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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箸成欢-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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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去嗅,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走到头,那盏灯笼下的木头招牌上,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沈记汤面。

木门是虚掩的,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男人伸手拍门,里头有个声音说:“请进。”

木门一推就开,是间不大的店堂,一字排开的条桌和长凳都是粗木制的,只是刨去了树皮粗节,刷了一层透明的熟油。

“老板,来三碗汤面,”他停了一下又说:“肉酱给多搁点儿。”

木头柜台后有个人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问:“姜醋要不要?辣油呢?”

“都要,多多益善。”

那人嘿嘿一笑:“那价钱也得多多益善了。”

汤面是二十个大钱一碗,这价格放在城外的小镇可以吃个十碗,在城里的面馆也可以吃个五碗。但是只要是在这里吃过面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觉得这老板要价高。

面筋柔韧,咬嚼时可以尝到麦粉的清香和甘味。汤汁鲜美,肉酱带着浓浓的诱人滋味,再加些姜醋,点些辣油,热呼呼的连面带汤吃下去,痛痛快快出一身大汗,只觉得全身都被这香气充满,整个人飘飘欲仙。

老板端着一只大托盘过来,把三个大碗依次放在男人面前,放下竹筷和醋碟,又慢慢的走回柜台里面去。

男人二话不说,挪了挪碗,稀里呼噜的吃起面来。

外面的雨似乎紧了,哗啦哗啦的响起来,木门被吹得晃动。

然后又有人推门进来,把手里的雨伞收起,放在门边,吆喝一声:“老板,一碗汤面不要醋,多放辣。”

老板嗳了一声答应着,取过一团面块,拉长,折过来,再拉。那圆圆的面团被拉成细面条,然后抛下锅去。他手势纯熟,动作一板一眼毫不花俏。

面很快熟了,被沸水顶着翻滚着浮上来。

老板拿笊篱将面条捞起丢进海碗里,浇入高汤,依次的把芫荽、葱花、蒜苗什么的丢进碗里,撒上细盐,浇上一大勺肉酱。

调料出乎人意料的简单,但是就这样一碗汤面,很少人吃过一次能够忘记。

就像桌前先来的这个男人。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吃面,而且肚量好的吓人,每次都是三大碗。

舀了两匙辣油搅进碗里,老板把面碗、酱碟和一副竹筷放进托盘,慢慢的走出去,把面放在后来的那人面前。那人二话不说,立刻把头埋进面碗里去。

吃了两口,他还含糊不清的说:“唔,辣的刚刚好!”

先前来的那个男人已经吃完两碗,速度终于缓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的品尝第三碗。

老板慢慢的坐回柜台里面去,把碗从盛满清水的大木盆里捞出来,挨个儿擦干。

碗是青花大瓷碗,很厚实。

高汤在压着火的炉子上炖着,沉郁的香。

店里的人始终不多,有人来了,有人去了。铜板叮当作响的放在桌上,还有一个老客人,总喜欢把碗扣过来放,钱就扣在碗下面。

老板把桌上的碗和钱都拢起来,钱叮当响着落进竹筒里,碗迭在一起收回来,泡进水盆里。

今晚看来不会有多少人来了,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汤还有半锅。

老板把锅盖压好,把火熄掉。

然后他打开店门,想把那挂在屋檐下面的灯笼取下,再收起招牌。

招牌上水淋淋的,“沈记汤面”这几个字现在是真的汤汤水水都有了。

老板看看那招牌上“沈记”两个字,无声的笑了笑。把招牌放在门里面,然后踮起脚取下了灯笼。

等他想要关门的时候,忽然间裤脚一紧。

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晃了一下差点烧着。

有一只手,把他的裤子给抓住了。

老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从大雨里爬过来,头探进了门里,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这人活着?还是死了?

老板慢慢的弯下腰,伸手探了下那人的鼻息。

啊,还好,还是活着的。

现在呢?

把他再搬回外面下着雨的黑夜里去?

让他在麻石道上淋一夜雨?

那不行的,或许会出人命。

可是,把他搬进屋里来?

那,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也许是江洋大盗,也许是得了什么传染病的乞丐。

面店老板真的很为难,但是想了一下,他把手里的灯笼吹灭放在一边,拉着那个人伸进门里的手,把他拖进屋里来。

老板的身体大概不是太好,拖那个人很吃力,气喘吁吁的。

一晃又一晃的,那人的头重重的撞到了门框上,当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屋里听起来很是碜人。

老板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查看。

那人头发里也是湿淋淋的,但是,好像没有碰破。

只是肿了一个包。

那个人还是没有醒。

老板把门闩好,吹熄了店堂里的蜡烛,把那个人吃力的拖到后面。

这间小小铺子的后面,是住的屋子。

里外两间,屋子很小,东西也不多,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整齐,屋里有一种食物才会有的甜美气味。

老板看着那个湿淋淋的人,只好先把他放在长凳子上,替他把湿衣服一点点往下扒掉。那人的衣服质料很好,虽然上面又

是泥又是水,但是还可以看出来作工精良。

这么脱人衣服好吗?

