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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曹雪芹-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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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芹点头表示明白了。当时也是真明白了,可是一到台上就不明白啦!武松打了两过合,雪芹就趴下了。
  演武松的韩四爷,小声地跟雪芹说:“还有一个过合哪!起来!”
  雪芹只好站起来,头也晕了,汗也下来了,根本记不得是几个过合了,结果又打了两过合。台下的观众已然笑声一片了。
  韩四爷也急了,跟雪芹说:“多啦!”
  雪芹先听见笑声,又听见韩四爷的喊声就更晕了,干脆趴在台上不动了。
  台下的观众哄堂大笑。有的观众起哄大叫:“这老虎真(sóng)嘿!没打就死啦!”
  韩四爷一进后台,就把跟包的递过来的小茶壶摔了个粉碎,他冲着孟班主喊:“师哥!我跟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找个棒槌是成心调理我是不是?
  孟班主又是请安,又是作揖,赔不是的话说了六车,韩四爷才算消了点儿气。
  夜已经很深了,时而乌云掩月,时而月影迷朦。曹雪芹垂头丧气地回到小卧佛寺,走进东跨院,看见屋里仍有摇曳的烛光。但是寂然无声、静得出奇。他以为是如伞帕耍闱崾智峤磐瓶菝拧H欢蟪鲅┣鄣囊饬希厥侠ブ偌拔纳贫即糇谖堇铮缟‘也在一侧相陪。
  “哎——”雪芹大惑不解:“这么晚了,你们三位怎么”
  顿时室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过了一会儿,敦诚羞愧地站了起来:“雪芹兄,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小说稿拿去给同学们传阅,让内彦图逮住了,把你给革除啦。”
  雪芹闻言跌坐在桌边,他嘴里虽说:“没关系,不碍事的。”可心里也觉着空落落的。
  敦敏说:“家严跟内彦图还算认识,我想请家严找找内彦图,也许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雪芹连连摇手:“不必了,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况且这是不易说明白的事儿,何必惊动老人家呢?”
  “可也是。”文善接着说:“老爷子不明雪芹著书的主旨,反而能引出一场误会。算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唉!都怨我多事。”敦诚深为自责。
  “走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再晚了遇见查夜的,就更是雪上加霜啦。”文善向敦敏示意早些动身。
  雪芹送走了客人,回到房中找出来琵琶,先是信手弹拨,继而低回成曲,琴音时而激越,时而凄婉,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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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芹把琵琶放在桌上,问如伞骸澳阒牢业氖鞘裁辞勇穑俊
  如伞×艘⊥罚骸安恢溃抑痪醯谜馇偕梦彝覆黄础!
  “我弹的是《十面埋伏》。”
  “怎么,你已经感到‘四面楚歌’了吗?不不不,你得往开处想。在宗学一个月是多四两银子,可是没去之前,咱不是也过了嘛,无非就是紧一点儿。再说,不去宗学正好在家里写书。”
  雪芹抓住如伞氖郑骸靶词槲乙灿龅搅苏习恢朗切聪肺暮茫故切葱∷岛茫亢孟褡叩搅巳砺房凇
  “写书的事就更不用着急啦。常言道:‘水到渠成’,我虽然不会写书,但是精雕细刻的事儿,不能拔苗助长的道理我还懂。”
  “唉——如伞皇强嗔四憷病!
  “夫子此言差矣,只同甘不共苦,怎么能算患难夫妻呢?你等着,家里还有酒,我陪你喝一杯。”如伞酒鹄慈ト【啤
  雪芹手拨琴弦,发出低沉的单音。举头望月不禁浮想联翩,低声吟道:
  一弯冷月透寒云,
  一怀愁绪枉断魂。
  一曲工商弦溅血,
  这时如伞盟屠椿凭疲┣劢颖谑忠灰。绦鞯溃
  一杯苦酒思故人。
  如伞妓髯牛骸八脊嗜耍俊
  “我忽然想起了李家伯侄,这爷儿俩走了也有三年了,音信全无。二次抄家之后,就是托人捎信去,也不知投到何处啊!”
