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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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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怡淡定着,向外唤道:“可喜,进来。”

季愉这会儿琢磨清楚了,倒是不怕与叔权面对面,大大方方掀了门帘进去,跪拜道:“贵女唤我何事?”

伯怡指向她,问叔权:“此人是先生侍卫。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是在何地何地认得此人?”

歇口气,再往下阅读,(*^__^*)…

伯怡下的这个套出乎了叔权的意料。

叔权伸长了脖子,在季愉脸上观摩。他只觉此人有点儿熟眼,但实在是想不起自己见过的男子中有人像是此人。因此,老半天,他硬是没能季愉身上瞧出些端倪来。

伯怡冷哼。

叔权缩回了脖子,拧拧眉头,心想的是:伯怡不可能来此之前便已洞察他此行目的,然后专门带了这个人来给他下套。心中有了主意,他给自己斟了杯酒,缓道:“我怎知此人是不是先生侍卫?再言,此人若真是侍卫,为何不在先生身边,而随贵女来到此地?”

伯怡也稍拧眉,继而大笑一声:“先生关爱于我,特命侍卫随我外出。”

“我有闻先生自齐国来。然此人非齐国人。”叔权指出另一个疑点。

伯怡一愣,完全未想到这点。

季愉心里头打起鼓点:这个叔权,果然是比伯怡要聪明些。

“贵女不知?”叔权眉开眼笑,“此人口音非齐国人。”

“非齐国人,是——”伯怡迟疑的。

两人便在季愉身上瞅了一眼。季愉纹丝不动,面无变色。

叔权咳一声,给自己继续倒酒:“贵女知道,鲁国与周边邻国人口音相近。”

伯怡这会儿是想清楚了:可喜肯定原本不是公良的侍卫,至于是什么人,与她原先猜想的差不多,是公良专程带到身边的。说不定,还真是公良的趣味所致。她心里更是郁闷起来。她原本把此人带出来,是想考验对方的素质。若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公良哪怕再喜欢,也不会将人带在身边吧。可是,一路行来,可喜对天子城内的一切并无反应。或是说,可喜已是习惯了镐京?忽然被她召唤进来见叔权,可喜一样是举止言语大方不见生疏,明显是见过大场面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过,这一趟并不是没有收获。比如,刚刚在半路,可喜应该是遇到什么熟悉的人了

“贵女。”叔权提醒想事情入了神的伯怡,“司马大人等我回话呢。”

“先生入宫后,依照惯例是要去一趟辟雍。司马大人必能见到先生,大人何必急于一时?”伯怡笑盈盈地说,“至于先生身份,大人神通广大,一如你所言,不可能不知。”

叔权被她这话一顶,郁闷了。喝了两口酒,他一拍大腿,道:“好。我会如此向大人回话。”

伯怡两手合起拍拍掌。门外等候的寺人进来,在她示意下将带来的包裹放到叔权面前。叔权看到那个包裹不小,立刻多云转晴,又眉开眼笑起来。

“还请叔权公子在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伯怡躬身道。

“贵女多礼了。”叔权笑融融的,不留痕迹地收下包裹。

既然两人达成了共识,伯怡起身时也是呼了口气,与他攀起了家常话:“有闻公子家人现今是到了镐京?”

“是。我阿翁阿媪,且有我阿妹仲兰。”叔权不隐瞒这事,因届时家人入宫,恐怕还得借助对方的关系。

“有闻贵女仲兰乃乐邑第一美人。”伯怡十分关切的模样,“且有闻,归昧公子欲迎娶你阿妹,今为何是到镐京来?”

