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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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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厉害么,只不过用真气喂食七十七日,未免也太耗费了。而且三尺长的巨虫,很不易控制吧。”
“碎琉璃么?”兰漱风怪异的一笑,“接着看啊。”
楚陌寒继续看去,只见一行更小的字写在下面:
注:碎琉璃蟲死後七十七日,施術者亦將氣絕而亡,尸如碎琉璃狀。故請控制尸蟲的進食量在七十七人之內。
注贰:經過試驗,碎琉璃蟲最多可保持七日不進食而不碎裂,故施術者最多可有七乘以七十七再加上七十七,共六百一十六日陽壽。
楚陌寒只觉一阵阴风吹过,讪笑道:“怪不得不见蛮族人用这种虫作战”
蠱術第三十八。血沉殤。將施術者的鮮血注入密椋У娜萜鳎裨诜忾'空間的七處方位'方位如圖三十所示',灌注真氣三日,可發動血沉殤之術。施術者可用自己的鮮血作為武器,從該密椋Э臻g內各方位襲敵。
注:若施術者飲下劇毒,功力加倍。注貳:請計算好出血量,以免施術中血盡而亡。注叁
楚陌寒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塞回原处。
“所以说嘛,”兰漱风淡淡的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尽信书不如无书。”
“呵”楚陌寒摇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兰大夫在江湖上行走,想必见过不少怪事吧。”
“没错,最怪的事就是有人在我身后追这么久,怎么赶都赶不走。我现在很想在他身上试一试新调制的毒药。”
兰漱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楚陌寒,楚陌寒微笑的回看过去,温柔的道:“而楚某所见到最怪的事,是有人嘴上一直咒我死,却总还忍不住出手相助。”
兰漱风一翻白眼,低头喝茶。然而要去端起茶盅的手被轻轻按下,楚陌寒的身影横在眼前,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深邃的夜色,“随然你说自己不会武功,但这么多种毒药,你若是真想赶我走,楚某早就死过几千遍了。”
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兰漱风使劲抽回右手,冷冷的道:“楚将军过奖了,小生还想在榆州多开几日医馆呢,怎敢和州牧作对?”
楚陌寒却紧紧的捉着他的手不放,低沉的声音贴近兰漱风的耳畔:“将军、州牧,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名号吧。叫我的名字就好。”
“‘楚陌寒’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名号。”兰漱风目光如水,透出无限的冷峻,“我只知道,如果将军再不采取行动,恐怕连这个名号也留不下了。”
楚陌寒怔怔的凝视着那双寒彻心扉的眸子,那一泓清澈的流水,将燃起的火星冻结。他轻叹一声,放开那似乎能被轻易折断的手,背身走回弥散着墨香的书架。
☆、第一十五回 天下大势
楚陌寒在古色古香的书房中徘徊,阳光倾洒,摔碎一地苍白。他望向窗外的流云,悠悠的道:“荠城之乱,六皇子声称要讨伐梧州姬留雁,却意在楚某和柯无忧。而梧州周围,从东自西被梅州、榆州、株州、樟州合围。樟州自州牧许故良在旻都之乱中战死后,一直处于混乱状况。六皇子的势力起自樟州,而若其真有意讨伐梧州姬留雁,联合株、榆、梅方是上策。”
“没错,”兰漱风捧着茶盅,“荠城之乱中,梧州没有任何动静,却也没有趁火打劫。因此,暗中支持六皇子的并不是姬留雁本人,而是有人想要借此一举,试探株榆联军的实力罢了。”
“可是,六皇子此举,并不像是远虑之人所为。”
“所以,六皇子,只是一枚舍弃的棋子罢了。首先,卒子探路,破坏株州境内的安定。株州本来就是兵力薄弱之地,此乱一兴,必然人人自危。其次,引蛇出洞,锁定下一个需要清除的目标。如果楚陌寒临阵脱逃,说明他不过是碌碌之辈,无需多虑;然而楚将军此次荡剑横眉,反将一军,更有江湖异士相助,出奇制胜,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已经很明白了吧。”
“这么说,不只是六皇子盯上楚某,幕后更有大人物?”楚陌寒嘴角一挑,冷笑道,“的确是大人物,大到可以把六皇子作为弃子。因此,他手中必然还有一枚毫不逊色的棋子。”
兰漱风点头,“除了六皇子,还有二皇子和八皇子尚无消息。早就相传姬留雁找到了二皇子,然而他却并不急于推二皇子登基,可以预见二皇子并不在姬留雁手中,而在这个看好他的大人物那里。”
“那么,这个大人物掌握着二皇子,并且在樟州有一定的势力,却要依附于姬留雁,看来他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姬留雁树敌很多,肯与此人合作,至少他不是先朝党争时期的老臣。”楚陌寒皱眉,“难道此个操纵荠城之乱的人,也涉足先朝的党争么?”
