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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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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绫铺开雪白的画纸,她要画下当时花宴的场景。

“先是沈花倒了一杯酒给三表哥,三表哥传过来,依次到了宝绫,我,然后是三位祝家妹妹,再是银绫,哦,中间洒了酒,然后侍女丝儿上前续了酒,之后就是四嫂嫂,四表哥,然后便是二表哥,二表哥将酒杯递给绸儿。这么说来,静妹妹与浣纱妹妹、湖白妹妹完全没有碰过酒杯,有可能在酒杯里下毒的便是我们几个了。”顾金绫看着画纸,上面将当时花宴上各位坐的位置都画了出来,一目了然。
这时,坐在顾银绫身旁的祝家三妹说道,“我记得那时洒了酒,桌上也没有什么毒物反应,想必那时酒中还未下毒。不然你们可以看看银绫姐姐的手腕,那时酒汁有洒到她手腕上,若是有毒,想必此刻银绫姐姐手腕也开始溃烂了吧。”
顾金绫沉吟道,“想来也是,这毒入喉即发,想必是剧毒之物。妹妹,你便给大家看一下。”

她刚说完,便看到祝锦抬头下意识地看了顾银绫一眼。顾银绫撩开自己的衣袖,只见一截雪白臂弯,没有中毒痕迹。
“那么,现在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在银绫,续酒侍女以及四表哥四表嫂,和二表哥之间了。”顾金绫慢慢说道。

祝静素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
“论起这五人中,最不可能毒杀二表嫂的应是二表哥,四表哥四嫂呢似乎也无冤无仇,至于倒酒侍女,她是鲁家的侍女,应该也与二表嫂不相识,似乎,”她眼眸流转,转到一脸苍白的顾银绫身上,“只有三妹妹有可能了呢。”

“你这般说也太武断了。”忽然有人冷冷开口,打断了顾金绫的质疑。






第19章 扑朔迷离
祝锦青衫素巾,坐在深红木檀座椅上,头上一盏火红灯烛照在他眉眼疏朗的脸上,因为他坐在靠门的地方,微风吹来,灯光忽明忽灭,照得他的脸也明明灭灭,他似乎陷入极大的愤慨与困惑当中,却一直在压抑着。
“金绫妹妹,这里看不惯绸儿的人有很多,你若执意要给她秉持公道,希望你不要冤枉到任何一个人。”祝锦顿了一下,见众姐妹都不甚了解的样子,继续说道,“方才金绫妹妹说我最不可能杀绸儿,便是说错了。我早已容忍很久。”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哪有丈夫这样说新婚妻子的,但一想到从绸儿死亡到现在,祝锦确实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她们又都沉默了下来。
祝锦又说道,“更何况,绸儿曾在鲁家做过几年绣女,在那期间与人结下梁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些长辈们与绸儿之间的恩怨。

事情,似乎朝着越闹越大的方向发展。

那续酒侍女丝儿见祝家二少爷将怀疑推到自己身上,脸色刷地雪白下去,连连摆手,往后倒退几步,“二少夫人确实是当过几年绣女,可我真的与她无冤无仇,那几年也只是见面问候几句而已,再没有什么来往了。各位小姐少爷,可要给丝儿做主啊。”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倒不是怕他们真的怀疑到自己身上,而是怕他们查不出真凶,便拉她出来背黑锅!届时她可真真有理说不清了。不如现在就先把关系挑明,来个“有言在先”。

顾金绫被祝锦这样抢白了几句,面上不好看,见丝儿反应这么大,一阵心烦,“你慌什么慌,还没查出什么,便这样给自己辩白,倒是显得心虚了。”她坐在位置上,忽然感觉如坐针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如此“勇敢”地挑起大任。她眼睛转向面色依旧苍白的顾银绫,是了,她一开始便怀疑是二妹妹做的。
她的动机实在太明显了,更何况,传酒途中她洒了酒,那个时候场面有些小混乱,实在是下毒的好机会。顾金绫陷入沉思之中,底下的姐妹们渐渐感到了困意,外面传来打更声,原来是三更了。

