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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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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再感到无动于衷,而且感到颤抖:“太好了,老板还不回来,天哪,这么晚了,我真不
知道他能从哪里弄到链条。”——“那人不是已经绑起来了。”——“他绑起来了,当然
喽,他绑起来了,但又没有绑起来,我要是这样绑起来,就可以给自己松绑。”——“那挂
锁不是锁上了。”——“当然锁上了,但锁上了还是可以打开的。问题是链条不够长。你别
对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打了整整一夜,两只手都打出了血。”——“今晚是你
打?”——“不,不是我。是莫理斯。但星期天是我,老板答应过我。”我现在才明白,他
们为什么需要水手的结实手臂。如果他们让安静的资产者远离这儿,那么这个旅馆就不是一
个间谍窝。要是人们不能及时赶到,以便发现凶杀并逮捕罪犯,一桩残酷的凶杀案就即将在
此发生。但是,在这表面平静却又受到威胁的夜晚,这一切却呈现一种梦幻和童话的色彩,
因此,我既带有证实的自豪,又怀着诗人的快感,断然地进入旅馆。
  我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我的帽子,在场的人们虽说没有离开座位,但都以不同的程度有礼
貌地对我还了礼。“你们是否能告诉我,我应该找谁?我想要一间房间,并让人给我送点喝
的来。”——“请您等一会儿,老板出去了。”——“头儿不是在上面,”其中一个谈话者
暗示道。——“不过你很清楚,不能去打扰他。”——“您是否认为会给我一间房间?”—
—“我想会的。”——“四十三号房间应该空着,”那个相信因为自己二十二岁而不会被打
死的青年说。他说完在长沙发上稍微挪动了一下,以便给我空出位置。“要是打开些窗子就
好了,这儿都是烟!”飞行员说。确实,在座的每个人都在抽烟斗或香烟。“是啊,可是,
得先关上百叶窗,你们很清楚,由于齐柏林飞艇,所以禁止开灯。”——“齐柏林飞艇不会
再来了。报上甚至暗示,它们都给打下来了。”——“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你知道什
么?等你象我一样在前线呆上十五个月,打下你的第五架德国佬飞机,你才能谈这个。不要
相信报纸。昨天它们飞到贡比涅去了,打死一个家庭主妇和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家
庭主妇和她的两个孩子!”那个不想被打死的青年说。他的眼睛里闪现怒火,脸上露出十分
同情的神色。他的脸精神饱满、宽广开阔,非常讨人喜欢。——“人们没有是第一次。”—
—“他的教母是谁?”——“就是那个管公共厕所的女人,她的厕所比奥林匹斯山稍微低一
点。”——“他们在一起睡觉?”——“你在说什么呀?她是有夫之妇,最稳重不过的了。
她每个星期给他奇钱,是因为她心地好。啊!她是个穿着漂亮的女人。”——“那么,你认
识大絮洛?”——“我当然认识!”二十二岁的青年热情地答道。“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
一。象他那样我尊重的朋友不是很多。他又是个好伙伴,总是准备帮别人的忙。啊!他要是
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天大的不幸。”有人提议玩一盘骰子,二十二岁的青年急忙兴奋地倒出
