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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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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男子要是能娶上这样一个妻子也算是莫大的幸运。对一个仅仅觊觎这一财产而闭眼不看其
它东西的女人来说,讲这种话是很冒险的。人们立刻明白她在为她儿子考虑这门亲事了。于
是德·锡利斯特拉王妃四处张扬表示反对,大谈圣卢的高贵,并大呼如果圣卢娶奥黛特和一
个犹太人生的女儿,圣日耳曼区就不成其为圣日耳曼区了。这一来,不管德·马桑特夫人一
向如何自信,她也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只能在德·锡利斯特拉王妃的呼声前打退堂鼓,
德·锡利斯特拉王妃随即让人替她自己的儿子提亲。原来她大喊大叫只是为了把希尔贝特留
给自己的儿子,德·马桑特夫人不甘心失败,立刻把目标转向德·卢森堡公爵的女儿德·昂
特拉格小姐。这位小姐只有2000万财产,当然不那么合她的意,但她逢人便说圣卢这样的
人不能娶斯万小姐这样的姑娘(甚至连德·福什维尔这个姓也不提了)。过不多久,不知什
么人冒冒失失说德·夏特勒罗公爵有意娶德·昂特拉格小姐,于是比谁都讲究等级的德·马
桑特夫人摆出高姿态,改弦易辙,回过来请人替圣卢向希尔贝特求婚,订婚仪式很快就举行
了。——作者注。

  母亲的好几位女友曾在我们家见到过圣卢,她们在母亲的“接待日”纷纷来打听未婚夫
是否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关于另一桩婚事,有些人竟至于认为不是康布尔梅—勒格朗丹家的
事。这消息来源可靠,因为出身于勒格朗丹家的侯爵夫人就在两家发布订婚消息的前一天还
否认这门亲事。我却纳闷为什么德·夏吕斯先生和圣卢两人对我都只字不提订婚的事,他们
不久前都曾有机会给我写过信,还如此亲切地谈到一起旅游的计划,而实现旅游计划就不可
能举行订婚仪式。我因此得出结论,我与他们的朋友关系并不如我以为的那么亲密,这一点
就圣卢而言尤其使我伤心,我没想一想人们对这类事总是保密到底的。其实既然我早已注意
到贵族阶级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平等相待都不过是做戏,那么,我又何必为自己被排除
在此事之外而大惊小怪呢?在德·夏吕斯先生撞见莫雷尔的那家妓院里——这儿越来越多地
提供男人——女监管,一个《高卢人》报的热心读者和社交新闻的评论家,在和一位胖先生
(这位先生常和一些年轻人来这儿没完没了地喝香槟酒,因为已经大腹便便的他想变得更肥
胖臃肿,这样万一发生战争他就肯定不会被“抓”走)聊天时宣称:“据说小圣卢是‘那号
人’,小康布尔梅也是。他们的妻子真可怜!不管怎样,如果你认识这两位未婚夫,一定要
让他们到我们这儿来,在这儿他们要的应有尽有,我还能从他们身上捞很多钱。”胖先生自
己虽然也是“那号人”,听了这话却愤愤然,这位颇爱赶时髦的人反驳说,他在阿尔东维叶
的表兄弟处常遇到康布尔梅和圣卢,他们是女人的热心追求者,而完全不是“那号人”。
“是这样!”女监管最后说,声音里透着怀疑,但她又不掌握任何证据,何况她也深信当今
世上飞短流长恶言中伤的荒唐程度不下于道德的腐败程度。某些我并未谋面的人给我来信,
问我对这两桩婚事“有何见解”,完全象在对剧场里女人戴的帽子的高度或是对心理小说开
展调查。我可没有勇气回复这些信件。对这两门婚姻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感到一种巨大
的悲哀,你往昔生活的两大部分原先系在你身边,你也许渐渐在它们身上懒懒的寄托了某种
