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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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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着一件待洗的衬衫,将那张神秘的名片放在衬衫袋内,理完发以后,故意将这包东西遗 
留在理发店里。我在街道上逛了一遍之后,再回到那间理发店去取回这包东西。理发店的老 
板立即引我到后面的一间房间内,将衬衫交还我,却将名片取去了。我说出所住的旅馆名— 
称和房间号数,他约我在下午八点钟以后在旅馆中等候。 

    当晚近九点钟的时候,这位老板来了。他一声不响的替我提着行李,送我到旅馆门前的 
一辆橇车上。这辆橇车由两匹马拖拉,车上坐着我和老板与一个驾车的,一共三人。他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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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的毛毡盖住我的下半身,车子便向中俄边界疾驰而去。经过的地方二片荒凉,没有人家, 
也没有遇见过边疆的哨兵或任何应有的障碍物。据说,这一带是白俄游击队和走私者活动的 
地方;那两个俄国人都暗藏着手枪,准备应付可能遇到的袭击。橇车在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 
雪地上狂奔,颠簸得很厉害。大约午夜左右,走到了离满洲里十八公里的一个车站,这里已 
经是俄国的辖境了。在零下三十度的寒夜中,两个俄国人的嘴里冒出了浓雾一样的热气,说: 
 “冷吗?现在到了!”在我向他们表示谢意之后,他们便提着我的行李领我到一节停在车站 
上的车厢里。 

    车厢里,已经有十几位中国各团体参加这次会议的代表和几位日本、朝鲜的代表,先我 
到达。他们多数都盖着很厚的被毡在睡觉;只有少数几个人尚围着烛光在谈天。他们见了我, 
都站起来表示欢迎。我举目张望一下,这是一节破旧的三等卧车厢;车窗的玻璃大多没有了, 
只钉上一层木板,在木板的空隙间结着一串串的冰凌。车内的空气很闷,但还是那么冷。车 
站上有一两个卫兵在走来走去。车厢内只有二个车侍,他披着破旧的皮外衣,戴着皮帽皮手 
套,并用旧布层层的裹着脚,满脸长着胡须。他提来一壶开水送给我,似乎想和我谈话,可 
是言语不通,只好彼此点头一笑。不久,在冷硬的木板卧铺上,他们帮我将被盖打开铺好, 
互道晚安。我就摆脱了连日旅途的辛劳和征仲而安心入睡。 

    次日清早,我们这些代表们陆续起床之后,不约而同的在车站上做着各式各样的运动来 
抵御寒冷。这个车站的建筑很简陋,除了一间站长办公室外,只有一间电报室。车站里驻了 
一些军队,都像我们一样的住在三等车厢上。我们的活动区域只有这个车站,四望一片雪白, 
没有树林,也没有一幢房子,更没有卖东西的人。我们吃的饭都是由那些驻军所供给。那些 
兵士们戴着缀了一个红星的尖帽,穿着黄色的呢大衣,背着长枪,看起来倒很齐整。他们的 
军队比车站上的员工要吃得好些,有足够的面包,此外还有一些菜汤。我们在此,只有一个 
不通言语的俄国人照料我们的生活,没有其他的人和我们接谈过。我们的名字,不待说已电 
告伊尔库次克,并得到了继续前行的许可。 

    当时,从赤塔方面开到了一个火车头,将我们这一节破旧车厢挂上,便时停时行的向西 
北前进。偶尔停在一两个车站上,我们也不免从结着冰的玻璃窗向外张望一下;除了三二个 
旅客上下外,一切都是冷清清的,没有任何可以引起我们兴趣的事情。这条铁路修建得实在 
不高明,车行时颠簸如坐小艇;那些用木材架设的临时桥梁,当火车慢慢从上面经过时,发 
出轧轧的怪响。据车上苏俄人解释,这条路新近草草修通,还不常行车,所以通过时相当危 
险。 

    第二天午饭时,好不容易到了赤塔。我们下车后,被送到一幢相当大的房子里面暂住。 
从外表看去,房子原系一幢很讲究的大厦,但到各层楼的房间一看,发现多数都没有了地板, 
房间内的设备当然更是一无所有。在少数尚有地板的房中,摆了若干小铁床,供给我们住宿。 
据一个俄国人说,革命时物资非常缺乏,没有燃料,住客们就将家具来生火取暖,家只烧完 
了又将地板撬起来烧。在赤塔的许多房子,外表看起来很漂亮,其实内部大都被毁坏了爹我 
们住的这一幢大厦,还是其中比较幸运的。至于少数更幸运的,都已为各机关占住作办公之 
用。为了招待外宾,他们拨出这幢大厦请我们住,已经是尽了最大力量了。 