  “是啊,他们爷儿俩也如此,捎信来北京又怎么知道咱们寄居萧寺呢?”
  “唉——”雪芹一声长叹:“‘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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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江总督衙门就在江宁织造署的后街上,占地数百亩,园中有假山、湖泊和一座石舫,题名“不系舟”。
  两江总督尹继善先后四督江南,人称“不倒翁”,他的女儿嫁给乾隆皇帝的八皇子永璇。兵权在握,海外天子。
  这一天尹继善坐在自己的外书房,研究棋谱。门外有个仆人轻声地说:“回大人,李师爷请到。”
  “噢。请。”
  “嗻。”门外的仆人回身肃手相让:“大人有请。”
  李鼎闻言撩衣走进书房,恭恭敬敬地给尹继善请了一个安:“请尹大人安。大人吉祥。”
  “少礼,少礼。请坐。”尹继善略微欠了欠身。指了指棋桌对面的空椅子。
  李鼎以为招他来是要下棋:“大人今天好兴致”
  尹继善点点头:“棋是要下的,不过,你先看看这个。”说着他回手拿过来一张邸报放在李鼎面前,并且用手指着一处:“这儿。”
  李鼎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大案子!”
  “是啊。二阿哥胤礽在世,已然两立太子,他虽然也心怀不满,毕竟还不敢私设内务府,公开的扯旗造反啊!”
  “大人说得极是。”
  “你明白我让你看邸报的意思吗?”
  “请大人恕在下愚昧。”
  “庄亲王父子爷儿俩都卷进去了,他们自顾尚且不暇,还顾得上你们伯侄逃旗不逃旗的事吗?”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故而,你们伯侄尽管安下心来,住在衙门里,不必疑神疑鬼。两江总督衙门哈哈,哈哈”
  “谢大人恩典!”李鼎急忙站起来,一安到地。
  尹继善伸伸手让他仍然坐下:“可我有一事不明,贵戚曹老爷我见过,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哪,又有平郡王的关照,他怎么也给卷进去了呢?难道跟理密亲王有什么历史渊源?”
  “我想不会。在北京这些年,我们表兄弟时有往还,从没听他提过跟理密亲王有什么瓜葛。这件事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我写封信去打听打听?”


  “哎——李先生你也是老公事了,这种事别人避之犹嫌不及,你怎么还”
  “唉——大人圣明,曹李两家骨肉至亲,这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吧,京中有人来,我一定替你打听打听。”
  “谢大人。”李鼎站起来又请了一个安。
  “怎么样,还有心思下棋吗?”
  “有,有。当然有。”李鼎重新坐好与尹继善对弈。
  李鼎耐着性子陪尹继善下了两盘棋,尹大人要留饭,李鼎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把尹大人招他去看邸报,和芷园被抄的事告诉了嫣梅。嫣梅马上就急了:“这种事儿谁等的起啊?尹大人跟曹家无亲无故,他当然沉得住气。可表哥家哎!”急得嫣梅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原想写封信去,可是让人家往哪儿去投啊?芷园,肯定已被查封了。不投芷园只有平郡王府”
  “不妥,惊动平郡王风声太大。况且这次遇祸原因不明,这,这可难啦!”
  “有了。”李鼎面有喜色:“我明天一早儿往江北驿站跑一趟,也许还有老熟人,能打听出个准信儿来。”
  “唉——也只好如此啦。”嫣梅无可奈何地坐在桌边叹气。
  第二天一早李鼎就出了两江总督衙门,雇了辆马车,出了玄武门直奔江岸。搭船过江到了江北驿站,可惜物换人非,一个熟人都没有了,李鼎低下头去暗自思索,可不是吗,从雍正元年苏州遇祸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还上哪儿找老熟人去,只好瞎撞吧,跟驿站的人赔着笑脸打听消息,弘皙、弘皎私设内务府,反叛朝廷一案谁都知道,可曹家怎么会附逆谋反的?谁都说不清楚,曹家的人下落如何了,没人知道底细,本来么,曹家已非当年了,不是钦差大人,能跟两江总督平起平坐的年代了。内务府广储司员外郎,在京都里还算得上官吗?