“然也。先朝党争,在朝野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老臣为主的五皇子党,在先帝死后,也立即推举五皇子辉云登基。而另一派就是姬留雁代表的三皇子党,在旻都之乱时逼得五皇子自缢,举三皇子明云登基。然而姬留雁为主的武将派四处树敌,派刺客杀死三皇子的,也许并不一定是五皇子的旧党,而是想要浑水摸鱼的其他势力。”
“也有可能是这位‘大人物’了?”
“很有可能。”
“能在重重兵甲中杀死皇子,功力必然非同小可。江湖上略有些传言,推测可能是暗杀组织‘夜雨’所为。然而‘夜雨’神出鬼没,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杀手只是棋子,”兰漱风幽幽的道,“更重要的是下棋之人。”
“嗯,”楚陌寒来回踱步,沉吟道,“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本来也有一些旧臣拥护。但先帝在世时,就曾说其优柔寡断不足为君,因此拥护者也日渐微薄。六皇子性情乖戾,八皇子多病懦弱,皆非大器之材。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并不想拥立皇子,而是想要挟皇子以令天下,然后自立为君?”
“而阁下正处在刘皇叔的位置,”兰漱风微微扬起嘴角,“只可惜是一个不想回复汉室的刘皇叔,没办法哭得天下了。”
“那么,兰公子愿做我的孔明么?”楚陌寒转过身来,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暖意。
兰漱风却毫不领情的摔过一个白眼,道:“想让在下前往江东,舌战群儒么?恕在下拒绝一切对外事务。”
“呵,自然不会。”楚陌寒干笑两声,继续回到正题,“那么相对而言,榉州屠素葛,就是江东孙氏了?”
“正是。屠素葛正式的名分是榉州州牧,并未参与旻都之乱。然而柑州牧死于旻都之乱后,他又混水摸鱼,出兵柑州,扶植亲信吴仕渺为柑州牧,而实际上仍是在他的治下。长子屠容彬在槟州带兵,虽然有传言道其父子失和,但若与敌相持,亦是阋于墙而外御其侮。”
“最后剩下西南角的樨州,”楚陌寒点头道,“我与先父曾带兵于斯。樨州多为蛮荒之地,并且被柑州、榉州合围,所以一旦得到柑、榉二州,樨州自然也就纳入囊中。”
“因此,一旦姬留雁与那个暗中行棋的‘大人物’联合起来,能与他们相持的力量,只有占据南方四州的屠素葛。”
“兰公子的意思,”楚陌寒若有所悟,“那个觊觎天下之位,暗中联合姬留雁,想要取楚某性命之人,难道是”
清朗的声音在室中响起:“正是你的邻居——梅州牧,陆无言。”
楚陌寒忆及往昔,一条贯穿始终的暗线从浓雾中清晰的显现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在屋中踱开几步,笑道,“兰公子一言,有如拨青云而见白日。那么,如果姬留雁和陆无言联手,兵戎相对,楚某该如何是好?可有什么制敌良策?”
