有异心,那请陛下免了臣的官职臣要告老还乡”
“哼你才四十出头,你告什么老朕明白了,你是想回去召集旧部你在等待时机,你骨子里忘不了你的西梁朝,对不对?”
萧瑀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突然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他软软倒下了
杨广对他的倒下毫不怜悯,他高喝一声,“来人”
几名侍卫奔了进来,杨广指着萧瑀道:“将此人拖出去,扔出端门”
半晌,他又道:“传朕旨意,贬萧瑀为河池郡太守,立刻去上任”
..........
萧瑀被赶出皇城,贬黜为河池郡太守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人人都在打听,萧国舅到底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被圣上用这种近似羞辱的方式罢相,各种说法不胫而走,此时,朝中已是人心动荡,任何一个细小的风吹草动,都会引发朝野的猜测,每个人都为大隋感到担忧,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入夜,一辆马车驶进了宽政坊,在独孤震的府前停了下来,独孤良从马车上低头走下,独孤震的孙子独孤远已在台阶上等候多时,他慌忙上前行礼,“长叔来了”
“嗯”独孤良答应一声,问道:“家主在吗?”
“在在书房等长叔,请随我来”
独孤良跟着他向书房走去,他淡淡问道:“怀远,封赏的事下来了吗?”
独孤远在右卫担任直长,在这次北巡中,他领兵出任校尉,参加了保卫雁门之战,按照杨广依次递增的承诺,这一仗结束后,他至少能封到银青光禄大夫,但等了大半个月,却什么封赏都没有,令他着实耿耿于怀
“长叔别提了,大家都说圣上打算赖账,无不愤怒怨恨,说实话,我真他娘.....”
独孤远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干了”
独孤良点点头,“你祖父是什么意见?”
独孤远一下子泄了气,“他让我闭嘴,不准再提此事”
“你祖父是为你好,现在朝廷气氛紧张,他是怕你多言获罪”
独孤远不敢再多说,领着独孤良来到书房前,他敲了敲门,“祖父,长叔来了”
“请进”
独孤良走进书房,书房里光线明亮,独孤震穿着一件宽身禅衣,眯着眼坐在桌前看书,他的眼睛不太好,有一点近视
“八叔好悠闲”独孤良笑问道
独孤震把书放下,呵呵笑道:“为什么不悠闲,我种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我现在就等着收获”
独孤良坐了下来,也笑道:“可若不好好呵护成长,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收成”
独孤良只是开个玩笑,他心知肚明,李渊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独孤震的眼睛,独孤震从不会做亏本生意,既然投下本钱,他必然要有所收获,但独孤良现在却有另一种担心
“八叔,我很担心杨元庆,我担心李渊最后不是他的对手”
独孤震的脸sè也有些严肃起来,他默默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杨元庆的政治手腕很高,竟然利用这次雁门之围,获得了圣上的承认我都有点怀疑,雁门之围就是他一手炮制”
独孤良一惊,“八叔是说,他勾结突厥?”
“这倒不至于他若勾结突厥,最后就不会全歼十万突厥军了,我只是怀疑,他入侵马邑郡只是一个引子,把圣上引去北巡,然后突厥便来了,不会这么巧”
独孤良却没有家主这么深远的目光和敏锐的头脑,他确实没有想到雁门之围和杨元庆有关他沉思片刻,还是不解,“如果真是如此,那杨元庆为什么这样做?”
独孤震冷笑一声“因为突厥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他这样做,是祸水东引,不仅保全了丰州,还获得大义一举两得”
独孤良沉默了,如果杨元庆真是这样的策略,此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独孤震却又笑了起来,“虽然他很厉害但你也不要小瞧的李渊,他的手段不亚于杨元庆只是他比较善于伪装,让我们都觉得他很老实木讷包括我,我也一度认为他容易控制,可事实上,我发现自己错了,此人绝对深藏不露,他假装木讷来赢得我的支持”
“八叔何出此言?”
“你看他怎么对付王威?他让王威领河东郡兵去救援雁门,他却把军权给了屈突通,王威便成了屈突通的副将,最后圣上命屈突通率领河东郡兵改驻京城,王威便身不由己调离了太原,夏侯端便接替王威之职,这一切好像是巧合,可实际上,这是李渊的jīng心安排,他把军权交给屈突通,就已注定王威回不了太原”
独孤良轻轻叹了口气,“八叔果然是眼光犀利啊”
独孤震笑着摆摆手,“李渊就不多说了,不管他怎么深藏不露,对我而言,他都是一只纸鸢,逃不掉我的牵引,这次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独孤震取出一封信笑道:“你还记得戚先生吗?”
“记得,他是八叔的幕僚,后来八叔推荐他做了南郡太守”
独孤震点点头,把信递给独孤良,“他给我写来这封密信,说荆襄和江南一带活跃着一个秘密团体,叫南华会,规模已有十几万人,而会主你做梦也想不到是谁”
“会主是谁?”独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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