  消息打听不着,回去怎么跟那任性的嫣梅说呢?李鼎垂头丧气地沿着江岸往回走。但见灰浑的江水翻腾汹涌,一只失群的孤雁北飞。掠过低空,洒下声声哀怨。
  远处飘荡着一只渔船,渔翁举篙点水,吟哦着凄婉的渔歌:——
  半生辛苦半生愁哟——
  半生泪水洒江头。
  大江不解渔人苦啊——
  欢欢腾腾向东流。
  李鼎听罢感慨丛生:“唉——渔歌凄婉,孤雁哀鸣,江涛汹涌,朔风生寒,倒也发人诗兴。”他仰望长空,口占一绝:
  渔歌唱晚雁失群,
  壮志难抒悔素心。
  一叶孤舟烟浩渺,
  无锁无枷待罪身。
  日已黄昏,鸟雀归林。忽然一阵狂风,只吹得乱云飞渡,江风裹着碎雨飘然而落。李鼎顿觉通体生寒,他举目四望最近处只有三间茅舍,屋顶上冒出一缕炊烟。
  李鼎紧跑了一阵,躲在茅舍檐下避雨,谁能料得到这雨越下越大,李鼎只好叫开茅舍的门,请求人家让自己进去避避雨,开门的人是一位布衣儒生。这儒生很有礼貌,把李鼎请了进来,寒暄之后分宾主落座。
  这儒生给李鼎盛了一碗热米汤:“老夫子到这荒凉的江边,是来散闷的吗?”
  “我看先生是位诚实的读书人,故不相瞒,我是去江北驿站,打听十年前江宁织造曹家,在京中又遭籍没的消息的。”
  “江宁织造曹家”这儒生听后有些动容。他上下打量李鼎一阵:“不敢动问,老夫子高姓大名?”
  “在下姓李,单字名鼎”他发现这读书人很想知道得更多,便补充了一句:“当年苏州织造李老爷,便是先君。”
  “噢!久闻大名,失敬!失敬!敢问李老夫子可曾听说过,已故江宁学政温剑臣这位老先生嘛?”
  “哎呀!不单听说过,我们还是老相识啊。当年我每次从苏州来江宁,我们必有诗酒唱和。”
  那书生听到这儿,霍然而立,转过桌角一揖到地:“老伯在上,容晚生重见一礼。”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李鼎急忙起身抱住:“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怎敢受此大礼。”
  “温学政是晚生的恩师,我叫施清泉,从五岁就跟恩师读书,名为师徒,情同父子。恩师升天之后,我也万念俱灰,决心不涉仕途。在前村设帐教读,无非口而已。”
  “那,先生一定知道温老夫子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吧?”
  施清泉走到门边,双手推开房门,用手一指,但见一座孤坟及温剑臣的墓碑,在风雨之中埋恨江堤。
  李鼎百感交加,一阵激动,不顾风狂雨暴直扑坟前,拜倒于地悲声大放。
  清泉拿了一把雨伞追了出去,为李鼎遮住风雨,口中大声地喊道:“恩师泉下有知,当感鼎老义胆侠肠。”
  一夜风雨未停,李鼎进不了城。只能留宿施家。
  嫣梅自然焦急万分。偏偏晚饭后尹大人又差家人来请李鼎,过去下棋。嫣梅并不隐瞒伯父去江北驿站,打听消息的经过。那家人看看窗外:“这雨怕是停不了啦。姑娘一个人过夜只怕欠妥。我回禀一声,请夫人派个丫头过来陪陪姑娘吧。”
  嫣梅连说:“不必麻烦夫人了,我一个人能行。”
  那家人未置可否,打着雨伞走了。
  果不其然,二更刚过,嫣梅正在灯下读书,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雨点儿敲击着雨伞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女孩儿的笑声:“嘻姑娘还没睡吧?”话音未落,房门已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丫环,名叫银红。
  嫣梅连忙迎上去,接过银红手里的雨伞:“银红姐,快进来坐。”
  “大人知道李师爷今天没回来,夫人就让我来陪陪姑娘。”
  “真是得谢谢夫人,也得谢谢银红姐。”
  两个女孩儿说了会子闲话,已是时交三鼓了。于是二人进到里间屋,脱衣上床准备入睡,嫣梅脱了外衣,露出项间的碧玉麒麟。银红一见,一声惊叫:“哎呀!您这只碧玉麒麟跟我们姑娘的那只,竟是一对嘛!”