更夫走远后,四周又陷入静悄悄的气氛。唯有风吹过空气的飒飒声,有些凄凉。

“是了,”顾金绫忽然出声,倒让她们吓了一跳,一位年龄尚小的小姐本来已经阖目浅眠,忽然一醒差点从椅子上摔倒。姑娘们对这种破案一点兴趣也没有,都在想要么报官要么不了了之。这样干耗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顾金绫却自顾说下去,“二表哥,你为何处处袒护二妹妹呢?我现在忽然想起,每逢我说到二妹妹,你便站出来说话。一次倒也罢了,怎么次次都是这般?”

她渐渐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羽扇后面的眼睛正得意地看着祝锦。

顾银绫看着自己的姐姐,眼圈一红,这就是她的姐姐么?为什么要亲手将自己的亲人推到如此难堪的地步?她抬手抹了抹快要沁出的眼泪,暗想这样无非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坐在一边的祝静素始终不曾说话,她开始不耐烦了,顾金绫永远在原地兜兜转转,这样下去,花上一夜也照旧毫无进展,不如先散了各自回去睡觉,明日再说也不迟。但她偏不出言阻止,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只听祝锦温和地说道,“银绫妹妹是自家姐妹,若是换作金绫妹妹,有人这般质疑你,我也会站出来维护的。”一句话,堵得顾金绫无话可说。

“金绫姐姐,不如我们先各自散了,姐妹们都乏了,明日再说也不迟。”鲁浣纱终于站出来以主人家的身份说道。顾金绫捏着扇子,勉力一笑,“这样也好。”她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了。
鲁浣纱身边的湖白轻轻舒了一口气。

绸儿的尸体便留在了一间空房里,鲁浣纱派了不知情的小厮在门口看守着。

湖白与鲁浣纱一起走在环山长廊上,满月正是丰盈,洒了漫天银辉在大地之上,走到长廊中央,湖白见栏杆上一枝红杏斜斜倚来,月光之下,疏影漆黑,横斜逸出。
鲁浣纱忽然指着远处,“姐姐,你看。”
湖白望过去,只见一汪湖水,浩大的月亮沉沉坠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仿佛就要沉入水中。她心里打了个突,沉月,沉月,又想到鲁浣纱方才摸到的花签,“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是战争之诗,据说诗中参加战争的军队全军覆没,鲁府又发生一桩毒杀案,种种不详。她停下脚步,“妹妹,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

鲁浣纱转头,只见湖白坐在一枝杏花边上,月色洒满长廊,她一身素装,长裙曳地。朦胧月光里细眉大眼,脸颊雪白,薄唇微抿,此时正神情惆怅地望着天际的圆月。
她走过去,“姐姐是在想绸儿姐姐的事吗?”
湖白轻轻“嗯”了一声,“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却又难以找出破绽,或许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她一边说着,一边拂开栏杆上的杏花枝,视线落在山脚下鲁宅重重院落里。鲁浣纱皱眉,“若是早有预谋,又怎么会如此巧合,那个人又不能预料到会有人传酒给绸儿姐姐”她忽然顿住,“这花签,似乎是静姐姐带来的。”
湖白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把鲁浣纱的思路引向连她自己都不能预料的方向。她之所以说这起毒杀事件是有预谋的,是因为一般人不会随身带着剧毒之物。

越往深处细想,牵连的人也就越多。

杏花树下,只见祝锦修长的身影漫步而来,他独自走在一条青石小道上,身影萧索。鲁浣纱也看到了,刚要出声叫他,湖白拉住她,“嘘,你看。”只见小道转弯正静静地站着一个雪白衣衫女子。
月光下,这女子仿佛午夜幽灵。

鲁浣纱慢慢睁大眼睛,“是银绫姐姐!”