兰漱风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清茶,弯起的眉眼带着几分淡然: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一十六回 闲敲棋子
和煦的柳风轻抚着窗棂,天气渐暖,头疼脑热的病人少了,兰漱风的医馆也清闲了许多。
“本来就很清闲吧”老管家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无奈的看了一眼再度沉浸在棋局中的小少爷。
“歇业歇业,偏要歇业时打扰的小鬼来了。”青衣女子趾高气昂的拍开医馆的门,走了进来。老管家呆立半晌,终于认出是辰冰清第一次来找兰漱风时的扮相。
“车五平六。”辰冰清好奇的站在兰漱风身旁,也一头扎进棋局里。
“嗯,好棋。”兰漱风不禁赞道。忽又回过神来,瞥了辰冰清一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哼,宁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辰冰清不客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的坐上去,“马肆退叁。”
兰漱风看着他,微微一笑。
不一会儿,一盘棋子已所剩无几。“将军!那边赢了哦!”辰冰清像小孩子一样欢乐的叫道。
“辰姑娘今天心情不错么,”兰漱风收拾着棋子,微笑道,“有什么好事那么高兴?”
“嘿嘿,昨天你是不是给那只笨狼出什么难题了?”辰冰清眉开眼笑的说道,“他回到军营后就一直眉头不展,真是大快人心!”
“呵呵。”兰漱风也忍俊不禁,虽然楚陌寒明白不战而逃是损失最小的方案,但被人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恐怕他一时也无法接受吧。兰漱风又看了看心情大好的辰冰清,问道:“你不怕凌少将也眉头不展茶饭不思么?”
一提起心病,辰冰清顿时蔫了下来,她趴在桌子上,一副被打击的样子,“小子墨说三天不理我,让我反省”
“你不要指望我帮你出主意啊,”兰漱风同情道,“不过如果凌少将来到这里,我会找机会劝劝他的。”
“兰公子你是好人”辰冰清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头上的金步摇徐徐的摆动着。
兰漱风干咳一声,“辰公子,你伤心的时候就会扮成女装么?”
“也不一定,如果子墨想看我穿女装,我随时都很乐意的哦。可惜他一点都不想”辰冰清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缩了缩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轱辘辘的转着,“哎?兰公子怎么知道我的性别的?我自认为扮的很像啊。”
“我可是医生哦,”兰漱风笑道,“望闻问切嘛。”
“嘿嘿,第一次见面真是对不起了,”辰冰清吐吐舌头,“不过兰公子,你当真不会武功么?”
“行走江湖,有一项技能就足够了。辰公子的武功是你的长辈相传吧?”
“嗯,是家父以及他的朋友所传。”
“小生的父亲就是一名行走江湖的郎中,不会什么武功,因此从家严那里主要学的都是行医之术。不过,在这种乱世之中,除了医术,小生也是有一些自保的本领的。”兰漱风站起身来,向后院走去,“能否请辰公子赐教?”
“哦?”辰冰清爬起来,好奇的跟过去。
二人在幽兰轩转了一圈,最后走进书房。兰漱风在墙壁上按动几下,一条隐藏的暗道出现在书架之后。辰冰清随着他走进密道,听他逐一介绍着其中的机关与符号。
“这个是地刺,我从兵书上看到,古代曾用它对付过骑兵。”兰漱风按了一下墙上印有“马”字的圆形机关,一排锋利的地刺从地面突出。
“嗯,没想到暗道里机关重重呢,”辰冰清扫视着墙壁上的烛台,“你在樟州的宅子也是这样么?”