骰子,叫出掷的结果,两眼直瞪瞪地盯着,不难看出,他具有赌徒的性格。我不大理解有个
人后来对他说的话,只听见他以深为同情的口吻大声说道:“絮洛,靠女人卖娼的杈杆!就
是说他说自己是个杈杆。不过他当不了这种人。我看到他把钱付给自己的女人,对,把钱付
给她。就是说,我并不是说阿尔及利亚姑娘霞娜没给他什么,而是她给他的钱不超过五个法
郎!而这个女人每天在妓院里赚的钱超过五十法郎。只拿到五个法郎!只有蠢得出奇的男人
才会这样。现在她在前线,日子过得很苦,当然喽,她要多少就赚多少,不过,她一个子儿
也不寄给他。啊!絮洛是个杈杆?按这种说法,许多人都可以把自己称为杈杆。他不仅不是
杈杆,而且依我看,简直是个笨蛋。”这帮人中年纪最老的人,也许由于他年纪大,老板允
许他穿得比较整洁,他当时去上厕所了,所以只听到谈话的结尾。但是,他不禁朝我看了一
眼,并对他的穿着给我的印象表示明显的不快。二十二岁的青年刚讲完他对卖淫的理论性看
法。年纪最老的人没有专门指这个青年,而只是笼统地说道:“你们谈得太多而且太响,窗
子开着,有些人在这时已经睡觉。你们很清楚,老板要是回来,听到你们这样在谈话,他会
不高兴的。”
  正在这时,听到大门打开,大家都默不作声,以为是老板来了,但来的只是个外国汽车
司机,大家都对他热情接待。但是,二十二岁的青年看到司机的外套上露出一条漂亮的表
链,就用询问和带笑的目光对他看了一眼,接着皱了皱眉头,并朝我这边严肃地眨了眨眼。
我心里明白,第一个目光的意思是:“这是什么,是你偷的?我表示祝贺。”第二个目光是
说:“你什么也别说,因为这家伙我们不认识。”突然,老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好几米长
的粗铁链,可以拴好几个苦役犯。他满头是汗,说:“我拿这么重的东西,要是你们不是这
样懒,我也不用自己去了。”我对他说,我想要一个房间。
  “只要几个小时,我没叫到汽车,有点不舒服。但是,我希望能给我拿点喝的来。”—
—“比埃罗,到地窖去拿黑茶藨子酒,并且叫人把四十三号房间整理好。七号房间还在按
铃。他们说不舒服。不舒服,去你的,这些人是要吸可卡因,他们的样子象是吸到一半,得
把他们赶出去。二十二号房间里是否铺了两条床单?好!瞧,七号房间在按铃,你跑去看
看,来吧,莫理斯,你在那儿干吗?你很清楚,有人在等你,到上面的十四号乙去。再快
点。”莫理斯跟着老板走出前厅。老板见我看到他的铁链,感到有点不安,就把铁链拿走。
“你怎么这样晚才来?”二十二岁的青年问那个司机。——“怎么,这样晚,我可早到了一
个小时。不过走路太热。我约好是半夜十二点来的。”——“那你是为谁而来的?”——
“为巫婆帕梅拉,”东方国家的司机笑着说,笑时露出漂亮的白牙齿。
  “啊!”二十二岁的青年说。
  我很快被领到楼上四十三号房间,但是房间里的空气使人感到很不舒服,我的好奇心又
非常大,所以我喝完我的“黑茶藨子酒”后,就走下楼梯,这时又产生另一种想法,就又走
上楼梯,但我走过了四十三号房间的那层,一直走到最高一层。突然,从走廊一端一间偏僻
的房间里,传出沉闷的呻吟声。我迅速走到那里,把耳朵贴在门上。“我求求您,饶了我,
饶了我,可怜可怜,给我松绑,别把我打得这么重,”一个声音说,“我吻您的脚,对您卑
躬屈膝,我下次不干了。请您可怜可怜。”——“不,混蛋,”另一个声音回答说,“既然
你大声嚷嚷,跪在地上,就把你捆在床上,决不可怜。”我听到掸衣鞭的劈啪声,鞭子上也
许有尖刺,因为接着就传来疼痛的叫声。这时,我发现这个房间的侧面有个小圆窗,上面的
窗帘没有拉上;我悄悄地走到阴暗处,一直走到小圆窗旁,我从窗上看到,有个人被链条捆
在床上,犹如普罗米修斯被捆在悬崖上,并挨着掸衣鞭的抽打,那鞭上确实有尖刺,打他的
人是莫理斯,我看到那人已经混身是血,身上全是瘀斑,说明受这样的酷刑并非首次,我看
到的那个人就是德·夏吕斯先生。
