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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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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主投不起这样的本钱。
而最让白音沙王想不通的是,就算沙主不肯多等,非得要抢在冬天来临前进攻白音,至少也得再过十来天才能杀到。
沙民是人人皆兵之族,但换一种说法,人人皆兵也是人人都不是兵,沙族条件艰苦,养不起专门的军队,平时青壮都要劳作,到战时扔掉耕具拿起军器就变成了战士。待沙主统一全族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不过也日常维持的,能够随时调用出征的兵马不超过三万,有危难时靠他们先顶上一阵还可以,可就凭着这些人,想要征服将近十万白音,那是做梦。
沙主敢来,就说明他有必胜把握;他自忖必胜,就非得有大军不可。集结军马、调运辎重,再加上三天的行军路程,也得十几天时间才能杀到白音面前。
可是到现在为止,白音不过才抵达此间四天。这样算起来,几乎是白音扎营同时,沙主就挥兵而进打过来了。对方哪来的时间?仿佛沙主早就集结好了军队专等他们过来似的。
如果是长久经营,四天和十几天没什么区别,但在白音落足未稳时,其间的差异就大了,最简单的,十几天功夫,至少能让他们把前沿阵地修整完毕,可是现在……这一仗打起来,基本就是平原对冲的格局。
沙王叹了口气。
宋阳还有话想问,不过见沙王愣愣出神,他就一直没出声,此刻见他回过神来,伸手指向遮掩大族的沙尘问他:“能看出对方有多少人么?”
白音沙王摇了摇头:“沙团上看,是万人赶沙的规模,至于里面藏了多少,除非现在下雨打掉飞沙,否则在外面休想辨清楚。”
只赶沙之人就上万,只能用铺天盖地形容的沙团,其中有可能藏了十万重兵,又或者…就只有那一万人故弄玄虚?宋阳摇头一笑,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吧。
大族的沙团越来越接近,白音沙王也不再干等,对身后手下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举起腰间号角,传起三长、三短六声号令,示意对方停步、请首领出来详谈。
大族的沙团中响起了一片催战鼓作为回应。
没有顾念同族之谊、不曾遵循古老战例,沙主根本就不想和白音交涉,直接擂鼓开战!
隆隆巨响顷刻震动荒原,对面铺天盖地的沙团猛地炸碎,潮水般的大族沙民挥舞手中利刃,就此发动冲锋。
包括沙王在内,所有白音人都告一愣,并非反应迟钝或者被吓得失神,而是这样的事情在沙民中绝不可能发生。白音以为,即便信仰不同、即便绝无妥协余地,可大家毕竟来自同一民族,就在几十年前,他们的父辈还以兄弟相称……哪怕最终会生死相见,在之前至少彼此应该见上一面,向彼此敬上一杯辞别酒。
白音已经备好了酒,但用不上了。
倒是宋阳反应最快,汉人可没有白音那么朴实的心思,一见大族开始冲锋,伸手拉起仍自发愣的白音沙王,转身就往自家阵中跑去。
可宋阳万万没想到的,白音沙王被他拉住,就只向后退了一步便回过神来,当即占住脚步、手上用力一甩挣脱宋阳,随后翻手抽出了长刀,非但不再后退,反而大吼一声,拔tuǐ冲向正蜂拥而至的敌人。
敌人冲锋,他也冲锋;敌人铺天盖地,他只孤零零一个。一个人的逆袭。
宋阳功力未复,力量本就不如他大,加之猝不及防被沙王猛甩,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不过屁股才一挨上地面便腰腹发力弹跃而起,看看身后又望了望前面的沙王,宋阳一咬牙又追了上去,与沙王并肩,边跑边问:“不用指挥你家儿郎排出的战阵了么?”
刚问过一句,身后遽然传来铿锵号角,先前那二十名同沙王一起走到阵前的白音武士,在追随杀王身后一起冲锋的同时,举起了腰间的短号……
沙王跑得并不算太快,但步履沉着神情稳重,随着奔跑手中长刀缓缓挥动,挽出一枚枚刀花:“战阵早就演练得纯熟了,不用我去指挥。”
宋阳‘哦’了一声:“所以你就上去送死?还是你们沙民打仗族长都冲在第一个?”