    赤塔那时是远东共和国的首都。从外表看来,内战的破坏似还不算很厉害。通衢上耸立 
着一些金圆顶的教堂,听不见钟声,也不见有人进出。其余高大一点的房子,都是办公的地 
点。各条崎岖不平的街道上排列着密密的木屋,这是俄国老百姓住的。商店都关了门,更看 
不见工厂。街上除了寥寥的行人而外,只有少数的橇车在招揽生意,偶尔也有一二个卖黑市 
面包的小贩走过。当时在其他各地通行的天文数字的苏俄纸币,在这里却看不见;这里通用 
的还是帝俄时代的卢布与阿别克。担任招待的俄国人常关照我们,这里情形复杂,且藏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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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中国与日本的侦探;要我们不要在外边多跑,也不要与任何人接触。因此,我们只看到一 
些表面的情况,无法更深刻的去了解这城市的内容。 

    以赤塔为首都的远东共和国,是在一九二○年四月间成立的。苏俄为了应付鞭长莫及的 
远东,尤其是日本军队虽经过各国干涉,但尚未退出这一带地区的复杂情势,才建立了这缓 
冲国。一九二○年八月间,苏俄派到中国去的优林(Yurin )代表团,就是由这个远东共和 
国所派出(以接洽商务为名,实际却是促进中俄外交关系的建立)。按照它当时的宣布,它 
实施一种与苏俄政府有所分别的民主主义的内政和外交;实际上,正如斯大林在《真理报》 
的访问记所说,它不过是苏俄的一个特别区域而已①。果然,在一九二二年十月,日本军最 
后撤离海参威后,远东共和国因再无存在的必要,便于十一月正式取销了。 

    过了几天,等到另外一批代表又从满洲里到达之后,我们便搭上了到伊尔库次克的火车。 
在这条铁路上,车行比较平稳。我们一共四五十个代表,分乘两节车厢。虽然车厢还是像从 
前一样破旧,可是有了一节餐车,可以到餐车上去走动走动,并享受招待外宾的特别餐。同 
车的俄国旅客不能进入餐车,他们都是自备面包,车上对他们没有任何供应。我们见那些旅 
客身上带着不少旅行证件,以备随时检查。其中大多数似乎都是有公务的,普通旅客很少, 
也有几位女学生,是到西伯利亚西部去学医的。 

    在这段旅途中,我们的自由似乎多了一点。停车时可以随便在车站上走动,行车中也可 
以在餐车上向车外眺望。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苏俄内战时的破坏情形。沿途,特别是车站 
附近,可以见到许多破烂的车厢和损坏了的火车头倒在铁道两旁。那些东西有的盖春很厚的 
雪,有些没有被雪盖住,尚可以看见战时的弹痕及破坏的情形。车站上的货仓不仅空无所有, 
而且破烂不堪。车站的办公房屋多数都遭损毁,车站旁固然没有在一般车站上常见的大煤堆, 
即加水的水塔等也大多还没有修复。我们所坐的火车,多数的时候是用湿的木材作为燃料, 
因此走得很慢,在车站停留的时间也很久。特别是水塔没有修复的车站,要用人力来向车头 
加水,一等就是几个钟头。火车经过桥梁的时候,桥的两头照例有兵把守,旅客们不准向外 
张望。代表中有不懂得这种规定的,有时探头外望,那些守兵便向他们作射击姿势,以示禁 
止。 

    这些情景使我们这些陌生的客人不免惊奇。我们这儿十个代表中,没有一个能说俄语。 
俄国人中也几乎没有能说中国、日本或朝鲜语的。只有招待我们的那个俄国人,用生疏浅陋 
的英语,很费力的向我们解释。据他说:这里一带是红军白军数进数出的地方。任何一方撤 
退时都将火车头、车厢与车站的一切设备尽力的破坏。 

    列车停留在比较大的车站时,常有俄国人到月台上和我们谈话。代表中经常欢喜问他们: 
 “你是不是共产党?”那也是许多代表所唯一能说的俄国语。他们往往苦笑着答复:“是的。” 
再说下去,就彼此都茫然了。对我们这种行动,那位负责招待的俄国人再三提出警告:“不 
要和那些老百姓谈话。”有时,他甚至很生气,将围在我们四周的俄国老百姓逐走。 

    车站上那些俄国的男女老幼,看见了我们这些黄脸孔的客人,常常以轻蔑的口吻说:“要 
不要盐?”这虽然是他们的一句很普通的话,我们听来却都莫明所以。后来终于在车站上遇 
到一个华侨,将这句话的含意弄明白了。这故事的起源据说是这样的:从前寄居在西伯利亚 
的一个华侨的先人死了,他决意要将先人的尸体运回家乡安葬。俄国只有薄木板的棺材,他 
恐怕日久尸体毁坏,便用盐将尸体像腌肉一样的腌好,再行运回。这故事的是否真实系另一 
问题;但是,“要不要盐?”便成为俄国人嘲笑或轻侮中国人野蛮的一句话了。 