秘而不宣的希望,当这两部分生活,象两艘战舰,带着火苗的欢快劈啪声,向着陌生的目的
地永远离你而去,你就会感到这种悲哀。至于当事者本人,他们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的看法是
不言而喻的,因为这是他们的事而不是别人的事。为了这两门建立在不可告人的缺陷上的
“伟大婚姻”,再多的冷嘲热讽他们也在所不顾。就连出身于那么古老的贵族世家而要求并
不高的康布尔梅一家,本来也会率先忘掉絮比安其人,而仅仅记住奥洛龙门庭的闻所未闻的
荣耀,只是这一家出了个例外,就是那个本应为这门亲事额首称庆的人,康布尔梅—勒格朗
丹侯爵夫人。她生性恶毒,竟把侮辱亲人的乐趣看得比为这门亲事自豪的乐趣还重要。她不
爱自己的儿子,对未来的儿媳自然也一看就厌恶,因此她说康布尔梅家的人娶一个不知到底
是谁生的而且牙齿长得如此参差不齐的姑娘真是家门之不幸。至于小康布尔梅,他向来喜欢
和贝戈特乃至布洛克这样的文人来往,人们认为这门给他添光增彩的亲事并没有使他变得更
附庸风雅,不过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是奥洛龙爵位,报上称为“王侯”的继承人,他对自己的
高贵地位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和任何人交往。在不去奉承那些亲王殿下的时日,他便丢下小
贵族去找聪明的资产阶级。报上这些评语,尤其是有关圣卢的评语,以及对他的王室祖先的
一一列举,给我的朋友增添了另一种气派,然后这种气派只能使我伤心,仿佛他变成了另一
个人,成了大力士罗贝尔的后裔,而不是从前为了让我在车子后排坐得更舒服自己便极少坐
折叠座席的那位朋友;我预先没料到他会和希尔贝特结婚,他们结婚的消息那么突然地出现
在给我的信里,与我前一天对他们俩的看法又如此大相径庭,就象化学沉淀一样出人意外,
因而使我感到痛苦,其实我应该想到他当时有很多事要办,再说上流社会的婚姻常常是突如
其来,以便代替另一种没有成功的组合。由于这两桩婚事定得突然,而且偏巧又撞在一起,
它们给我带来的悲哀,那种象迁居一样沮丧,象妒忌一样苦涩的悲哀是极其深沉的,以至后
来人们在和我旧事重提时,竟荒唐地认为这是一种我可以引以为荣的感情,其实那完全不是
我当时体验的那种感情,也就是说一种双重的,甚至三重或四重的预感。
  社交界过去对希尔贝特不屑一顾的人士此时纷纷做出煞有介事的关心神情对我说:
“啊!原来是她嫁给圣卢侯爵。”并向她投去关注的目光,那些不仅贪婪地收罗巴黎生活中
发生的事件,而且千方百计四处打听,并相信自己的目光很深邃的好事者常用这种目光看
人。另一方面原先只认识希尔贝特的人则以极大的注意力打量圣卢,他们(往往是和我不太
熟识的人)要我把他们介绍给未婚夫,介绍过后他们脸上挂着过节似的快活表情回来对我
说:“他真是一表人材。”希尔贝特深信德·圣卢侯爵的姓氏比奥尔良公爵的姓氏还要高贵
千百倍,然而她毕竟首先属于有才情的一代,她不愿意在幽默感方面显得比别人逊色,因此
津津乐道matersemita①,而且为了显得非常之风趣她还补充说:“对我来说是我的
pater”②
  ①拉丁文:母亲的门路。
  ②拉丁文:父亲。

  “听说小康布尔梅的婚姻是帕尔马公主促成的。”妈妈对我说。这倒不假。帕尔马公主
早就通过勒格朗丹的作品认识了他,并认为他是一个高雅的人,另一方面她也认识德·康布
尔梅夫人,这位夫人,当公主问她是不是勒格朗丹的妹妹时就改换话题。公主知道德·康布
尔梅夫人遗憾自己始终未能跨进上层贵族社会的大门,因为上层贵族社会里谁也不接待她。
有一次,自告奋勇为德·奥洛龙小姐物色对象的帕尔马公主问德·夏吕斯是否知道一个和蔼
可亲而又很有见识,名叫勒格朗丹·德·梅塞格里丝的人是谁(现在人们就是这样称呼勒格
朗丹的),男爵先回答不知道,接着猛然想起一天夜里他在车厢里认识的一位旅客,这位旅
