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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新欢:旧爱-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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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铭审视了几秒潘文的认真,点了点头。
  月底,莫铭和父母通过电话,已经再次确认了和周家见面的事情。父母仍是豁达的态度,反倒安慰她不要多想,莫妈说姥姥姥爷也会参加,毕竟两家不仅仅是子女姻亲的问题,莫铭想到周放提亲那天姥爷的状态,心里一紧,隐隐的为这次见面而担忧。
  虽然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和姥爷交涉的,但自己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给周放打电话说了想法,周放声音轻柔而坚定,“莫莫,如果他们永远不见面,心结就解不开,那我们是不是永远不能在一起?不管是痛、是喜,总是要把这一页翻过去说句自私的话,我不是为了他们,你知道对我来说任何人的态度都不是重要的,我只要你。”
  “嗯。”一句话,安定了她的心,周放从来都有的力量。
  时日已见深秋,万物已显萧索。
  周放提前从法国回来,早在钓鱼台国宾馆预订好了房间。本想去L市去接莫铭的家人,哪知道他们早已提前到达,因为这天真是无比的巧合——阴历的十月一,给逝者送寒衣的日子。
  见面之前,莫铭陪着父母和姥姥、姥爷一起来到八宝山公墓。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她多少次来了,似乎从爷爷离开那天至今从未断过。
  而张谦信满面肃容,心事沉沉,紧紧攥着手,步履迟缓的顺阶而上。
  远远看到莫忠然的墓碑,他心中一阵寒凉,顿了顿脚步,凝望不语。
  姥姥在身旁挽着他的臂膀,轻晃了一下,姥爷回神,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莫铭和父母紧随其后。
  因为经常来祭奠的缘故,父母的态度只是肃穆缅怀,而姥爷却从爷爷的葬礼之后再也没来过八宝山,他不愿面对莫忠然逝去的这段往事,已经十几年了。此刻望着墓碑底座上方莫忠然的黑白照片,心里一阵阵抑制不住的颤抖,稳不住情绪的脸,终于将淡淡的泪光闪烁了出来。
  他以为此生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当自己百年之后与莫忠然再次并肩长眠在八宝山的那天,也许他会在那个世界里冲上去给他的首长、他的战友、他的亲家一个温暖灵魂的拥抱,终于放心的说一句,“忠然,我来陪你了。”
  但此刻,这个他坚持了十几年的想法被打破了,他面对着莫忠然的墓不知该作何想,今天祭奠完就要为了莫莫的婚姻和终身大事去见多年不见的故人,这个故人又怎么一个‘故’字可解?忠然,谁能想到三十年后我们和周家成了儿女亲家?如果你也在话,为了你最爱的孙女,大概也是要放开的吧
  钓鱼台国宾馆三号楼外,周放早已在迎候。见到莫家人,连忙上前欠身问候。之前安排见面曾单独见过莫铭父母,此刻莫振庭和张席的态度自然是和蔼的,只是上次提亲之后周放就没见过姥爷,看到姥爷也给了他一个慈爱的微笑,周放才放心——看来至少姥爷是抱着向善的态度来,总好过满身愁怨的纠结。
  开门的一瞬,房内的老人最先站了起来,紧跟着是周放的父母。莫铭的家人都在姥爷身后,任何人都来不及观察彼此,只是将目光放到门口的张谦信和对面的周苍南身上。
  一时间,寂静布满了房间,只听到庭院外潺潺的碧水声,和苍老古木枝桠间叶子的沙沙声。
  周苍南盯着对面三十年未见的面孔,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这么多年来位居高位,又何曾有过这样艰难而不能言述的场合?两人在转瞬间又看到彼此花白的头发,各自轻叹一声。只见周苍南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臂沉缓的说,“谦信,好久不见。”
  张谦信看着对方,看着这个曾让莫、张两家都为难数年的故人,心里想了无数遍,如果莫忠然今天站在这个位置会怎么做?过了几秒,也迟缓的伸出手,“的确,好久不见。”
  打破了沉默的问候,让后辈松了口气,双方父母也互相清浅的客套,落座。
  乔仪婞始终是清冷疏离的态度,只打量过莫铭的父母后,便不再做声。
  没人提过去两个字,老人们聪明的从彼此的孙子、孙女开始谈起——毕竟这是此宴的主要目的不是吗。如此保险的话题,果然万无一失,张老对周放的赞许和周老对莫铭的一样,两个优秀的孩子,站在彼此的立场上谁又能不欣慰?