沙王笑了一下,好像有些无奈:“如果开战,我非得冲在第一个不可,和我是不是沙王无关。你忘记了?我是神眷武士。永远没有后退的道理……我是白音的图腾,若我逃回去了,儿郎们心里不舒服,会影响士气。”
“不过,”沙王的声音里又多出了少少的兴奋:“也有好处的,只要我敢冲,我的人就敢疯。”
话音落处,身后的号角声停歇,号令传入白音,换来万众嘶嗥,轰隆隆的大响之中,笼罩营地的沙团崩裂四方,所有白音战士纵跃而去,追随着自家的沙王、追随着族中的图腾与骄傲,逆冲向强敌!
沙王最先起步,相对狂奔之中,与敌人迅速接近,沙王对宋阳道:“现在你退回去,没人会怪你,此战于你无关。”
“要是真有退路,我也未必会跟你来。”宋阳的回答简单明白。若大营被敌人攻陷,宋阳不以为自己和媳fù、老班还能在乱战中存活下来。此战他与白音并肩,但却是为自己打的。
沙王哈哈一笑,不再废话,伸手在怀里一mō,把一样东西塞进口中。
宋阳还有些纳闷,抓紧最后的时间问了句:“吃什么呢?”此刻他已经能清晰看到对面敌人脸上的痦子。
沙王没回答,只甩下一句:“跟在我身后!”说话同时脚下陡然加速,仿佛一头发疯的野牛,一头冲入敌阵,手中战刀绽放灿灿光华,所过之处鲜血爆起!
沙王之后是宋阳,宋阳身后是二十位白音战士。而白音的大军还在百余丈外,他们脚下跑得再快、脸上神情再如何凄厉,手中利刃挥舞得再怎么用力,终归是落后了一大段,没办法在第一刻就掩杀到位。冲在最前面的二十二个人,像极了二十二只小虫子,明知什么都拦不住,却还张牙舞爪、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对面涌来的浩浩潮水中……
宋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一个阵前卒、而且还是二十二个对抗数万大军的阵前卒之一;他更没想到的,死而复生后第一次冲锋竟然是‘倒退着’杀入敌阵的。
沙场搏杀永远没有谁照顾谁之说,只有彼此协作、互相保护,沙王让宋阳跟在自己身后,既是替宋阳挡下前面的攻击,同时也是把背后交给了伙伴。
所以宋阳转身、与沙王背背像依,所以宋阳是倒退着冲锋、杀入敌阵的。
真就仿佛扎进洪水的蚂蚁,而且是浆糊洪水。甫一进入敌阵,宋阳只有一个感觉:束手束脚。
庞大的压力,看不见却犹若实质,它来自万千敌人的杀心、杀意、杀气;它来自敌人口中的嘶嗥与手中利刃挥舞时jīdàng起的风声……所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此刻尽数化作冥冥之力,难以碰触却真实存在,死死压在宋阳身上,让他呼吸困难、移动困难、什么都困难!生死须臾之中,却有力使不出的压抑。
可又有什么办法啊?想活命就得先拼命、拼命厮杀;想要不被敌人杀死,就得坚定心志、不为外物所动、调运起本应属于自己的力量。
每个儿郎都曾幻想过沙场鏖战,斩杀敌寇无数、裹dàng血雨腥风。宋阳也不例外,虽然记忆不再,可前生今世的梦中幻想仍保留于意识之中,但是等他真正冲入战场才猛地发现,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竟不是杀敌,而是保命。
四面八方,长戈短刀…宋阳看不到兵刃的主人,他只知道周身无数兵刃递上来,每一件都足以要了自己的小命,能做的只有拼出所有的力气,手中战刀挥舞如风死死护住身体,把这些刀枪统统挡开。
