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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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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孜濯先点头,可随即又摇头:“大可汗的道理我能想得通,不过…还是求情回鹘罢兵。”
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的,大可汗笑了:“那就说说你的道理吧,为何要我罢兵?”
“博结大活佛暴毙神殿之后,大燕与吐蕃就是一家人了。”谢孜濯直接给出了答案…宋阳想到的事情瓷娃娃也早都想到了。但日出东方可不晓得燕国师与燕皇帝的真正关系,他和西域活佛、草原单于一样,只道大燕的佛主与皇帝是真的势不两立,这一重他们都被蒙住了,脑筋再如何精明也休想看出整件事的脉络,当即被瓷娃娃的惊人之语吓了一跳,声音低沉语气认真:“事关重大,不可信口开河,除非你手上有让人信服的证据。”
“证据没有的,”谢孜濯摇头:“但我有道理,一样让人信服。”
说到这里,她暂时闭上了嘴巴,目光飘飘扫过跟随自家大汗一起来沙民营地的一众回鹘人。
日出东方晓得她的意思,摆手道:“直说无妨,能和我到此的都是我的亲人、兄弟,宋阳也可以把他们当兄弟的。”
众人重新落座,接下来谢孜濯神情平静,语句清晰,从红城涝疫、谭归德重兵等事开始说起,先把燕顶和景泰两人关系仔细说清;跟着又去分析大活佛暴毙前后中土天下发生的种种,最后得出吐蕃与大燕的已经沆瀣一气的结论,好一番的长篇大论。
就像宋阳以前对小捕说过的‘我不怕罗嗦,只要能把事情说清楚就好’,现在的瓷娃娃也是如此。
她收声之后,回鹘众人个个面色耸动,瓷娃娃的道理一条条地摆了出来,无可辩驳,不由得他们不信。
不过震惊之余,回鹘的美人武士阿夏还有一点疑惑:吐蕃与大燕变成一家,和不让回鹘大军攻打晨岭有什么关联。
帛夫人递上水,瓷娃娃连着喝了好几口才算消解了喉咙中的干涩,再开口时并没急着去解释为何要大汗撤兵,而是话锋一转,从中土大事转到了沙民身上:“在宋阳和白音回归前,沙民大族已经被国师控制了,当时他们正准备出兵,燕顶的用意不难解。”
燕顶刺杀博结、收服吐蕃的前期里,为求日后高原的稳定,把吐蕃叛军和大活佛最衷心的精锐部队都骗至大燕,虽然一切早有预谋,但鬼兵入境还是让大燕的西陲边疆动荡了一阵子,而对大燕的另个邻国犬戎来说,这是个占便宜的好机会,如果狼卒趁势南下夹击,大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损失,这当然是国师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动用百万黄金,向犬戎买了十万兵去打回鹘。
不过只调走十万兵对犬戎还不能完全形成牵扯,狼子仍有余力去南下侵燕,所以燕顶又‘启动’了沙族大军。
虽然目的不同,可宋阳请沙民出兵相助大可汗的最终结果,正是国师想要的:狼子被边关的大战死死拖住,再无暇去南侵大燕。
日出东方为兄弟的复仇之战、宋阳发动沙族助义兄的功勋之战,全都是在给国师帮忙吧,而且还是个大忙。若在进一步去看,大漠、沙民和草原三方恶仗打过后的效果,比着燕顶预期得还要更好:第一阶段的会战犬戎败得很惨,狼子正在全力准备晨岭的会战。
在国师的算计里,即便有沙民帮忙,回鹘和犬戎也要纠缠很久,毕竟应该是犬戎先动手、回鹘不备要先陷入被动,然后再慢慢扳回局势战事陷入拉锯,耗时良久,借着这段时间吐蕃和大燕来‘加强巩固’。可是没想到回鹘会先动手,反倒是打了犬戎一个措手不及,而沙族的战力也超出想象,两下合击干净漂亮的让狼子吃了大亏……西线新败、重兵急掉晨岭、如今内部空虚了、草原上的恶狼变得虚弱不少,这对燕顶、对景泰、对大燕何尝不是一个大好机会。