  “是吗?”
  “您摘下来,让我仔细瞧瞧。”
  嫣梅摘下来递给银红,银红正反两面仔细看过:“没错,这两件宝贝定然是一对儿,两个麒麟头顶着头,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件事说过之后也就过去了。嫣梅、银红熄灯入睡。
  翌日破晓,雨过天晴。李鼎归来告诉嫣梅遇见施清泉及找到温剑臣墓地的经过。嫣梅也很感叹了一阵子。
  时序轮转,韶光流逝。弹指一挥间又是一年多过去了。有一天李鼎从尹大人的书房回来,脸上变颜变色,又惊又忧,刚一进门就抓住嫣梅的手说:“孩子,尹大人给咱打听着你表哥他们的消息了。先说他们家有位姑娘带着丫环出家为尼,死在庙里。接着是你表哥成亲那天抄的家,你表婶悬梁自尽,你表叔死在天牢。抄家的原因,还是为那对金狮子,它怎么就跑到理密亲王府里去了呢?”
  “我表哥呢?”
  “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啊!表——哥!”嫣梅一声呼号,昏厥于地。
  “表妹!”雪芹一声惊叫,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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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芹醒过来了:“我做了个恶梦,梦见一只小船被惊涛骇浪打翻,站在船上的人正是嫣梅表妹。”
  “唉——梦是心头想,前两天你不是思念他们爷儿俩了吗。故而才梦有所见。至亲骨肉在所难免。天也快亮了,再躺会儿吧。”如伞ゴ档啤
  “等等,先别吹灯。你刚才说至亲骨肉,又让我想起姑爸爸来了,上回去王府一是老福晋病得很重,二是让我气得不轻。我虽然没错,可老人家不能明白。你说得对,毕竟是至亲骨肉。我想去再瞧瞧她老人家,但则是我又怕招怹生气。”
  如伞肓讼耄骸耙牢宜担故怯Ω萌ヒ惶耍亲∫徊恍矶プ欤脖鸨缃猓苋洗淼氖露腿洗怼F┤纾滴沂撬奖祭吹模蔷退闶撬奖己昧恕!


  “嚄!你还真够宽宏大量的。”
  “哎——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可是真私奔,传为千古佳话,有什么不好?”
  “快吹灯吧,天都亮了。”雪芹披衣坐起:“我该上王府挨训去啦。”
  雪芹来到平郡王府,言明自己要拜见老福晋,等了一会儿来迎接他的不是福晋的陪房,而是王府的管家。管家把他引入客厅,请雪芹坐好,然后单腿打千跪在地下:“回表少爷的话,老福晋上月初八,申正升天了。”
  “什么?!”雪芹霍然而立,声泪俱下:“你们这帮混账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爷的话,四九城奴才都找遍了,可找不着您哪!”
  “呸!我岳父在内务府当差,难道也找不着吗?”
  “回表少爷,奴才不知道啊。”
  “放屁!”雪芹“啪”的一声把桌子拍得山响:“你们府里就没有人知道陈辅仁是我岳父吗?你们是存心不告诉我。小王爷呢?你带我见我表哥去。”
  “王爷今天在军机处该班。一去就是一昼夜,十二个时辰。”
  “这件事,完不了。你告诉他明天我还来!”雪芹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晚上小平郡王回来了,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听管家回事。
  管家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表少爷大发雷霆,把奴才骂了个狗血喷头,还给了我一个嘴巴临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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