可是,不脱的话,让他裹着湿衣服,也没办法过夜的。

从柜中取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然后把那个被脱掉了衣服的人拉上去用被子盖好。做好这些,老板已经累的出了一身汗。

拿一块布替他擦擦头发,然后再抹净脸。

屋里的烛光有些跳跃,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这个人的年纪不大,剑眉薄唇,相貌很是英俊。

做完了这一切,老板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扶着腰,出去收拾店堂。

“喂,醒醒,醒一醒。”

那个人眼睛紧闭,眉头还皱了起来,似乎被打扰到了,十分不悦。

老板盛了一碗热汤,就是他用来下面的那个清汤,热气腾腾的。

“喂,喝点汤,暖暖再睡吧。”

那人头动了一下,仍然没有醒。

老板没办法,托着那个人的脖子,一点一点把汤喂给他。

喂了有大半碗,托着他的那只手也被压的吃不消,僵的发麻发疼。

摸了一下那个人的头,好像是没有发烧。

真是的。

明明是很怕惹麻烦的,为什么会把这个人拖进来呢?

老板打了水,洗了脸、洗了脚。他很仔细,连耳朵后面和脚趾缝里也洗的很干净。

床上的被褥干松柔暖,人一躺下去就不想爬起来了。

熟悉的疲倦感,但是人却放松不下来。

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呼吸声,感觉特别古怪。

早些睡吧,等天亮了,不管外面雨停没停,都让这人快点走。

还要买菜,和面,炖肉酱

每天的生活都与前一天一样,规律有序,很枯燥,但又很充实。

雨点打在窗户上,那苇条编的窗户哗啦哗啦的轻响着。

不知道巷口那树花,是不是都被雨催落了?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特别香沉。每天都做那些有规律的劳作,卖面虽然不是出苦力的活,但是也绝不轻松:烧火,煮水,和面,收拾材料,调味炖酱。

所以每天晚上一沾枕就觉得困倦得很,很少有余暇去想事情,就很快的睡着。

但是这一天略有不同,虽然天天都是天不亮就会醒——去晚了,买不到新鲜的好菜,材料不好,自然做不出好吃的东西了。

可是今天醒的更早一些。

外面还在下雨,但是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没有停住。

老板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似乎是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忽然便睁开了眼睛。

床前伏了一个人,正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看。

店老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猛地向后缩一了下,惊叫声噎在嗓子眼儿,没有喊出声来。

“你你、你看什么?”

那个人没有说话,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长相的人,现在非得好好的看个清楚不可。

“真奇怪,我不认识你。”那个人说。

没头又没尾的一句话,叫人好生纳闷。

店老板摸摸头,自己没发热。

那就是这个人发热了。

怎么一觉醒来就说起胡话了。

“我还以为是认识的人所以才会救我呢。”他站起身来,很自觉的开始整理地上的被褥。

店老板发了一下愣,才彻底清醒过来。“不用不用,你放着吧,我来收。”

“昨天晚上承蒙收留,已经感激不尽了,再说,这种活儿又不重。”

他忽然腼腆一笑:“有吃的没有?我两天没吃了,饿坏了。昨天晚上可能就是被吃的香味儿引过来的。我刚才看了一眼外头你是做手艺的?卖吃食的?”

店老板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早上是没有什么好吃的,只好请你将就将就。”

“不将就,什么都行!”

把微微有些发干的馒头切成片,浸一下温盐水,放在热油里煎一煎,盛出来放在碟子里。粥也是昨天就熬好的,热一热就得。

一人一碗粥,炸得金黄的馒头片香酥宜人,还有切成细丝儿用麻油拌过的榨菜。

“请随便用。”

他招呼了一句。

那个不速之客也不必他再招呼第二句,马上捧起粥来咕噜喝了一大口。

“哎,”老板抬起头,“小心烫。”

“嗯,嗯,这粥熬的火候正好。”

其实是隔夜的,不过老板懒得说话。

那个人的胃口果然好,大半锅粥老板自己只吃了一碗,剩下的被那人全包了,连锅底锅边都刮干净了。炸的馒头片那人左右开弓,吃的叫一个欢。

老板看看他。

能吃也是好事,起码看那人把盘子、碗刮的这么干净,洗碗的时候倒省力了。

他把锅子和碗筷泡进木盆里,擦擦手,穿上外出的鞋子,想了想,又拿起一把伞,回头说:“地方窄,就不留客了。柜里还有把伞,你要走只管拿去,不用还了。”

那人问了句:“这么早,雨还没停呢,要干么去?”

老板已经走进了细雨里,雨伞的阴影下,显得整个人那么不真实。

“买菜。”

走到集市的时候,卖菜的小贩们也都挑着担子来了。

这小镇离海边不远,大约也就十来二十里地。渔贩们挑着新打来的鱼叫卖。老板在挑子前停下,略翻了一翻,秤了些海鲜,掏出搭裢付钱。

他慢慢走下去,把要的材料一一买齐。

菜贩们都是每天会见到的,但是老板很少和人寒暄,他也不大讲价,如果菜够新鲜,付钱算得上很痛快的。

菜贩们差不多都认识他,可是没有谁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雨一直没有停,老板一手撑伞,一手提着沉重的菜篮,一步一步走的很艰难。

小巷深而寂静,脚步声在雨里面被静静的湮没下去。

他的小小院子,就在巷子尽头。

这是属于他的地方,一直一直,全部的所有,都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是这里的主人,而这里是他的全部天地。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他觉得心里很踏实。

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做自己想做的饭菜,过着不被打扰的生活。

其实很好。

走到门前,还没有腾出手去推门的时候,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老板吃了一惊,门里的人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回来啦?”

