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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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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愉回过身,轮到自己从容了,对着他:“先生看来胸有成竹,莫非已派兵了?”真枉费她这般急促地赶到这里了,还得被他吊了胃口一阵。
信申这才有悟,拍腿大骂公良:“汝此小人,派兵了便派兵,还害吾上书吾家主上,恳求主上派兵来此!”
这些人人精,明明都紧张,都担心,都行事了,还偏偏都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爱莫能助的神态。好像在较劲谁能装得久!季愉扶额:头疼了。
哗地——
门大开,闯进来的葵士满头大汗,好像不知道自己犯了失礼。
“何事?”公良立马敛了神情,常容问道。愈遇到意外的事儿,愈不能自乱阵脚。
因而,信申也一派沉静的姿态等待葵士回话。
季愉两目望着葵士,心里诸多疑惑:刚刚两人不都说了派兵前往了吗?虞城那边,按兵力来讲,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才对。
葵士抬起袖口擦了把额汗,跪了下来:“上卿宅邸出事了。”
这话说得在席的三人皆一愣。怎么可能?不把恶人都收拾了吗?虞军应被困在虞城,商丘军队已落入子墨手里,上卿羸牧应不会想对自己宅邸中贵女们行坏才对,会败坏自己名声的。怎么想,都不对。
信申使力地皱眉,与公良互对上一眼。公良迅速站了起来,向葵士发话:“突先生呢?”
“突先生已急派使者联系隗静大人。据闻隗静大人在来商丘途中。”葵士喘着气答话。
季愉这时候方听了出来,上卿宅邸不发生杀戮,而全中毒了。为此,她几乎双腿有些软地跌坐了下来。想当初,乐邑备受尊敬的乐离大夫也受奸人毒计所害。历史上有多少名人志士,不死于刀器之下,而死于毒药之中。毒药,往往比刀器更可怕,杀人于无形。
因为这个事确实事出突然,公良必须走出去代子墨布置商丘的大局。信申走到了季愉身边,安慰地搂搂她肩膀,轻声说:“汝尽力而为了。此事乃意外,非汝所想,也非汝能所为。”
季愉一只手扶住额头,坦白道:“为防奸人毒计,吾与上卿等人曾在宴席之前,苦做防范之策,未用太师送来一食一物。未想到,未想到!此人究竟如何下毒?!”
“汝可知乐离大夫乃如何中毒?”信申语重心长地说。
季愉偏过头,望着他:“阿兄可知?”
听见了她在无意中喊了自己“阿兄”,信申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微笑了会儿方答道:“隗静大人亲自去了乐邑,经过日夜观察与试探,方知道,此毒物乃从水井浸透。”
水?又水!季愉想起了那时候在伯怡的家中,她代替公良中的毒,也以水为引。所以——
信申严重地点了点头:“,水与乐离大人所用之食具,发生融合之后,浸透了食物,产生毒性,日久置人于死地。”
“如何解毒?”
“知道毒从何处来,断绝了毒源,再做疗事,乐离大夫日渐康复。”
此计,与阿突当时为她解毒的策略一样。看来,隗静这一去之前,或许从阿突那里得到了些传授,才可如此这般快速地帮乐离大夫去毒。而且,能彻底断绝人为的毒源,可以说,乐芊带回犯罪的世子等人,也起了必不可少的作用。季愉真心为乐芊感到高兴,因为乐芊不顾自己年迈,长途跋涉到镐京历经险境,终有了不薄的回报。
信申感觉到了自己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的心安稳了下来,便宽慰地再拍拍她肩膀。
季愉却略沉思,又问:“或许,此类毒计,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同一人倒称不上。”信申道,“卖毒之人,将毒计卖出去,并不知买方要危害何人。此种事,比比皆。因而,世上才有诸多被毒所害之人。”
也就说,有人把毒计卖给了乐邑世子与吕姬,才有了乐离大夫的中毒。也恐怕有人把同样的毒计卖给了想危害公良的人,所以才有了伯怡宅中的下毒事件。那么,这一次呢,在上卿宅邸中发生的集体中毒事件,又何人所为?目的何在?真毒杀了在上卿宅邸中的这群宋人女眷,对于对方有什么好处?老实说,她还真想不出有任何好处。因为囚禁并作为人质威胁,比起毒杀,更能体现出女眷的价值。
信申只紧搂了下她肩膀,望向那始终跪在门口的葵士。葵士一直不肯离开,那副焦急的眼神明显在说:这个毒,应在她离开上卿宅邸之前下的。
119、佰拾玖。虞城。。。
公良走出里屋后,先是找到了阿突,慎重地交代了一句:“你切不可离开此地!”
