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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世上最无望的祈盼-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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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手里的杯子攥得死死的,碰杯也不是,喝酒也不是。
田乐乐才不管他的处境有多艰难,他把她逼到退不可退的时候,可没想过她一落千丈的心有没有摔到粉碎。她把整杯酒喝的一滴不剩,“我干了,代表我单方面同意了。”
“行了,说再见吧。”她整理好书包,头一次没像个小妇女一样跟他抢着结账,留给他一个绅士的机会,“这顿你请客。”
凌然匆匆付了钱后追出来,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后,“咱们怎么走啊?”
“你再也不用跟在我身后了,你彻底自由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吧,咱俩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她背对凌然,挥挥手,以为可以很潇洒的走。
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她开始心痛,犹豫,舍不得,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来,她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但还是强逼自己往前走,就算停滞不前,只要不回头,不追着他离开的方向走,也不算丢脸。
她自言自语说,“不要回头看,千万别回头,马上就好了,很快就过去了。”
相距大概也就几百米的时候,她疯了似的往回跑,追着他的脚步拼命跑。她还想再抱抱他,还幻想他们能和好,天真的认为一切不该结束。她断了气的喊,“别走,千万别走,求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分别时,她先过了马路,一直往东边走。而凌然没过马路,一直往西边走。等她后悔了,反过头来追,其实已经跟他相隔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再以同样的速度追赶他。他们分别于一个十字路口,又在另一个十字路口缘分殆尽。如果他们都选择走桥,也或者都过马路,就不用她舍下脸打电话。
可是,凌然觉得走人行横道的人太多,还危险,所以选择过桥。田乐乐是恐高症患者,不得不选择人行横道。就这样,无缘对面不相逢。
田乐乐腿软的蹲下,从兜里摸出手机,盲打了十一个数字,忙音响了很久,她已经打算挂断了,凌然接起,她忙喘着说,“你你在哪儿呢?别走等我。”
“我在车站,桥底下的那个车站。”
“你等我,等着我,千万别走!”她挂了电话,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很远,她就从人群中过滤出了凌然的身影,确定他不会消失,才慢慢走过去,“我只是想追上你,其实也不知道追上了还能说什么。因为说的太清楚,所以我有点不清楚了。”
记得她看过一篇文章里边写过,人生十件无能为力的事之一——离你而去的人。当她想到自己也要含泪看着凌然离去的背影时,心里始终在默念一句话,‘这个离你而去的人,也包括那些不爱你离你而去的人。’
他必会离去,何不放他远行?
凌然呆呆的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话,“咱俩要在这儿傻站到什么时候?”
他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此刻他的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利剑,坚决不能说一句软话,不然之前说过的所有冷言冷语积下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彼此猜忌对方的心思后,凌然先发制人,他小心的拽着她的衣角,那种小心翼翼的动作,无非是怕她或者街上的陌生人误会他们的关系,“走走走,我送你到车站吧,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啊?”
“不用拉着我,我自己会走。”她声音虽小,但拒绝的感觉冰冷而生硬。
凌然利马抽回了手,几步走到前头。他越走越快,距离也拉开很大。田乐乐已经看不清凌然离自己有多远了,只是觉得那个背影还在以很快的速度缩小。
她停在一个拐角处,躲起来。他找不到她,一定就会先走掉了。反正早晚要分别,不如不看最后一眼。
“永别了,凌然。”她抬头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滴下来。
扭过头,看见一只长相丑陋的虫子趴在离她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当即捂着嘴,飞快的跑。看来,人就算伤心过度,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一刻,她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并非为了他而活,即便遗失了他,也还在为另一些琐事大呼小叫。
惊魂未定,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电话是凌然打来的,它已经不会再为他的来电而变幻出窝心的铃音给她听,只显示那整整齐齐的十一个数字。她吸了吸气,“找我干嘛?”