  周放和莫铭靠在椅子上,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个开端是让人放心的。
  席间说到周放和莫铭的婚姻具体事宜,周放父亲问道,“不知道振庭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莫振庭的心里从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是十分复杂的,尽管他尽量不去想众多干扰的问题,可当看到包间外的众多警卫员和勤务兵以及乔仪婞、周光巍显贵的气度,还是有着各种忧虑,此刻听对方这么问,便沉声回答说,“要求谈不上,莫莫是怎样的女孩儿,我是最清楚的,不敢说她有多优秀,但是知书达理,大方有分寸,只希望周家是真心的接受她,周放能始终如一的爱她,两人携手平静安宁的走过这一生,作为父母没什么可求,女儿的幸福比一切外在条件都重要。”
  周光巍首肯的点点头,说“那是当然,这点振庭你可以放心。”
  乔仪婞仪态大方的对莫铭父母微笑说,“除了父母,没有人再能如此在乎儿女,当然我也相同,理解你们的心情,我想大概除了周放,也找不出这么爱莫铭的孩子了。”
  张席虽然觉得这话说的体面,但总觉得表达的意思有些怪异,于是接过话圆了一句,“是,看到周放所做的一切,我们觉得没什么理由可以拿过往当条件阻拦孩子们的婚姻。”
  周苍南显然被张席这句话说的十分感动,转过头对着张谦信说,“谦信,谢谢你们,如果忠然今天在场的话,想必也是高兴的对吗?”
  张谦信点点头,“只可惜他着急了,走的又让人这么伤痛。”
  “是什么情况?生病?”
  “嗯,癌症。”
  “怎么会”
  “得这个病也不是意外,他心里的事儿太沉,精神气是人活着的劲头儿,他太压抑了。”
  周苍南心上一酸,不知道说什么,一直避着话题走,仍旧是绕了回来。
  乔仪婞微皱了皱眉头,对着两位老人说,“您们年龄已高,也别太伤感,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比如让能忘怀的事情就忘怀,身体为重。”
  张谦信抬眼看了看乔仪婞,淡淡的说,“姑娘,你和光巍结婚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你也不了解过去,有些事情能忘怀,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如果能,谁愿意天天生活在对过去的情感中?都一把年纪了,殊不知越是这样才越对过去反复的思量。”
  周苍南眼中闪过一片黯然,抱歉的看着张谦信。
  乔仪婞见状垂下眼睛低声说,“是,仇恨总是深刻的,所以很难忘掉。”
  张谦信忽然变了脸,严肃的说,“姑娘,你这么说不合适,我如果带着仇恨今天就不会过来!我说的忘不掉是指我们现在的生活是过去给予我们的阴影,既然提起忠然,我们又何尝不能缅怀一下?”
  周光巍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皱着眉说,“张叔,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父亲这许多年从未对我们提起,这件事对他影响也很深,既然说起这个,我们也想说这个事情总归是个误会”
  张谦信猛的转头看了看周苍南,脸色带着愠怒,“误会?周苍南!你跟我说说是什么误会让你都不屑于去了解一下忠然的档案就断定他的为人?是什么误会让你非要在不必定案的时候定了案?又是什么误会让你居于高位远离是非,而我们等待法庭受审?”