口气这么重!阿突抬起眼皮,在他很骇然的脸色上扫了一眼,自己也锁了眉头:“我知晓,因此才让人通知隗静大人。”
“我需赶去虞城一趟。或许太师手中握有解药。”公良继续交代。
端木这时候从暗处走了出来,道:“先生,吾去较快。先生留在此地陪伴贵女。”其实,他是担心公良去到那里会大开杀戒,因为惹了姜子牙的子孙有多么可怕他最清楚。
于是公良在原地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圈。他心中焦急如火,不干点什么事,会受不了。
“下毒之人,我想,不是太师。”阿突沉稳的声音插/进来。
“是何人?”公良顿住脚,看向他,表情阴森森的。
“那人也非针对汝。”阿突又用着另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言道。
公良直问:“汝有闻何事?”
阿突的嘴唇像是哆颤了下,说:“此事,暂不告诉信申。”
“可以。”公良保证。
阿突的一只手扶住门柱,暗自喘息了会儿,出来的声音变成了冷如冰窖:“若吾未猜错,此人,乃致使伯露中毒之人。”
“伯露不是——”公良记得,他说过,伯露是因为怕自己未婚怀孕给家人蒙羞,投河自尽的。
“即便投河自尽还是有人相救,因而,为了让胎儿流落,伯露找了人为自己下药。那人诓了她,给她下之药乃毒药,必定一尸两命。”阿突闭上眼睛每想到伯露惨死的相貌,口中的牙齿不断地抖动着。
“此人为何如此谋害人命?乃与伯露有仇?”公良追着问,直逼问事情最终的真相。
“此人不与伯露有仇,不与信申君、吾等有仇,乃与上卿羸牧有仇!”阿突道到这里,胸口蓦地一道尖锐的痛楚。他痛恨那个下毒的人,对于让伯露怀孕的不负责任的上卿羸牧同样恨之入骨。所以,这个事,真的是暂时不能与信申说。因为,接下来子墨登位,国内没有太师的话,余下的上卿羸牧如果愿意臣服,为了维持宋国国内的安稳过度,应不会杀之。信申在这个艰难护主的立场上,最好是对这个事不知情。
公良也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半刻沉默了。在他看来,这个事,不止最好信申不知道,子墨与季愉也最好不知道。他沉声问:“汝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吾与隗静大人在镐京出发之前,有过一番详谈。”阿突答。
看来,隗静对于自己老婆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一直装作一无所知。只不过隗静一直很爱自己老婆,固然老婆不爱自己,但他,还是得护着老婆与老婆要守护的人。
对于此,公良和阿突无从责备隗静。要怪,或许该怪当年上卿羸牧行事太狠,又或许怪上卿羸牧年少时过于风流。
“今日上卿宅邸发生中毒。上卿羸牧不可能不知。”公良咳了两声说,“此人,现不知在何处。”
收到曹晚的口信称季愉有孕时,上卿羸牧坐在用雪堆砌起来的雪洞里,与曹城的士兵们一块喝酒。他知道商丘军队落入了主上手里,也知道主上赶往虞城是为了与太师一决胜负。他呆在曹城,不是为了掌握曹军。其实曹军从不在他掌控之中。
论三军,哪支军队对每届宋主最忠心耿耿,非王都商丘,非祖上遗都虞城,而是曹家军。曹家历代,侍奉王族占卜之事,可以说,是得天命之人。所以,只有王族能命令得了曹军。
上卿羸牧娶了曹晚,一是,不想曹晚被迫给了太师当媵妾,二是,确实存了些私心,曹晚长得像那个人。
何时起,他是喜欢借酒消愁了呢。想那年,他年轻气盛,风流倜傥,迷倒一大群姑娘,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一点儿,也照样能迷倒一大群姑娘。但是,他唯一喜爱的姑娘,却是个泼辣性子的人,爱他如火,待他也如火。无人,再也无人能像她那般热烈地爱他了。她的名字,叫做伯露,是信申君阿妹。