“不太一样,屋顶上的机关被楚陌寒弄坏了,”兰漱风不满的说道,“下次要做个复杂点的。”
“莫非令尊很有钱么?在哪里都有宅子。”
“呵呵,家严救过很多富商罢了,”兰漱风笑眯眯的说道,“所以钱不是问题。”
“哎,真羡慕呐,”辰冰清也笑道,“家父就是一个江湖艺人,再努力也挣不来多少钱,除非有时劫富济贫一下,咳。我十岁的时候,家慈过世,父亲就带着我四处卖艺”说到这里,辰冰清苦笑一下,“不然也不会和子墨分开那么久了。”
兰漱风在曲折的暗道中前进着,听到此处,不禁问道:“辰公子和凌少将幼时就认识么?”
“是啊,子墨是凌家分家,曾与我是邻居。凌家最为著名的一是枪法犀利,二是身法无形,我的轻功也有一部分是跟他所学。子墨小我两岁,我随父亲漂泊他乡时曾与他约定日后相聚,但几年之后我回到家乡,发现他的父亲替本家应征入伍,之后又跟随楚陌寒的父亲迁家榆州了。于是我就一路追来,可是子墨却不理我了”辰冰清越说越是凄凉,简直就要掉下泪来。
“原来如此”兰漱风叹息道。前方是一个开阔的石室,地板上印刻着棋盘一样的图案。他走下三层的台阶,刚要提醒形容凄迷的辰冰清留心脚下,只见他一个疏忽被长裙绊倒,扑通扑通跌下台阶。
“辰公子”兰漱风上前想把他扶起,辰冰清却趴在石板上蜷成一团,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兰公子,拜托你就让我趴一会儿吧”
“”
☆、第一十七回 桂缘兰因
“姑娘近日有何不适?”
翌日清晨,兰漱风看着前来求医的女子,和善的问道。闲来无事的鹦鹉扑棱棱的飞落在桌上,盯着大夫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认认真真的梳理着羽毛。
刘卿正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石阶,突然一个身影立在面前。
“早啊。”楚陌寒微笑道。
“啊,将军,您起的真早。”刘卿连忙从石阶上走下,给他让路。这么多年的散居,使他不太习惯与官府军队的这些人物打交道。亦不知少爷会怎么想呢?刘卿只知道他一向厌恶官场之人,却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看着走进医馆的楚陌寒,刘卿不禁琢磨,这个楚将军,与那些人并不相同,如果此人真的能取得天下,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楚陌寒走进医馆,见兰漱风正认真的给求医的女子把脉。兰漱风抬头瞥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低头诊脉。而那女子回头却认出了楚陌寒,连忙想要抽身站起,给他行礼。
“别,打扰了姑娘看病,是楚某的不对,”楚陌寒忙摆手制止,道,“不必多礼了。”
那女子有些紧张的瞄了他一眼,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低头小声道:“我没什么要紧的,将军您先来吧。”
“不用,在我这里,将军和百姓没有区别,”兰漱风按下女子想要抽离的手,微笑道,“姑娘既然先来,就是皇帝也要让他等一等。”
女子看看他,又看看楚陌寒,甜甜一笑,低头不再说话。楚陌寒见兰漱风连招呼都不打,自觉无趣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耐心的等着。
老管家提着烹好的清茶,给将军倒上。看着一脸平和的楚陌寒,他总觉有些过意不去。少爷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相反,他对于权势之人,少不得做出恭顺的样子。而对于楚将军,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理不睬,像是极尽所能的要贬低他一般。然而在自己看来,少爷却并不是出于讨厌。对于厌恶之人,他总能装出一副轻松的笑脸;而对于楚将军,他到底是怎么想?
楚陌寒结果茶水,道了声谢。淡淡的白烟飘散,他看到兰漱风三只手指轻轻按在女子白皙的手腕,认真的检查着。说也奇怪,从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的目光就总是被这个人所吸引。当时,自己正在军营中愁眉不展,忽有将校来报,凌子墨寻到了一名神医。待到赶去,只见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衫,游刃有余的指挥着医务的班子。丝丝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他耐心的指导着执勤的小兵,一部分人负责煎煮,一部分人给病人喂药。
游刃有余,这是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将乱作一团的医疗队安排的井井有条,回头看到自己,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又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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