“我把你丢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你走过的路上,踏着你的脚印一步一步脚地的走呢,就是好像追不上了。”
“我等你,你快过来。”
“行,我这就过去。你挂电话吧,以前都是我挂你电话,这次给你一个挂我电话的机会。”
“我不挂,你挂。”
“你这人真罗嗦,那我挂了,你站在出口的位置等我。”说完,她果断的挂掉了电话。不是狠心,只是从此刻起,她要开始学习坦然面对离别。
她把见面后的场景都在脑子里设想了一遍,自己应该很潇洒的跟他讲话,然后站在车站等车,车来了就毫不犹豫的上车,还要礼貌的跟他道别。但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就像她还想着要爱陆旭,可是却做不到。
如果她在接到凌然电话的时候,能够现实一点,也不会见他最后一面。如果她在见面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那么疯狂,也不会被当众羞辱。
她跑过去,从后边环抱住他,“你刚才不是要跟我说分手吗?我可不可以不同意,你跟她分手,再跟我和好啊。”
凌然覆上她的手,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掰开,“不可以,我已经跟她你总不能让我不负责任吧。”
“其实,你不是也同样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才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我。你赢了,我不可能让你当负心汉。但是,你真的能够保证以后都不变心吗?”
“可是,我们现在才刚认识,又发生关系了,总不能让我在这时候提分手吧?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双方的缺点都展露出来了,自然有理由分手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等我啊。”
她终于松开手,含着泪大笑。原来,不爱有两种。第一种,对方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但就是不来电。第二种,其实非常非常爱这个人,但他十恶不赦,只好逼迫自己不去爱他。
“趁我还没后悔之前,赶紧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视线模糊了,胃里也一阵翻腾,艰难的向前走了几步,头也开始晕。
“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为什么”她头重脚轻的倒下,用尽最后力气掏出手机,打开电话本,林然和凌然两个名字紧紧挨着。她不知道是没有力气多按一下,还是彻底拨不通那个号码。她打给了林然,“救我”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眼前一黑,不醒人世了。
第六十一章
醒来时,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扎进肉里的管子源源不断的向身体输送透明液体。身边的脚步声有轻有重,看来惊动了不少人。
她的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醒了醒了,快叫医生。”
终于睁开了眼,一群医生和护士挤进狭小的病房,最前头又矮又胖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主治医师,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转身问拿着本子做记录的护士,“病人的各项指标是否正常?”
“均已控制在正常范围内。”
“病人清醒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你们可以跟她说话了,但时间不要太久。”主治医生说完转身,带着一大堆背影浩浩荡荡的离开,“家属跟我来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就在这令人煎熬的寂静中,田乐乐说话了,“医生,等我好些了去找你,我能对自己负责。”
医生们的影子消失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还没好好感受,又围过来好几个脑袋,再次挡住了好不容易看见的阳光。
她很失望,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影子。不是少了凌然,而是少了陆旭。对于她来说,凌然是奇迹,如果他出现,她就欣然接受,不来也很正常。陆旭是习惯,形影不离的关怀,突然之间不见了,非常别扭。
房明雪数落她,也埋怨自己,“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我才几个小时没看着你,竟然搞成这样。要不是林然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我不是何时何地都能把你捡来医院。”钱惟说。
“林然呢?”她问。
“去交住院费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房明雪据实以告。
田乐乐每次晕过去再醒过来,不是欠这个钱就是欠那个人情,还有那么多人不厌其烦的拯救她。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她除了睡觉都不敢轻易闭上眼,否则睁开眼,不是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欠了一屁股债。
猛然想起房明雪对她说过的话,“求林然啊,他肯定不会拒绝。”
倒退十几年,她会相信无缘无故的爱,但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不得不开始怀疑,她这个惨到没天理的可怜虫,还能让林然有何企图。
那些套词一样的关心问候话,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冒出去了,因为脑子在高速运转另一个问题。于是,他们说累了,说渴了,被慰问的人也无任何表示,他们又套用了几句结束语,相继离开。
手机还在身上,她打开搜索引擎,问题是网络并不万能,就像她问,凌然现在的女朋友是谁,肯定没有相关搜索。刚想输入林然的名字,进来一条信息,未知号码,内容是,照顾好自己。
第六感告诉她,这条信息绝对是陆旭发来的,他根本没失踪,而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她。
她拔掉输液管,掀开被子,晃晃荡荡的下床,推开门,跟林然撞个满怀。
“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还乱跑。”林然看她穿的很少,赶紧把她扶回床上,“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去办。”
她笑的苍白无力,拍拍他的手,“放心,我只是去找医生问问我的病情。”
病房和医生办公室只隔了不到五间病房,她却觉得走了很久,敲门进去,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讲话,“医生,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您告诉我就可以。”
医生看看她,惋惜的摇摇头,“你的情况特殊,我只能把病情告知本人,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您说吧。”她重重的点头。
随后,医生取出抽屉里的纸袋,应该是她的病例,从中抽出厚厚一摞文件,“据我们的诊断,确诊你为胃癌前期,我们建议手术。相信你也知道,癌症不能完全治愈,手术也有一定风险,所以我们需要”
她打断医生,“如果不手术,我还能活多久,手术成功了能活多久,失败了还能活多久?”