所以,在看到曹晚的时候,在见到季愉的时候,他眼前会浮现她的影子,会更想喝酒。
他无法原谅自己,明知自己不可能娶她,仍向她承诺: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他确实做到了只爱他一个,曹晚只是她替身。但是,她还是死了,为了他和她的孩子死了。人,总是容易后悔的,有时候他便想,是不是他不向她下这个承诺,是不是她就能心甘情愿和另一个男人走了,然后她也可以得到幸福,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酒壶拎起来,酒酿灌入口中,烧肠燎心的,唯有如此,才能让他能入梦,在梦里见到阴阳两隔的她。
“大人,上卿大人——”曹晚派来的使臣使劲摇着他的肩膀,把他从迷迷糊糊的梦中推醒。
上卿羸牧爬起了半身,醉醺醺地问:“何事?”
使臣贴着他耳边,道出曹晚的口信。
那个女公子怀孕了?上卿羸牧的酒立马醒了一半。他想的是,当时曹晚怀孕,他夜夜不安,担惊受怕,只怕与伯露一样。季愉长得不止与伯露像,而且是伯露有血缘的姐妹。他的心口处一丝丝颤抖起来,感觉噩梦又回来了一般。那个给伯露下毒的人,他不是没有找人查过,却没有半点线索。直到近来出现了个隗诚,他派人调查隗诚来历时,一直以来的黑暗谜团似乎有了光亮。
“大人?”见他表露出前所未有的木样神态,他底下的人都很担心。
上卿羸牧晃晃脑袋,另一半的酒也醒了,发令道:“立刻回商丘。”
回途半路,便听说了自家宅邸全部女眷中毒的事情。在听闻了中毒者症状都轻微,腹泻之外,大都并无性命之忧,上卿羸牧并无安心下来。他调转了马头,直奔往调查出来的隗诚的住所。
当时,隗静已经来到韩姬所在的地方,同时接到阿突传来的口信,正大声斥骂妻子:“如此恶毒之计,乃身为医家之人能做出之事?”义愤填膺时,他操手拿起把木棍。
隗诚知道他骂韩姬其实是骂自己,站起来,准备代替韩姬挨棍打,道:“隗静大人,罪乃由我生,请勿责怪夫人,一切责怪于我。”
“你——”隗静举起指头指着他,一路指到他鼻尖上去,在他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脸上扫了一眼,紧接一巴掌狠刮下他的脸。
隗诚趔趄倒地,未想隗静斯斯文文的文人竟然力气这么大。韩姬哭喊着跪过去,拉紧隗静的袖口不放手:“大人,若你把他弄死了,也把我弄死吧。我有负亲人之托!”
隗静感觉心口尖上被妻子的手抓着,一道道痕痛如刀割。他悲戚道:“也有我之罪,一再纵容你!”
韩姬吞着泪水说:“大人,不是你错,是我错。我辜负大人。回去后,大人如何处置我都可以。然此人乃我阿姊之托,请大人务必保全他性命。”
“我无法保全他性命。”隗静缓缓地回过身,道,“他此是犯了弑君之罪,罪不可赦。”
“何来之君?不过是个未出世孩子。”韩姬冷冰冰地驳道。
隗静这一刻,被妻子的话震到了。他目呆呆的,一直以为妻子贤淑良德。
“隗诚不下毒,她也未必能保全孩子到出生。只怪她自己不小心,一如姜后屡次流失孩子,也只能怪自身未能防得过她人。”韩姬说的话,不过是每个大院子里都会发生的事情,千古以来,不会改变,未来也不会改变。
然隗静觉得,这种话不该出自自己妻子口中的,哪怕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身为医家之妻,本就该怀有怜悯天下苍生之心。
上卿羸牧闯进屋里的时候,正好见着韩姬松开隗静的袖口,欲去扶隗诚。快速地扫了他们三人三眼后,上卿羸牧径直对向隗静,道:“隗静大人,我要带你前往女公子所在之处。”
“有突先生在,我想,事情未到无可挽救之地。”隗静清楚他来的目的,坦直答道。
上卿羸牧并无松口,转身以刀似的目光射向坐在地上的隗诚,质问:“可是此人下毒?”