“贵女所听消息有误。嫁于归昧公子乃是我阿姊伯霜。我阿妹仲兰此次是陪荟姬大人进宫。”叔权说到此有些春风得意。仲兰若是进宫能得到天子,或是哪位大人喜欢,一家人都跟着飞黄腾达了。

伯怡一听是有点儿惊奇:“荟姬大人?未想到公子与荟姬大人有交情。”

叔权咳一声,是没想否认她的话。

荟姬乃鲁国公之妹,是太房宠溺的女眷。谁与荟姬攀到关系,谁便是在太房面前成了红人。

果然,伯怡转变一开初生冷的态度,对他礼让三分,且说:“若是先生愿意,让公子您与先生见面,也未尝不可。”

季愉接下来耳听他们两个互相奉承,心里边只剩下:仲兰没嫁成,还到镐京来了。肯定,肯定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伯怡喝下了叔权亲自倒的酒,方才起身准备离开。

叔权欲亲自送她回去,伯怡摆手:“我如今是服侍先生之人。与你会面是因司马大人命令。除此之外,不可逾越。”叔权知道了送她回去反而会坏事,礼节到此为止,就放她一个人走了。

季愉自然跟着伯怡离开。伯怡停顿在路室门口,趁着人多声杂低声问她:“先生若是问起,你如何回话?”

伯怡这个顾虑纯属正常,季愉答:“贵女说了,来见主公与阿翁。”

此人倒是机灵。伯怡眼神十分复杂地望了望她。

季愉想的是:伯怡这个人,论心计与手段,不及吕姬与仲兰。若换做吕姬,听到她这答话,八成是一巴掌:自作聪明!

一行人走出路室。迎面来了个人,走路匆忙,从季愉身边擦过。季愉只觉膀子被狠狠地一撞,不得跌退了半步。她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回头去看是谁这么凶悍。

那人好像是吃准她会回头,站在原地方摘下斗笠,是一张笑眯眯的圆圆脸。

叁柒。百里

百里?季愉眨了下眼。之前遇到过司徒勋,如果他派人来与她接触,是百里也不奇怪。

百里走回到她面前,鞠个躬道:“刚是不小心。”

“可喜?”伯怡定住脚,走到季愉身边,端详起百里,“此人是何人?”

季愉摇头:“贵女,我不认得此人。”

百里也笑着接话:“贵女,萍水相识,我乃司徒大人门下,百里采邑人。”

季愉脑袋里转了个弯儿,才意会到他说的司徒大人,非司徒勋,而是朝廷内的五官之一,掌管土地和农人的官员,官名为司徒。不过,不排除百里这话一语双义。

“原来是司徒秧大夫门下家臣。”伯怡客气地笑笑。

“贵女是?”百里探问。

“我乃允大夫世子大女伯怡。”既然知道了对方是秧大夫的家臣,伯怡不想隐瞒自己身份。

季愉插不上话,摸摸斗笠的帽檐。百里果然对她挤了下眼睛做暗示:之后会再联系她。季愉连忙摇摇头:不可。要是他跑她那里,不是中了公良下的圈套吗?但是,说不定公良的人已是跟到这儿,看到了这一幕

伯怡在旁没能看出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暗号,对百里说:“替我向大人问候一声。”百里答应。她便点了下头离开。

季愉只得提步,跟上伯怡,心里只希望:百里千万别中了公良布下的陷阱。她虽然不想卷进这个漩涡,也不想有人因为她而死。

这边百里与她们说完话,压低斗笠,提脚往反方向走。在大道上走了一段路后,转身拐进巷子。有两个人便是从人群里闪出来,尾随他的影子。百里走路飞快,矮矮胖胖的身体,敏捷的脚步却像蜻蜓点水在路面上滑行。后面两个跟踪他的人也脚步如飞,但跟了一阵未免有点吃力,呼哧呼哧喘起气。

前方路段有一道木栅栏。百里推门闪进去,放下门闩。跟来的人发现木栅门打不开,霍地拔出刀,刀尖插/入门缝里,砍断阻碍的门闩。就这一阵功夫耽误了些时间,他们过了门后,不见百里身影,只见一个老头在庭院里洒水扫地。两个人便是围住了老头问话。

“人?”老头抬起脸,迷茫地望着他们两个,“没见有人经过。”

两人焦急地把斗笠抬起来,拿袖子擦擦脸和脖子上的热汗。

这时候,几名随从拥着中间佩刀的武士穿过木栅门进来。两人看到领头人,立马揖礼,小声请示:“端木大人。”