  这急转直下的情况谁也没料到,周放和莫铭站起身刚要说话,莫铭父母也皱着眉没想到今天还是绕到过去的事情上,像周放说的,这就是一个结,不面对,就永远打不开。
  姥爷指着他们俩说,“你们俩坐下,没你们的事!”
  周苍南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已经晚了30年,他有心理准备,当即顺着张谦信的话,回答说,“谦信,你这脾气还没变,三十年前就骂过我了。你先别急,我当时确实没想事情会成这样我们都已经老了,如果当年能为你们做什么,我又怎么会不去做?”
  张谦信怒气升腾,“苍南,我们都已老了,可是你年轻的时候呢?你对这件事的处理影响了忠然不算,还有振庭呢?还有振业呢?他们一生本不该这样,选择这条路又是谁造成的?”
  周苍南不解,刚要说话,乔仪婞实在是受不了张谦信暴怒的脾气,冷声回答道,“张叔叔,我父亲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言过其词了?”
  周苍南也说,“谦信,最多这件事影响了当年振庭在部队的升级,可是”
  “最多?!!”张谦信猛的一拍桌子,直起身姿,目光炯炯的看着周苍南,“你知道不知道振庭从部队复原到地方,根本没单位接收他不算,还一直有上级命令继续调查他?阻挡了一切能提供给他的就业机会!那个年代没有改革开放!没有工作单位又不能回原籍,他因为这件事差点被整个社会遗弃!那时候忠然的事情都撤诉了,我想办法往上找的时候才知道是你的部下做的好事!他们说你走之前根本没留下停止调查的命令,通敌叛国是重罪,亲人被怀疑的可能性你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忙着升迁,又想过留给这孩子的是什么吗?!”
  周苍南大惊失色,也站起来,声音一高,“我根本不知道,也没想到军事法庭接手后他们还在处理”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去骂你?!”
  周苍南不懂,紧抿着嘴,眼神越发闪烁。
  张谦信紧锁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你是后来才知道忠然是战场上救过你的,可是,苍南!从忠然到济南军区工作的那天,他就知道你是谁!!!”
  最后的尾声如同呼啸灌进了周苍南的耳朵,他失神的往后退了一步,绊在椅子上,周光巍连忙扶住他,众人都赶紧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插话。
  周苍南缓缓站稳,对家人摇了摇头说,“那他为什么没提过?”
  张谦信咬着牙,回答说,“你以为我没问过吗?他说正因为跟你有这样的过往才不能提,两个人同是军区的负责人,身居要位,你又很可能会升迁回北京,你身边有几个不对路的人忠然会看不出来?如果关系太近对谁都没好处,何况你没认出来,他那个铁骨的性格会找你好似邀功的谈起这段往事吗?!
  就连从这件事过去后,你以为他真是主动请辞离开部队的吗?位高权重,法庭走了一遭回来只降了副职,有多少人排挤?多少人对着干?他这么一个正直、热血又铁骨铮铮的人被和他有着生死过往的战友定了‘通敌叛国’!苍南!!即便是误会,即便撤诉,如果是你,你情何以堪?如果是你,这一生看着儿子被耽误了前途,他能释怀?!他现在就在八宝山躺着,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张谦信说完脸色难看,再也撑不住,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莫铭父母神态也十分晦暗,告别的话说出也毫无意义,又担心父亲的身体,只对周苍南微微欠了欠身跟在张谦信身后离开。
  周苍南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咬着牙关说不出话,忽然脸色青白,手捂着心脏不能动弹。
  周光巍赶紧喊警卫,现场一片慌乱。
  乔仪婞看都不看莫铭,对着周放,冷的不能再冷的表情,隐忍到极点的呵斥,“周放!这就是你要的见面!!我说过,你别后悔就行!”

