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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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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晚心中当即一转:此事暂不告知上卿大人为好。到底,她是曹家宗女,服侍宋主之人,即便为上卿。

尸首抬走了,有人把血污给立马处理了,武士们也退到了室外。似乎,上卿宅邸又恢复成欢快的宴席了,只不过栾家的葵士站在季愉的背后犹如一尊武神般的守立着。同时,夫人贵女们的惊惧并没有减少。要知道,在席的众夫人贵女皆多是未见过血腥风雨的娇弱女子。今被这亲眼目睹的屠杀一吓,花容失色,惊颤如秋风落叶。

季愉坐下来,把没有沾到半点血滴的匕首插/入刀鞘。

嚓!

众人叩头,屏息。

“上卿夫人,太师夫人,如此美景,怎可缺了美酒呢?”季愉笑盈盈的声音在大家的头顶上,如云般轻松地飘过。

被迫顺从于大众伏拜的太师夫人抬起头,目露惊疑:她不趁机将她也一并收拾了吗?莫非这人也有些惧于太师的势力?

“上卿夫人。吾等是否该请太师夫人上座?固然太师夫人曾言要让位于吾。”季愉笑融融地对曹晚说。

曹晚笑融融地鞠躬,回话:“女公子所言极是。”随之作势呼唤寺人前来:“来人,请太师夫人上座。”

锦绣的席子摆在了季愉的左边。太师夫人望望坐在季愉右边的曹晚,谨慎地抬步走了过去。这时候,她只能这样做,因为这宅子里设的武将,可都是对方的人。她尚不想落到与吕姬一样的下场。但是,她也不想轻易服输。走过去后,她站着,以伏低的姿态向季愉与曹晚说话:“女公子,吾年迈,想告退宴席。”

“上卿夫人意向如何?”季愉的双眼始终往右边,是连看都没有看太师夫人的,只与曹晚说话。

太师夫人明显感到了一股羞辱,道:“女公子,吾——”

“此宴席乃上卿夫人与太师夫人共同操办。太师夫人若欲轻易辞去此位,必是要与上卿夫人协商,并向各位客人们致意,方是合情合理。”季愉说笑之间,望向众席中的女眷们。

既然都见到了上位的女公子偏袒曹晚,众席的女眷立马答话:“女公子之言极是。”

太师夫人曾可遭受如此侮辱,瞬间恼怒,道:“女公子,在汝未归国之前,国内之事,乃太师与上卿共同代主上定夺。”意即,你这个小丫的,回了国就想爬我头上去,有这个可能吗?

季愉抬袖掩在了下巴颌底下,忽然低下了声音:“上卿夫人,汝如何看待太师夫人此话?”

曹晚怎会不知她的意思,想一举斩草除根,才这般的挑拨太师夫人。她向季愉鞠个躬,同样以严肃的面容答话道:“太师夫人此前已声言,自身愿意臣服于女公子。然今女公子上位,太师夫人并无尊敬之意。其目的一目了然,太师夫人此前愿意臣服于冒名女公子之人,乃存了谋反之心,而非是同被蒙骗不知之人。”

如此的心思慎密,一步一个棋,必要有理由,杀得众人心服口服。

太师夫人脚步不禁趔趄,一手怒指季愉与曹晚:“汝等——”

数名武士上来,挟持的不止是她,还有当时与她一起齐贺仲兰上位的女眷们。这才是前期屏息静气,最终一网打尽。

“吾夫,吾夫绝不会饶恕汝等——”太师夫人被武士们拉到庭院时怒喊着。

“葵士大人,勿将脏血玷污了美景。吾与众位夫人,尚欲喝茶观赏。”季愉笑盈盈地对葵士说。

葵士颔首,大步迈出了屋外,向武士们发出命令:“秘密押至宗庙,待处置。”

这个话,岂不是意味了太师也即将失势?要与太师夫人一同处理?