祝锦停下脚步,两个人面对面遥遥相望,然后祝锦走过去,站在顾银绫面前。隔得太远,鲁浣纱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顾银绫抬起手,翘起脚尖捂住了祝锦的嘴唇。她似乎在哭,又不让祝锦再说下去,最后祝锦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月光下,良久。

鲁浣纱虚脱般地转过身,坐在栏杆边上捂着自己的心口,面上一会儿惊诧,一会儿愤慨,“二表哥,二表哥和银绫姐姐,怎么能”湖白站起来,在鲁浣纱面前蹲下,听她说话,“绸儿姐姐才刚死,他怎能就跟别人花前月下了!”她又想到祝锦说绸儿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那当初,他为何要娶绸儿姐姐?我想不明白!”
湖白默默地听着,然后抓住鲁浣纱的手腕,“妹妹,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你若执意要查出真相,到时难免会身不由己地牵涉其中,你,你还是放弃吧。”
鲁浣纱瞪眼看她,“姐姐,你怎么了?绸儿姐姐枉死,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如果连我们也不给她做主,谁还可以?”月光流泻而下,照在鲁浣纱那张略显英挺的脸上,湖白忽然想到小时她说的,要是自己是男儿身多好,她若为男儿身,想必是行走江湖的仗义侠客。她微叹一口气,“那妹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鲁浣纱见她话中有异,连忙问道。
湖白站起来,将她也拉起来,“我又不是通晓人心的神仙,怎么会知道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虽不能通晓人心,看清局势的能力却是有的。

自从绸儿再次踏入鲁府,杀机便已四处埋伏。一方面祝织夫人早已视她为眼中钉,一方面顾银绫虽没有说什么,心里必然是埋怨绸儿抢了她的夫婿的,这两方尚是明的,暗地里或许还有人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想杀掉绸儿。再有,按照鲁浣纱所言,似乎祝锦当初娶绸儿也大有隐情在。
湖白一边走一边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只见门口碧纨正气呼呼地站在那里等她。

湖白看了她一眼,却视而不见,心里依旧在理清那些事情。除了绸儿身上这些秘密,顾金绫一心想将怀疑推到顾银绫身上,也着实怪异,今晚带来花签提出行酒令的祝静素更加与寻常表现的不一样,她那样一个聪明的人,面对无计可施的顾金绫竟然没有伸手相助,反而一直冷眼旁观。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袖手旁观的打算。
但是,她真的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吗?

“湖白小姐!”碧纨见她径直越过自己往院里走去,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住她。
湖白转过身,思绪渐渐散了,无奈地一笑,“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休息吗?”她自然是知道碧纨站在这里是专门等自己回来的。她见碧纨只顾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又问道。“夫人来找过我?”
碧纨这才回答:“你又跟着浣纱小姐跑出去,幸好这次夫人没有来过问,不然你又要到祠堂里面壁思过了。”她说着说着,想到白天祝织夫人来跟自己说的话,竟然哽咽起来,“现在我还能陪着你帮你打掩护,过了这个月,恐怕你要见到我,都见不到了。”

碧纨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竟然要哭了。






第20章 峰回路转
回到房间里,湖白拉下青纱帐,依旧半躺在床背上,手里抱着绸儿送给她的琵琶。

琵琶犹在,伊人却已逝。

此时四处静悄悄的,连蚊子鸣叫的声音都没有。湖白拨动琵琶上的弦线,不成曲调,低低的,闷闷的初夏之夜,大气压低。窗外传来歌声,也是闷闷的,隔着纱窗,压抑着,渗透着,幽幽的,象是一只鬼来访,却不敢进来。她搁下怀里的琵琶,穿上绣鞋,移步来到窗边。

有人在她的窗下唱歌。

湖白推开窗户,窗外却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群绿莹莹的萤火虫被装在半透明的丝绸香囊里,一团幽火。然后歌声又响了起来。好像不是正常人的声音,又尖又细。湖白闻声抬头,看到窗户上悬挂着的一团黑影,她猛地倒退一步,空气里传来扑翅的声音。原来是一只学人唱歌的红顶碧羽鹦鹉被人吊在了窗户上。