“跟丢了?”端木笑嘻嘻地问。

两人耷拉脑袋,呼哧呼哧的粗气声代替了他们答话。

端木抬抬眉毛,眼睛像毫不经意地瞟到老头那里。

老头啪一声两膝跪地,求饶道:“大人,我真是不知情。”他边急声求饶边是磕头,浑身还打哆嗦,感情不像是装的。

端木缓缓地抬起左脚,忽然是往老头脸上一踹。老头被这一脚给踹飞在地上,口里呕出一大滩血,但是没断气。

四边的人看着,谁也不敢吱声。只见端木走过去,在老头脖子上补上一脚,那老头的脖子咔嚓一下,便是断了骨头。一命呜呼之前,老头两只眼睛大张着,爆出了红色的血丝,像是愤怒到了极点,从他怀里掉出的是一把锋利的厨刀。

端木呼出口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听口音,便知是楚荆人。”

他身后的武士走上来问:“人应该没有逃走。是否搜查?”

“算了。”端木把手摁回刀鞘上,表露出一丝本性的惰意,“先生说了,寻到人,对方八成也是自寻死路。这个下马威,足够对方歇一阵了。”

意即公良只是要他们给对方一个警告。

端木带人走后,从木屋后面垒砌的柴堆里钻出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走到老头身边,将块布轻轻盖上老头的脸,压抑着愤怒对另一人说:“百里,此事如何向司徒先生禀明?对方如此看轻于我等。”

百里唉声叹气的:“先别与先生说明。先生性子耿直,说不定会坏事。”

说着两个人一同满脸忧愁地默声了。司徒勋的过于心善,是好事,也是坏事。

季愉一路随伯怡走回允大夫宅邸。

大门口立着端木,胸前抱手,两只眼睛眯成柳叶长。

伯怡一惊,强打起笑脸道:“端木大人,怎不见先生与您一起回来?”

“先生会与突先生一块来。”端木对她还算客气,眼睛看的方向却是她身后的季愉。

季愉心里咯噔,几乎是想用手揪住胸口里突突跳的心脏。

“贵女。我带可喜回去。”端木话是对伯怡这么说,头是向季愉点一下。

伯怡强笑:“端木大人怎如此客气?可喜本是大人之人。”

“贵女,请记得这话。”端木将她自己的话转变成了警告。

伯怡听出他语气中带有不满,心头畏惧,默声。

季愉不再需顾忌伯怡的脸色,尾随端木进屋。

端木带她回到公良居所,见四周无人,才开口:“寺人阿采现是在先生身边。”

“想——”季愉张口,咬下唇,“先生想如何?”

“先生知你认识楚荆人,也知道你包庇楚荆人是出于仁善。先生只希望,你不要再与楚荆人有接触。”端木本来一直笑眯的眼,现在变得与他主人一样的漠然。

“请先生安心。我不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季愉用力地说。

端木哎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像是他自己要说的。非公良指意,他的口气没那么生硬,只是靠近去小声询问:“可喜,你是聪明之人。明知你身边会有护卫,为何跟伯怡离开?”

“当时,若我抵抗,难保伯怡会洞察我为女子身份,有损先生大事。再言,有先生护着,伯怡不敢对我使坏。”季愉同样小声道出自己的考量,句句在理。

端木挠挠头,面有难色。季愉跟伯怡出这一趟门,可以说伯怡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伯怡与叔权说的话,全都进了公良的耳朵里。公良为此会有什么对策,他尚不清楚,但以他对主人的了解,此事想不了了之,怕是难了。即使公良网开一面,对方也不一定就会放弃。

如此一想,他心头不免惴惴不安。

季愉知道自己的解释对方能接受,稍定下心,爬上台阶进屋里给自己倒杯水。走了这么长的路,嗓子干哑,像要冒出火花一样。水倒入杯子里,她急着端起,没想到烫手,一抖,杯子从她手里掉了下来,骨碌碌滚下台阶。水泼在地上的沙子。她伸手去拣杯子,见水渍四周爬来了几只蚂蚁,心想真怪:清水而已,为何引来蚂蚁?