手中战刀挥舞如风,金铁交击的声音早已连成一片,仿佛永远不会停息。
只能抵挡、无法躲避。根本无处可躲,且他也不能躲,自己的后背还依着另一个人,我若踏开半步他就会变一朵血莲蓬。
不过短短的片刻功夫,却仿佛七生九世般漫长;不过是挥舞战刀,却仿佛倾覆三江五湖般吃力,但真正让宋阳难以忍受的,却并不是生死一线、几乎毫无希望的困境,而是xiōng中的重重憋闷。
龙雀霸道,讲求血xìng张扬、杀中问道。大开杀戒才是它的进取之路、血海扬帆才是它的本xìng所在。宋阳记忆丢了,但这门凶戾功法并未消散,仍在他身体中蛰伏,此刻宋阳只求保命顾不上杀人,与‘龙雀’本意背道而驰,xiōng中不觉憋闷才怪。
宋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甚至他隐隐怀疑,在敌人利刃加身之前,自己的xiōng口就会先爆裂开来,那份郁郁越结越重,压得他心慌气短。
就在此刻,众人眼前猛然炸起一道强光,狂风卷扬而起,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旋即一声惊雷砸碎昏黑天地,天上巨响轰鸣,仿佛天兵骑阵从头顶隆隆踩过;云下暴雨轰动,其间还夹在冰雹,打在身上、脸上锥般刺痛。
反常天气,冰雹只有夏天才会有,何曾在秋天降下过,可更让人吃惊的是,雷声滚滚之中,陡然一道紫弧探出乌云,不偏不倚直直轰中白音不久前竖起的那杆大王旗!
旗杆的哀鸣尽被雷霆怒吼遮掩,瞬间化作飞灰,只剩下焦黑半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音战士脚下微缓,更让大族沙民惊骇yù绝……大旗竖得奇高,实在太醒目了,即便沙民大族在冲锋前都隐于沙团、目力受到影响,他们也能清晰看到那杆王旗。
沙主的军队当然不知道白音竖起大旗的用意,当他们远远看到大王旗时,心中大都理解成:白音有意投降,不敢、至少不愿和沙主大军交战,若决意死战又何必挂起我们的王旗?
不过在以为白音投降时,沙主大军并不觉得如何振奋,倒是欣慰更多一些。传承了千百年的同族之谊,不是几十载光yīn就能尽数抹掉的,打从本心而论普通的沙民战士也不愿和白音开战,如果白音能投降,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沙主的命令出乎意料,对方明明lù出‘臣服之意”还是传下了屠灭之令。
屠杀‘投降’的同族让人费解,大军虽然奉命行事,但每个人的心思里,都藏了一份不痛快…而此刻大战刚起一声惊雷斩落王旗,便是神灵之怒吧!
趁着身旁敌兵疏神、手上的攻杀之势稍顿的空子里,白音沙王皆尽全力,以蛮话疾声大吼:“沙主无道天雷谴责。杀!”
不需要jī昂言辞,只消一个简单解释。刚刚那一道惊雷便足以将所有白音战士的热血煮沸。几个呼吸过后,虎狼白音终于冲到近前,一鼓作气杀入敌阵!
士气此消彼长,沙主大军的前锋几乎一触即溃,围拢在宋阳和沙王身边的敌人很快被白音战士冲散,两个人压力大减,算是暂时保住了xìng命,可还不等宋阳松一口气,白音沙王忽然趴到了地上,mōmō索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宋阳纳闷:“牙掉了?”