帛先生适时插口,一贯罗嗦着客气了好几句才说正题,对日出东方道:“小狗中的精锐大都跟我到了草原‘信兵’,为大可汗效力,不过对燕境的监视咱们…哦,是我们、我们也不敢放松,前几天刚刚得到传报,燕正在北疆悄悄调运兵马,不用想的,景泰准备要打狼了。”
阿夏终于耐不住性子,咳嗽了一声,开口问道:“燕对草原动兵,狼子两面受敌,于我们而言岂不是更好?”不过这一次,不等瓷娃娃在开口解释什么,大可汗就先摇了摇头,事情说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谢孜濯的意思了。
眼前的事情乍看上去,应该是雄鹰把饿狼打伤了,中原的猛虎亮出爪牙,准备也来撕咬一口狼肉。类似的情形在中土最近百多年的历史中、四座强国之间屡见不鲜,没什么可奇怪的,作为雄鹰,非但不会抵触猛虎分食,相反还会拍着手来欢迎,毕竟老虎咬的那块狼肉本来就是鹰吃不到的,但是因为老虎也来打狼,雄鹰得到的胜利果实还是能再更多些……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大燕和吐蕃已经连成了一家,如今的燕国已经不再是老虎,它变成了中土上的庞然大物,从体积到力量都远胜雄鹰的可怕怪兽。
现在如果联军还去攻打晨岭、继续重创犬戎,那就真的是在给国师和景泰帮忙、帮大忙了。
这件事情说到根上,如果回鹘、大燕两家真平分了草原,回鹘也就距离灭族不远了…
从开始到现在,谢孜濯的声音一直平静,难见波澜:“我请大可汗撤兵,但晨岭这一仗,表面还得接着打下去,最近沙族会赶沙行军,对晨岭摆出攻击的架势,敌人眼中则只有滚滚沙尘,却见不到我们真正的军容。”
日出东方本来就不笨,在渐渐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心思越发活络了,点头接口:“我麾下儿郎悄悄回国,狼子和大燕却不知道我军已撤,还道晨岭决战在即……狼子无所谓的,关键是大燕,不能让燕国知道我们不打了。”
谢孜濯淡淡接口:“所以景泰还是会继续挥兵北上,估计在发兵后还会给大可汗派使传书,商讨两国西北夹击、瓜分草原的大计。”
大可汗‘哈’的一声笑:“我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自然高高兴兴地答应大燕。”
“由此,犬戎和大燕必有一场大战,大燕有备而来,犬戎还要顾及晨岭,刚开打的时候狼子会很被动,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会散去沙尘、同时沙民也撤回军队,犬戎便会大喜发现西疆压力烟消云散,狼王单于就能专心致志地去对付燕兵了。”说着,谢孜濯唇角勾勾,露出了一个笑容,虚弱却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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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驱役
第一一四章
驱役
日出东方也喝了口水,再次接过话题:“我家儿郎撤回国内,也不是闲着没事,当再做调动,南下吐蕃!就是不知道南理那边……
班大人开口了,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缓缓应道:“南理破吐蕃的唯一机会仅在大汗出兵,胡承孝不会看不到这一重,回鹘挥师吐蕃之日,就是南理集结全力反攻番狗之时,这一重大汗尽可放心”
对吐蕃的入侵,南理一直在奋力抵抗,但现在还绝谈不上反攻。WWw。皇城卫戍、北关重兵都还不曾动用,这些军马还有重要值守、轻易不敢动用他们,而更重要的是南理看不到破敌的‘机会’、看不到孤注一掷的机会。
日出东方点点头,忽然又岔开了话题,问谢孜濯:“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却不难理解:
联军这边把犬戎打得越惨,景泰就越开心,这就等若联军在帮大燕杀狼,这期间回鹘哪怕占了再多的便宜、从草原抢占再大的疆域大燕也不会在乎…打下来是疆土,损伤的却是战士,等真到把狼打死了,消耗极大的回鹘就该单独面对‘猛兽’了;
高原吐蕃被大燕纳入版图,成就了如今中土上最强大的帝国,它才是回鹘真正的心腹大患,日出东方想要守住祖宗基业,就一定要找到瓦解它的办法。所幸的是燕国刚把吐蕃拿到手还未能握紧,否则吐蕃也不会为了消减内部压力而去攻打南理。不过留给回鹘的时间并不多,傻瓜也能明白,等得越久景泰和燕顶对吐蕃的控制就越稳定,回鹘非得借着吐蕃内部压力仍在的时候及时去打击,把高原彻底打爆、打乱,这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吐蕃成了燕皇帝手中的刀子,那就趁着这把刀子还不太结实的时候打断它;
现在的吐蕃很不好打,因为高原背后还有燕国,回鹘与燕并不接壤,但高原与东土比邻,不难想象的,当番子抵挡不住、被回鹘雄兵打入高原内陆后,吐蕃一定会开放它的东疆、放大燕的兵马入境,届时回鹘的南征军会受到正面和东面两个方向上的夹击,难有胜算。但是在不久的未来,大燕会陷入与犬戎的恶战中,对高原的支援势必减弱……
归根结底,真正的关键就在于景泰和燕顶并不知道‘回鹘已经知道吐蕃变成了燕国疆域’,不知道此事的回鹘,十成十地会兴高采烈地与大燕一起瓜分犬戎。但了解到真相的大可汗,很有机会把燕国诳入草原、陷入大战,大漠的力量则掉转矛头去对付打击吐蕃;
因为大活佛暴毙,吐蕃‘阴阳失调、气血涌躁’,它‘病了’,柴措答塔对南理发动战争就是为了给
‘治病’,以外战平内乱,这是一记霸道方子,顺利的话则百病消解、战事不利的话会旧患新疾合并爆发。大燕被拖入草原战场一时难以顾高原,回鹘自北猛攻、南理全力从南迎抗,两下夹击的话,当真有机会把治病的药变成杀人的毒。
所有这些事情,全都是谢孜濯想出来的。
对大可汗的问题,谢孜濯只是报以一笑,摇摇头并未回答,别人的称赞或者荣誉、功劳,她都无所谓的。
这个时候班大人再次开口,声音死气沉沉:“你们真就没想过结盟么?和犬戎结盟。”
当有一方强势崛起,另外几方暂时结盟……中土古时争霸,两弱、三弱斗一强的情形屡见不鲜,和犬戎结盟,将真相告知大单于大家一致行动,这是应对目前局势最有利的办法。大可汗、白音王、谢孜濯都不是愚钝之人,按理说早就该想到这一重,可是说了大半晌,根本就没有人提这事。
几个首领对望了一眼,白音王先摇了摇头,声音郑重:“沙民宁死不与犬戎为盟。”
沙族只有这一句话,再无其他解释。
谢门走狗这边说话的是帛先生,笑呵呵地:“自从谢大人过世,咱们这些大狗小狗…哦,不是咱们,是我们、我们这些大狗小狗就一起反了,平生只剩下杀昏君为大人报仇这一愿…不过,咱们虽然大燕的反贼,但也都是汉人,几百年里汉人受狼子的苦罄竹难书,不知多少汉家父老死在狼子手中,如今要是为了给大人报仇就忘了本、就跑去和犬戎结盟,谢大人非得被我气活了不可。”
笑容轻松语气随和,帛先生不紧不慢地把道理说清楚,其实就算他不说旁人也能明白的,他就是话多、罗嗦。
日出东方也告开口:“咱们犬戎…哦、不是咱们,是我们犬戎…”说着,大可汗笑了起来,伸手一指帛先生:“回鹘对犬戎的态度,和汉人对狼子一样,我的话都被他说了。再说了,我要真跑去和狼子结盟,沙民和谢家的大狗小狗非得立刻和我翻脸不可,为了个假朋友丢了真兄弟?不干不干。”
班大人撇了下嘴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头望向谢孜濯,虽然帛先生已经代表谢门走狗表明了态度,他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可惜,谢孜濯没去迎老头子的目光,她正低着头愣愣出神…忽然间、莫名的,她有些想念宋阳了。
宋阳传下了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很奇怪,采买和征调白布、白纸,越多越好没有上限;第二道命令就更惊人了……他要撤兵!