  第百三六章 前哀将后感

  慌乱中的人声嘈杂,三步一警的阵势已经把此厅位置整个隔离起来。
  其它旁厅正在赴宴的一些军政高干听到消息也赶忙过来,众多政要和首长以及满满的警卫人员把厅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放同样冷冷的瞥了一眼乔仪婞,一句话没说,绕开桌子几步走到周苍南身边,扯开刚赶过来的警卫,慢慢扶着周苍南靠在餐椅上,从他衣内侧拿出常备药服侍他吃下,轻声问“爷爷,您怎么样?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到。”
  周苍南极微弱的摇了摇头,示意周放没事。
  莫铭站在餐桌旁的人群后,满脸是泪,紧紧的看着他和周苍南以及满屋不明身份的气场强大的要员们,咬着一点下唇,唇色都已变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的失了神。
  周放安抚着爷爷说,“没事儿,等您去了医院我再处理莫莫家的事儿,您别多虑。”
  周苍南放心的合上眼,微弱呼吸。
  没过三两分钟,医护人员进了现场,谨慎的检查后说,很是犯险,好在没突发什么急症,但状况很不好,必须住院观察。众人闻言赶忙把周老抬出餐厅往院中救护车而去,现场的撤离虽然极有秩序,但人群外行的过程中,莫铭还是被挤到一边,身体一歪,不由得抓住身旁人的衣服,还没等站稳马上过来三个警卫,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瞬间确认了她毫无攻击性的动作才转身护着对方走开。
  厅里瞬间又空荡荡的安静,只剩下受了巨大冲击的莫铭,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微颤着停留在半空中。
  眼神彻底平静无波的乔仪婞由几个警卫陪同站在不远处没离开。
  过了几秒,乔仪婞提了提气息,那个冷持而严肃的乔部长落了身,直面莫铭沉声说,“你们还要坚持吗?如果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莫铭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而周家也需要安宁,而且我想你应该明白——周家不欠莫家的,再这么下去,对付周放的方法或许没有,但总是有让结果更糟糕的办法,除非他连易盛也舍了、连周家都无所谓!莫铭,想想你的父母,你父亲已经从上次的事情中恢复了吗?你想让他跟着你们一起揪心?”
  莫铭敏感的要崩溃的神经听到这句话犹如遭了数道雷击,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疑问与怨怒,她不敢确信乔仪婞最后这句含糊不清的话到底重点在前面还是后面,如果真是那个她最不能原谅的答案,那这一切果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乔仪婞皱了皱眉,没说话,看了她最后一眼拿着包出去了。
  周光巍随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而周放在庭院外安排妥当后,急忙折回餐厅。
  可是奔进包间的一刹那他刹住了脚步——房间里哪还有莫铭的影子?
  想着她刚才让人心痛的神情,周放焦急欲狂,连抓了一个厅外的侍员问有没有看到莫铭,小伙子指了指楼道侧门说她从这里出去了。
  周放一个闪身又奔跑出去,拐到楼右侧,放慢了脚步停在不远处,看莫铭和家人说着话。
  姥爷依然忿忿,没几句就进了车里,莫铭父母轻抱了抱莫铭,大概是安慰了什么话,一抬头看见周放,父母愣了下,转念又对莫铭指了指她身后。
  莫铭黯然的转身,没想到周放突然出现,身体又瑟缩了一下,眼神里淌落着哀伤。周放的心跟着莫铭的这一个微弱的瑟缩颤抖着,想上前一步又迟疑未动,这时候不适合解释,眼看着情绪犹在的姥爷和无奈的莫振庭夫妇,周放一时计短,正犹豫的空当,莫铭走过来,抬起头,语气凄凉的问他,“周放,你爷爷会有事吗?”
  周放想伸手抱过她,可莫家人在不远处,终究是没伸手,只轻摇摇头说,“没事儿,别担心,会过去的。”
  莫铭也惨淡的摇摇头说,“周放,还过得去吗?我是说我们?”
  周放眼睛越发的黢黑,眉端再次攒到了一起,“莫莫,事情不仅仅是你看到的这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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