客曾给他留下自己的名片。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心想:“也许是同一个人。”当他得知说
的是勒格朗丹妹妹的儿子时,他说:“咦,这真奇了!”如果他象舅父,那倒没什么可叫我
害怕的,我一直说他们是最理想的丈夫。“他们是谁?”帕尔马公主问。“呵!夫人,如果
我们见面的次数更多些我一定给您解释。跟您是有话可谈的。公主殿下那么聪明。”夏吕斯
说,他突然感到一种推心置腹的需要,但那一次并未谈得很深。他对康布尔梅这个姓颇有好
感,虽然他不喜欢这家的二老,但他知道他们拥有布列塔尼的四大男爵领地之一,也是他能
为他的养女找到的最好归宿;康布尔梅是个古老的、受人尊敬的家族,在布列塔尼省有牢固
的联姻关系网。为养女找一个亲王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并不令人向往。小康布尔梅再合适不
过。随后公主请来勒格朗丹。近来勒格朗丹在外貌上起了相当大的对他颇为有利的变化。正
象妇女们为了保持身材的轻盈苗条宁可咬咬牙牺牲面容,并且为此长年不肯离开玛里亚①温
泉市,勒格朗丹变得象骑兵军官那样潇洒。就在德·夏吕斯先生身体日渐笨重,举止日渐迟
缓的时候,他却比以前颀长和灵敏。这是同一个原因产生的相反效果。他的轻捷还有心理上
的缘故。他习惯去某些不光彩的地方却又不愿意别人看见他出入于那种场所,因此总是一阵
风似地冲进去。帕尔马公主和他谈起盖尔芒特们,谈起圣卢,他声称早就认识他们,他把听
说过盖尔芒特庄园主的名字与在我姨妈家会见过斯万,未来的德·圣卢夫人的父亲本人混为
一谈了,就是这位斯万,想当初在贡布雷,勒倍朗丹既不愿和他的妻子也不愿和他的女儿来
往。
  “不久前我甚至还和德·盖尔芒特公爵的兄弟,德·夏吕斯先生一道旅行过哩。他主动
和我攀谈,这总是好兆头,说明他即不是愚蠢的假正经一类的人,也不是妄自尊大之辈。
嗯,我知道人家都说他些什么。可我从来不相信有这等事。再说别人的私生活与我无关。他
给我的印象是富有感情,很有才智。”于是帕尔马公主讲到德·奥洛龙小姐。盖尔芒特圈子
里的人都被德·夏吕斯的高尚心地所感动,他一向心眼好,现在正为一个贫寒但很可爱的姑
娘谋幸福,为弟弟名声不好而难堪的德·盖尔芒特公爵暗示,这事不管做得多漂亮,却是极
自然的。“我不知道我的意思说清楚没有,这件事里一切都是顺乎自然的。”他说,殊不知
反而弄巧成拙。但他的目的在于表明姑娘是他兄弟的孩子,而且也得到他的承认。这一来连
带开脱了絮比安。帕尔马公主引入这番解释是为了向勒格朗丹指出,归根结蒂小康布尔梅将
娶一位类似德·南特小姐那样的姑娘,德·南特小姐是路易14的几个私生女之一,这些私
生女既未被奥尔良公爵鄙弃,也未被孔蒂亲王鄙弃。
  ①玛里亚温泉市在捷克-斯洛伐克。

  我和母亲在回巴黎的火车上谈论的这两件婚姻,对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故事里出现的人物
中的某些人产生了引人注目的影响。首先是对勒格朗丹;不用说他象飓风一样冲进德·夏吕
斯先生的府邸,好象他是走进一个声名狼藉的、不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他这样做既为了表现
他的大胆也为了遮盖他的年龄,——我们的习惯总是伴随着我们,即使在我们不再需要它的
地方——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德·夏吕斯先生在向他问好时露出一个难以觉察更难以理
解其含意的微笑;这个微笑表面上象——实质上完全相反——两个经常在上流社会见面的男
人一天偶然在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相遇时交换的那种微笑(譬如弗罗贝维尔将军过去常在爱
丽舍遇到斯万,当他瞥见斯万时就投去心照不宣的嘲弄目光,就象洛姆公主家的两位常客又