  突然,房门打开,有个人走了进去,幸好没有看到我,此人是絮比安。他走到男爵身
旁,带着尊敬的神色和机灵的微笑问题:“嗨,您不需要我?”男爵请絮比安让莫理斯出去
片刻。絮比安毫不客气地叫他出去。“不会有人听到我们说话?”男爵问絮比安。絮比安说
肯定不会。男爵知道,絮比安象作家一样聪明,毫不讲求实际,跟当事人讲话时总是使用无
人会误解的暗示和众所周知的绰号。
  “等一会儿,”絮比安打断了话头,因为他听到三号房间按铃的声音。这是自由行动党
①的一位议员要外出。絮比安不需要看旅客牌,因为他听得出议员的铃声,议员每天都是午
饭后来的。那天,议员不得不改变时间,因为他女儿中午在夏约街心花园的圣彼得教堂举行
婚礼,因此他晚上才来,但很早就想走了,因为他要是晚回家,妻子很快就会感到担心,特
别是这些天飞机要来轰炸。絮比安一定要送他出门,以表示对议员的尊敬,而不是出于任何
个人利益。这位议员放弃了《法兰西行动》②的夸张言词(另外,他也无法理解夏尔·莫拉
斯或莱翁·都德的片言只字),虽说他和部长们关系很好,部长们也乐于应邀参加他的狩
猎,但是絮比安同警察局发生纠纷时,决不敢请他帮半点忙。絮比安知道,他对这位鸿运高
照、胆小怕事的议员谈起这件事是在冒险,如果谈起这种事,他就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最为无
害的“搜查”,但也会立刻失去最为慷慨的顾客。议员把帽子拉到眼睛上,把领子翻上来,
觉得把自己的脸遮住了,走到门口就迅速溜走,就象他在进行竞选时那样。絮比安把议员送
到门口,就上楼回到德·夏吕斯先生身边,并对他说:“那是欧仁先生。”在絮比安的旅馆
里,就象在疗养院里那样,对顾客称呼只叫他们的名字,而为了满足常客的好奇心,或是提
高疗养院的声誉,就又在耳边悄悄说出他们的姓。但有时,絮比安不知道他那些顾客的真实
身份,就凭想象说这是交易所的某个顾客,这是某个贵族,这是某个艺术家,由于这种暂时
的错误对于那些被叫错名字的人来说是令人高兴的事,所以絮比安最终仍然无法知道谁是维
克多先生。为了取悦于男爵,絮比安就养成了习惯,不按某些聚会中流行的做法行事。“我
要向您介绍勒布伦先生”(在耳边则说:“他让别人叫他勒布伦先生,但实际上他是俄罗斯
大公。”)相反,絮比安感到,把一个送牛奶的小伙子介绍给德·夏吕斯先生还不够,他眨
了眨眼睛,低声对他说:“他是送牛奶的小伙子,但实际上却是贝尔维尔最危险的流氓之
一。”(必须看到絮比安在说“流氓”时用了放肆的语调。)这些介绍仿佛还不足够,他就
竭力补充几条“语录”:“他曾多次因偷窃和在别墅进行盗窃被判刑,他曾去弗雷纳进行斗
殴(也是放肆的调子),把一些过路人几乎打成残废,他曾在非洲营服役。他打死了自己的
中士。”  
  ①自由行动党是雅克·皮乌创立的具有天主教倾向的政治组织,于1919年并入国民联盟。
  ②法兰西行动是二十世纪前四十年中法国一个有影响的右翼反共和组织,成立于1899
年,其首领莫拉斯提出一整套民族主义理论,要求恢复君主制度,日报与该组织同名。

  男爵甚至有点抱怨絮比安,因为这幢房子是他让管家替他买下的,并叫一个下属进行管
理,他知道,由于德·奥洛龙小姐的舅舅笨拙,这幢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多少了解他的个性和
名字(许多人认为这只是个绰号,他发音不准,把名字说得走了样,因此,是他们自己的愚
蠢保护了男爵,而不是絮比安的谨慎)。但是他认为,让自己放心,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自
信,男爵知道别人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感到十分放心,就对絮比安说:“这个小伙子十分
可爱,尽了自己的力,不过我不想在他面前说话。但是,我并不认为他十分粗鲁。他的脸讨