     “要不要盐”,成为我们这些代表的话题。大家认为这是帝俄欺侮中国人的一个象征。 
帝俄要侵略中国,奖励俄国作家写了很多小说故事,将中国人形容得不像个样子。这种风气 
流行到俄国一般人民中间,“要不要盐”就成为极普通的一句话了。我们从哈尔滨经满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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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些地方,处处都可以看见帝俄侵略中国的遗迹。满洲里到赤塔一带,原来都是中国的领 
土,在一六八九年尼布楚条约后,这一带便变成了俄国的地方。不但如此,它的势力更得寸 
进尺的向中国东北侵入,大肆蹂躏,这次在哈尔滨还可以看见这种情形。我们所行经的这条 
铁路,就是当年帝俄为了侵略中国、经营远东而建设的。它事实上既然如此积极进行侵略, 
当然在精神上也要竭力培养他们老百姓轻视中国人的心理。此时当权的共产政府,是否能够 
完全去掉这种传统的心理?它们又有甚么方法,来使这些喝醉了酒便拿鞭子打女人的老毛子 
根本改变对中国人的轻蔑心理?这一点,我们这些景仰苏俄革命的代表们都想考查一番。 

    最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般俄国人,不管他们抱有那一种的思想,都不免带有旧的习 
气。他们衣衫槛楼、不讲卫生的习惯、说话没有礼貌的粗犷态度,都与落后地区的民族情况 
相似,在革命后似乎并没有甚么改进。有些自命为俄国的文明人,往往嘲笑中国人的迂缓习 
性。其实,俄国人的习性也一样遇事都“慢慢的”。当时我们接触的俄国人并不算多,但从 
招待我们的人员以及餐车侍者等口中常听到“西卡士”(意为即刻到)这一句话。他们口中 
说的是“即刻到”,事实上往往要等几个钟头。于是我们也就奉赠他们一个别号:“西卡士”。 
以守秩序这一点而论,例如排队去取开水等,俄国人比中国一般人乱糟糟的情形要好些;可 
是爱收小费与作威作福的状态却不亚于中国的一般胥吏。 

    我们在火车上过了大约三天,才到达上乌金斯克。火车在这里停了一天,进行很严密的 
检查。自旅客以至车上职工,都一个个的检查文件和行李;车上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搜查过。 
俄国旅客被检查时,首先要出示旅行证明文件,其次要出示最近几年来的工作证明。如被发 
现有一点疑问,便加详细盘问。倘若检查人员认为不满意,轻则在证明文件上批以考语,重 
则随时押领下车。招待我们的俄国人解释,火车即将进入苏俄境内,不得不有严密检查,这 
些代表也并不例外;除了没有证明文件可供检查外,其余和俄国人一样,每个人的行李都要 
经过彻底翻查,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也要搜查。他们对我们虽然比较有礼貌,可是一些人已 
经感觉很不舒服,不免对那些检查人员多说上几句“西卡士”。 

    过了上乌金斯克,不久便到达色林河边。车上又经过一番检查,这才继续西行。越往西 
走,我们感觉到粮食短缺的情形越加严重。大概在远东共和国尚可以从中国东北输入一些粮 
食,多少可以弥补;到了苏俄境内,国外的粮食不能进来,而内部又正闹着灾荒,饥饿的人 
民便受到双重的威胁。火车沿着贝加尔湖蜿蜒前进,经过了许多森林地带和一些很长的隧道, 
眺望着那一片冰浪银斓、浩无边际的贝加尔湖,使我们想起了苏武牧羊、大节不屈的悲壮故 
事,不免触发思古的幽情。照战前的行车速度,由赤塔到伊尔库次克还不要两天的时间,这 
一次却经过了一个星期之久。 

   ① 该访问记发表于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真理报》。   

    第二章 在伊尔库次克 

    伊尔库次克是西伯利亚的一个重要城市。共产国际在这里设立远东局,又称伊尔库次克 
局,这个局是共产国际的一个分支机构,目的在调查远东的各种情状,联络远东各地的共产 
主义者,并扩展远东各国的革命运动。当时伊尔库次克以东,还是由远东共和国统治着的不 
安定的地方;这里才是苏俄在西伯利亚的一个真正的工作中心。原名“远东被压迫民族大会” 
后改称“远东劳苦人民大会”所以择定在这里举行。 

    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初,一我们到达伊尔库次克之后,方才知道远东局的一些内情。它在 
这里一条大街上一所并不很大的房屋中办公。由施玛斯基兼任主任,那时施玛斯基等于是西 
伯利亚王,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他是俄共驻西伯利亚的全权代表、苏俄政府西伯利亚区的 
全权代表,又是西伯利亚军区的主席。他本是西伯利亚的一个铁路工人,一九○五年以前的 
老布尔什维克。在一九二二年曾出任苏俄驻伊朗的大使。他在伊尔库次克局任内的主任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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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我于一九二一年春在北平会见过的那位威金斯基。远东局下分中国部、蒙古部、日本部 
及朝鲜部等。中国部的主任是麻马伊夫,他懂得一点中国话,后来曾到中国担任加仑将军所 
主持的军事顾问团顾问。除各部外,另设有一个情报局。情报局工作最忙,有几十个人经常 
工作;其他各部的事务则比较清闲,只有寥寥二三个人办公而已。施玛斯基不仅主持西伯利 
亚全局,即远东共和国及外蒙古政府也都由他指导。他因为职务太多,忙不过来;所以远东 
局的日常工作,事实上便是由威金斯基负责。但远东局的实际工作当时并没有开展,只是搜 
集远东各地的各种资料,开始做着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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