“不接受治疗话就要看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手术成功的话,也只是延长寿命,最多可达到十年。如果失败,用药物维持的话,应该也有两三年。”医生规矩的回答完问题,也提出自己的疑虑,“我行医多年,见过太多六十多岁的患者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抑制不住而崩溃的,可你还不到三十岁”
“因为我比别人更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所以我才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宣泄上。”她实在笑不出来了,只要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人的阅历跟岁数真的不成正比。终于明白为情自杀,轻视生命的行为多么可耻,也理解了被判死刑人的心情,同样开始渴望生存,珍惜余生。
“我们希望你认真考虑,越早接受治疗,手术成功的可能性越高。”
胃和其它器官不一样,它不能移植,也就否定了她的生命会有奇迹的可能。她的人生只剩一个三岔路口,看不见每条路的长短,还有路途上的陷阱,但必须做选择。
她好累,好想睡,眼前的路越来越远,但她不敢闭上眼。很难说再睁开眼时,她会不会连自己都丢了。
林然还在病房,看她回来就赶紧过去扶。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心想,老天爷很公平,它让我在死前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早点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他好像没听见,给她掩好被子,单膝跪地,“拜托你不让我再担心了好不好?你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让我也有资格分享你的病情。”
没有戒指,没有玫瑰花,只有一颗真挚的心,也没捧到她面前,还好端端的装在他的胸膛里。她得知自己活不长的时候都没哭,现在居然眼眶湿润了,因为被珍惜了,“我死了怎么办?”
“我不可能让你死。”
“可问题在于,咱俩认识还不到三个月,接触也不是很多,这样真的很莫名其妙。难道说你是同性恋,所以跟哪个异性结婚都一样?”
“”
“不不不,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你肯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必须娶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婆,这样就还能到外边开拓新的天地啊?”
“你是不是为了破坏气氛而生的?”林然愤怒的站起来。
她愣了,这话多么熟悉。她也曾在被岔开话题后,很愤然的质疑过另一个人到底懂不懂浪漫。每个人都有幽默感,也懂浪漫,只又对特定的才会展现。
正在这时,救星迟冰冰从天而降,当然她也是从门外走进来,不是从窗户飞进来的。
田乐乐开心的就差鼓掌了,终于有了借口,“林然,你先回去吧,我恐怕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林然悻悻地走了,迟冰冰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这话应该是她说吧,她要是有天先走了,留下她,可怎么办啊?
“乐乐,你害怕分离吗?”
“怕吧,关键要看那个人跟我的关系如何。”她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自己的怯懦而选择逃跑,你会因此责怪我吗?”迟冰冰低下头,艰难的说,“我昨天梦见许默了,我告诉他我要走了,永远都不再回来了。他就一直骂我,骂我是懦夫,骂我自私,把我骂的一文不值。”
“可是,你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真的不想看到相信了几十年的美好变成假象,不想亲眼看它摧毁。”迟冰冰说,“我一直跟别人不太亲近,不敢投入太多感情就是这个原因,不得到才不会因为失去而感到痛苦。只有躲得远远的,把从前已经习惯的生活渐渐忘掉,才能不再为了他们的分离感到痛心。”
田乐乐一时语塞,不知该用怎样设身处地的心情的劝慰她,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原来,时间是把爱情推向悬崖的最大杀手,婚姻退到无路可退,只能无可选择的跳下深渊,亲手结束了自己。经得起风浪,却敌不过平淡,这便是爱情,任何婚姻都不可免俗。”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还记得我妈很开心的给我讲刚和我爸认识的时候,只会散步、聊天。那时的感情不像现在这样现实,必须有车有房有钱,不然面都不见。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我爸家连台电视都没有,说嫁也就嫁了。”
“我妈一直辛苦的工作,供着他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甚至发动我姥姥姥爷骑着三轮车去大街上卖串挣钱给他。现在,他遇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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