“非隗诚,乃楚扬侯。”韩姬着急地代之答话。
上卿羸牧的目光暗了暗,蓦地抽出腰间佩的匕首,扔至隗诚面前。
三人对他这个猝然的举动讶异。接着隗诚的手伸向了匕首。
“不可!”韩姬拉住隗诚的袖子。
“韩夫人。”上卿羸牧淡淡地开口了,“夫人可知,为何我要处死他家之人?”
“因你无心无肺,为一己之心,杀害无辜!”韩姬瞠满双目怒视他,咬牙切齿。
“是,又不是。一如夫人刚刚所言,何来之君?不过是个未出世孩子。我与他家争斗,也不过是夫人口里所言之常事。”
韩姬驳不了他的话,他说的没错,这些争斗本来就存在,不是上卿羸牧杀了隗诚全家,也会有别人杀了隗诚全家。非要怪,就像她责怪姜后一样,怪隗诚的家人能力不足以保住自身。
“大人。”隗静看妻子忽如颓败之势,担心妻子被杀,着急地跪下向上卿请求,“大人,请看在我面子上。”
“吾不会杀一人。”上卿羸牧弯腰扶起隗静,亲切地说道,“吾此次前来,只想坦白心事而已。”
“坦白了心事又能如何?”隗诚仰头看着他,问。
“若汝心中有国为大,一切皆能放下。主上也不想杀人,何况是足智多谋臣子。”
“即便我杀害主上亲人?”隗诚嘴角勾起一笑,笑上卿羸牧想的太简单。
“女公子此事若能成,也非你所一人能为。”上卿羸牧说,“主上并不如你所想那般心胸狭隘。主上能饶恕太师,为何不能饶恕你?”
端木领受了命令,快马加鞭赶往虞城。
虞城,在暗暮的天色下,像披上了一层血红的影光。守城卫兵在城内巡逻,并没有发布戒严,城内的百姓们未有察觉异常,城内秩序一如往常。就是今日城内的暮市,也是如日常那般的热闹非常。
因此,即便公良和姬舞派了兵前来增援,若没有见到虞城动静,也是不会轻易让军队接近虞城更何况是进入虞城。
一切,按照某人的意志进行着。
太师庞统坐在席子上,双手搭在大腿,危襟正坐,叩首道:“主上。”
坐在他对面的子墨,捧起碗品闻里面的酒香,叹一声:“上卿爱酒,太师可是爱酒?”
“老夫不喝酒。何况是与主上商谈要事。喝酒会误事。”太师庞统正正经经地答复。
“上卿喝酒,却从未听闻过上卿喝酒误事。莫非,是有人故意瞒我?”子墨双目直视对方,未搁下酒碗。
“上卿喝酒误大事,老夫也是未曾听说。”太师庞统一句句斟酌答话,对于子墨直视来的目光,微抬起头正对着。
“太师如此说法,是真有此事?不妨说来让我一听。”子墨道。
“是。”庞统应一声,挺起了腰板说,“有闻上卿曾在镐京,酒醉后与某家贵女野合。”
子墨刚碰到嘴边的碗垂下,神情像是被惊到,继而大笑:“原来是风流轶事。”
“主上莫非不知,风流也能铸成大错。”太师庞统低了声音变作神秘道。
“哦?”子墨如他所想一般露出追问的语气。
“主上,信申君乃主上阿兄,信申君阿妹伯露可知?”
“知。阿姊伯露,曾在申国见过。”
“主上可知,贵女伯露与上卿之事?”
“太师莫非想说,我阿姊伯露与上卿当年乃情投意合之人?”
“何止情投意合,若非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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