结果,几只蚂蚁爬到水渍上面,不会儿就不动了。

季愉哗的变了脸色,抬起头,看到端木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一幕。他的脸一下变成了青肠子。

歇口气,再往下阅读,(*^__^*)…

入夜,天气渐冷,庭院里几支竹子在秋风里瑟抖。

子墨是爱极了这股清爽,并不想进去烤火的样子,坐在台阶上。他拔掉两只革履,灵活地解掉腿脚上缠绕的三角裹布。寺人抬来一盆热水,让他泡脚。他把脚浸入热水里,从趾头漫到小腿的热气足以让人毛孔舒畅地呼叹。然而,他却像个孩子,只是两只脚彼此磨蹭,玩玩似地搓洗。

阿采在旁边观望,一直觉得他不像是个贵族。表现在他从不让他人服侍他更衣、沐浴、洗脚等等,不过说起来,自家主人季愉也有这毛病。

舒舒服服地让双脚泡了会儿,他伸出手。阿采赶紧递上干布。他接过后,弯下腰擦干脚掌心,又动作利索地缠起了脚布。阿采插不上手,只好杵立。

刚套上一只革履,他忽然是停下了动作,眯起眼。门口,一名武士匆匆进来,面带惊慌。

子墨远远喊道:“过来!”

那人跑到他面前,急切地说:“子墨大人,先生可是在屋里?”

子墨不正面回答他的话,问:“何事?”

“有人下毒。端木大人命我立刻向先生传话。”那人边答他问题,边是垫脚尖,看见门帘后边似乎有公良的影子,于是提高了音量。

“何人中毒?”子墨追问。

门帘里走出一名寺人,向武士示意进去禀报。那人慌慌张张跃上台阶,往里走。

子墨往那人背影叫道:“何人中毒?”

然对方没有回他话,径自进了门帘里头。

阿采听到有人中毒,吓得捂住胸口。只不过没想到子墨也如此紧张。拔掉刚穿上的革履,子墨忽的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貌似怒气冲冲。

里边,端木派来的人正在向公良回报:“有人在宅内下毒。”

“可有人中毒?”公良双手放在火边烤,平心静气地问。

在他对面坐的是阿突,手里捧着杯茶水,听到消息,也是心平气和的。

子墨见他们两人不为所动,只能按捺住盘起两条腿坐下来,嘎吱咬起了牙齿。

那人回答道:“暂无。”

子墨两条眉挑起来,忽然是领悟到公良为何能处乱不惊。因为若是有人中毒,端木派来的人肯定直接找阿突,而不是先向公良回话。问题是不管是谁下毒,是否有人中毒,那个地方是不能呆了。

果然,公良接下来漠漠地说:“让端木把可喜带过来。”

但是,端木没办法马上带人撤走。

季愉在屋内四处摸索,捧起水壶仔仔细细察看,对于下毒之事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下毒之人若是冲着自己来,第一怀疑必定是这宅里的人。但是,以归夫人或是伯怡的聪慧,会做这么明显的举动吗?将她毒死有何好处?没有,惹公良生气罢了。何况,他们难道不怕会误毒他人?比如公良?他们不必犯这么大的错。公良可是他们的主儿,是他们将来要依靠的对象,一点有误都不成。因此,答案只剩下一个,这使毒的人是外来的人混入宅里。

如此这般,下毒人的目标是谁?

有可能是她。毕竟对方应是知道了公良外出,剩下她在这里守着。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除了伯怡与归夫人之外,谁会想害死她呢?而且对方必是知道她是在这里的。想来又不太可能。她现在化名了可喜,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唯有公良和司徒勋两派人马。这两派人与她都没有非置于她死地的仇恨啊。

翻来覆去地推想,对方的目标是公良,这个可能性也有很大机率。

端木踱步到她面前,叹道:“先生必是要我把你带离此地。”

“大人不觉此事蹊跷?”季愉反问他时,手里还抱着有毒的水壶。

“既然无人中毒,捉拿下毒之人可慢慢商量。倒是此地已不安全,我等必是要撤走。”端木道出公良所想的。

“此地不安全,是因他人知道了先生居住于此,且宅里之人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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