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把他的伞和菜篮都接过去了,他才吶吶的问:“你你还没走?”

那个人笑的很坦率:“我现在无处可去,所以希望老板能收留我一段时日。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这里的粗活杂活儿我都能干,我也会付给你住宿的钱。”

老板愣愣的挪步进屋,那个人翻着菜篮,“哟,买这么多东西啊。”

老板才回过神来,“我这里没什么活计给你做,你也不用给我钱。你走吧,我不喜欢有别人在屋子里。”

“这位大哥”

老板抬起头来,脸上是漠然的神情,“你不用说,我这里也没有留人的地方。这镇上有赁屋的,你可以去找,要是身上没有钱,我可以借给你一点。”

“我不缺钱,真的。”那人把怀里的银钱摸出来往桌上用力一放,银锭子雪白耀眼,铜钱满桌乱滚乱响,还有碎金子,“你看,老板,我有钱的,你留我住下来吧,我身上有是非,真的不能出去找房子。”

老板不为所动,“那就更不能留你,我不想惹是非。”

“可是”那人突然瞪起眼来,“可是你昨天晚上已经把我搬进门了,还留我住了一夜。你你怎么现在马上就翻了脸呢?你要救人,也要救到底啊。”

老板很奇怪的看了看他,不再说话。把买的菜从菜篮中掏出来,一样一样的摆在案上,然后拿了吊桶去汲井水。

“打水啊?我来我来!”

那人不由分说,夹手就把桶抢过去,走到细雨潆潆的天井。那里有一方青石砌的小井,八宝井台。

那人弯腰把桶扔下井水,然后飞快的收绳,片刻间就打了一桶水上来。

那个人把水倒进老板常洗菜的盆里,抹抹脸上的雨珠,笑着说:“不够吧?我再打。”

老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大步的又走到了雨里去。

刚才篮子里的一尾鲜鱼跳了出来,活蹦蹦的在打挺。

老板愣了一下,把鱼捉起来扣在案上,顺手反过菜刀在鱼头上轻轻一磕,鱼顿时便老实了,平躺在案上一动不动。

那人已经又拎了一桶水进来,倒进大盆里面。

老板慢慢的说:“你叫什么?”

“我?”那人飞快的回过头来:“我叫杨子。”

“杨子?”

“嗯,木易杨,李子的子。”他大步跳进来,一脸笑意:“老板,我能留下来了不?”

老板想了良久,案上的鱼又回过劲儿来继续甩尾巴,老板顺手又磕了一下。

“行不行老板?”

又过了良久,老板终于说:“好”

那人笑逐颜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一定勤快老实不叫你生气。”

老板又嗯了一声,换了薄刃的刀子,横划一刀,割开了鱼腹:“打水来,洗鱼。”

“哎哎,好!就来!”

那人拿着桶,跳着就到了井边,看起来真是不够稳重。

老板杀鱼的手势纯熟又好看,抠了腮清了腹,倒拎起鱼来打鳞。那些半透明的鳞片纷纷落下,好像秋天的树叶子。

但是老板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他像是一个没有睡醒的人一样,对什么事好像都是淡淡的,慢慢的,浑不在意的。

中午的时候老板炒了一盘油盐豆苗,在火上烤了几块馒头。馒头是放了几天的,但是被火一烤,外面一层酥酥的黄壳,暖暖的烫烫的,掰开来之后,里面雪白柔软,缓缓的冒着热气。

老板把豆苗夹进两块馒头中间,递了给他,“吃吧。”

杨子早就开始流口水,绝不会多说什么客气话,接过来大口就咬,还含糊不清的问:“老板,你贵姓大名啊?”

老板愣了一下,夹在筷子上的豆苗又落回盘子里。

杨子两腮鼓起,抬头看他。

老板又挟了一些豆苗夹在馒头中间,低声说:“我都忘啦。”

杨子愣了下,把嘴的馒头咽下去:“老板不是姓沈吗?我昨天好像看到招牌上写着沈记汤面几个字。”

老板咬了一口馒头,还是说:“我忘啦。”

“哦”杨子绝对不是没有眼色的。既然老板都说忘了,那就忘了吧。

继续啃烤馒头夹豆苗。

这么简单的吃食,却吃起来这么香。

是因为饿了,还是

面馆每天晚上的掌灯时分才开张,门板一扇扇卸下来,挂出招牌,吊上灯笼。

老板是个过于安静的人,如无必要,他的嘴始终如蚌壳一样闭的紧紧的。头发束的很整齐,衣裳也洗的很干净,举手投足都显得很安详从容,但是,他太沉默。

屋子里很安静,切葱姜的声音,还有大锅里的面汤沸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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