在格雷维先生家沆瀣一气时一样)。但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本质上确实变好了。很久以来
(从我很小的时候去贡布雷度假开始),勒格朗丹便在暗暗培养他与贵族人士之间的交情,
不过以前这种交情充其量只能使他得到一次去某个度假胜地的单独邀请,没有其他收获。现
在他外甥的婚姻突然把这一段段相隔甚远的关系连接起来了。勒格朗丹在社交界有了一定的
地位,而他和从前只与他私下里亲密来往的那些人的老关系又回过来在某种程度上巩固了他
在社交界的地位。当某人自以为在把勒格朗丹介绍给一些贵妇人时,这些夫人却说20年来
他不时去她们的乡下别墅住半个月,还说家里小客厅的那只精致的晴雨表就是他送的。他也
曾偶然被安排在有几位公爵成员的“组”里,现在这些公爵竟和他成了亲戚。然而他一旦在
上流社会站住脚以后,倒反而不再利用这种地位了。这不仅是因为他被上流社会接纳既已人
所共知,因而受到邀请对他已无多大乐趣,还因为长期来争相占据他的身心的那两种毛病
中,最不顺乎自然的那一种,也就是附庸风雅的毛病,正让位给另一位比较不做作的毛病,
因为后者至少标志着回归本性。即使是以迂回的方式。当然这两种毛病并不是互不相容的。
在离开一位公爵夫人的交际晚会以后还可以接着去郊区寻花问柳。但年龄的增长起了降温的
作用,他不再同时兼享那么多的乐趣,不再无节制地外出,饮食男女上也偏向柏拉图式,着
重于友谊、交谈,这些活动要花时间,因而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用于和一般人交往,只把很
少一部分留给社交生活。德·康布尔梅夫人现在对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友善相待也看得
无所谓了。公爵夫人出于礼仪常去侯爵夫人家,正象我们跟别人相处的时间一长就迟早会发
现他们的优点,习惯他们的缺点一样,她发觉德·康布尔梅夫人是个智力和文化素养方面都
很出色的女人(但鄙人并不十分赏识)。她于是常在向晚时分去拜访德·康布尔梅夫人,而
且一坐就是很久。可是这位太太一看到公爵夫人常来找她,原先心目中想象的公爵夫人的神
奇魅力便烟消云散了。从此她接待她只是出于礼貌而并不感到乐趣。
  希尔贝特身上出现的变化更加令人震惊,她的变化与斯万结婚后的变化完全不同而又恰
成对应。诚然,最初几个月希尔贝特很高兴接待那些上层社会的精萃。她也请她母亲离不开
的几个知己朋友,那多半只是出于对财产继承的考虑,而且只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邀请,光请
他们不请别人,让他们自成一统,远离那些高贵的人,仿佛邦当夫人或是戈达尔夫人与
德·盖尔芒特公爵或德·帕尔马公主一接触,就会象两种不稳定的化学粉末相接触一样,会
发生无法弥补的灾难似的,戈达尔夫妇、邦当夫妇以及其他人看到总是他们这帮人在一起晚
宴虽然不免失望,但还是感到脸上有光,因为能对别人说:“我们在德·圣卢侯爵夫人家吃
晚饭来着。”何况希尔贝特为有利于将来继承遗产,有时还斗胆把德·马桑特夫人也一起请
来,这位夫人手执一把玳瑁骨子的羽扇,确实有一副贵妇人的气派。只是希尔贝特有意不时
称赞一番那些只在向他们表示邀请时才来的识趣者,这称赞既是一种提醒,也是对戈达尔、
邦当这样的明白人表示最高雅而又最傲慢的问候的一种方式。我倒宁愿与这批人为伍,这也
许是因为“我的巴尔贝克女友”和她的姨妈的缘故,我希望她姨妈看见我置身于他们中问。
可是在希尔贝特看来,我现在主要是她丈夫和盖尔芒特家的朋友(很可能早在贡布雷,当我
的父母亲不和她母亲交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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