当得知敌人主力将至、青阳面临真正大战考验的时候,宋阳竟然要撤兵了:刘家军、蝉夜叉还有公主、郡主等人撤出青阳。
虽然宋阳自己和山溪蛮、石头佬、回鹘卫等都留了下来,但封邑中最最精锐和凶猛的两只武装要离开青阳、不参与战斗的命令,还是让刘厚大人觉得心惊肉跳。
一半是自我安慰,一半是征询同僚的意见,刘厚对葛司马道:“常春侯心中定有退敌之计,现在把精锐调出青阳…会不会是侯爷要抄番子的后路?”
“你会用几千人去抄几十万人的后路?”葛司马瞪了他一眼,正想接着数落忽然想起自己才是下属,赶紧咳嗽了两声掩饰过去:“下官以为,常春侯把精锐调离青阳,是为了、为了保存实力。”
着,葛司马叹了口气:“其实这也难怪…青阳对大人、对下官而言是最后、唯一的归宿,可是在朝廷、侯爷眼中不过是一城一地,就算青阳陷落也不是天地末日,对番子的仗还得接着打下去,侯爷撤走主力保留精锐以图后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大人眼角跳了跳、嘴巴动了动可终归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沉沉一叹。
随后几天青阳依旧忙碌备战;四座城门均告开启,做最后一次疏散、强行疏散:老弱妇孺一律离城,身为家中长子或独子的青壮也脱离劳工队伍,随家人一起走,全部疏散到后方的几座小城中去,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也还是有些百姓留了下来……
前方的探马不断传回番兵军情,转过天来敌人开拔离开唐楼,军容浩荡绵延无尽,除了人数远胜之前的十万前锋外,番子的主力还有几点不同:带有重器,随军携带大批攻城器械,云梯、门锤、巨大的投石臂与远程车弩等等,甚至冲城兵塔都带了十几座;随军带有大批奴隶,规模了得,据探马观察,只奴隶的数量就在五万以上,不用问了,一旦敌人开始攻城,所有这些南理百姓都会变成敌人的先遣,刘大人之前最担心的‘驱役’就要到了;另外,番兵主力以步兵为主,无论如何,人的自制力都要比马匹强得多,就算刘家军还在,对敌人的作用也会大打折扣了。
听说了这些事情,刘大人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宋阳则还是老样子,上城去帮忙劳作、休息时和同伴说说笑笑,时不时跑去周老爷家里去蹭饭……非但没有太多紧张,比起对付那十万先遣时他反而更轻松了,不是胜券在握,只因牵挂不再:郡主和公主都被送走了。
番子主力步步稳进,行军速度并不算太快,可是一共就五天的路程,走得再怎么慢也不会耽搁太久,从他们离开唐楼算起第八天,中午时分番军终于进入了城头守军的视线。
才现身不久,敌人阵中就响起连串号角,番子兵将早有准备,在号令指引下一支支队伍从主阵中游弋而出、四散前进,开始对青阳进行包围。宋阳和金马等人都登上城头,静静看着敌人的行动。
虽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宋阳心里仍忍不住赞叹,番子的军容强盛,各队士兵行动整齐,严格遵守号令。金马在滑竿上冷哼了一声,道:“不成。”
阿里汉也点了点头,汉话生涩地附和道:“不成。”
不是敌人不成,而是青阳趁机出兵的逆袭计划行不通了…番子会围城是宋阳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本还打算着趁着敌人散开队形之际派出强力战士去冲一冲、讨些便宜,可番子提前的部署仔细,各支队伍在行进中彼此策应、互为依仗,没给青阳留一丝可乘之机。
宋阳笑了笑:“不成就算了,咱忍着。”说完想了想,又说道:“杀些牛羊,晚上给大伙吃顿好的。”
入夜,青阳城中炖肉飘香,番子也在当晚完成了对青阳的合围,不论从哪段城墙向外望去,远处都篝火连天,西疆最后一座重镇被数十万番兵围拢到水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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