众人惊讶地交换眼色,却不能派人急速回禀家中,以作出防范之策。

所以,接下来,众位夫人贵女们,都是在上卿宅邸中暂时被软禁了下来,美名其曰为欣赏雪景兼享受吃喝玩乐。

应说,曹晚有了季愉的吩咐,自是安排最好的美食来款待这群被软禁的客人们。

季愉简略地尝了口寺人端上来的佳肴,实在没有多大胃口。处理掉了狼心狗肺的养母吕姬与仲兰,并没有能彻底去除她的担忧。想到子墨,想到信申,她心里始终端着不踏实。此乃亲情所系。当然,她不会将这些忧心表露,面对任何人,都是维持了一种谈笑自如的仪容。没有人能看出她心中所想的,包括曹家姐妹。

于是,当使臣来报,称商丘军长夫人虞姬迟访。

曹晚亲自起身接待。因为与太师两立之势已然形成,商丘军长势力,绝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虞姬身材削弱,走路却十分干练有劲。见到了曹晚,她鞠个躬,便客套地说:“上卿夫人,许久未见,可安好?”

曹晚点头,答“好”,请她入偏屋详谈。

虞姬似乎已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倒不介意是否此举不顾明堂内的夫人贵女们有不合礼仪。她跟在曹晚后面,进了单独的室内。与此同时,季愉与曹悠也进到了这里来。

“女公子!”虞姬见季愉进来,立马叩首。

“虞夫人,大可不必生疏。”季愉弯身扶起她双手,亲热地说。

虞姬直起腰身后,待季愉上座,道:“女公子,上卿夫人,吾今日到此地来,必是要表吾与吾夫君对于主上及女公子忠心。”

这么说,虞姬是知道了实情,甘愿来到上卿宅邸接受作为人质的软禁。

曹悠眼皮子眨一眨,后知后觉地想:姐姐还不赶紧将这些事派人告诉上卿大人吗?毕竟都是在上卿宅邸里发生的事情。且有,上卿大人是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说不当主母就完啊,囧,是,肯定要收线了。

117、佰拾柒。聚合。。。

季愉向虞姬说:“夫人,汝与军长大人忠心,吾已收到。吾与主上视夫人为家人。因而夫人到了此地,乃为助吾一臂之力。请夫人受吾一拜之请!”道完,她弯腰向虞姬深深地鞠躬。

面对如此诚意的请命,虞姬大出意外,感动之情不言而喻。急跪上两步,她诚恳地低头躬身向季愉回话:“女公子此话过于谦虚了。吾听命于女公子乃作为臣子之责。还请女公子快快请起。”

然季愉并没有很快地直起身。曹家姊妹便是一同地请命:“女公子望不可如此生疏。”季愉方才与虞姬同起了身,紧接四个女人不由地相视一笑。季愉道:“姊妹们同心同德,为保吾宋国平安无事。”

“是,女公子。”余三人异口同声,面容肃穆应道。

一时刻,温暖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季愉胸口流过日光一般的温热,源于同屋女伴们的暖意。忽然间,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乐芊在遇到她之后,能如此倚重于她与叔碧。当一个主人信任于部下时,部下能回传给主人主人无比的勇气与信心。因为,这位高位者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有同伴等于有了力量,共撑起一片天。她一定要做这样的高位者,让底下的人成为自己的良师益友。于是,她是如此地诚心诚意的,笑吟吟地望着屋里的女人们,说:“各位夫人,还望各位代我守在此地。”

“女公子——”曹晚等人诧异。

“主上一人前往虞城。吾实在无法安心。”季愉对她们三人推心置腹地说。

“然女公子既是女子身,前去战场,对于主上莫不是一种负担?”虞姬也是诚心诚意地给予了否定。

曹晚紧接进言,同表示不赞成:“女公子平安在此地,必将成为主上之后盾。”

“汝等误解了。吾非前往虞城,乃去求主上之友军。”季愉表现出与她们沟通的耐心。

“是何友军?”虞姬发问,十分好奇。因为女公子初来宋国,凭一女子身份如何求得友军相助。又有何人能被未正式在国人面前现身的女公子说动?

“不瞒人,此友军非吾去求得不可。”季愉笑了一笑,弯弯的嘴角宛如那升空的月儿,明朗中蕴含了自信的底气。

曹悠听说了她在镐京进公宫学习的事儿,莫非是她琢磨着,好奇起她是为哪位大人进入公宫学习?