沙王一贯有问就有答:“刚才喊的太使劲,把哨子给啐出去了。”
宋阳不知道什么哨子,想要再问忽然一个敌卒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手中长戈如蛇,直刺向他的心口,宋阳想也不想,脚下跨步避开长矛,跟着手中战刀一挥,将其砍翻在地。
战争残酷,每一条被困于战场的xìng命都变得微不足道,敌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惨死,而在白音眼中一向脾气温和、心眼善良的宋阳,在刀锋染血、终于杀死一个敌人之后,却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真正的情不自禁,斩杀一人,心xiōng忽地爽快万分,郁郁一扫而空,宋阳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他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这一声轻笑,仿若恶魔般邪佞。!。
第七十五章 入魔
第二卷百huā杀'第七十五章入魔
第七十五章入魔
在冲入敌阵之前,白音沙王把一样东西放进了口中,当时宋阳还曾问他‘吃啥呢’,并非什么吃食,而是一只娃娃小指粗细、长不过半寸的木头哨子。wWw。{。首。发}「域名请大家熟知」
哨子很小,含在口中也不影响说话,但刚才沙王心情稍有jī动,吼喝全族时一不小心把哨子给吐了……
差不多就在宋阳为杀人而欢喜诡笑同时,白音沙王也从地上mō到了哨子,好歹就着雨水冲了冲又重新塞回到口中,起身后还不忘皱眉问宋阳:“怎么笑得这么邪?”
此刻白音战士层层推进,已经护住了沙王和宋阳,两人暂时脱险,这才能说上几句话。
宋阳也被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耸了下肩膀:“我也不晓得…你吃的到底是啥?”
沙王用牙齿咬住哨子末端,咧开嘴巴对宋阳一笑,等若把哨子展示给他,宋阳更好奇了些:“哨子?这么小的东西,吹得响么?”
舌头一卷,沙王把哨子压入口中:“响亮的很,就算漫天惊雷也压不住它的声响…不过你们都听不到!”也不解释什么,又把话题转到宋阳身上:“杀人以后,你笑得很快活的样子,还杀不杀?”
战场厮杀只有你死我活,哪有什么正义邪恶?全不用矫情什么,宋阳只问本心,闻言笑逐颜开。沙王见状哈哈一笑:“随我身边,一起杀!顺便比一比。”
说完,沙王转头对身边的战士传令几句,集结于附近的白音立刻整队起身,借着先前振起的气势,继续向敌阵发起猛冲,顶在在队伍最前列的,正是沙王和宋阳两人……
神眷武士必须冲在最前,正如白音沙王自己所说,他敢冲,儿郎们就敢疯!
不久前的一声惊雷,闪电怒劈大王旗,让两军士气判若云泥,由此第一次对冲,沙主军队立刻溃败下去,可是被白音冲碎的,充其量不过是人家的前锋而已,真正大军还在后面。沙场决胜,士气固然重要,但远非唯一要素,沙主这次有备而来,大军人数远胜白音,且人家也是彪悍沙民,这一仗还远远不曾打完。
……
沙民天xìng热情,不过他们世世代代居于荒原、不曾走出去过,外人又很难进来,所以千百年来,他们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极少与外界接触。很简单的道理,就算再主人家再怎么热情好客,没有客人来访也是白搭。
他们对外没有贸易,一切都靠着自给自足,荒原上有什么他们就用什么;反过来也是一样,荒原上没有的东西,沙民便无从发展…落在军事上,最重要的一重便是:沙民没有箭阵,因为荒原上树木做不成强弓。
虽然黄羊和野狼的筋是上等弓弦的本料,可是他们没有制作弓背的合适木料。沙民手中的弓都很软,难以及远更毋论力量,平时对付些小猎物还可以,用到战场上则几乎没有用处。
这么多年里,沙民被牧民死死压住,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手中无弓,赶沙能够掩护自己但无法杀敌,终归比不得震天蔽日的箭雨,打起来沙民太吃亏。
现在的沙民内战,双方都没有弓箭、都不善骑战,就只有最原始、最野蛮也最直接的步兵鏖战。而越是这样的情形,兵阵战法的重要xìng也就越突出。沙主大军也有些朴素的战法,可沙民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一点点打仗的道理,又如何能和集结无数名将心血沉淀出的中土兵策相提并论?
两军相较,高下立判,沙主大军的手段不外是集合猛士发动突击、或依靠优势合围;而白音则以一支八千人的jīng兵作为主队,余众化作两千、一千甚至几百人的多支小队,各有jīng战长者带领,彼此配合、互为掩护,在敌人的大军中穿chā不停,每当敌人想要以人数优势合围总会被几支白音割碎得七零八落溃不能战;每有沙主的jīng兵猛士冲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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