湖白搬来圆凳踩上去将鹦鹉抓了下来,它还在叽里咕噜地唱着不成曲调的歌。隔壁的碧纨听到这边的响动拖沓着鞋子跑过来,“怎么了?”借着月光,碧纨看到湖白手里抱着一只色彩鲜艳的鹦鹉,“这只鸟怎么会在这里?”
湖白坐到桌子边上,然后将鹦鹉放在桌上,“碧纨姐姐,你拿一盏灯过来,它喉咙里好像卡着什么。”

灯拿来了,鹦鹉也安静了下来。湖白扒开它的尖嘴,“碧纨姐姐,你看看里面是什么?”碧纨心有余悸,颤颤巍巍地往鸟嘴里看去,只见血红一片。
她“呀”地一声,“它,它的喉咙里卡着一把刀片!”
原来这只鹦鹉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痛苦地嘶叫,又或者,它想表达什么?
她们想救它已经来不及了。

鹦鹉的喉咙深处一片血肉模糊。

碧纨吓得瘫坐在凳子上,“是谁这么残忍?!”这只鹦鹉是养在竹园听风阁里玩赏用的,很会学人说话。
“它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湖白渐渐冷静下来,“明天,明天,恐怕不会平静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卷入是非当中。

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诸位小姐少爷重新聚在厅堂里,同时鲁师与祝织也知道了,他们坐在首座上,看着底下一排小辈们,事情发生在鲁家,却牵连到祝家和顾家,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棘手。

顾金绫携着自己两个妹妹姗姗来迟,她羽扇遮面,只教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乌沉沉的,透着一丝狡黠。祝静素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今天的顾金绫跟昨天的她很不一样。
就连顾宝绫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洋洋得意,站在姐姐身边,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有顾银绫依旧面色苍白满身娇弱,一只手抓着绣帕,一只手搭在小侍女肩膀上,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厅堂里,放着一只浑身僵硬的鹦鹉尸体。

鲁浣纱正愤慨地说着,“就连小绿都不放过,真是可恶!”小绿是这只鹦鹉的名字。她双手握拳好像随时都要上前跟人拼命,只是苦于不知道应该揍谁。一边的祝缎正坐在湖边身边,偷偷问她有没有被吓到。这只鹦鹉是湖白拿过来的。
湖白稳稳地坐着,说道,“自然没有。”
“你不怕?”祝缎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很难想象她见到一只喉咙被割破的鹦鹉依旧镇静的样子。
湖白微微动了动,然后轻声说道,“三少爷,宝绫小姐正在看你。”
祝缎转头,果然顾宝绫正一脸气愤地看着他。他顿时无奈,不明白这个表妹为什么要一直纠缠自己。他完全没有将心比心地去想自己是为了什么去纠缠湖白。

顾金绫弯下腰细细看了看死去的鹦鹉,然后曼声说道,“我昨夜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各位能不能配合?”她那副笃定的样子让大家都很好奇她准备用什么方法,“金绫姐姐只管放手去查。”
顾金绫满意地一笑,然后转身对座上的鲁师说道,“还请姑父姑母让金绫去查出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他们自然也是点头答应的。

顾金绫的方法就是将当时在场的人一个个叫到屋子里,一一审问。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可以互相讨论。祝静素没有出声反对,虽然她觉得这个方法是最蠢笨的,除非顾金绫用上了刑罚。而鲁浣纱转头询问湖白,她也觉得这个方法没有多大用处。
湖白摇摇头,“妹妹,金绫小姐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轮到她。

屋里只有顾金绫和一个鲁家侍女。顾金绫负责发问,而侍女负责记录。倒是弄得煞有其事,仿佛进入了衙门。湖白坐在顾金绫对面。顾金绫隔着扇沿望着她,“湖白妹妹那晚是坐在哪个位置的?”
湖白指着画纸上的一个位置,“我坐在浣纱妹妹旁边,一直没有换过位置。”
“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顾金绫的下一个问题让湖白哑然失笑,原来她的方法就是搜罗众姐妹观察的细节。湖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金绫小姐,你这样问,又如何确定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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