可见,季愉作为公良的良人进入公宫学习的事儿,并未传至宋国。公良应是把这个事尽可能地缩小知情范围。

而既然季愉说得如此有自信,其她几位女子倒不好一再地反对她了。

门外传来一串疾步的脚步声,屋内即刻息声。

跪在门外的寺人低声喊话:“夫人,扬侯来了。”

曹晚与妹妹曹悠对视一眼。

虞姬不明其中,讶道:“有闻扬侯到了吾国,今上卿夫人也邀请扬侯到席?”

曹晚低低地咳一声,不好答话,用目光请示季愉。

季愉向她们三人含头:“扬侯由我来应付。”说罢,她起身,打开门出去。曹悠放心不下,非得跟在她后面尾随不可。当然,有了她的命令在先,曹悠不敢明目张胆地当跟屁虫,而是距离了她一段跟着。

步至那偏院中的小庭,步声惊飞在屋檐立脚的云雀。今年冬季寒冷,然不是所有的鸟儿都往南飞。那些不畏惧冰天雪地的鸟儿,总是以一种独特的视角俯瞰漫天雪地。雪花随鸟儿的离去,簌簌地落下屋瓦,溅在了一身冰蓝绸缎的男子肩膀,仿佛为他披上了层雪白的绒衣。此人正是那等候的熊扬侯司徒勋,他的脸色与冰天一样的霜气浓浓。

“扬侯。”

她的一声轻唤,让他回过了头。

伫立在廊柱旁边的她,华服丽容,如云般的微笑,给人留下的是一抹心平气和的赏心悦目。

司徒勋一刻无法将双目移开。屡次见她,这一次,是她穿戴最为华丽的一次。与他所想的那般,她的美,非衣物可以衬托。她心中的世界,是由内到外,让人为之倾倒。于是,变成了衣物为她而美。她本就该日日衣着美丽的衣物,每个见到她此刻的人都应如此认为。

季愉走下台阶,站在了与他一段距离的面前,平视他道:“扬侯到此为何人而来?”

她这话问得真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司徒勋的目光由亮变暗,口气含了些怒意:“贵女应知我为何人而来,今此人在何处,待贵女禀明。”

季愉听之嘴边一笑,他定是听说了仲兰吕姬暴尸在宗庙前才过来的,说明了他本来尚很犹豫是否到这里来赴席。

“汝为何笑?”司徒勋见她笑得这般璀璨,心底里刮过一道寒瑟。

“吾笑,扬侯此话真是可笑。”季愉轻轻缓缓地说道,“扬侯对此人本无心,今听此人已逝,倒起了怜悯之心,不是君子虚伪表意,又是何意?”

司徒勋感觉被她的话刺了一刀。她的话,每次对他来说,都像是刺,刺得他体无完肤,刺得他无地自容。

“吾对此人固然无心,然而,此人该不该死,也非汝能决意。”他几乎是喘着气说这些话,几乎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边说边畏惧地避着她的目光。

“为何吾不能决意?”季愉坦坦荡荡地问。

“吾有何权力决定其生死?”其实他知道她已是什么身份,只是,想从她口中听到,想让这心里的伤更深一点。

“吾今乃女公子。”她看得出他是什么想法,也就照他的意愿说了出来,“吾便有此权力进行裁夺。”

“死了便让其死了,还何必做得如此绝情?此两人,不是与你生活多年?”到底,他仍在痛惜,他喜欢的人,不像自己所想的。

季愉淡淡地望着他,道出:“扬侯果如吾等所想。而吾待此两人,算是仁尽义至了。”

轻轻渺渺的一句话,却足以令在场的几人不寒而栗。

曹悠扶住了廊柱,指甲快要陷进了掌心的肉里,抑制不住地哆嗦。季愉说的这话倒是没有错的。一刀毙命,远比承受折磨要宽容得多了。而以吕姬等人所犯下的恶行,论问罪,可能在审判期间还要遭受多少可怕的折磨。因此,太师才没有被葵士一刀给杀了。也因此,她那时候不是没有见到由姬退出屋外的时候,葵士的武士似乎有见但没有阻拦。原以为,他们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今听季愉这么一说,恐怕远远不止于如此!