我喜欢,但他说我下流,仿佛有人教过他一样。”——“哦!不,任何人也没有对他说过任
何事情,”絮比安回答道,没有发现这种说法难以置信。“另外,他曾在维莱特的一个女门
房凶杀案中受到牵连。”——“啊!这相当有意思,”男爵面带微笑说。——“不过我这里
正好有个宰牛的,是在屠宰场做的,跟那个人很象,他是偶然过来的。您想试试吗?”——
“是的,很想试试。”我看到屠宰场的人走了进去,此人确实有点象“莫理斯”,但是,更
为奇怪的是,他们俩都具有一类人的某种特点,我个人从未明确看出这种特点,但我十分清
楚地感到它存在于莫雷尔的面孔之中,他们俩若是不和我看到的莫雷尔有一定的相象之处,
至少和某种脸型有一定的相象之处,这种脸型可以由一双看到的莫雷尔同我不一样的眼睛根
据他的容貌勾勒出来的。我用回忆所取得的莫雷尔的相貌,在内心中勾划出他对另一个人可
能呈现的形象,我立刻发现,他们虽说一个是珠宝店伙计,一个是旅馆职工,但两人都隐隐
约约的是莫雷尔的替身。是否应该从中得出下面的结论呢?就是说德·夏吕斯先生至少在他
爱情的某种形式中对同一种类型的人是始终不渝的,而使他接连选择这两个小伙子的欲望,
和使他在东锡埃尔火车站的月台上把莫雷尔叫住的欲望是相同的。这三个人都有些象古希腊
的青年男子,其外形凹雕在德·夏吕斯先生的眼睛这颗蓝宝石上,使他的目光具有某种十分
特殊的光彩,我到巴尔贝克的第一天曾因此而感到害怕。或是他对莫雷尔的爱情改变了他过
去寻找的类型,为了不因失去莫雷尔而感到痛苦,他就寻找同莫雷尔相象的小伙子?我也作
了一种假设,就是尽管有那些表面现象,在莫雷尔和他之间也许只存在友谊关系,而德·夏
吕斯先生让一些相当象莫雷尔的青年到絮比安的旅馆里来,是为了在同他们的相处中能产生
一种错觉,仿佛同莫雷尔在一起时那样快乐。确实,想到德·夏吕斯先生为莫雷尔所做的一
切,这种假设就会显得不大可能,如果人们不知道爱情不仅会使我们为我们所爱的人作出最
大的牺牲,而且有时还会使我们牺牲自己的欲望,而由于我们所爱的人感到我们爱得更深,
这种欲望就更不容易如愿以偿。也会使这样的假设去掉乍一看来它似乎具有的不可靠性(虽
然它也许并不符合实际)的因素,存在于德·夏吕斯先生神经过敏的气质之中,存在于他那
热情深藏的性格之中,他的性格在这方面同圣卢的性格相似,它在他和莫雷尔发生关系的初
期所起的作用,同他的侄子和拉谢尔发生关系的初期所起的作用相同,只是还有体面和消极
的一面。同所爱的女人(这也可以扩展到对一个男青年的爱情)保持精神恋爱的关系,可以
出于另一种原因,而不是因为女人贞节或她激起的爱情不具有肉欲的性质。这种原因可以是
因为恋爱的男子爱得过深而过于急躁,不会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以等待他将得到他希望得
到的东西的时刻来到。他总是不断进攻,不断写信给他所爱的女人,他总是想见到她,而她
则对他加以拒绝,他就感到绝望。从此以后她就知道,如果她同意和他作伴,和他友好相
处,原以为已经失去这些幸福的他就会感到心满意足,她就可以不必再给予更多的东西,因
为他见不到她就感到无法忍受,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来结束这场战争,她就可以利用这样的机
会,把一种和平强加于他,而这种和平的首要条件,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具有精神恋爱的
性质。此外,在签署这个和约之间的所有时间里,恋爱的男子总是忧心忡忡,不断期待着一
封回信、一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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