站在远处观望的百里,怎会听不出季愉口中的寒意。他心思这里终不是自己楚人的地盘,随时真可能像季愉所说的惹上祸端,因而走了过来努力地劝说司徒勋:“侯君,走吧。”

司徒勋的面色很难看,原有的满腔愤怒此刻变成了一派悲凉。季愉说的话,那个“吾等”,想必还包揽了设局的信申、乐芊、公良等人。他本在怒气中要与这些人为敌。然而,终却是被这些人看穿了本性。他们知道,他终须是个仁慈的人,没有办法彻底与吕姬仲兰等人为伍。

百里看见主人犹豫不决,突发了些恨意地瞪了眼季愉:“贵女,未免太过了。扬侯曾经是真心中意于贵女,也对于婚事深感遗憾。贵女不该一再羞辱扬侯。”

“大人此言差异。”季愉在此处是非要驳他的话不可,只因如今身份不同了,如果羞辱之名传出去,于她极为不利。她便是再近一步,把下巴颌抬高,目视他们两人:“吾等乃敬佩扬侯之名,方是如此期望于扬侯回头是岸。”

司徒勋与她明亮的双目对视,这一刻宛如醍醐灌醒,自己的偏执以至于一直遗忘了她的双目如此吸引自己,不正是因为像是一面可以照出自己缺点的明镜吗?

“扬侯不需听命于他人,因为扬侯已是一名可以威震天下之明君。”季愉微微地笑道,“吾等之言也不过是建议,绝不会如吕夫人等人一般胁迫于扬侯。到此,如何明辨是非,扬侯尚未能清楚?”

一句赞扬,再一句响当当的证据。司徒勋一只手按住了耸起的百里肩头,忧愁的眉毛扬开了来,说:“贵女,吾很想邀请贵女到楚国游访。若贵女来,吾必然全行护送,不再让宋国贵客有任何顾虑。”

“此话当真,吾便代主上受领了扬侯心意。”季愉这才低下了腰板躬身。

“贵女,吾不愿贵女如此生疏待吾。”司徒勋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双手。瞬刻,他的手微抖,想,很想,继续这样与她亲近。

季愉轻轻让旁人无法察觉地抽开了他的手,轻语道:“扬侯终会觅得绿衣。”

他的双手便是垂落了下来。他明白,她终不是他的绿衣,她与他心中的绿衣毕竟不同。然而,为何眼眶仍会酸涩,就像当年在大学与信申君分开的时候。他其实很孤独,因为他在朝中尴尬的身份,是一意与天子作对的楚侯的胞弟,所以才如此羡慕乃至妒忌有多人团绕的公良。离开前,他不得不向她轻轻望去一眼:请原谅他吧。他只是是太羡慕那个男人了。

百里看主人走远了,才愤愤不平地走上前来,向季愉回话:“若非主人之命,吾绝对无法饶恕贵女。”

季愉淡淡道:“大人对其主人一片忠心,吾可以接受。”

百里冷哼了一声,方才低下声音说:“扬侯一直有命吾在暗地里调查。今已得到戎人与由姬夫人、宋人传信口号若干。”

曹悠伸长了脖子,却始终不敢靠近去听。百里不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一个冰冷如刀的眼神,足以令她畏惧地不能上前。看来,季愉是料到了会是如此的结果,才要自己一人前来会面于司徒勋。她不禁深深地暗叹:季愉的深思熟虑,果如其然是她们只能瞻仰的。

百里将情报交付给了季愉后,定然地伸出只手:“既然贵女拒绝了吾家主人,是否该将信物也交还给吾国?”

那块吕姬认亲的女公子信物,绝世的宝玉,当时吕姬被葵士抹了脖子倒下时,她便是马上将其踢到自己脚边,趁机捡起了。藏在袖口里,是想归还给信申。但百里这一提,想来也有道理。只有归还给了楚国,才能算是了却了前事,也不会再被歹人拿来利用。当然,百里这么做,只是为了断绝主人的念头。这点,她同样赞同。

玉块从袖筒中滑出后,甚至未通过她的手,便掉入了百里的掌心里。

百里被她的果断绝情给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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